第22章 、宴会
月亮星稀, 有几颗星星格外显眼。
月色照耀着进入宵禁的皇城,偶有几声渗人的鸟叫, 归巢鸟掠过憬王府内,
刚从外面回来的凌贺之大步迈过曲折回廊,再走进习武的院落。
侍卫们拱手迎接他:“见过大殿下!”
凌贺之走到架子,拿起一柄长.枪。
他一转腕, 那玄黑的长.枪绕身舞动,爆破声和风声齐响起来。
枪头直指黑暗,似要刺破这黑幕。
从闪着寒芒的枪头顺着笔直的枪身, 最终定格在持枪人冷冽的眸子里。
凌贺之抿着唇, 胸口闷笑起来。
他的笑声显得诡谲。
有侍卫长询问:“大殿下, 何事忧愁?”
凌贺之咬牙,自己的烦恼……这得去问问老师!
深夜。
月上柳梢头, 泠泠月色照着正在习武的凌贺之。
他宛若不知疲倦。
突然,一只鸟儿振翅而来, 那翅膀挥动的声音在黑夜十分醒目。
可是院中的侍卫们对这只飞鸽前来传信, 反而习以为常。
他们低着头恪守岗位,宛若石像, 一动不动。
凌贺之单手握着□□,再抬起另外一只手,那只灰羽白肚的信鸽便娴熟地落在他的护腕上。
凌贺之面前的鸽子, 嘴角上扬,吩咐其他侍卫:“不必再守着!”
侍卫们:“是!”
凌贺之解开鸽子上的信筒: “终于……飞来了。”
往后几日直至春祭,京城里但凡是有点心思的人都知道大殿下与国师起了矛盾。
他俩不再像往常那般往来。
凌贺之也不像是要去重修旧好。
这消息自然也叫皇帝知晓了。
御书房里,皇帝坐在圈椅上, 贴身宫女为他揉肩膀, 大太监为他奉茶。
皇帝闭着眼睛, 按着眉心:“苏安,朕倒是好久没有关注贺之了。听闻他近来与国师有所矛盾?为了皇后的事情?”
苏公公轻声回:“陛下,大殿下以前呢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都是光明正大去蓝园或者太史院找国师问的。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
“现在不去了?”皇帝冷哼一声,松开了紧皱的眉头,“朕看他这些年明目张胆地追寻国师脚步,还以为他城府颇深,怎料现在他为了国师亲近皇后的事情轻易动怒。”
皇帝用虎口拖着脸颊,指腹反复摩挲下颌,揣摩凌贺之的性情。
苏公公噤声,低眉顺眼、弓着腰肢站在一侧,摸不准皇帝的心思也就不敢轻易接话。
不过,苏公公怕什么来什么。
皇帝看向他,直接问:“蓝蕴和皇后走得近,你如何看?”
苏公公身子一僵硬,抬头讪笑:“皇后娘娘说是身子不适。”
皇帝不生气他的敷衍,轻笑着抬手点了点他:“呵呵,身体不适就天天让蓝蕴入宫看诊?”
苏公公弯腰:“这……奴才就不懂了。”
皇帝慢条斯理地说:“蓝蕴师承前国师,她又不喜官场应酬,诚心仙家之术,故而在杂术与岐黄之术上颇有见地。”
既然药到病除,皇后早该在第一次传召她拿了药方就该好了。
这其中必有端倪啊。
皇帝闭上眼睛盘算此事。
苏公公看着满腹猜疑的皇帝,心中叹气,自古帝王多疑虑,陛下也是不会相信他们的说辞的。
苏公公头几日还在长坤宫外碰巧遇见国师。
他看国师面色如常,无喜无悲,姿态淡然。
苏公公冒昧地多问一句:“国师大人又何苦呢?”
皇帝闭着眼睛:“是啊。”
春光流逝,春祭完美落幕,未曾出现纰漏。
太史院中的官吏皆可以松懈口气,休息几日。
唯独明蓝蕴却不得停歇,要为参加皇后娘娘的赏花宴而筹备。
明蓝蕴在进宫前,沐浴更衣,换了一席淡黄色的衣衫,特地点了三根自制的细香,置于额前闭目养神许久。
细香徐徐燃烧。
明蓝蕴最后把它插在了香炉前。
福康虔诚地站在她身后不远处,颔首合掌默默祈祷。
待香烟燃烧殆尽后,明蓝蕴转身出了房间,再一路走到太史院的门口。
马车已经备好。
胡,李二位司天监正在门口候着她,见到她来行礼。
胡监正感谢明蓝蕴在他患有风寒的数日,接替了观星之事,于是询问明蓝蕴可有什么相助的地方?
明蓝蕴摇头。
胡监正只能默默地目送她坐上马车,前往宫殿。
皇后娘娘的赏花宴,赏得是花,也是赏美人颜色。
皇亲国戚,大官世家的闺阁小姐入宴。
各色马车行至宫门前,马车主人们纷纷下车,司赞将接引之事妥善处理。
高处宫殿的暖阁中,美妇人在支起来的小窗处打量这些入宫的官家小姐。
她们有些人尽管是头一回儿入宫,但家里头教的严,除开有些局促,旁的规矩都是懂的。
她们走进了此次设宴的曦园,那妙丽颜色伴着花色,满院子的春意盎然。
暖阁中的美妇人瞧见自己娘家的侄女华家小姐后,忍不住默默点头,
皇后收回目光,望向一旁的明蓝蕴和李尚宫:“都是懂规矩的孩子。”
李尚宫回答:“还是待年轻人自己相看。”
皇后倒也不恼,摆摆手:“本宫先前已经让辰逸看过华皎的画像,他夸赞小妹长得标致呢。”
“陛下传了几位皇子在御书房说话,等会儿便要一块过来。”
明蓝蕴安静听着她们聊……
可聊着聊着,皇后突然看向明蓝蕴,说道:“今夜星辰较好,陛下近来喜好观星,多半会传你前去观星台。”
明蓝蕴回过神,落落大方地应下:“是。”
皇后轻笑:“星辰学问可大了,蓝蕴知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吗?”
皇后握住明蓝蕴的手,眯起眸子,一半威慑一边和蔼:“待此次事情结束之后,本宫便会叫人去接国师的小弟回来。”
她威胁明蓝蕴。
皇后娘娘得意地挑挑眉。
明蓝蕴直言不讳:“太子星有异,必然是身边人影响,皇后娘娘,您觉得会是谁?”
皇后靠在椅背上,模样慵懒,得意洋洋地说:“自然是……大皇子和三皇子了,不过主要是三皇子。 ”
皇后娘娘很是满意明蓝蕴一点就通。
但明蓝蕴还不是完全为自己所用。
皇后娘娘语气冰冷:“怎么?蓝蕴,你不忍伤害雪妃妹妹的那儿子?”
一旁的李尚宫语气温和,劝说她:“国师大人,这两个人着实会影响到太子殿下,更何况此次后,你的阿弟此事之后便可以来京城了。”
她们二人一唱一和。
明蓝蕴轻轻握拳又松开,缓缓鞠躬行礼:“娘娘请放心。”
皇后起身:“随本宫去瞧瞧那些娇嫩的花儿……”
此刻的曦园里头,各色千金小姐浅笑嫣嫣,等待着开席。
他们突然听到宫女声音:“皇后娘娘到!”
皇后坐在步辇上,单手撑着下巴,锐利的目光看着众人。
李尚宫毕恭毕敬在左侧,一席淡色黄衣、面带白纱、青丝及膝的女子端正地行走右侧。
有人不解地偷瞧她,好奇皇后娘娘身侧的女子会是谁?
但随后齐声行礼时,话语中便解释此女的身份。
国师大人居然来了……
此刻御书房内。
皇帝坐在圈椅中,双手搭在椅背上,他年岁已大,不如之前有精神头了。
而皇帝面前站着几位皇子,三皇子正在侃侃而谈,肆意指点。
一旁的太子心身醇厚善良,也无抢夺之情。
边上站着的凌贺之谨言甚微,不敢多加置喙,抿紧了薄唇。
皇帝眯着眼睛喝着茶,也不怎么回答三皇子的话。
他瞧着时辰差不多了,说道:“近来曦园花开了不少,晚上瞧瞧别有一番滋味,你们小作准备,先随朕去一起去吧。”
三皇子惊喜地说是。
凌贺之跟其他人相同,一并说了是。
曦园里华灯如昼,众人依次落座,舞女旋身,乐队齐奏,溪水淙淙。
随后又有大珰传话:“皇上驾到。”
众人吃惊,陛下居然也来了吗?
众人急忙起身行礼。
皇帝的仪仗队前来,随后几乎年过半百的皇帝背手,在他的背后跟着几位适龄皇子。
一些千金小姐羞赧,垂着颈子不敢抬头去瞧,耳朵红红。
皇后娘娘年年都会宴请,所以她们按照寻常宴席来赴宴的。
可如今陛下带着三位皇子突然过来,在场的人也都知道了,此次宴席是皇家绕着弯好叫诸位皇子殿下相看。
伯爵府嫡女沈家女献艺,皇帝颇为满意。
皇后娘娘却不动声色地再安排了自己的侄女华皎再表演才艺。
陛下要扶持沈家,皇后娘娘要支持娘家人。
不过二皇子终究还是少年心性,少年姿态。
明蓝蕴细细观察这园中有不少女子都在偷瞧着凌贺之。
对比束发不久的太子。
反派凌贺之身形高大,一席玄色衣衫,手腕上扣着金属护腕,沉默地坐在席前,着实令人在意。
他的母妃雪妃娘娘又是边境儿女,他像雪妃娘娘身上自有煞气与威严,这倒是勾动小女儿家的春心。
但明蓝蕴心想,反派日后兵变后,可是把所有对谢家军落井下石的大臣全部抄家。
所以现在对反派暗送秋波的女子,恐怕只能是睁眼瞎。
而凌贺之落座后,死死盯着面前一席黄衣的明蓝蕴,双手紧握!
皇后居然也叫国师来参加赏花宴席?
皇后究竟要做什么?
宴会进行。
皇帝看见妙龄女子,再看向明蓝蕴此刻淡黄色的衣衫和披帛在风中微动,由衷感慨说:“倒让朕想起了国师头次入宫的时候。”
“也是这般……”
皇帝喝了几杯酒,兴致来了,询问其明蓝蕴几位皇子的功课。
明蓝蕴主要夸赞太子殿下文才卓越,天资过人,见识独特。
但明蓝蕴闭口不提凌贺之和凌亦如。
陛下不问,她便不说……
陛下见状,心中也就有了数,看来这二人关系着实不妙,又或者说明蓝蕴和皇后另有算计。
皇帝也没有责备明蓝蕴。
直到宴席结束时,宫女太监将备好的花灯,孔明灯端上来,众人写诗作赋。
倒是和民间的流水作赋,灯上寄情相似。
诸位参加宴席的女子都提前做了准备,拿到花灯之后便利索地提笔书写。
明蓝蕴也被人送了一盏。
她站在溪头拿着宣笔思索,而后提笔写下,看着那盏花灯随水漂流,两岸绿草如茵,它顺着冰寒刺骨的溪水融入夜色当中。
不过溪流里的东西,会在流淌出宫前被宫人打捞而起。
而一些小姐的花灯飘到了岸边被打捞起,被念出灯上的诗歌。
她们羞红了脸。
寄希望于自己的诗词能让某位殿下心动……
皇帝觉得自己在此地,反而打扰这些年轻小辈的兴致。
皇帝苦恼时,苏公公说道:“今日星多,赏星倒也不错。”
皇帝被一提醒,忍不住看向头顶的星辰,想起明蓝蕴前几日向自己请命揽过胡监正的观星工作:“今日星繁,国师陪朕去观星台瞧瞧吧。”
明蓝蕴还未说话,皇后便起身行礼:“是,蓝蕴与陛下一同去观星台吧。”
明蓝蕴想起皇后娘娘的威胁,颔首:“诺。”
她越过众人,与凌贺之擦肩而过。
二人宛若关系浅薄,一言不发,也未曾视线交错。
而明蓝蕴与皇后错肩时,皇后宛若毒蛇吐信:“别忘了,你的小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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