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了之来的很快。
见到裴湮略有几分讶异, 微微笑了,“没想到来接贫僧的竟是仙尊,贫僧倍感荣幸。”
话音未落。
旁边就弱弱探出头一个脑子。
“那个……”
他略有几分尴尬, “不是尊上,今日值班的是我。”
了之不显尴尬, “好久不见,接引星官。”
接引星官茫然:“你认识我?”
了之:“略有耳闻。”
并没有提自己是陈邵九转世。
接引星官哦哦两声, 偷瞄旁边的两位,轻咳道:“不好意思, 我刚刚身体不适, 没能及时赶到,让你久等了。”
——言下之意,你们刚刚在天门口说的话, 我可没有听到,我很懂得避嫌的!
了之:“无碍,也未曾耽搁。”
接引星官:“那我带大师去参观一下九重天?”
熟悉大概以后。
还要送到学宫进行岗前培训,然后由飞升来的修士们根据九重天发布的职位表, 自主选择想要哪个宫, 哪个殿。
自然也不是报名都能进的。
还得经过面试, 严厉些的, 还会增加笔试。
接引星官尽量把九重天描绘的格外美好,让了之多几分家的归属感。
另一边。
天门口的郁岁见人都走了, 她斟酌语言,“那我也离开了?”
裴湮微微颔首。
郁岁如蒙大赦, 顿时化作流光从九重天离开。
裴湮目光幽幽。
离开的身影都没有半点犹豫的。
…
一十三洲。
修士们围着第一楼正在议论了之飞升一事——这绝对是万年难遇的场面。
“听闻丧葬阁阁主亦是天上星君, 为何还留在下界?”
“许是还有事?”
“说不定是为了防止邪魔作乱?”
众说纷纭, 也没猜出个所以然。
郁岁自九重天重新回到丧葬阁。
藏獒围着她摇尾巴, “你不能丢下我,我是你的灵宠,上天也要带着我的!”
郁岁对“丢下”这个词简直快生出心理阴影了,“我们过段时间才回九重天。”
藏獒心满意足。
重新回去爬着抽烟,好爽。
接下来半个月都未曾有事发生,期间任吟来了几次,许是知道郁岁是星君,颇有几分拘谨。
但见郁岁依旧与从前一样相处,便又逐渐放下心,愉快的交流起来。
“你教我的功法,我已经练到第二重了,我会勤加修炼,绝不辜负你的!”
郁岁:“倒也不必用辜负这个词,好像我们有一腿似的。”
任吟:“……”
很好。
嘴巴一如既往的欠。
“你为什么不回九重天?”
郁岁咸鱼瘫:“回去就得干活。”
见了裴湮以后,抵触情绪少了大半,如今是真情实感的在为堆积如山的工作烦心。
虽说下界一年,天上一天。
但到底也有万年了,落在天上,也是堆积了二十多年的公务,想想就头疼。
她看向如今勤学苦练的任吟。
“你快点飞升吧,也好为我分担一下公务。”
任吟:“……”
这是我想快点飞升就能飞升的吗?
她沉默了会儿,还是忍不住好奇,“九重天是什么样的?”
郁岁思索片刻,“是九重天的样子。”
任吟:“……”
她是星君,不能揍她。
还有教育之恩,也不能揍。
最重要的是打不过,要忍。
郁岁笑,“总之,你喜欢的样子它都有,不会让你失望的。”
这说了和没说没什么区别。
但任吟更好奇了。
一时竟然反向激励了她想要飞升的决心。
甚至梦的很大胆。
“飞升之后,可以直接上手公务吗?”
郁岁微笑:“还要培训,还得面试,司命宫还有笔试。”
“不过已经有段时间没人飞升了,各宫各殿都抢着要人,应当会轻松一些。”
毕竟能飞升上来的都是心性坚韧,修为深厚的,在下界也是天之骄子的存在,自然不会受到冷落。
人才嘛。
哪里都是刚需。
郁岁见任吟沉思,邀请她一同放松,“要不要抽?”
任吟表示拒绝。
即便知道她抽的东西是为了凝神固本,但总觉得姿态过于颓废……
还有几分不自知的妖娆妩媚。
这个烟就和郁岁这个人一样,都是叫人堕落的!
任吟拒绝放纵的邀请,准备离开时,脚步顿住:“我能在这里住下吗?”
她最近问天宗与第一楼来回跑。
行程属实有几分放肆。
尤其是,现在问天宗对郁岁的态度相当尴尬。
毕竟曾经有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矛盾。
郁岁的烟枪调了下骷髅,动作轻佻,“想和他睡吗?”
任吟立马摇头。
“好端端,在这里放个骷髅架做什么?怪吓人的。”
郁岁惊奇,“我没告诉你吗?”
任吟:“?”
郁岁:“这是裴湮”
任吟:“!!!!”
“你疯了?这才几天,你居然把他个剥皮抽筋剃肉,回到九重天,他不磋磨死你吗?”
郁岁放下烟枪,骷髅摇摇晃晃,竟然也坐好了,黑洞洞的眼眶,竟然莫名有几分温柔宠溺。
她说:“怕什么?除非战时状态,否则我们的业务是不重合的。”
任吟对九重天更好奇了。
再次期待询问,“我能留在这里吗?修炼有什么问题也可以直接问老师了。”
郁岁干脆利索:“不行。”
“司命宫也不许人留宿的。”
任吟失落。
这时。
毛球飞了进来,“主人,宁孤临带着掌门他们来了!”
藏獒夹着尾巴就要跑。
毛球咦了声:“你这只狗好胆小,居然怕宁孤临。”
藏獒冷哼:“你敢当着宁孤临的面说,‘岁岁只是你一个人的’吗?”
毛球退缩:“……”
它不敢,它还没狗抗揍呢。
郁岁忽然点了下毛球,“你去跟着任吟,指点一下她功法。”
任吟:“?”
她露出几分质疑:“这个毛球?”
毛球:“我不去,她都不信任我的。”
它哼哼唧唧的要朝郁岁怀中钻。
冷不丁被宁孤临掐住命运的咽喉,“要做什么?”
毛球:“……”
“要去给任吟指导功法。”它用一种格外骄傲的语气,“这可是岁岁派给我的任务呢!你没有吧!嘻嘻。”
宁孤临掌心用力。
毛球凄厉尖叫,“岁岁!!”
郁岁:“别闹了。”
“让掌门他们进来吧。”
宁孤临松开手。
毛球得了喘息机会立刻要去钻郁岁怀中,被宁孤临冷冷看了眼,才委屈的安静下来。
郁岁叹了口气,“既然无法喜欢彼此,那将彼此视为空气也是可以的。”
毛球微怔。
抬头看向宁孤临,见他始终冷淡模样,当即一溜烟跑到任吟身边,“走吧,我们会问天宗。”
任吟:“……”
拿我做什么挡箭牌?
郁岁冲她颔首,表示把毛球带走也无所谓。
任吟:行吧。
她带着毛球走了。
顺便将掌门三师兄弟叫进去。
宁孤临作为司命笔自然能够随意进出第一楼,但掌门等人还是要守着礼节。
之前他们见到第一楼只觉裴湮为爱痴狂,如今骤然得知只是下界历了场情劫,心情颇为复杂。
等进到云雾缭绕的房间。
又看到宁孤临已经轻车熟路的抽烟。
当即心情更加复杂。
若是纯粹的徒弟。
掌门自然是要呵斥,可如今添了层身份,反而束手束脚。
宁孤临倒是没想太多,依次叫了人,“师父,二师叔,小师叔。”
掌门:“……”
忍住,最起码不要当着人家家长的面教育崽子。
郁岁热情邀请他们,“要不要一起来?”
掌门义正辞严的拒绝:“不必了。”
郁岁遗憾。
狗非常贴心的给他们端了茶。
掌门只觉得处处诡异。
尤其是旁边还坐着个骷髅架。
他强壮淡定客套寒暄了几句后,步入正题,“之前听了之大师讲了九重天,以及邪魔一事,是否意味着,邪魔还会卷土重来?”
郁岁点头,“不必担心这些,封印压制,仙尊归位,如今的情况比万年前好多了,掀不起太大风浪。”
万年来封印对莫弓的消磨丝毫不少。
他妄图回到巅峰状态可谓是痴人说梦。
不过邪魔到底是个威胁。
还不知道最终要如何解决。
她讲完见掌门还不离开,便举起手中的烟枪,“是反悔了想要尝试一下吗?”
掌门顿时回神。
他一言难尽的望着郁岁。
真相大白后,他经常回想起郁岁身为小师妹在问天宗的娇憨模样,可此时再与郁岁提起往事,颇有几分套近乎的嫌疑。
这种尴尬局面。
掌门微微叹息,到底是没办法回到从前,只是真诚说,“除此之外,来见阁主,一是为了恭贺阁主渡劫飞升,二是为了道歉。”
郁岁:“恭喜可以,道歉就算了。”
怪尴尬的。
再者她也不在意这些。
不过礼物可以留下。
客套的流程走完以后,郁岁见顾西辞望着水烟,想了想,再次邀请他,“抽吗?”
顾西辞:“……”
他沉默片刻,“好。”
半只脚都踏出门外的鹤寻云:“???”
到底是不是师兄?
但到底是不能折回去。
只好眼睁睁望着顾西辞的背影。
掌门宽慰,“许是有话要说吧。”
鹤寻云落寞的嗯了声。
掌门不忍看他这副模样,见又劝慰道:“往好处想,二师弟之前经常针对阁主,说不定是关起门揍二师弟一顿发泄。”
鹤寻云:“……”
多谢,我现在舒服多了。
屋内听的清清楚楚的顾西辞:“……”
真是好浓郁的师兄弟情意啊。
他走到郁岁身边,目光不自觉掠过骷髅架,微微蹙眉,但到底是人家家里面的装饰,插手未免太没有礼貌。
郁岁给了他干净烟枪,“凝神固本,试试看。”
顾西辞接过,抽了一口。
只觉得神清气爽,灵台清净。
他品味,“有种无欲无求的感觉。”
郁岁思索:“确实有几分。”
她最近果然太过堕落。
顾西辞说,“之前的事,很抱歉。”
想了想,大概是觉得不太郑重,便又讲,“对不起。”
郁岁:“又不知情,有什么好道歉的?”
除了师徒恋最初有过威压压制以外,并没其他手段,见面也不过冷嘲热讽几句,倒也没必要道歉。
况且后期顾西辞的注意力也全部都被裴湮是魔一事给占据。
可谓是三师兄弟当中对裴湮情绪最为外露的。
大概是恨之切爱之初?
郁岁略显疑惑,“难不成去了九重天,还要给仙尊道个歉?”
顾西辞:“应当的。”
“我身为他的徒弟,对他却没有半分信任,甚至都没曾想过他有何苦衷。”
郁岁吸了口烟,随口回:“裴湮一定会很高兴的。”
顾西辞诧异看她眼。
倒是没想到历劫结束,裴湮回归仙位,成为仙尊,郁岁竟会直呼其名,丝毫不用避讳。
但他如此剖心置腹一番,倒是比来时轻松。
一眨眼。
便到了需要回九重天的时间。
宁孤临和狗为郁岁整理着东西。
他面色不虞地望着骷髅架,“这个要怎么办?”
郁岁看了他眼:“留在第一楼呗。”
好像他问了一个特别傻的问题。
“难不成还能带到九重天?”
宁孤临心想,要带的话当然可以带,不过显然郁岁是不想要带的。
非常贯彻“尘世情,尘世了”这一原则。
宁孤临才不管两人之间有什么劫数呢,开开心心地将棺材一扣,彻底丢下这糟心的存在。
毛球不在。
裴湮更不可能出现在司命宫。
整个司命宫就是他的天下了!
藏獒摇着尾巴凑到郁岁面前,“到时候莫弓要杀我的话,主人会救我的,对吧?”
宁孤临提着他的狗头,意味深长说,“放心,我会看好你的。”
藏獒:“……”
他最近养在郁岁身边,胆子逐渐大了起来,都敢和宁孤临提要求了。
“虽然我是条狗,但你这样,我很没面子的,可以温柔一点吗?”
宁孤临从善如流,抱着狗头抚摸。
藏獒打了个哆嗦:“……”
好诡异。
宁孤临忽然又想到什么,“月华宫的幻境,是我们的。”
——能看透内心的幻境,是他们司命宫的,当初郁岁神魂破碎,有些幻境便留在了魔界,没想到阴差阳错竟然被梨娘得到。
郁岁摆摆手:“留给她用吧。”
“对她来讲也是个机缘。”
宁孤临颇有几分不开心。
他的领地属性不是一般的强烈,凡是归结到他领地内的,他都有一股近乎偏执的占有欲。
虽然那个幻境的作用在司命宫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
司命宫。
除了花草树木长的茂盛了些,其他的一如往常,没有丝毫变动。
郁岁终于有了种回家的舒适。
躺在美人塌休息,宁孤临在垂头整理堆积的公务。
她打了个哈欠,“之前堆积下来的话本定制联系一下单主,如果对方愿意等便留下,不愿意等就把定金退了。”
宁孤临身体一僵,“好。”
郁岁又打了个哈欠。
就在宁孤临放松下来的时候,忽然听她恹恹询问。
“龙傲天的故事是怎么回事?”
宁孤临冷汗耍的下下来了。
他跪在郁岁身边,“我就是,忘记了,用司命笔……”
郁岁对大多数事情都不上心,但对上需要负责的公务是容不得一点差错。
宁孤临试图学那个毛球撒娇,“当时你走了,司命宫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伤心还来不及,又得强忍悲痛处理公务,一时大意疏忽……”
郁岁嘶了声。
摸摸宁孤临的狗头,“玩去吧。”
宁孤临眼神一亮,“你不怪我了?”
郁岁:“我的意思,珍惜最后的玩乐时光。”
宁孤临如遭雷劈。
磨磨唧唧又和郁岁撒了娇,见真的没有任何回旋余地,只好蔫巴着离开。
一转身。
笑容都要咧到耳后根。
他真的太喜欢被郁岁管着的感觉了。
好爽。
郁岁尚且不知有人在偷偷变-态。
处理公务之前。
收到了不少星官星君的贺礼,恭喜她死而复生,历劫归来。
甚至还要试图举办一场宴会。
郁岁:“仙尊办了吗?”
星官说:“没呢。”
“不必管他,他向来是个老古板,哪里懂我们年轻人的快乐?”
骚起来让人措手不及的老古板吗?
郁岁微微叹息,见星官期待的目光,到底没有拒绝:“那我们低调点办一个。”
也是需要放松放松。
毕竟浩劫之后,九重天可是一直低沉。
最重要的是。
她也好想见见九重天的漂亮又好看的仙子们。
星官连忙点头,又迟疑问:“那要请仙尊吗?”
郁岁:“不了吧。”
“他来了,大家不就放不开了?”
星官长舒一口气。
竟然叹出了几分劫后余生的腔调。
郁岁好笑,“有这么可怕吗?”
星官狠狠点头,“当然!”
“他可以仙尊哎!可怕的很!”
言罢又好奇询问,“你们在下界历劫,是道侣……”
郁岁摆摆手,浑不在意:“过去了都过去了。”
星官:“说的对!”
“何必为了一片树叶放弃整个森林呢?”
“我去筹办宴会,定在明天晚上,怎么样?”
郁岁自然没有异议。
等送走了一众好友后,开始处理公务。
将话本这项额外业务放在一旁。
然后看一看下界修士们的命薄——
每个修士都会有个空白命薄。
其出生所有经历的事,便像实时转播一般,浮现在上面。
倘若坏事做多了。
便要司命星君加上几笔惩罚。
做了好事。
也会在命薄添几笔奖赏。
有些还要结合前世的行为来评判。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确实是代替天道发布惩罚与奖赏。
她甚至被赋予有能够惩罚神仙的权力。
只不过。
还尚且未曾用过。
因为堆积的公务,郁岁和宁孤临熬了一宿,还没能看完。
深夜的时候。
郁岁简直要崩溃,“为什么会有时差这个东西。”
这一万年的堆积。
虽然没有人活到一万年,但全民修仙的年代,修士的寿命都极长,命薄也格外厚。
宁孤临出馊主意:“我们拿到下界看。”
郁岁冷漠,“这是违规的。”
“想挨骂,还是想挨打?”
宁孤临乖巧认错。
他哪里不知道有规定不可以拿到下界,只是想要找点话题。
虽然话题有点弱智。
但这种亲昵的相处真的好舒服。
藏獒在旁边摇着尾巴奋笔疾书。
“主人,我写了个定制的话本,你要不要看看?”
郁岁摸摸他狗头,克制住自己想要划水的念头,忍痛说:“改天吧。”
藏獒:“好嘞。”
她又重新埋头苦干一会儿。
忽而站起身,“我去请个外援。”
宁孤临抿抿唇。
格外忐忑,心想,该不会真对裴湮有几分情意,请了裴湮过来吧?
直到来了个和尚。
了之矜持中透着几分荡漾,“星君,这不太好吧,深更半夜,贫僧与您孤男寡女……”
宁孤临冷冷打断:“还有一个人一条狗,谈不上孤男寡女。”
了之遗憾轻叹,“宁施主,你也在啊。”
宁孤临:“不瞎都能看到。”
了之:“贫僧这双眼能看到的太多了。”
宁孤临:“怎么?唯独把我露了?”
藏獒打圆场,“没事,他眼中还没我呢,跟个和尚计较什么,无根之人。”
了之微笑咬牙,“贫僧好像没听清楚。”
藏獒垂头继续写话本,小声咕哝:“有也不能用的,跟无根也差不多嘛。”
郁岁敲了敲它狗头。
“大师,我有一把刀,专门阉割用的,你需要吗?”
了之:“……”
他有几分凌乱,“阁主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郁岁冷静回:“朋友所赠。”
在场三位男性都有几分疼痛,乖巧了不少,默默垂头翻着命薄。
多了一个人。
工作效率显然高了不少。
翌日清晨,了之还要回学宫继续进行培训。
郁岁讲:“大师没事的话可以每个宫殿都走走,选一个自己喜欢的职业,毕竟以后跳槽不容易。”
了之双手合十,“贫僧会的。”
他看了眼桌子上成堆的命薄。
郁岁又真情建议,“司命宫与你专业非常对口,你还有一双慧眼,简直是为司命宫而生的。”
了之失笑,“贫僧会考虑的。”
凭心而论。
仙尊的醉玉殿与郁岁的司命宫,两者独立,职位很高,可以说是九重天发展前景最好的宫殿。
但升职空间几乎等于没有,做不了一殿之主。
有利有弊,看如何取舍了。
晚上。
郁岁带着和尚与狗与宁孤临去参加聚会。
一些星官围在一起小声交流。
“听说昨夜新飞升的宿在了司命宫哎。”
“那仙尊呢?”
“醉玉殿灯火通明,整个殿的星官都在通宵处理政务。”
“司命宫也在处理政务吧?”
“哎。你忘了,司命宫的政务从不假借他手,保密极了。”
“我的天啊。”
“我的老天爷啊。”
一群仙惊叹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知道在打什么暗语。
郁岁正在一旁看漂亮小哥哥小姐姐,钟灵毓秀出生的天生仙体,样貌堪称完美。
狗坐在她旁边吃桃子。
“这蟠桃,我早就想吃了,不过之前总是打仗,我就只能挨打。”
他殷勤地将桃子剥皮切块装盘,递到郁岁手中,“主人吃。”
郁岁:“好的。”
真是一条体贴又通人性的狗。
藏獒小声说,“他们在讨论你和和尚,还有仙尊。”
郁岁吃了块桃子,视线已经被小姐姐吸引走了——对面的小姐姐还凑过来给她个香香甜甜的亲吻。
“你终于回来了!”
“我好想你的!”
郁岁晕晕乎乎:“我也好想你,纸鸢。”
仙子娇俏地拍了下她肩膀,“人家是纸禾了。”
郁岁诚恳道歉,“我总是分不清双胞胎。”
纸禾不在意这些,她笑吟吟地问,“你和尊上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尊上太过木头了?”
郁岁:“……不是。”
又有小姐妹循声围了过来。
“不要为尊上打掩护了,谁不知道尊上是个老古板,都不解风情的。”
“就是就是,条条框框约束的可多了。”
“说起来这个,我现在不是在尊上殿中当值吗?我好怕自己犯错误,尊上又严格又不近人情又可怕!”
郁岁:“……也还好吧。”
认为裴湮是个不解风情的老古板,绝对是最大的误解。
他骚起来,我都扛不住。
“你怎么不和我们一起吐槽了?”
纸禾问。
郁岁沧桑说:“好歹做过夫妻,维护一下彼此尊严。”
纸画哎呀一声,又小声问,“那你们有没有那什么?”
郁岁:“?”
小姐妹附和,“羞羞的事。”
郁岁:“……”
纸禾震惊,“不会吧,夫妻都没有……尊上该不会是不行吧。”
郁岁连忙捂住她嘴巴。
“别乱说,朋友要不要活命了?”
纸禾连忙四处看看,发现没人注意她们这边,松了口气。
随即严肃讲:“男人都是一个德性,仙尊要么是不行,要么就是不爱。”
她越说越生气,“玛德,渣男!”
郁岁:“小仙女不要说脏话。”
纸禾:“我克制一下。”
“我们后半场去清风楼吧?”
郁岁:“……”
清风楼是茶楼,也可以是戏楼,也可以是别的娱乐活动,但有一个固定别称红娘楼。
在里面凑成的夫妻不胜其数。
纸画:“对呀对呀,今天还有特别节目呢!”
郁岁矜持犹豫三秒。
选择去玩。
她心想,在下界一个月还偶尔会想起裴湮,不如去放松一下,说不定能开展一段新恋情呢。
路上有小姐妹惊叹,“今天正好是月圆之夜呢,说不定会有好事发生呢。”
郁岁笑着说:“群妖出动吗?”
话音刚落,便想起了曾经在奉鹤山,裴湮提起月圆之夜的场面。
……有点烦躁。
怎么哪里都有他。
纸画说:“今天的特殊节目确实是妖族的。”
郁岁眼中浮起兴趣。
妖族的表演每次都格外大胆。
而且热情奔放,而且颜值在线。
郁岁特意挑了个雅间。
……然后就在半路遇到了裴湮。
她想到了第一次见面。
也是在花楼……哦,不对,清风楼不是花楼。
但都是娱乐场所。
众人恭敬打了招呼。
准备离开时。
裴湮淡声说,“司命星君。”
郁岁:“……?”
裴湮:“本尊有事要和谈。”
郁岁:“……”
这是什么怨种仙尊!
居然在休闲放纵的时候,抓人回去工作?!
她与小姐妹们对视一眼。
后者送给她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郁岁捏紧拳头:“好的。”
你最好真的有事。
两人一同进了雅间。
郁岁四处打量,不得不说,裴湮一点也不会选房间,这里视野极差,完全没有一点点乐趣。
她试图提意见,“我们换个房间?”
裴湮冷冷看她。
郁岁理直气壮:“尊上来清风楼应当也是为了特别节目吧,这里视野不好,岂不是白白浪费了门票。”
裴湮静静与她对视。
郁岁沉默两秒:“不若仙尊先谈正事?”
说不定她还能赶上压轴节目。
裴湮淡声说,“没有正事。”
郁岁:“……”
她闭闭眼,告诉自己,他是仙尊,是九重天的老大,忍一忍。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
裴湮忽然问:“为何不把铃铛去掉?”
郁岁顿住脚步。
垂头看了眼脚上的子母铃,弯腰取了下来,“抱歉,我忘记了。”
这是真的忘记了。
她将铃铛还给裴湮,思索再三,把储物袋拿了出来,从里面掏东西——全是裴湮曾经送给过她的。
不一会儿,东西装了三个中型储物袋。桌子上还堆成了小山。
郁岁没带大号储物袋,桌面一时有几分凌乱:“尊上点点看,有没有少什么东西?若是少了,回头我再找找,还给你。”
裴湮脸色极为难看。
“本尊送出的东西,从不收回。”
郁岁提建议:“那……捐了?”
“我留着也不合适呀。”
她咬咬唇,为难说,“回头其他小郎君再吃醋了,怎么办?”
其、他、小、郎、君。
这句话像是彻底点燃了裴湮压抑的情绪,一把按住她,扫开了桌子上的奇珍异宝。
噼里啪啦,响声清脆。
掉落了满地。
郁岁被裴湮压在桌子上,轻轻眨眨眼,“尊上要做什么?”
她语气似是疑惑极了。
“不是说,劫数尽,尘事了吗?”
裴湮用铃铛绑住郁岁双手,猩红眼眸凝视着她,缓缓问,“我说过?”
语调颇有几分上扬。
就透着无赖。
郁岁:“昨天还说呢。”
按九重天的时间,确实是昨天才说过呢。
裴湮彻底耍起无赖:“那我反悔了。”
他垂头埋在郁岁脖颈,轻声呢喃,“岁岁可是找到其他小郎君了?”
郁岁诚实回答:“正在找。”
裴湮抬起头,白毛扫在她脸颊,痒痒的,郁岁微微侧头,却又被他掰了回去,只见往日高不可攀的仙尊,如今脆弱至极,眼神却透着几分疯狂的哀求。
“不许。”
郁岁:“尘事了……”
话没说完,就被裴湮含住唇瓣,温柔厮磨,似是咬住了娇艳欲滴的花,□□着艳丽而娇嫩的花瓣,吮吸着甘甜汁水,要拆吞入腹般。
郁岁心想,真霸道。
她有点点喜欢。
等裴湮离开她的唇,她故意撇过头,踩在裴湮的底线试探,“我们已经不是道侣了,这样不合适。”
裴湮认真反驳:“尚未解除道侣关系。”
郁岁试探:“那……今天解除?”
裴湮眼睛更红了,原本便是泣血般的红,如今更是红的骇人。
郁岁:“不能这么霸道。”
她抗议说,“我们早点解除,早点发展第二春嘛。”
裴湮忽然笑了声。
“我若是不解除呢?”
郁岁思索片刻,小声问:“出轨是不是不太好?”
她自己咂磨了下。
“有点刺激。”
裴湮眸色几经变幻,居然透出了愉悦:“我倒是可以满足岁岁。”
郁岁:“??”
后背抵住的桌子猝然消失。
她落入了一个冰冷又坚硬的怀抱。
扭头一看。
吓得心跳乍然停止。
赫然是裴湮死去的骷髅架。
裴湮眸色认真,一字一顿,“三、人、行。”
骷髅从背后抱住她。
没有血肉的手臂环住她腰肢……
她觉得自己像是夹心饼干。
郁岁暗自期待。
裴湮却忽然倒在她身上。
郁岁:“?”
“仙尊?”
无人回应。
“师父?裴湮?剑尊?”
她望着天花板,面无表情的呼唤裴湮。
“厌归?”
耳边传来裴湮均匀了呼吸。
应当是睡着了。
郁岁:“……”
忍住骂人的心思,轻而易举的挣开了了绑住手腕的铃铛。
怎么会睡着?
裴湮怎么能睡着!?
郁岁简直无语。
亏她今天这么配合他,还特意给了他个生气恼怒的理由,都把氛围炒起来了……
她连等会要如何挣扎的动作都想好了!
——最近偶尔会想起裴湮,郁岁向来随心,既然会想起,那就跟着心走好了。
一切都在她预料之中发展。
直到裴湮居然睡着。
郁岁凑过去盯着裴湮看,心想,真的睡着了?
仙尊会这么容易睡着?
他该不会是真的不行,所以才每次到关键地步都戛然而止吧?
郁岁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她长叹一声,“毕竟夫妻一场,勉强维护一下你男人的尊严吧。”
裴湮眼睫似是颤了下。
翌日清晨。
裴湮似是幽幽转醒。
盯着趴在桌上见缝插针赶定制话本的郁岁。
……她昨晚是什么意思?
郁岁听到动静,“醒啦?”
裴湮微微颔首。
他站起身,被郁岁刻在搭在他身上的骷髅架散落一地,哗啦啦的,好似在象征着他衰败的身体。
然而这般动静。
裴湮只是淡淡扫了眼,仿佛只是无关紧要的东西,而非自己的尸体。
他淡声说,“昨晚是月圆之夜。”
郁岁好整以暇看他。
“所以?”
“你要说你变身了,是吧?”
裴湮语气冷淡:“本尊虽然丧失意识,但料想应当不会变身。”
言下之意。
昨晚发生的事,他都不记得了。
郁岁:“嘶。”
“好玛丽苏的病呀。”
裴湮猩红的眼眸仿若掀起波浪,望向她,浪花几乎都要将人压到窒息。
“星君的意思是,本尊在撒谎?”
郁岁眼神真挚:“没有。”
心里却在想,他演得真的好卖力。
就是有点把她当傻子了。
作者有话说:
快完结了,朋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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