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榜芣#)粨?砥便Φ?前 容谧把第二个电话打回了家。 (2)
会再做一些检查,别害怕,没什么大问题。”
容谧很文静地说了声好。看他似乎是个和善好说话的人,便又鼓起勇气,怯生生地问,“那你,是我爸爸的朋友吗?”
“我是你的朋友。”他笑着说,“也是你的工作伙伴。我叫沈晰。”
工作伙伴?
长发滑过肩膀垂到胸前,容谧有些诧异地用手拨了一下,记得自己的头发并没有这么长,“可我……”
她迷茫地歪了下头,眼神里是纯粹的困惑和不安。
“我才上高二啊。”
第65章 ??榜芣#%??猦偨?????蹿?????????猬 经常会有一类穿越故事。
女主角在一场车祸中穿越到异世界展开神奇的人生冒险,或者回到自己呱呱坠地时,从上帝视角重新活出更好的一生。
容谧无法理解自己是脑震荡失去了十年记忆的事实。对她而言, 更像是体验了一把小说女主角的待遇——因为一场交通事故穿越到了十年后的自己身上。
一觉睡醒,她就从十六岁变成了二十六岁。身边全都是陌生人。还没出校门的小姑娘,惊诧和彷徨都写在脸上。
虽然沈晰看起来不像坏人,但她还是不敢多搭话,最相信的只有自己至亲的家长, 乖乖坐在病床前等父母赶来。
她所在的单人病房条件很好。病床比她平时家里睡的床更大更舒适,旁边还有一张陪护的单人床, 环境安静, 没有什么人来打扰。不像她以前生病时被父母带到医院挂号看医生那样, 走廊里都拥挤着病患和家属。
沈晰依然陪在她身边。容谧父母赶来时难免也六神无主,他需要向长辈说明情况,也能起到安定人心的作用。
眼前的父母“一下子”变老了许多。容谧忍不住红了眼眶,依恋地依偎在妈妈身边。
“没事,乖囡囡, 吓坏了吧?”容妈妈心疼地摸着女儿消瘦的小脸。“没事没事。跟妈妈回家, 给你烙红豆饼吃,咱们马上回家。”
拍片的结果出来,医生说没有大问题,“脑震荡主要是影响近期记忆, 像这样的情况是比较少见,可能和患者自身潜意识相关。不过都是暂时性的失忆, 休息休息再服用一些改善脑代谢药物就可以了。”
沈晰问, “那需要多久才能恢复呢?”
“看身体恢复情况, 正常的话一两个星期, 慢一点就需要一两个月。最好隔一周来复查一次。”
医生说,“近期还是要以休息为主。脑组织震荡毕竟还是要注意后遗症的,未来三到六个月可能会记忆力下降,不要做太多用脑的工作,以免影响恢复。其他的不用担心,好好过年吧。”
“谢谢医生。”
一家人都松了口气。沈晰善解人意道,“那就正好趁这个机会,让小容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餐厅这边暂时不忙,等什么时候恢复好了再回来上班。”
容谧看他的眼神还是有些生疏,怯生生的,但心里想他应该是个好老板,“谢谢你,沈叔叔。”
“……”
沈晰露出啼笑皆非的表情,却也感到十分可爱,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虽然我是比你大几岁,可也不至于当你的叔伯。叫我哥就行了。”
两位长辈乐得看他们相处亲近。只是宋妈妈心里尚有疑虑,“明明说的是去出差了,怎么会突然在明华遇到车祸呢?”
“可能……是赶着回来过年,想给两位惊喜吧。没想到碰上这样的意外。”
沈晰宽慰道,“今天就先不折腾了,好好休息。明天我来帮小容办出院手续,顺便也能送她和您两位回家。”
他办事稳妥,两位长辈没什么不放心的。病房里一切生活用品都齐全,过一夜也不勉强。
一家三口在里面说话。关上病房门,沈晰瞥了眼空无一人的走廊,离开的脚步停顿片刻,朝另一头的楼梯间走去。
许灵均在楼梯口徘徊许久,一只手臂搭在敞开的窗边,一点火光在指尖明灭闪烁,烧断的灰白烟灰零星掉出窗外。
另一只手却被悬在胸前,不得动弹。
没人知道在那样的时刻里他是怎么冲过去的。幸好冬天的衣服厚,有额外的缓冲。把容谧拉进怀里一起摔到路边,他的身体承受了大部分撞击,被巨大的惯性扯得肩膀脱臼,复位之后用石膏固定着。
沈晰见到他的瞬间,一目了然。
一般好心的路人把人送到医院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还有本事在这床位紧缺的地方安排一间vip病房。
“事故处理好了吗?”
沈晰一步步走下台阶,语气沉稳,“无论情况如何,我不希望容谧吃亏。”
其实他并不怎么担心这个。交通事故大多数是私了,看两人这情况,应该是一起遭遇的车祸。按照许灵均的性格,但凡自己涉身其中的事就不会白白吃亏。
他这么说,无非是被两人之间尚存的竞争意识影响,想要主动握住话语权而已。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担忧和惊讶过后的迁怒——
容谧是跟这个人在一起才出事的。两人分手后许灵均仍旧在纠缠容谧,这事他也不是没听店里的同事说起过。
“这不用你操心。”许灵均习惯性地怼了一句,才又不自在地降低声音,把手里的烟头按灭在窗框上,看着走到身边的男人,问,“她……怎么样了?”
一贯傲气的人居然会低头问他。沈晰颇有些意外,“你可以自己去看。”
“……”
光线晦暗的楼梯间里,许灵均磨了磨牙,望着他带有敌意的冷漠眼神中透出一股子欲言又止的意味。
沈晰何等精明,不用再说什么就能猜出个大概。
如果他有勇气正大光明地陪在容谧身边,就不会用匿名的“好心路人”身份安排医院里的一切了。
“身体上没什么大概,只是脑震荡引发了后遗症。”
心思百转只在一念之间。他对许灵均说,“她的记忆回到了高二,近十年发生过什么都不记得了。”
许灵均刚松了口气,又一怔,“……高二?”
“是。我记得听她说过,你们就是高二认识的。现在她的记忆回到了你们认识之前,我想你应该明白为什么。医生也说了,这不是偶然。”
“人的大脑潜意识中存在着自我保护机制。她想要忘掉脑海最深处痛苦的来源,这是她保护自己的方式。”
沈晰掷地有声道,“她能把你忘记重新开始生活,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如果你现在做的一切是真心的,那就彻底一点。不要再去打扰她的生活,就是对她最好的补偿了。”
他看着许灵均的表情一点点变得灰败而绝望,并不打算告知,其实容谧只是暂时性失忆,月余后就能恢复。
如果许灵均真心感到悔恨,那么容谧永远忘了他,才是对他最好的惩罚。
忘记的人可以心无芥蒂地活下去。而记得一切的人要独自承受所有痛苦,再也没有赎罪的机会。
因为他的道歉,永远都无法说给那个真正有权接受的人听见。
第66章 ??榜芣#%????鸭??猥????? 哪怕都是她亲身经历过的,从父母口中听来都像在听别人的故事。
容谧好奇极了,跟父母聊天聊到大半夜, 问自己考上了什么大学,在做什么工作,有没有男朋友。
其他都挺满意的,就是刚跟前男友分手这一点,让她心事重重地抿起嘴唇, 不知道想些什么,半晌, 才叹了口气。
“我明明记得昨天才刚过完中秋, 可外面现在就在下雪。”
她抛开脑海中不切实际的想法, 望向窗外飘零的小雪,“感觉好神奇。”
“瑞雪兆丰年。明天就是除夕了,好兆头。”
容爸爸身上拥有小生意人的随和乐观,看着乖巧如高中生的女儿,躺在陪护的小床上乐呵呵道, “说不定睡一觉, 你就什么都想起来了。赶紧躺下,我看你们娘俩要是没人管,能唠嗑唠到天亮。”
自从大学毕业正式工作以后,容谧就很少有这样缠着父母说话撒娇的时候了。太独立太懂事也不全是好的, 老两口念叨起女儿时常感到寂寞。
容妈妈搂着女儿心疼得不行,“我就说不要工作太辛苦, 你看看, 这身上都是骨头, 抱着你都硌手。今年过年大鱼大肉的多吃点, 不吃胖个十斤不准出家门。”
“胖十斤多难看啊。”
“那起码也胖个五六斤,不能再少了。”
“嘿,我尽量。”
容谧挨着妈妈的怀抱蹭了蹭,第一次在医院里过夜兴奋得怎么都睡不着,便又坐起身,“我去外面转转,透口气,酝酿一下睡意。”
躺在父母身旁是很有安全感的。但她从小习惯一个人在家,其实早就更适应独自入睡。
“哎……都这么晚了。”
哪有去外头酝酿睡意的。容妈妈刚想阻止,听见老伴打着呵欠调停,“哎呀你就让她去嘛,小孩子新鲜。别往外跑,走廊上转一会儿赶紧回来睡觉。”
“知道啦!”
病房里暖气开得很足。容谧抱起羽绒服,推开门边走边穿。长廊里比病房内冷得多,冬天的感觉更切身了。她停在窗户旁边,悄悄拉开一扇,伸手去接雪。
雪花凉丝丝的,落在她手心里很快就融化了。她看见自己倒映在玻璃窗上的影子,比平时照镜子看到的青涩朴素的小丫头可有气质多了。
身上的衣服舒适又漂亮,看起来很贵。父母都说老家里的房子和店铺是她买的,还跟沈晰一起经营了一家餐厅。看来除了恋爱失败以外,她作为成年人的日子的确过得不错。
这样挺好的。她本来就是理智大于情感的人,又不是恋爱脑,长大了肯定是搞事业优先,为此牺牲谈恋爱的精力也正常。
容谧很能理解自己的发展现况,只是把全身的口袋都摸了一遍,也没有找到手机。
她长成了自己想成为的大人,也好奇自己的同学们如今生活是什么样,还有那个人……想看看朋友圈的,可她居然没有带手机。
病房里也没看见,难道是车祸时摔在路上弄丢了?
把她送到医院的好心人或许知道,可惜人家做好事不留名。容谧想,恐怕得买个新手机了。虽然现在的她自己看起来不缺钱,但银行密码是多少都不记得,还得继续跟爸爸妈妈撒娇才行。
她漫无边际地走神,在医院楼道里散步,直到有了些困意,才原路折返回去。
转过楼梯口的那一刻,她看见原本空荡的走廊上——在她的病房旁边,有个高大的身影停驻在那,望着病房门出神。朝着她的侧影不知怎么格外熟悉。
“……许灵均?”她迟疑着开口,看见不远处的人因为她语气单纯的闻讯而猛地身体一僵。
他应该是许灵均吧?
成年后的他肩膀更宽厚,侧脸的轮廓也更清晰俊朗。比起高中时张扬肆意的少年姿态,光华内敛却更引人注目,周身环绕着深沉而落拓的悲伤。
容谧没来由地鼻子一酸,还想再开口时,却见他转身背对着她,不发一语地走开了。
像是很不愿意跟她打照面的模样。脚步匆忙,几近逃离。
她心里一阵难过,不明所以地走到病房门前,看见门把手上插了一支淡紫色的玫瑰,含苞待放。
“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呀?再晚一点要叫你爸爸去找你了。”
她带着玫瑰回到房间里。容妈妈抱怨了一句,又说,“在哪里摘的花?医院里的东西可不能乱动。”
“我知道,不是摘的。”
她脱掉羽绒服外套,拿起床头的空花瓶去洗手间蓄水,小心地把玫瑰插进去,用手指拨了拨,语气困惑,“是有人放在病房外面的,我就拿进来了。”
“哎呀,小女孩都最喜欢花了。”容爸爸笑眯眯道,“是不是沈晰送给你的?”
容谧摇头:“他早就走了啊。”
她看见的那个人是许灵均吗?
是许灵均留下了这支玫瑰吗?
她有百分之九十九的确定。因为坐邻座这大半年来,余光里总在偷偷注意他,草稿纸上勾勒出最多的也是他的侧脸,印在脑海里比正面还要清晰。再说她十多分钟前才出的门,那时候还没有花呢。大半夜的,应该也没有别人来过了吧。
可剩下的百分之一,却被他匆忙转身离开的动作给否定了。
十六岁时她只是偷偷暗恋许灵均而已。二十六岁的她难道跟许灵均结过仇吗?
可要是真的结仇,为什么又悄悄来看望,送花给她?
十年的记忆跨度实在太长。期间发生过多少事,又有多少事是跟许灵均有关的,她都不记得了。
父母平稳的呼吸伴着时不时的呼噜声响在身边,在静谧的冬夜里格外令人安心。她却睡得不怎么安稳,脑海中翻来覆去的念头全都是许灵均。
她心里揣着个没跟父母说过的秘密——是才发生不久的,或许这十年里她都没有跟他们提起过。
在一天前的操场上,许灵均刚刚夺走了她的初吻。
或许她暗恋的心思被他发觉了吗?可暗恋许灵均的女孩子那么多,她一点都特别,也不是其中最漂亮的一个。
或许后来她真的跟许灵均发生过什么……有谁能证明呢?她的父母不清楚,那她的朋友会知道吗?沈晰会知道吗?
她最好的朋友是程艺欣,如果现在还和她保持着亲密的联系,那应该是知道的吧。可她连手机都没有,去哪里联系朋友呢?
雪落无声。含苞的玫瑰在少女纷乱的梦境里舒展花叶,于晨光熹微时获得一声惊喜的赞叹。
“这花才一夜就开了。”
连容妈妈都说,“怪好看的。”
天亮后雪停,外面白茫茫铺了厚厚的一层。容谧洗漱完出来,沈晰已经带着热乎的早餐到了病房,“待会儿我去办手续,然后咱们马上出院。今天是除夕,晚上得吃年夜饭,肯定要好好张罗,提前一个下午就得准备上了。”
“那是,有些菜很费工夫的。小沈啊,你还是一个人过年?”容妈妈热心道,“要是自己待着怕冷清,不如跟我们一起回去过年吧。”
沈晰笑了笑,目光下意识地望向容谧。
她正捧着碗喝豆浆,嫌太烫了边吹边喝,专注得没功夫抬一下头,也并不在意他是否同去过年。
“我倒也想跟您去蹭饭,可下午还得去接朋友呢。”
沈晰心底涌起遗憾,面上却和气地说,“您二位别担心我。早就跟朋友们约好了一起过年,他们一个个可能闹腾了,今天晚上肯定又是不醉不归。”
“那就好,过年最重要就是热闹。自己在外面孤零零的多没意思啊。”
沈晰笑着说是。等要去办出院手续时,容谧忽然到他身边问可不可以一起去。
沈晰心中微动,“当然。”
出了病房才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十几岁的孩子还不太懂得隐藏心事,“沈晰哥,你知道许灵均为什么会在医院里吗?”
她说,“我跟他是同班同学。昨天晚上我好像看到他了,我……你跟他是朋友吗?”
她其实是想问“十年后”的自己人生是否还跟许灵均有关。可少女的心事总是含羞带怯,她不好意思说得直接,便红着脸旁敲侧击,“他是恰好也来这个医院办事吗?是不是受伤了……”
昨天晚上在走廊里匆匆一瞥,许灵均的手好像被石膏固定着。那么他或许并不是来看望她的,相遇只是个巧合。
“他没事。”
沈晰无奈地叹气,“小容,先跟父母回家过年吧。有很多事一时间全告诉你可能接受不了,医生也说你最近要少用脑,好好休息。”
“……喔。”她有些失望,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再追问。不想给大人添麻烦。
容谧的老家是在明华旁边一个没什么知名度的小城市,开车两个小时就到。
听父母说他们刚刚退休,现在就在老家打理个小超市,日子过得小忙小富,安适舒坦。所以她也不用忐忑自己目前的状况会给谁增加负担,安心回家养病就是了。
回家之前,沈晰还特意经过明华的特产店,把车停在路边,要下去给他们买些腊肉糕点带回家。盛情难却,老两口乐呵呵地跟着去店里,说什么也不让他再破费。
容谧没有跟着去凑热闹,一个人待在车里,靠在车窗上看路边的树木,一夜过去枝干被积雪压弯。雪块偶尔扑簌簌地往下掉,半空中被风吹散如同白色的细尘。
她没由来地打了个喷嚏,看了眼停在身后的那辆黑色商务车,若有所思地揉着鼻子。
好像从医院里出来时瞥见过,不过一路上她只顾着看新奇的街景,这会儿才又注意到。
是顺路么?太巧合了点。
透过后窗看得到,驾驶位上是有人的,可只是一团模糊的黑影。黑色的一大团羽绒服,看起来像司机趴在方向盘上……睡着了?还是有意在躲避谁的目光?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脑海里产生,催动着她从车里探出半个身子,克服了羞赧的心思,大胆地喊出一个名字,“许灵均。”
“……”
没有人给予回应。只有街道边路过的一两个行人,诧异地看她。
可她依稀察觉有降下车窗的摩擦声——或是树上的积雪在融化?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真的有人在听。容谧福至心灵,朝着直觉的方向说了一声,“许灵均,我要回家了。”
她的手里握着那支盛开的玫瑰,随她一起探出去,柔软的花瓣被风吹颤。
“新年快乐。”
第67章 ??榜芣#%悦`该?锲砥??獩??另? 紧张多疑的状态里,发觉自己的车被人跟踪,容谧一定会最先想到最坏的结果, 战战兢兢心态欲坠。
可现在的她失去了一大段记忆,以纯粹的少女眼光去看待这样生活里少有发生的情况,不仅不怎么害怕,还在对方停止跟车时感到些许失落。
离开市区后,那辆黑色商务车就不见了踪影。沈晰也早有发现, 只是考虑过后没有必要出声,离开明华后看他没有再跟, 也悄悄松了口气。
许灵均那种人, 性情不定喜怒无常, 昨天晚上一脸真心悔过的表情,说不定今天就又翻脸不认人,要跟到人家家里去闹得大过年都不安生。
真是那样的话,他少不得绕些路甩开——届时就要跟容谧和她的父母解释一番了,颇费工夫。
幸好他只是远远地送到高速路口, 没有再穷追不舍的打算。
想到这, 沈晰看了眼后视镜。容谧还是托腮望向窗外的姿势,好像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对了。”他忽然道,“既然近十年来所有事你都不记得,是不是看过的小说电视剧也都忘记了?”
十年来不仅街道建设变化巨大, 她十六岁时追过的小说也早就连载完结。容谧闻言眼前一亮,“那我喜欢的杂志肯定也都出了很多很多期了。”
“那这个年, 你可有的是杂志看了。”沈晰笑着说, “只别废寝忘食伤了眼, 医生叮嘱过的, 不能用脑过度。”
“知道了知道了。”她小声地嘀咕,“你比医生叮嘱的还勤快呢。”
比起昨天刚见面时,她对沈晰的态度已然亲近了许多。两位长辈乐见其成,到家后盛情邀请,便又一起吃了午饭。
午后沈晰离开,她帮妈妈收拾厨房,不会用洗碗机还被妈妈笑话,“这个机器还是你非要给我买的。还有那个会扫地的小机器人,喏,我整天都不用干活了。”
容谧惊叹了一声,又跑去客厅玩扫地机器人。
爸爸给她打开空调和电视,又往果盘里倒满了糖果巧克力和瓜子。父女俩一边嗑瓜子,一边看小机器人转着圈,忙碌地在两人脚底下打扫瓜子皮,乐得哈哈大笑。
容妈妈快被气笑了,嫌弃道,“你都是个老头子了,怎么越活越像小孩!还不快过来帮我揉面。”
“哎呀,来了来了。急什么嘛?这才几点。”
嗑好的瓜子仁都留给了闺女。容谧从爸爸手里接过一大把,一下倒入口中嚼得唇齿生香,舒舒服服地窝在沙发里看电视,电视剧和综艺里全都是她没见过的明星和演员。
老夫老妻已经操持了几十年的年夜饭,不让她插手,还嫌她帮忙是添乱。厨房和客厅连着,她一边看电视,一边听父母在不远处拌嘴,笑意挂在嘴角收都收不住。
她小时候家里条件不算富裕,但家庭氛围一直都很好,是在爱里长大的孩子。父母很少说爱,可总是用行动代替,也潜移默化地教会她该如何爱一个人。
因此她虽然性格文静内向,但从不缺乏爱的勇气。
虽然电视剧种类新颖繁多,可一下子撞入视野反而让人挑花眼。容谧选不出什么特别想看的,就很应景地找了往年的春晚,随便挑一年点开,给除夕夜预热一下氛围。
没想到开场五分钟,她就震惊得瓜子都掉了。
屏幕上那个人……
那个肩宽腿长,穿在红色西装里都不显得俗气拉胯的人……
许灵均!
在春晚里!
第一个开场节目里就有他,跟别的几个不认识的人合唱一首红红火火的年味歌,歌声里带着明亮朝气,笑容温暖无可挑剔。
容谧视线追随着他,在震惊中看完开场,扭头问厨房,“爸爸,我能不能用一下电脑?”
“哎呀,随便用呗。”容爸爸怀念道,“好些年没听见咱闺女问我这话了。”
她已经是可以随便用手机电脑的年纪了。容谧跳下沙发,冲到书房去打开电脑,上网查许灵均的资料。
在她高二时,许灵均的身份还只是练习生,即使出名也是作为校草,风靡在明华范围内,附近的几个学校。
可在十年以后,他已经是在全球开过巡回演唱会的超级巨星,网上铺天盖地都是他的宣传和介绍,连春晚那种国家级的舞台都去过。
他怎么那么厉害啊!
容谧看得入神,莫名地心潮澎湃起来。可等激动劲儿下去,又有些难以言明的失落。
事实证明,她的眼光确实不错,初恋的少年已经功成名就。可时至今日,即使她的人生算是富裕顺遂,也跟自己的初恋有着巨大的差距,再也不是邻座间转个头就能看到的距离了。
她又想起昨晚走廊上短暂的相遇,那百分之九十九的确定陡然下降了一小半。
都已经是这么厉害的许灵均了,还会跟她有联系吗?
那个吻什么都改变不了。她跟许灵均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容谧删除搜索框里的词条,想重新输入查询许灵均现在有没有恋人,可手指悬在键盘上,迟迟没有落下去的勇气。
算了。
反正也查不到事实的,她给自己的退缩找了个合理的借口开脱。网上的绯闻都是捕风捉影,大明星的私生活哪里是一群娱乐记者能知道的。
又哪里是她能知道的。
容谧沮丧地关上电脑,跑到父母身边汲取安慰,连续吃了几只新鲜出锅的炸小肉丸后心情好转。
夜幕降临,家家户户连亮起的灯光都比平日里喜庆。容谧跟爸爸组装好了两只大红灯笼,挂在阳台拧上灯泡通电,比别人家看起来更喜庆。
容爸爸十分满意,“走走走,包饺子去。”
“瞎忙活什么呀,吃完晚饭才包饺子。”年夜饭张罗了一大桌,带翅膀的水里游的全都齐活,容妈妈还乐呵地开了红酒,“我跟闺女喝红的,你自己喝白的。”
去年容谧孝敬的茅台他今年才舍得打开,一家三口围坐在餐桌前和乐融融。
“来,干个杯发朋友圈。”
老两口夕阳红社交玩得很熟练,举起手机对着碰在一起的三只酒杯说,“祝闺女早日康复,一家人身体健康,团团圆圆!”
容谧趁机提起自己失踪的手机,新年愿望是申请买一只新的。
“这有什么难的,”容妈妈掌握家里的财政大权,把手一挥豪气道,“年初一不开门,等初二咱就去买。买个苹果的!”
容爸爸也跟着乐,“买!给闺女买个顶配!”
吃饱喝足,春晚正好开幕。
家里的习惯是零点钟声敲响前才下饺子,这会儿还不着急包。一家三口都在沙发上看电视,容谧坐在父母中间,起初还有说有笑,后来就看得有些昏昏欲睡了。
“困了?要不回房间去睡会儿,你妈妈都把床单被罩给你晒过铺好了。等零点吃饺子再叫你。”
睡着了再起来太艰难。容谧摇了摇头,起身伸懒腰,“我活动活动,还能再撑两个小时。”
今年的春晚里没有许灵均。她惆怅地叹了口气,晃悠到阳台上欣赏自己和爸爸亲手组装的大红灯笼,目光流连一圈,投到了小区外的街道边。
她父母住的这套房子是特地用来养老的,所以不买高层,只在三楼。又怕楼层太低被挡住光线,所以选了靠边上阳台朝南的位置。临一条窄街就是护城河,晚上不怎么过车,平时望出去风景也不错。
容谧靠在阳台的栏杆上,又一次望见那辆眼熟的黑色商务车。
车停在靠近她这栋临街的车位,没熄火。里面有一盏小灯亮着,驾驶位被向后放斜,有人半躺在里头,望出车窗外的视线刚好能落到她家阳台的一对红灯笼上。
灵光一闪,容谧大胆地举起胳膊,招了招手。
车里的灯火速地熄灭了。
“……”
她愣了一下,不可置信的念头又闯进脑海,当机立断地回屋收拾了两袋果皮垃圾,借着下楼扔垃圾的理由出门,“我下去走走,呼吸新鲜空气。”
“穿厚一点,就在小区里转一圈,别往外跑。”
“知道啦。”
她抱着羽绒服往楼下跑,电梯也没坐,扔了垃圾一边穿袖子一边往小区侧门走。
出了门,那辆车就停在她的视线里。像是看到她目标明确地一溜小跑,知道已经来不及逃了,就只好故技重施。
一大坨黑色的羽绒服趴在方向盘上装死。
“……”
容谧不受控制地笑起来,清了清嗓子,才伸手去敲驾驶位的车窗玻璃。“许灵均?”
她毫不畏惧地迎头直奔,反倒把躲在这里偷看的人吓得不敢直面,也一点都不像在别人面前那样稳重文静。
一遇到这个人,她就跟平时不太一样了。仿佛是身体里自带的本能,准确地定位到他后连声喊,“许灵均许灵均,是不是你?”
驾驶位上的人被逼得无处可逃,终于缓缓降下了车窗。
仅仅一天之隔,她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都焕然一新。生机勃勃,眼角眉梢都透着灵动的光。
这是容谧还没被他祸害过的样子。
许灵均飞快地看了她一眼,剜心般难受,垂下目光勉强笑了笑,“怎么不跟父母一起守岁?”
“我下来丢垃圾的。”
就知道没看错。容谧直白地问,“你为什么在这里?”
许灵均说,“恰巧路过。”
恰巧路过?
再一再二又再三,都是恰巧?
“其实我昨天出了点事故。醒来之后,就把高二到今年发生的事情都忘记了。”她故意抛了个直球,留心观察许灵均的表情。
“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啊。”
“……”
“昨天我在医院遇到的人是你对不对。”
她心思细腻又聪慧,靠着从他身上找到的蛛丝马迹推测,“我们是不是发生过什么矛盾?你好像想来看我,又不敢露面。”
这让许灵均不像网络上查到的那么有距离感了。她贸然跑下来把人逮个正着,他也没有计较被撞破的尴尬,只是说,“忘记是好事。你不知道比较好。”
成年人的口吻。容谧撇了撇嘴,有点孩子气地抱怨,“连你也这么说。”
但也正是因为许灵均以成年人的面貌出现在她面前,她反而没有面对同岁的暗恋对象那样紧张了。换成是在学校里遇到他,她不见得能这样大胆地上来搭话。
寒风吹过,她裹紧羽绒服打了个冷颤,却没有回去的意思,像是有话没说完。许灵均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道,“上来坐吗?外面冷。”
“嗯。”她坦然地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虽然你们不愿意告诉我,但其实我昨天晚上想了半宿,前因后果好像能猜到一点。”
她颇神秘地压低了声音,“我该不会是被前男友害得出了车祸吧。”
“……”
“大家都说,我的前男友是个混蛋。”
虽然这个“大家”暂时只指她父母和沈晰,但这就是她醒来后遇到的全部熟知亲近的人了。
现在算是熟悉的人还可以加上一个许灵均。容谧好奇地跟他打听,“你知道我的前男友是谁吗?”
许灵均沉默许久,才缓慢地转过头,望进她清澈单纯的眼睛。那双眼睛毫无戒备,干净明亮得让他愧于直视。好像他说什么都会信。
这一天里,他不是没有想过。
容谧失去了十年的记忆,连同与他有关的全部。换个角度想,这次事故就如同天使赐予他的恩惠,他只要在这个时候否认一句,完全可以从头追求容谧。
从前的纠葛和折磨都既往不咎,他会洗心革面,一定不再让她失望。只要否认一句,过往犯下的错都就此一笔勾销,他可以成为容谧心里没有任何污点的,完美的恋人。
人人都有慕强心理,天然对上位者存在着向往和崇拜。容谧的记忆回到了十六岁,未经世事的少女和他隔着整整十年的阅历,他甚至不用刻意使什么手段,只要稍加引导,容谧就会相信他。
曾经不敢奢求的绝妙机会如今就这样摆在眼前。褪下天使的伪装,更像是恶魔抛出的诱饵。
心底的虚荣和欲.望膨胀成一颗伊甸的果实,他迫不及待地咬下一口,也渴望喂给容谧共享。这样唾手可得的幸福在整整一天时间里将他折磨得快要疯了。
“许灵均?”
他太久没有应答。容谧等得有些不安,心想自己上一段恋爱难道谈得真有这么失败,引得人人忌讳,闭口不谈,“要是不能说就——”
“他们说的没错。”
许灵均忽然开口,“是我。”
“我就是那个混蛋。”
第68章 ??榜芣#(?ダr 许灵均默默解锁了车门,方便她随时下车走人。
这时候容谧对他的记忆,大概是刚坐邻桌对他感到眼熟的时期, 所以才能心无芥蒂地跑过来,语气自然得像在跟同学打听寒假作业,顺便聊几句八卦。
等她听到这几句八卦炸到自己身上,就不会再如此心平气和地留在他身边了。
容谧果然懵了好一阵,难以置信的眼神刺得他生疼, 干巴巴地说,“……啊, 哈哈, 原来是这样。”
那种“我到底是失忆了还是穿越了”的梦幻感越发强烈。
许灵均到底做过什么混蛋事她是不记得了, 但她居然真的和自己初恋在一起过?看样子才刚分手不久,而她的初恋已经变成了大明星……那么四舍五入她是跟顶流大明星一起谈过恋爱?!
长大后的她居然这么有能耐吗?
甚至对方除夕夜偷偷跟到她家楼下一个人犯傻连声招呼都不敢打,似乎还对她念念不忘。
这也太像一个女高中生的做梦剧情了。
许灵均嗯了一声,如同静候审判,搭在方向盘上的手不自觉地握紧, 比被石膏固定的那只还要僵硬。
容谧从震惊中缓过神, 才发现他的反应不太自然。
她还不知道这段失败的感情里有过怎样的波折,但也察觉了当下车里的氛围被自己搞得很尴尬,便清了清嗓子开口,“唉……没事, 谈恋爱分手很正常的。每个人都得经历过这样的阶段,才能有成长的嘛。”
带着些少女时期特有的逞强口吻, 扮成熟的意图呼之欲出。她煞有其事地安慰, “再说分手以后, 也还可以做朋友的啊。又不是小孩子, 玩不到一起就绝交。”
一本正经装大人的模样过分可爱。许灵均很想对她笑一笑,可看着她,笑意在眼角尚未成型,便又沉沉地坠下去,变成苦涩融进眉宇,“……对不起。”
连十六岁时的性格都是如此温和大方,他到底是怎么把容谧一点点变成了冷漠绝望的模样。
容谧想了想,中肯道,“你应该等我恢复记忆之后再道歉。毕竟我现在不记得我们是怎么分手的,就算原谅你了也不算数。”
许灵均一怔,呼吸兀地急促起来,“……恢复记忆?”
“对啊,”她坦诚道,“医生说大概要一个月,慢慢就能想起来了。”
一面对她就心慌意乱,许灵均这时才想到违和之处。昨晚是沈晰说她的记忆回到了两人认识之前,他才会放任自己悄无声息地过来看一眼。
天知道他今天把人送到高速路口时,有多想把沈晰从车上揪下来取而代之。天知道他因为那么一句话,用了多大的决心和意志强迫自己从此退出容谧的人生。
可眼前的容谧明明已经认识他,就证明那是谎言。
沈晰说容谧会忘记他重新开始生活,让他以为容谧余生都不会恢复记忆。原来那同样是谎言。
沈晰在欺骗他的同时,也给他设下了陷阱。如果他敢在容谧失忆期间诓骗她,否认一切洗白自己,那么等容谧记忆恢复以后,只会更反感他的所作所为。
老奸巨猾的狗东西。
他一直看不惯沈晰果然不是毫无道理的。
“我不能出来太久,得先回家了。”
毕竟只是下楼丢个垃圾。拉开车门之前,容谧对他说,“下次再聊吧,等我买了新手机再联系你……我还有很多事想问你。”
“等等,我写给你。”
平时都没有在车里放纸笔的习惯。她看着许灵均一只手笨拙地在车里翻来找去,忍不住笑,“你说呀,我记得住。”
许灵均念出一串陌生的电话号码,听着她又重复了一遍。
十一位数字印在脑海里。容谧下车走出几步,像是想起什么,又回头看他,“许灵均。”
原本以为他会降下车窗,可他直接拉开了车门。高大颀长的身形越过漆黑的夜晚抵达她眼底,砰然一声惊动。
“你……你送我的花我养起来了,”她莫名地有些局促,“开得很好看,就是不知道能活几天。”
万家灯火团圆时,只有他孤独得像一大团乌云,把自己关在狭小的车里。
无论从前有过怎样的矛盾,在这个特别的时刻里,她都真心地想给他一点慰藉。太露骨的句子羞于启齿,她犹豫许久,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挑出最应景的一句,悄悄藏进去一些心意,“新年快乐。”
希望你快乐。
**
她记住了许灵均的号码,跑回家里第一件的事就是去卧室里找张便签写下来,才又回到客厅跟父母接着看春晚。
她没敢在楼下逗留太久。当惯了乖乖女,背着父母去跟“混蛋前男友”见上一面已经是非常叛逆的事,她坐在沙发另一头,抱着果盘剥砂糖橘,生怕被父母察觉自己过速的心跳。
好在父母都被小品逗得哈哈大笑,没注意到她的异常。片刻后确定自己没有露馅,她放下心来,又开始想许灵均今晚忽然的出现,梳理刚刚得到的神奇情报。
她居然真的跟许灵均在一起过。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又是因为什么分开的?她的父母好像都不太清楚,沈晰又不太愿意告诉她。那她只能问许灵均本人了。
高中时班里就有很多人互相留电话,加□□好友了。她一直没能鼓起勇气去要许灵均的联系方式——即使要到了她也不知道有什么能聊的。
她跟许灵均过着截然不同的人生,就像是生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除了座位坐得近一些之外,再没有什么交集……那个吻呢?
想到那个特别的夜晚,容谧蓦地红了脸,欲盖弥彰地披开头发藏起来,偷偷回味了一遍。
那就证明许灵均也是喜欢她的吧,否则后来也不会在一起了。分手又是因为什么呢?不喜欢了吗?
这也说不太通。许灵均现在好像还是很在意她。而她自己,想象不到会因为什么事而不喜欢许灵均。明明从第一眼见到他开始,她就不可避免地被吸引了。
她不敢再去阳台上看那辆车还在不在,怕还会看到他一个人傻傻地待在车里跨年,又怕看到他已经走了会失落。独自陷在少女心事里甜蜜地烦恼到很晚,才被父母叫去一起包饺子。
她小学时就能把家务活做得很像样了,包饺子也不是什么难事。容妈妈拿了枚硬币丢到一锅沸水里煮开消毒,捞出来包进饺子里,吃到这只饺子的人就能拥有一整年的好运气。
零点钟声敲响,夜空中烟花齐放,热闹非凡,映亮在窗玻璃上五光十色。饺子下锅前,她看见妈妈在那只幸运饺子上做了小小的标记。
几分钟后,幸运饺子被盛进她碗里。她在父母含笑的期待目光中咬到了硬币。
他们都说,“今年一定是很好的一年。”
玫瑰在床头绽放,这一晚她睡得格外香甜,身心放松。
少女心事没有被她带进梦里。没有许灵均,也没有车祸,没有失忆,没有一切开心的不开心的事。她什么都没有想,踏踏实实地一觉睡到了自然醒。
一觉醒来都快中午了。她揉着眼睛走出卧室,妈妈又在准备中午的大鱼大肉,嗔怪地说她,“怎么睡得这么沉,再不起来要叫你爸爸去叫醒你了。”
“睡得好就行了。”容爸爸在沙发上看报纸,带着老花镜的样子她也是第一次见。
“肯定是平时工作总熬夜,一有机会,当然得好好睡一觉补回来。现在感觉精神多了吧?”
容谧含着牙膏泡沫呜呜地点头,目光不自觉望向阳台。
大红灯笼已经关掉了灯。推开阳台门,一阵冷风灌进脖子,她缩了缩肩膀,看见楼下昨晚被占据的车位已经空了出来。
许灵均应该也回去跟家人一起过年了吧?
她忽然想起那张写了许灵均号码的便签,连忙回到自己卧室里,确认便签还在。
电话号码有了,接下来就只缺联络工具。
大年初一各类营业门店大概率都不开门,她也不好意思这么急切地要求爸妈陪她去大街上一家家找还在营业的手机店,只能等明天再去。
借父母的手机打电话她就更不敢了,一定会被追问是打给谁的。她察觉到家人对许灵均的态度不容乐观,起码在弄清楚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之前,不敢轻易以身试险。
只能等明天了。
时间过得着实太慢。她已经毕业很多年,再也不用写寒假作业,看以往喜欢的小说杂志也不怎么能静心投入。心里总惦记着跟许灵均的那档子事,她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上午,终于名正言顺地买了部新手机。
跟父母许诺给她的一样,最新款顶配。买个手机花了一万多块钱,她听见价格的时候吓了一大跳,爸妈却比她还舍得,“现在的年轻人都爱用这个,咱要买当然也给闺女买个最好的。”
确实是好的,她拿到手都不怎么会用。又办了新的电话卡,回到家以后,她自己躺在床上摸索了好一会儿,似乎对新手机很上头的样子。其实连APP都没下载几个,还是店里的店员给装的。
父母以为她兴致勃勃在玩新手机,实际上她往手机里输入许灵均的号码以后就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
打电话……打过去说什么呢?现在还是大白天,他会不会有事正忙,没空闲聊?
要不发个短信吧。
她斟酌了许久,才谨慎地编辑出简洁的句子。
【许灵均你好,我有手机了,这是我的新号码】
发出去之后她才发现缺了点什么。
要命,她忘了署名。
容谧慌了一下,连忙编辑补充的消息,屏幕上却飞快地闪现出回信。
【你好,新年快乐】
【那天我忘了回答你】
第69章 ??榜芣#(????纥币?? 这样的回信比直接地点名更让她心情明朗。她捧着手机从床头到床尾滚了一圈, 心想再发回去一句“新年快乐”是不是有点太絮叨了,她都说了好几遍了。
那说什么呢。
手指悬在屏幕上,她还没打好腹稿, 对面又发来消息。
【我给你带了原来的手机,你还要吗?】
【去隔壁市出差顺路带过来给你】
现在?
她迅速地坐起身,趴在自己房间的小飘窗上往小区外看,看不清楚街道那头的情况,就又鬼鬼祟祟地跑去阳台上。
那辆黑色的商务车又低调地停在同一个车位, 车灯闪烁。
“妈妈!我下去扔个垃圾。”她不假思索地收拾了自己房间的垃圾袋,在父母诧异的目光里往楼下跑。
在家里穿着小熊图案的棉睡衣, 她出门时才裹上一件大羽绒服, 还是除夕时穿的那件。
今天许灵均穿的羽绒服和她身上的像是情侣款, 后车门打开的瞬间她就看见了。只是车里除了许灵均之外还有别人,一个长相精明却讨喜的小个子男人坐在驾驶位,看见她立刻笑呵呵地说,“容姐,过年好。”
她自我认知还是个高中生, 被成年人叫姐很不习惯, 有些诧异望向许灵均。
“这是我的助理,周盛,你也认识,是跟我一起出差的。”许灵均往后视镜里瞥了一眼。
周盛接收眼神, 立刻识趣地熄火下车,“你们聊你们聊。”
明明是自己不敢来要拉上他壮胆, 还说什么出差路过。
容谧拘谨地坐进车后排, 总觉得这里跟前排相比一下子离许灵均好近, 甚至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香水味, 不腻不呛,好闻得像是从他身体里散发出来的味道,比在学校里闻到过的中性少年香更沉稳内敛,却更迷人。
她不太敢靠得太近,贴着车门垂眼问,“那个,我原来的手机还在吗?我以为是车祸发生的时候丢在外面了。”
“还在。”许灵均把手机递给她,“出事时你没有带在身上,我去你家里拿来的。”
他知道容谧接到父母后会直接回自己家,所以提前把所有东西都放进了她的公寓里,连同七月平时吃的用的也都放足了量。
车祸时七月被她装在羽绒服里怀抱着,摔出去时就从她领口跳了出来,一点伤都没有,猫比人的运气还好。
医院里不方便带宠物,她不记得的事情太多,自己还要依赖父母照顾,更别说再照顾一只小猫。这会儿七月待在公寓里等主人回家,依旧被他每天投喂,日子过得很滋润。
他不敢说自己最近两天都借着喂猫的时间逗留在她的公寓里。容谧暂时也没想到要跟他计较是怎么在她的公寓里来去自如的,接过手机输了两次密码都没能解锁。
“可以用指纹。”许灵均教她,“或许用面部识别。”
他用一根食指抵住手机下端往上抬,容谧顺着他的施力方向,抬起屏幕对准自己正前方,眨了下眼。
什么都不用按,手机居然就解锁了。记忆里她前几天还在用按键手机,短短时间内不仅换了高级的触屏手机,还了解到这样的高科技,惊讶到可爱地哇了一声,“好神奇。”
许灵均忍俊不禁,笑意依旧蕴在眼底,没有说话。
他拿手机做借口,也只能是来看她一眼而已。见面才两分钟,交出手机后他就已经失去了继续待在她身边的理由,再次如同等待审判般等待她随时下车离开,一句挽留的话都不敢说。
从她出现在视野范围内开始,他所度过的每一秒钟都是在倒计时。
除夕过完,他回到医院去详细咨询了容谧的医生。她说得没错,恢复期并不长,过段时间她就会想起一切。其实这样对她而言比永远失去记忆更好,十年时间里她学到过多少宝贵的知识和能够终身受用的经验,因为恨他想要忘了他,就连同那些一起失去,实在不划算。
许灵均很清楚,在她恢复记忆期间及以后的日子里,他都不应该再无故地出现在她面前。他也不想再得到更多来自容谧的恨意了。每一次闭上眼睛,想到她冷漠的神情,都比最痛的耳光还要令人难以承受。
可一旦有了还算凑合的理由,他还是会本能地抓住一切机会来见容谧,每一秒都不想放弃。
每一秒都像是今生最后一秒见面。温软纯真的笑容和漠然绝情的眼神都在不停地交错闪现,他分不清这样的相见究竟是折磨还是恩赐,只觉得自己是在饮鸩止渴。
直到最后一滴的毒淬透了他的心,不能再跳动为止。他都无法停止想见到容谧,想离她更近的念头。
“我爸妈都说,现在的人在微信上联系。”
已经不是她上学时玩□□的年代了。容谧暂时没有要下车的意思,专注地在自己的微信好友列表里划了许久,才迷茫地抬头,“为什么没有你?”
“……”
许灵均心口被戳了一刀。
“那是你……分手后把我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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