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老有所养,幼有所教 (5)
这盘炕的技巧,一时间盘炕风盛行虚朝,除了御寒之外竟也成了一股风潮,就好像谁家要是没这么个东西,就会被圈子里的人笑话村气一样。
直到过了年大地回春,这股风潮才渐渐熄灭,人们的心思又都转到了另外的地方,尤其是二王和朝廷领地上,正在进行风风火火的种桑养蚕的活动。
除非有人能发战争财,不然大多数人还是希望和平的,二王和朝廷管辖范围内也有谋士和世家大族,他们跟陈留与宛平那边都有贸易往来,自然不愿意路途坎坷危险,非得花大价钱雇人才能通行。
现在陈留那边出现了一种新式纺织机,二王和辖区内部分世家大族都拿到了图纸,纷纷造出机器兴建纺织厂,招揽工人没日没夜进行生产。
然而没过多久他们就发现自己面临竞争对手太多,原材料不够,不得不停产的局面。
辛苦建起来的作坊谁也不愿意就此解散,然而原材料也只有那么多,陈留那边倒是多,但人家不肯让出来,大家又不归属同一个朝廷,他们哪怕权势再高也鞭长莫及。
所以他们只能内部消化,权势高的压权势低的,钱多的吞并钱少的,一方面稳定局势,一方面发布诏令鼓励种植桑麻等作物,承诺高价收购。
原本民众对此将信将疑,但当他们发现自己的邻居将存货真的卖出高价后,纷纷仿效,幻想着自己来年也能赚上一笔,改善改善生活,也为长大了的儿女存下一笔嫁娶的费用。
第48章 ??礹?#%察??? 很少有人还能坚持本心,尤其是当身边人都因改变而富裕,只有自己固守观念而贫苦时。
不患寡而患不均, 不患贫而患不安, 有的人辛苦种一年地,缴了赋税之后也没剩几个钱。有的人将家中的地租出去,进了各种作坊工厂, 虽劳累却几个月就能赚出往日一年的嚼用。
还有的人趁着新的粮食还没播种, 将自家的田地该做他用,专门种植桑麻等物,还有上面专门下发的棉花种子, 说是日后会以高价收购。
第一年, 还有人担忧不种庄稼可怎么能行, 可等见到人家赚到钱之后,不但买了够吃的粮食,还给家里添置不少东西后,就也跟着动心了。
或许还有老派的人坚持不肯,但大多数人都紧跟风向,也都种植起那些能卖大钱的作物。
第二年依旧赚了个盆满钵满,让那些坚持种庄稼的人眼红不已,哪怕是再老派的人也有些受不住家里的人埋怨和唠叨, 在秋收后默默划出一大块土地改种它物。
好在如今有了从谢姑娘那边买来的良种,亩产比往年翻了几倍, 少种一些就少种一些,不会让家里人饿了肚子。
第三年这些人也赚到了钱, 但总体要比前两年少, 盖因种植的人多了, 材料也就越发的不值钱。
“我们工厂本就用不到这许多东西,自然要挑又便宜又实惠的买,这些乱糟糟的拿上来,还要白搭人工去收拾,价格也不合适,总不能让主家赔钱。”
管事的不再像去年那样拿钱去砸,反而摆起了他们熟悉的架子,在一堆货物中间走来走去,挑挑拣拣,就等着看谁稳不住先降价。
谁不想把成本压到最低呢?况且这两年也的确让他们赚了不少,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呢?
织出的布匹在陈地和楚地已经占领了大部分市场,虽不如小户人家自己织出的结实,但它便宜啊,同样的价格以前的布只能买一匹,现在却可以买上一匹半还有余,谁都知道该怎么选。
陈留那边的市场他们挤不进去,但还有朝廷的领地,几个世家大族联合起来开通了新的商道,沿着西边一直走,卖到众多名不见经传的小国去了。
他们那边不盛产布匹,却需要穿衣打扮,粗布给下人,绸缎给皇族,换回他们当地的特产再赚一波,金银玉器堆满了世家大族的钱库。
当然,楚王和陈王也赚了不少,他们和辖区内的世家大族达成了微妙的平衡,对方借助他们的权势和名号,他们收下对方送来的金银财宝各种贿赂。
两方合作愉快,谁还在乎辖区内的那些韭菜们呢。
“可去年已经降价了,今年又要每斤少5文,我们还得拿钱买粮食,这样根本赚不到什么。”
“是啊是啊,不是说好你们会高价收么?”
“我听我陈留那边的亲戚说,他们那边收购的价格一直很平均,之前是比咱们这里少点,但这两年可是高了。”
“对,人家那边商行都是定好的,既不许哄抬,也不许压价,纵然是价格有起伏也不像咱们这边一样。”
“苏管事,你这太欺负人了,怎么能压到这么低!你这样下去,明年大伙可就不种了!”
“对对对,不种了,看你们上谁家收去!”
苏管事面对群情激奋,眼皮都不带撩一下的,嗤笑一声慢条斯理开口,声音带着一股高高在上的蔑视。
“大人吩咐过,就是5文一斤,爱卖不卖,不卖自然有人卖。至于说往后……哼哼,真当大人们手里没自己的田吗?现在是大人们好心,带你们这些泥腿子们赚点钱,谁能想到你们贪心没够,真是不知羞耻!”
这话立刻引了众怒,有那年轻火气旺盛的,就想上前跟他理论,可还没等身边人拉他一把,就见苏管事带来的人都亮了家伙,虎视眈眈盯着他们。
“我看看谁敢动!”苏管事得意地抬起下巴,狗仗人势的样子叫人恨得牙痒痒,却又拿他没办法,“我就直白的告诉你们,大人这次给了两个收货方案,要么5文每斤全收,要么12文每斤收购数为止——至于剩下的,你们自寻出路吧。”
苏管事摆摆手,他带来的人有序退到两旁,一看就是要走的架势。果不其然,苏管事说完话径直走到轿子旁边,掀开帘子后才回头又补充了一句。
“你们尽快商量,想卖的就明天尽早到商行来,横竖我就带了那么多钱,早干完早回去,谁也不乐意在乡下待着是不是。”
说完之后,苏管事也不管身后的人闹得沸反盈天,径直坐进轿子由人抬回了自家这边的别院。
……
谢思染是事后才知道这场闹剧的,还是跟孟旭交流的时候对方说的,她这时候才知道他手下有个特殊的组织,经过培训后撒到二王和朝廷的领地去,专门负责搜罗类似的情报,汇总后由上级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办。
这份情报就是由陈地分部送上来的,负责收集的人叫小山子,原先是宛平的一个乞儿,在孟旭轰轰烈烈进行的分田地的运动中得了好处,又听他们宣讲了为什么这样做的信念后,自告奋勇加入,死心塌地为这份理想奉献自己。
“那孩子很有意思。”孟旭是这么跟谢思染说的,“他从看光幕的时候就羡慕你们水蓝国的孩子,但也知道杜绝不了这种事,所以就想凭自己的力量也做点什么,让虚朝的小孩子也少受些苦。”
“挺好的理想,做起来很难。”谢思染非常清楚这件事有多难办,也知道真心愿意付出的人有多令人尊敬。
孟旭也是相同的看法,同样的,他也没说什么类似于“难做就别做了”、“没有用的,这是无法杜绝的”之类的话。
“他自己还是个孩子呢,正处于学习的时候,本来我不赞成让那么小的孩子去宛平之外的地界,可军师他们都说这是一种历练……况且掩饰身份什么的,有个孩子更不容易引人怀疑。”
谢思染:“所以,你想从内部分化他们?”
孟旭点头:“陈地和楚地都有天堑,易守难攻,强行杀入会造成很大损失,让他们自己乱起来才是最好的。”
谢思染明白对方的意思,就是想走群众路线,她略微想了一下水蓝国的历史,犹豫片刻还是问了出来:“以后你想怎么做呢?”
孟旭楞了一下:“以后?谢姑娘你问的是哪方面?”
谢思染没兜圈子,直接说道:“你什么时候称帝?”
孟旭沉默了,似乎他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半晌才开口说话,声音里不复刚才的轻松,多了几分郑重:“若说我不想当皇帝,那纯粹是在骗人,万人之上的权力诱惑没多少人能抵抗。”
谢思染点头,知道他说的是对的,那个身份要真能轻易就被人放弃,历史上也不会有那么多精彩的故事。
而且有时候不是你想不当就不当,想退一步就能退一步的,真到了进则功成名就,退则落入深渊的那一天,有多少人会选择为他人作嫁,而不是自己戴上那顶王冠。
孟旭只是一个普通的虚朝人,自小接受的是虚朝的教育,纵然他看了光幕,看了水蓝国的一切,有了谢思染给他的知识和理念,又能真的改变多少。
臀部决定脑袋,这句话流行那么多年,是有其道理存在的。
当孟旭是普通农人、是活不下去的灾民、是劳苦大众的一员时,他仇恨朝廷,仇恨皇权,仇恨世家大族带给他和家乡父老的折磨和压迫。
所以他造反、他抗争、他带领跟他同样阶级的兄弟们去应对这个残酷的世界,他想带着他们挣出一条活路,杀出一片能让大家痛快活着的天空。
目前而言,孟旭一直做得不错,他将世家大族和为富不仁的家伙们树立为敌人,带着贫苦的弟兄们攻击他们,用缴获的财物来充当军饷,同时分配敌人的田地给更多的人,换取他们的支持和响应。
孟旭不能一直这么下去,土地是有穷尽的,可供他们击杀的世家大族也一样,而且因为他之前的所作所为已经传开,很多世家们躲入邬堡,训练家丁来保卫自己的人身和财产安全。
起义军开始不能再势如破竹了,好在孟旭依旧能凭借自己打下来的地盘休养生息,让大家能够好好活下去。
他做决断,他分配财物,他身边围绕了诸多亲信和功臣——不管孟旭是否承认,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几年前那个一无所有的贫穷灾民,他拥有的权势和威望并不比孙仲差。
或者说,现在朝廷那边孙仲差不多已经被世家和臣子架空,他是个空有名头但无实权的皇帝。
而孟旭恰恰相反,他没有皇帝的名头,却是实权在握、完完全全的宛平等地区最高领导人。
缓称王是策略,是占据那份模糊的名义,不让所有人的矛头都对准自己,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可这不表示孟旭不想当皇帝。
所以,在面对谢思染的询问时,他犹豫了,虽没选择隐瞒,却也将自己的野心表露无遗。
“我不会轻易将现在得到的一切拱手相让,便是我想退,我身边的人也不会允许。”孟旭正襟危坐,态度严肃而诚恳,“但我也不想弄出新的世家大族,那会跟我们一直执行的理念相悖,会出乱子的。”
谢思染没有说话,摆出了一副专心聆听的样子,不管孟旭做出什么选择她都不会干涉,毕竟那是虚朝的事,而她是个水蓝人。
“所以我会登基,之后垂拱而治,组建内阁处理国事,弱化和限制皇权的存在,允许更多的声音出现在朝堂之上,创建一个士、农、工、商都可以说话的多元素的国家——慕容飒也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因为女子可以渗入每个行业,自然也能凭借能力为自己所代表的群体发声。”
孟旭说完,目光灼灼看向谢思染,搭在膝上的手指微蜷,似乎在等待一个答案。
一个被认可、被称赞的答案。
对此,谢思染露出笑容,这比单纯的帝制前进了很大一步,她不能要求更多了。
至于以后到底会如何,孟旭是否会再改变心意,那都是日后的事了,至少现在,谢思染可以肯定对方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心的。
此时此刻,这就够了。
第49章 ??疗?#%悦b????????晥?该?? 那随后当他们发现自己收不上来粮食时,就已经进入了中局。
陈地和楚地在虚朝是很富庶的地方,与腹地的鱼米之乡也差不到哪里去, 他们两人能得到这样好的封地, 也是因为昔年备受宠爱,虽不能付之以国,却也能给选两个不错的地方。
这两个地方很少闹饥荒, 偶有天灾也能靠跟朝廷哭一哭求一求就撑过来, 所以他们都忘记了自己种粮食是多重要的事,以为凭换来的钱财去买就可以高枕无忧。
于是,当陈王和楚王发现自己今年既收不到粮食, 也买不到粮食的时候, 终于开始惊慌。他们倒不怕自己吃不饱, 毕竟粮仓里堆得满满的,庄子上养着成群的牲畜,鸡鸭鱼肉蛋更是想吃就吃,断然不会饿着他们。
但他们也慌啊,虚朝从一统天下变成四分五裂的由头历历在目,不让人吃饱饭是会出大乱子的,哪怕不是可怜那些即将买不到粮食的老百姓,他们也要为自己臀部下面的位置和自己的脑袋给出应对的方法。
“把商队都派出去, 买粮,多多的买, 贵两倍、贵三倍也买!”陈王在大殿内烦躁地走来走去,“还有那几家, 也派人过去, 告诉他们别以为躲在邬堡里就没事, 宛平那些泥腿子们能用人命拆了第一座,陈地这边的泥腿子就能学着拆第二座!到时候出事了哭可来不及,也别指望本王派人去救他们!”
身边人赶紧应下,却没立刻就走,而是到一旁待着,等着会议彻底结束后再说。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盖因他们这位陈王委实不太靠谱,时而刚愎自用,时而优柔寡断,还闹出过1个时辰内连传6次相反命令的事。
陈王不觉得是自己的问题,反而怪那些传信的侍从们太过于风风火火,话都没听清楚就跑去了,不沉稳,一口气发落了好几个,弄得现在大家都战战兢兢的。
吃什么喝什么要见谁之类的小事还好,改主意也无妨,但轮到这种明显涉及政务和军务的大事,侍从们宁肯多等一会,拼着被骂“磨磨蹭蹭的”,也要等到陈王和他的智囊团们商议出最终结果后再去。
智囊团的几位谋士对此习以为常,也不去管缩在角落里跟鹌鹑崽子一样的侍从,开始劝陈王别那么冲动。
“王爷也不用那么着急,百姓们这两年手头也宽裕不少,自然也有余量,我们随时监控着市场,不让人囤货居奇,每天都放一部分粮食流入市场就不会造成恐慌。”
“是啊,王先生说的对,咱们府上的粮仓里也有不少陈粮,王爷万金之躯自然不吃那些,放给那些百姓却是好的。当然,买粮食还是要买的,只是不宜过于声张,免得民心不稳容易生乱。”
“李兄说得有理,是稳妥的办法,王爷,咱们与那陈家和宋家利益相关,非必要时刻最好还是不要与他们翻脸,不然真到需要他们出手的时候,若只袖手旁观还有活路,若是他们从中再插一杠子,可就……”
陈王甩了甩袖子,只觉得自己这个王爷当得憋屈:“陈地是孤王的,怎的还要顾忌别人!就算是姓孙的来我这陈地,他也得老老实实的——更何况陈家和宋家,他们是孤王辖下子民,让他们拿出点粮食来应急难道不是应当的吗?”
几位谋士相互看了看,最先开口的王谋士叹了口气,问出关键所在:“王爷刚才说让人二倍、三倍的花钱买粮,这钱……是由王府出吗?”
陈王冷哼一声:“孤爱惜子民,愿意用自己的人脉帮他们买粮回来,难道还要孤来承担这笔花销?自然是谁买由谁花钱,孤不抬价就已经很仁慈了。”
谋士们就知道陈王会这么说,所以才想着先稳定局面,他们不做出着急的样子,外部会被迷惑,想卖粮的人价格不会哄抬太高,想整他们的人也要衡量这么做的代价。
而内部也因为每日都能买到粮,虽不多却能安抚人心,让他们相信粮食只是不够多,但却够养活陈地百姓,大家紧一点过日子就能熬过去。
若是按照陈王刚才的做法,内外都知道陈地缺粮,本就易生变故,再加上逼迫宋家和陈家两个世家首领拿出钱粮,等同于跟他们交恶,到时候内忧外患一起,这陈地说不准就会改了姓氏。
然而还没等王谋士再开口,就听已经坐回主位的陈王又开口说话,语气中充斥着不满和鄙夷。
“孤可从没强制百姓,不许他们种粮食,是他们自己眼皮子浅非得赚那份钱,如今没有粮食吃,却还得孤这个王爷帮他们想办法——果然,愚民就是愚民,就不该给他们选择的机会。像是宛平那样由着泥腿子们当家作主,哼哼,乱象还在后面呢。”
陈王这么说,谋士们也只能叹气,陈王一旦进入“刚愎自用”模式,那就没人能劝得了。他们几个很有自知之明,都是来混口饭的,真有本事早就投效朝廷了,也不至于早早窝在封地上天天奉承个喜怒不定的王爷。
劝不动,那就不劝了,趁着现在还在风暴前夕,他们尽早收拾收拾东西跑路还来得及,就是不知道这天下还有没有如此轻松的养老之地。
——罢罢罢,还是逃命要紧,没命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陈王好歹还想着从外面弄粮进来,将成本分摊给百姓,楚王那边则是另一种根本不管百姓死活的态度。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孤在行宫之内,紧闭宫门还能活上三年,那帮泥腿子可撑不住。孤买他们的东西又不是没花钱,他们自己不种粮食又能怪谁。”
楚王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直接带着王妃孩子去了行宫,然后封闭出入口,每日严加盘查,一副等到没人能闹的时候自己再出来。
因着二王起了个不好的头,世家和富商们也有点慌乱,前者还能凭借自家底蕴有条不紊处理后续事宜,后者则多半为暴发户,只靠这两年开作坊工厂赚了一笔,实则如无根浮萍,随风漂流。
也就是这时候,小山子看到了行动的机会,快速打了报告回去,没过多久就得到了孟旭派来的人手支援,一时间人心浮动,宛平那边的故事不知怎么的就多了起来,仿佛谁都有那么一两个来自于那边的亲戚朋友。
“听说了么?咱们没粮了。”
“城里的粮食铺子已经开始限购了,价也比往年翻了三倍。”
“后悔没听我爷爷的话,就该老老实实种庄稼,不然也不至于落到这种田地。”
“谁说不是呢,这两年是赚了点钱,可根本不够买粮食的,我这一家老小可怎么活。”
“知足吧,咱们陈地还好,楚地那边连高价粮食都没有,楚王老早就带着老婆孩子跑行宫了,听说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要不是他们做保,谁会把自家地里的庄稼都变成不能吃不能喝的东西……今年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我家小舅子前一阵上我家来,说他曾经有个邻居去了宛平那边生活,之前还吃不饱饭呢,现在也分了十几亩田,连媳妇都娶上了。”
“嘘——小声点,不是说那边都是骗人的吗?不分田,都把人拘起来干活,跟签了死契的奴仆一样。”
“嗐,你这是听谁瞎说的,我还能骗你么?我小舅子来的时候还给我们带东西了,说是他那个老邻居带来的,今年新打的稻米,让大家尝尝鲜。”
“哎,那也是人家宛平好,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大家都是人生父母养的,咱又不是那街头懒汉混混不肯劳作,凭什么人家就能越过越好,咱自己连饭都吃不上。”
“你可真敢说,不怕被人听见告密啊。”
“嗐,这不都是乡里乡亲的兄弟么,换外人谁敢呦……走走走,上我家去,我跟你们详细说说。反正现在干着急也没用,也许听听人家的经验,咱们就有办法了呢。”
……
滚滚暗潮之下,陈地和楚地的平民百姓中渐渐兴起了一股“宛平风”,等到他们真的拿钱也买不到粮食的那天,一场预谋许久的暴动终于从最不起眼的村落兴起。
随后,如同燎原野火一般,迅速点燃了陈地和楚地,一时间人人谈斗争,家家说分田,固然也有死伤,却依旧积极不减。
一边是没钱没粮只能全家饿死,一边是豁出命跟着有经验的人去战斗,输了最多也就是赔上这条横竖没活路的命,若是赢了则一家老小不但有了粮食,还能分到赖以为生的田地和财物,该如何做其实不难选择。
同时,孟旭带着养精蓄锐三年的队伍从宛平出发,士气高昂势如破竹,内外联合之下所过之地如入无人之境。
慕容飒坐镇后方,运用自己建立的商业帝国的渠道,为大军送上源源不断的物资粮草。同时慕容虎为侧翼,率军离开陈留,既是跟孟旭打配合,也是为了立下战功,为自己这一支拥有的话语权而努力。
十二月,陈地破。
转年三月,楚王自缢于行宫。
五月,孟旭和慕容虎合兵一处,剑指早已民不聊生的孙仲朝廷。
第50章 ???劣#(???嶥???蝧???綥??峦???? 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她自己的工作也越来越忙,没有时间天天浪费在扎小人上, 那么多事等着她去做、去处理, 哪一样都比孙仲重要。
尤其是当谢思染还完欠款,直播平台权限对她正式开放之后,更是游离虚朝这个世界之外, 以另一种高高在上的身份俯视着他们, 犹如观察者们在看盒子里的蚂蚁,顺便记录他们的数值一样。
当然,谢思染是会根据自己的心意和喜好进行干涉的, 就好像她会因为赞同慕容飒和孟旭的理念, 愿意卖给他们新的技术和良种。同样也因为敬佩吴安抵御外敌的心, 而将水泥和一些防御性装备的制作方法卖给对方。
对待其他地方的人也是,想要的技术,拿等同的能量值来换,只要符合平台规定且属于她心中“安全范畴”内的东西,谢思染都不介意拿去交换,正好也让她看看同样的东西和技术,在不同的人手里是否会摩擦出不同的火花。
就拿同样的珍妮纺织机的技术来说,慕容飒的陈留和二王的领地上都建立了不少工厂和作坊, 用来大批量制作布匹等物,看似相同, 实则内核根本不一样。
慕容飒的领地上,每间工厂和作坊内, 都有“工会”的人入驻, 他们负责团结工人, 给他们灌输“付出多少劳动就该要多少报酬”的理念,别提什么“给你一份工作就该感恩”或者“年轻人不要只看钱,要有理想”之类的屁话。
我工作,我拿钱,用钱养活一家老小,改善生活。你的理想是你的事,如果想让我为你的理想付出,可以啊,拿出等同的报酬,不然凭什么燃烧我自己,照亮你的钱袋子啊。
再加上想要建工厂必须得到慕容飒的同意,工厂主必须签订合同,内容多是一些安全生产、工作时间和工人福利的内容,所以在陈留进工厂打工并不是受罪,而是实实在在的好工作。
他们生产出的布匹也有固定销路,花娇容已经将自家产业大部分都转到海上航路,短短几年内凭借着出色的眼光和大胆的行动,不但组建出一支船队,还配备上了虚朝目前最好的火炮,别说那些趁火打劫的小船,真遇到海盗她也有一拼之力。
因为价格相对公平,从不以次充好,花娇容的船队在近海周边小国都很有名。她的货物也不局限于廉价的布匹,还包括了各种其他的奢侈品。
比如香水、花皂之类,还有一些虚朝这边做工精良的饰品头面,瓷器和丝绸也是畅销货,只是船上保存不易带的数量很少。
用奢侈品去换当地的真金白银以及各种新鲜的农作物,不管后者是否能在市场上卖上价格,慕容飒的政府总是会收的,保证不让这些商人们吃亏。
他们每个月都会在交易所内挂上牌子,说明未来一年内XX货物收多少,又是什么价格,方便商人们自行规划。最初这个交易所还只是官方使用,后来逐渐开放给商人们,渐渐成为了陈留本地最大的贸易商行。
反正花娇容牢记谢思染跟她说过的话,那就是“哪怕利润再高,盐铁和科技一概不流出,有毒的物品一概不流入”,她是正经的商人,绝不能做出坑害自家人的行为。
当然,船队不仅仅是花娇容有,其他人也有,但大家都默契地遵守这一行业守则,既是为自己赚钱,也是为了陈留的发展而努力。
正因为陈留这边工厂有秩序,工人有精神,货物有销路,整体发展趋于平稳上升。
而且因为谢思染提醒过,慕容飒下令种植其它作物的规模不允许超过所有田地的1/3,有违抗者直接按罪论处,最高刑罚是没收全部财产并逐出陈留。
偶有几个不当回事的,也都在被发现后依法惩处了,见到他们的下场,自然没人再敢冒这个头,都老老实实既种庄稼又种其他作物,横竖既能吃饱又有钱赚,周围人都这样,谨小慎微惯了的百姓们也就不愿意再折腾。
纺纱机的技术,除了陈留这边有,二王那边有,就连虚朝那边也有不少人购买了,只要不跟孙仲沾亲带故,谢思染一直表现的都很“公平”。
然而他们的工厂主可没有政府做监管,最初大家步子迈得都小,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可当工厂主发现只有他们招不过来的人,而没有嫌弃他们的人时,新世界的大门就打开了。
先是以家庭为单位的小织户的经济崩盘,因为他们织出来的布时间又长,价格又贵,纵然质量或许会好一点,但产量上不去,根本赚不到什么。
接着就是那些被招聘进厂的女工们,每日劳作不休,别说休息日,就连吃饭喝水都要卡着时间来,不然就要被扣上懒惰的名头,扣罚工资。
虚朝内部既不像陈留那边有慕容飒做主导,女子出来工作已经成为大家习以为常的事,也不像边城那边民风彪悍,女人抛头露面干活乃至跟蛮族拼命都很正常。
朝廷管辖区的女子们依旧过着很传统的生活,谢思染的光幕对她们而言就是苦闷生活中的一些消遣,更有甚者还会感到厌恶,因为睁开眼过日子总比闭着眼胡乱活下去要痛苦许多。
让她们看见了,却又无法给予她们改变,这才是折磨她们的根由。所以除了那些不去工厂打工就活不下去的女子,没有谁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抛头露面去那种地方。
前有陈留宛平,后有边城和二王独立,朝廷对他们无计可施,却可以因为惧怕下一个出现,而将更沉重的枷锁套在辖区内的剩余百姓身上。
光幕他们无法禁止,却可以下令不许人们在街面上谈论。
因为利益缘故,工厂他们不会禁止,却会更加严格管控招收来的纺织女工们,别说工会入驻派人进行思想宣传,哪怕是她们做工的时候多说两句话,都会有专门的监工凑过来呵斥,轻则挨骂,重则罚钱。
学堂里只许学科举用得到的圣贤书,除此之外的其它读物和思想都被列为不入流的杂学,亦或者干脆就是违禁读物,谁若是探讨光幕中曾提到的物理、化学之类,更是会被以“妖言惑众”的名义关押起来。
像是陈留那样开学堂允许男女一起上学的事更不可能,甚至于有人对孙仲进言“女子不该认字,专注女工和厨艺,温婉和顺才能更好的相夫教子”,结果被有了女儿的皇后直接派人骂了八条街,又被许多看他不顺眼的人套了麻袋,这才偃旗息鼓不再提这件事。
朝廷之中真正有本事的人已经不多了,这些年内忧外患之下,大虚朝的忠臣们老的老,死的死,还有一部分挂印封金,纯粹就是看孙仲不顺眼,觉得若非当年他逼反了慕容飒,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局面。
还能留下忍受他喜怒无常脾气的,都是没什么底线的,忠心没多少,实事懒得干,满脑子想的都是该如何捞钱,捞完之后真要亡国的话要去投奔什么地方。
然后,就在他们想凭借纺织机大捞一笔的时候,却突然发现空守着一堆货物却根本卖不出去。
虚朝就这么大的地方,之前陈留那边就抢占了一波市场,纵然朝廷这边不买他们的东西,还有二王那边也会输货进来,不知不觉中瓜分了他们的市场。
纺织机织出的布只能说一般,富贵人家更倾向于丝绸和其他高档的布料,而普通人家也不会天天做衣服,供大于需的后果就是产品滞销,卖不掉就拿不到利益,甚至于本钱也拿不到。
又因为他们在中原腹地,原本是好位置,结果因为现在四周完全被围住,根本没有外销的门路,无论是水路还是陆路,是北上还是南下都根本出不去,只能看着布匹堆满仓库落灰,被虫吃鼠咬也卖不出去。
纺织女工们咬牙在工厂里没黑没白的赶工,为的就是那微薄的薪水,如今连这点救命的钱都发不出来,她们哪怕再任劳任怨,面对家中嗷嗷待哺的老人和孩子,也没法再继续忍耐下去。
俗话说“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尤其最近几年处处都是造反的声音,而且朝廷还拿他们没什么办法,所以大家的反应早就从“那是杀头的罪过”渐渐变成了“哦,反了就反了吧”。
于是外有孟旭和慕容虎的军队,内有层出不穷的叛乱,孙仲一天比一天消瘦,脾气越发喜怒不定,任何一点不顺心的小事都能让他勃然大怒,别说是孙家人,就连一直恋爱脑的皇后都有些受不了了。
尤其是这段日子里孙仲犹如被逼到绝境的野兽一样,行事近乎癫狂,不听劝告,不计后果,颇有一种要拉所有人垫背一起去死的样子。
皇后的确爱过孙仲,但她喜欢的是曾经那个对外给她长脸,对内呵护有加的男人,而非现在这个眼神凶狠得仿佛野兽,随时可能会扑上来咬她一口的疯子。
反正现在儿子也立住了,想必朝廷大臣们也更愿意要个听话的幼主,而不是喜怒无常的帝王吧。
第51章 ????#%??荧数???Τ钬???谤?匆???? 明明几年前他还是个风光无限的新帝王,如今却沦落到几乎人人喊打的地步。
他做错了什么吗?不,什么都没有!是老天爷对不起他, 才会先降下天灾, 再引起人祸,让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
若是风调雨顺,他也能做个很好的皇帝, 纵然上位的时候他用了点手段, 可他也是真心想让这个国家好下去的啊,毕竟只有大虚朝江山永固,他孙家才能子子孙孙都坐在这大殿内的龙椅之上。
他作为第一个成为皇帝的人, 会被供奉在祠堂上最高的地方, 永远享受子孙们的香火, 再不用担心会回到那个破烂的小村子,随着日月流逝慢慢不再被人记得。
都怪谢思染!都怪她的光幕!
孙仲将手中的酒杯猛然丢到地上,酒液润湿了大块的地毯,四周的宫娥和内侍忙不迭低头,各个屏气凝神,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生怕哪里太显眼而成为出气的靶子。
前一阵陛下还只是下令将人带出去打一顿,发配到浆洗房之类的地方, 别管怎样至少还能留条命在。然则最近几天,陛下却越发的疯狂, 下令带出去的人就没有再能活着回来的,就连去那种腌臜地方干活也成了奢望。
没人敢招惹孙仲, 御前不再是人人打破头都要来的地方——现在也依旧打破头——却是打破头都不想来。
就是在这个时候, 由皇后为首, 十几名大臣跟在身后出现在大殿门口,他们顶着孙仲阴恻恻的目光一路前行,直到站在距离他不足十米的地方。
“谁让你们进来的?”孙仲面色苍白,脸颊却异常潮红,像是喝多了酒,又像是嗑了许多药,“谁准许你们进来的?你们还有没有把我这个皇帝放在眼里——来人!”
若是往常,不管情愿与否,总有几个内侍会出来听候孙仲的命令,可今天他话音落下犹如银针落地,大殿内除了克制的呼吸声之外,竟没有一个人做出回应。
孙仲缓缓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往日合身的龙袍穿在他身上竟有一些空荡荡的感觉,显然是骤然消瘦,衣服来不及做新的,只能将就着穿。
虽然站起身,孙仲的手依旧抠在龙椅的扶手上,似乎借此稳定自己的身体,他目光阴鸷从殿内众人面上一一扫过,最终停在了皇后身侧的太子身上。
“固儿,过来到父皇身边。”孙仲对将近八岁的太子招手,脸上硬挤出一副慈爱的表情,“前儿你不还说想和父皇下棋吗?之前是朕没空,今天时间刚好,你来,到这边坐,朕这就让他们把棋盘摆上。”
太子胡固抿抿唇,眼中闪过一抹挣扎,最终还是慢慢挣脱了皇后牵着他的手,缓缓上前一步,对着孙仲跪倒在地。
“近日国事繁忙,父皇思虑过甚,太医说已有油尽灯枯之相。儿臣身为人子,焉能看父亲如此操劳而自己袖手旁观,还请父皇多多保重龙体。”
孙仲盯着趴在地上的儿子半晌,嗤笑一声:“朕去保重龙体,那这朝堂上的事又交给谁呢?”
胡固抬起头,挺直腰板跪坐在地:“儿愿为父皇分忧。”
孙仲短促冷笑两声:“你乃稚童,如何担得起如此重担。”
胡固半分不让,直视孙仲布满血丝的双眸,坦然开口:“儿虽年龄尚幼,一颗为国为民之心日月可鉴——且儿并非孤身一人,内有父皇母后的支持,外有忠心耿耿的臣子出谋划策,想来有再多的难题也可迎刃而解。”
“哈哈哈,好一个内有父母支持,外有臣子谋划,真不愧是胡氏子孙,说起冠冕堂皇的话和你母亲真是一模一样,但你有没有想过,若朕不肯呢?你又要怎么做,弑父杀君吗?”
孙仲凝视着自己并不怎么喜欢的长子,或者说在对方最初降生时,他初为人父还是欣喜过的,后来一直到登基之前,这孩子都跟他的姓,他也曾宠爱过对方。
他现在都记得那小小的一团,会软糯的喊他“爹爹”,他也曾像其他的父亲一样,亲手教他读书写字,年节里带他去街上看灯。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变的呢?是他一心为了皇位,挑起皇子之间的争斗时,还是他为了争夺当时还是公主的皇后拥有的那一支人马的支持呢?亦或者,是当他成了帝王,长子却因要稳定人心,需要延续岳父江山所以改姓为“胡”的时候……
往年的事孙仲记不清了,他只记得自己和这个孩子在感情上越发疏远,纵然每日见面,也是一个谨守礼仪地客套请安,一个敷衍应答。
思绪回转,孙仲不再盯着自己的长子看,而是看向他身后的皇后以及熟悉的大臣们。
“这也是你们的意思?”孙仲明知道答案,却依旧问了出来,仿佛只是想亲口听他们承认,“逼宫,让朕退位就是你们的目的——还是说,朕待会就得死在这里?”
能同意来逼宫的大臣自然不是什么忠臣,或者说他们的忠心给的并非孙仲,而是场上的皇后和太子母子二人,在很多人心里虚朝就该由胡家血脉来当皇帝,孙仲这个外人早就该退场了。
尤其是他还把朝政弄得一团糟,招惹了水蓝国的谢思染,若非如此,对方怎么会唆使百姓造反,并且拒绝提供给他们新技术和良种,还不是因为厌恶孙仲这个皇帝,不然隔着那么远,他们又怎么招惹人家了呢。
至于说皇后和谢思染之间的矛盾,在场这些人倒是没当回事,横竖对方也说了,对不起她的人是孙仲,冤有头债有主,到时候再让皇后给她道个歉,送上一些礼物,对方应该也不会再与他们生气。
不过做这些的前提是孙仲下台,只有先把他这个没用的皇帝解决掉,才好进行下一步计划。最主要的,他们也厌烦孙仲了,厌烦对方在朝堂上的喜怒无常,厌烦自己动辄得咎。
大家同朝为官那么多年,纵然因政见不同,恨不得将对方贬谪到偏远山区吃土,却绝不想看对方只因多说两句话,就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他们很难不联想到自己身上,毕竟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触怒孙仲的哪根神经,这个皇帝就像是谢思染光幕上提到过的那种“不定时炸弓单”一样,令人精神紧绷,惶惶不可终日。
更有甚者,听说有的同僚将上朝视为闯鬼门关,家中棺材寿衣齐备,从他出门就预备着接消息办丧事,直到他平安回家才算过了这一天。
这样的日子谁也不想天天过,与其他们被孙仲这个皇帝折磨死,不如让他尽早退位,将龙椅让给虽年幼但至少神智清明、可以正常沟通的太子来坐。
最重要的是,太子姓胡,不姓孙,是虚朝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面对孙仲的逼问,胡固没有说话而是再次拜倒,此时无声胜有声,大家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孙仲突然癫狂大笑,像是知道自己大势已去,跌坐在椅子上,他垂着头,左手撑在膝盖上,右手依旧没有离开椅子扶手,就这么断断续续笑了足有五分多钟,这才缓缓抬头。
“朕知道,这里里外外都是你们的人,若是答应退位,还有几年好日子过。若是不答应……怕是今日就得办国丧是不是?”
太子抿唇不言,大臣垂首肃立,只有皇后步履款款上前两步,望向孙仲的目光带着复杂。
“仲哥哥,我也不想走到这一步,实是你最近的样子太让人害怕了……你将皇位传给固儿,我定然保你性命无忧,你不是皇帝也依旧是太上皇,有我陪你住在皇宫里,吃穿用度照旧不说,还不用去想前朝的麻烦事,这样难道不好吗?”
孙仲斜眼觑看皇后,冷笑两声:“前朝的麻烦?你们以为前朝还有救吗?有救的话,朕还会如此颓废吗?朕即便本事差了点,眼光可不差,虚朝……虚朝已经没救了。就算这皇位传给他,他又能坐几天,还不如让朕来顶这个亡国之君的名号,他还能落个好名头。”
这话说完,又是一阵沉默,显然逼宫这件事虽然开了头就必须有结果,但对土生土长的虚朝人而言还是挺挑战自我的,况且这还牵扯到太子和皇帝之间的伦理孝道……能和平解决最好,动用武力是最后迫不得已的手段。
最终,孙仲像是也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整个人都没了精神,那种困兽的气势一旦去掉,又有点像他从前的样子了。
“皇后,我再最后这么叫你一次,毕竟再过过就该是皇太后了。还有你,太子,过来让朕瞧瞧,待你继承大统之后,朕也不好再总往前朝来,就让朕在这里再最后坐那么一会,跟你们说说话,然后再去写退位诏书好不好?”
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孙仲摆出的样子明显认命了,底下眼观鼻,鼻观心的大臣们松了口气,纵然师出有名,但能不弑君还是不弑君的好,不然史书上写出来当真就好看么。
既然陛下想开了,那自然是最好的。
第52章 ??槁?#)??亥???? 皇后犹豫再三,还是带着太子缓步上前,逼宫是没奈何的事, 若是可以, 她其实并不想走到这一步。
说到底,皇后是真的爱过孙仲的,爱得那样刻骨铭心, 甚至愿意将到手的皇位拱手相让——付女士当年的话真的起作用了, 纵然面上驳斥那是荒谬的言论,然午夜梦回之际,皇后也曾思索过自己坚持当女皇会是怎样一副光景。
哪怕不是女皇, 而是扶持幼子上位, 当个垂帘听政的太后, 也不用仰人鼻息,自然不会混到如此的地步。
孙仲在掌权最初,装做个明君的样子并没有广纳妃嫔,却依旧宠幸了几个宫娥,封了一些低阶的名分。
外面朝臣觉得无所谓,他们以男人看男人的宽容很好的接纳了这件事,不过几个低位宫妃,连个嫔都没有, 根本不会撼动皇后的地位,陛下只是贪图个新鲜, 不会因此误了大事。
那可是皇帝,谁会想着让皇帝对皇后从一而终呢, 就连他们那些大臣, 谁家里还没几个妾的。
所以, 真正感到愤怒难过的只有皇后自己,就连她的儿子胡固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那些女子连让他行礼的资格都没有,不过是父皇的玩物,他搞不懂为什么母后会跑去跟父皇大闹一场。
最初,孙仲还会好言好语的跟皇后赔个不是,说自己是一时冲动,是对方勾引了他,却又不好不给名分,往后不再去了就是。
孙仲说话算话,的确不再宠幸那几个宫娥出身的才人,却开始与朝臣们联姻,三年之内连四妃的位置都补齐了。
每一次,孙仲都有合适的借口,皇后也渐渐麻木,终于在得知敬妃怀孕之后,熄灭了那颗充满爱意的心。
不知是否因祸得福,皇后不再喜欢孙仲之后,反而变得清明了一些,她开始审视自己在这些年失去了什么,得到了什么,以及牢牢握在手里的还有什么。
然后她就惊恐地发现父皇留给自己傍身的东西竟然不剩多少,不管是财富还是护卫,都已经被孙仲潜移默化之中拿走了大多半,而剩下的那些还有多少是忠于她的根本不好说。
幸而,她有一个儿子,并且这个儿子已经启蒙,并且在老师们中有个不错的名声。
没了恋爱脑的皇后开始为自己和儿子筹谋未来,她不再将一切都赌在孙仲的良心上,如果说曾经的她认为抛弃发妻是孙仲爱自己的表现,现在的她就觉得当初的自己脑子进了水。
话虽如此,皇后心底依旧是怀念最初那段你侬我侬的时光,毕竟是真的爱过,所以现在孙仲放下脸面,开始跟她回忆往昔,她不由得有些心软。
也仅仅是心软,皇后不会因为孙总的一时示弱就停止逼宫的行为,退位诏书今天一定要写,她的儿子今天必须成为虚朝的皇帝!
至于当了皇帝后该怎么收拾那些烂摊子,皇后倒也没觉得自己能力挽狂澜,她对此有很清楚的认知——孙仲做不到,她和儿子也做不到,还剩下的这些朝臣同样做不到。
现在争夺皇帝之位,也仅仅是为了日后能有多的底牌和对方交涉,皇后非常清楚孟旭和慕容飒的宣传政策——投降不杀,优待俘虏,绝不会对前朝皇室血脉赶尽杀绝。
真走到那一步的时候,她的儿子好歹坐过几天龙椅,哪怕日后顶个“亡国之君”的名头,好歹他也曾经是个皇帝,而非一辈子都没法站在那个位置的太子。
思绪间,皇后牵着太子的手,一步步靠近跌坐在椅子上没动过的孙仲,她面上带着柔情,露出怀念往昔的悲伤,轻声开口:“仲哥哥,你真的想开了么?”
孙仲缓缓点头,也配合地做出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伸手去抓皇后的手:“香香,朕后悔了,不该那样对你。当然,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朕将位置传给固儿之后,咱们就在后宫颐养天年,好不好?”
皇后仔细观察着孙仲的神色,见他神色虽有后悔,但更多的害怕,心中不由得一松,知道对方是担忧自己退位后没有好日子过,这才服软求饶。
有所求就好,有所求才不会闹事,皇后本就不打算苛待孙仲,趁此机会刚好顺水推舟。
太子也是这么想的,虽然他父皇算是“赘婿”的一种,但依旧是他的父亲,这点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他行逼宫之事还能勉强说成“父亲生病糊涂了,为国家社稷着想,他才不得已为之”,可若是真把人弄死了,纵然能叫这屋里的人都封口不提,也难保不会走漏消息。
如今这样就最好了,父皇老老实实地在后宫生活,他自不会在生活上亏待他,至于母后……夫妻怎好分离,最好也留在后宫和父皇生活在一起。
他已经长大了,前朝又有外公留下的人手,各个忠心可嘉,实在犯不上让母后一个女子抛头露面——那不是跟陈留那边的叛逆一样了吗?那种不守规矩的事可不能出现在皇家身上,不然何以成为天下表率。
殿内皇家三人面上一副其乐融融,内则各有各的想法,殿下群臣差不多也是这样,各自心中都有一本适合自家利益的账,哪怕是低头不语的内侍和宫娥们,也都在脑子里想着今后的出路,盘算着走谁的门路、又给谁多塞点钱才能换个更好的去处。
此时皇后和太子都已经走到孙仲身边,他瞪着因两颊消瘦而格外突出的眼睛,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颤抖着轻声问出只有他们三人能听清的话。
“真的没有转圜余地了?朕可以下诏令固儿监国,待他行冠礼之后再退位,如何?”
皇后摇头,太子抿唇不语,显然这事毫无商量的余地。
孙仲见状闭目惨笑一声,待再睁开时,倏然从椅子右手侧扶手上抽出一把短刃,朝着一直被自己抓在手里的皇后捅了过去。
“竟敢逼宫!去死吧!”
皇后纵然心中提防,也没想到孙仲竟然能从椅子中抽出短刃,猝不及防之下被刺中胸口,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剧痛袭来,从小娇生惯养、连轻微磕碰都能在床上躺几天的她,哪经得起这样的痛苦,哼都没哼一声就晕了过去。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除孙仲之外没人反应过来,毕竟刚才的他看起来是那样的颓废、无助甚至透着那么一丝可怜,谁又能想到穷途末路的皇帝竟然还藏着这么一手呢。
——若是知道他身边有武器,大臣们怎么也不会就这么让皇后带着太子独自前往,然而他们现在反应过来也已经来不及了,太子再怎么野心勃勃、再怎么夸夸其谈,终究是个未曾见过血的八岁孩子,此时骤然看到自己的父亲拿刀捅死了自己的母亲,仿佛被吓呆了的仓鼠一般,丧失了逃跑的本能,动都不敢动一下。
从太子的视角看去,就是扭曲着脸、狞笑着的父皇狠狠地将短刃从自己母后的身体里拔出,喷出的鲜血溅了他和自己一脸,热乎乎的,仿佛还带着母后的体温。
“还有你!忤逆犯上的小崽子,竟然敢造你老子的反!果然,不和老子一个姓就是靠不住——我就不该还念什么父子亲情,早该在敬妃的孩子出生后就废了你的太子之位,不然也不会有今天的事发生!”
孙仲右手握着扔在滴血的利刃,左手死死抓着太子的臂膀,一边咒骂发泄着,一边高高扬起手臂,赶在大臣和内侍们冲上来之间,一刀划破了对方的喉咙。
动脉喷出的血极富冲击力,若此时有慢镜头追踪,定能看到血珠喷涌上天后散落的轨迹,太子的表情定格在“惊慌”上,带着不可置信的神情告别了他只停留不到八年的短暂世间。
杂乱无章的脚步声朝着这边冲来,屋内充斥着“快来人啊!”、“太子殿下!”、“传太医、快传太医!”的杂乱呼喊,孙仲嘻嘻笑着松开双手,任由太子还温热的尸体和连杀两人的短刃掉落在地。
此时没人顾得上去管孙仲,只有两个大力内侍按照大臣的吩咐将他押到一边,换作往日他们是绝不敢这么做的,可现如今皇帝突然杀了皇后和太子,明显是疯了,怎么也不能放任他继续这么待着——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比起疯了的皇帝,对内侍和宫娥们来说,还是眼前的这些大臣们更靠谱一些。
有传话的小内侍早就飞一般跑出去找太医了,但凑过来的大臣们都知道那是白费力气,太子被割破了脖子上的大动脉,已经死得透透的,别说是太医,就算神仙来了都救不了。
太医来了,也不过是做个见证,宣布一下太子的死讯,至于日后如何……敬妃不还有个皇子吗?虽然没流老胡家的血,如今之际也只能先凑合用了。
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用眼神做着沟通,谁都没注意到旁边由宫娥看着的皇后渐渐缓了过来——他们毕竟是男人,怎好去围着看一个受伤的女人——就算是皇后,终究也是女人。
刚刚苏醒的皇后只觉得胸口疼的要命,人还迷迷糊糊的,记忆还停留在刚才孙仲刺她的时候,但等她听清殿内哭“太子”的声音后,整个人如同三九天被泼了一脸冰水,瞬间清醒过来。
她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儿子……怎么就死了?
皇后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挥手扒开想要扶她的宫娥,也不去管胸前不断涌出的鲜血,挣扎着爬起来扑向背对着她,依旧在“嘻嘻”笑个不停的孙仲。
“孙仲!还我儿的命!!”
“啊啊啊!!!”
众目睽睽之下,皇后用尽了她最后的力气,整个人扑在孙仲身上,死死地用她的牙齿咬住对方的喉咙,纵然最后已无呼吸,却依旧没有松开的迹象。
大臣们面面相觑,犹豫着不敢上前,只因帝后二人死状尤为惨烈,再加上被割喉的太子,竟让他们有一种莫名的惧意。
不知怎的,有人想起之前被这夫妻二人联手杀死的诸位皇子,脑子里突然就冒出了一个念头——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报应啊。
这都是报应啊。
第53章 ????#(???数??????战?绶 她正在参加思雅小姑娘的学校运动会,以家属的身份被分了个小旗子,给参赛运动员们加油助威。
谢思雅今年上五年级, 学习成绩一直很好, 这次参加的项目是她们学校特有的项目——少儿击剑。
小姑娘代表班级出赛,定做的护具穿在身上显得特别精神,稚嫩的脸蛋上满是严肃, 正站在预备区等着轮到自己上场。
谢先生和付女士也到场了, 谢思染作为姐姐怎么可能不出现,小姑娘这段时间还给自己加训呢,就为了今天能拿冠军, 她必须得来摇旗呐喊, 还得把整个比赛都录进去。
当然了, 不管最后到底赢没赢,饭店都已经订好了,成了呢就是庆祝,失败呢就是运动会太消耗体力,得好好吃一顿补补。
小孩子们是很有活力的,他们正处于一个不知疲倦的年龄,运动场上同时进行着好几项比赛,家长们也纷纷为自己的孩子, 或者自己孩子所在的班级鼓气助威,嘈杂声不绝于耳, 却并没有让人觉得吵闹,只有一种回忆童年的兴奋。
谢思染就是在这种环境下接到慕容飒私信的, 原本她今天没开直播, 想清清静静过一天, 结果对方因为经常打赏成了她的“榜一大哥”,就多了个随时私信的功能。
Emmm,当然,谢思染不高兴的话可以装没看见,但孙仲死了这种大喜事,她怎么可能不高兴呢。
眼瞅着谢思雅要上场了,谢思染随口跟慕容飒那边说了声,约了时间面聊,随后专心致志看起了比赛,跟周围其他的家长一样,跺着脚的给自家小姑娘喊加油。
努力没有白费的,思雅小姑娘也不是临时抱佛脚的类型,从学了击剑之后就一直很喜欢这项业余活动,每天都在坚持不懈的锻炼,用学校老师的话来说,都可以去试试省队的选拔了。
谢思染对此征求过小姑娘的意思,对方想了几天后拒绝了,认为将它当做一项业余爱好的话,她训练起来会很开心,但若是将之当做未来奋斗的目标,她就有很大压力了。
“我还小呢,未来有更多的可能,我不想就这么定下了。”小姑娘说这话的时候一本正经,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至少是这个阶段孩子的深思熟路,才得出这样的结论,“再说,成为正式运动员压力很大的,我觉得不适合我,我喜欢击剑,但还没喜欢到为了它可以压抑其他兴趣的地步。”
是的,思雅小姑娘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就多了很多兴趣爱好,最初是谢思染怕她跟周围小朋友没有共同语言,才给她报了许多兴趣班,为的就是人家都多少会点别的,她也该学一点,哪怕学了发现不喜欢、不适合再放弃呢,也总比一问三不知融不进去要好。
除此之外,谢思雅还专门带小姑娘出去玩,轮船、飞机、高铁等等交通工具坐了个遍,既行万里路又看万卷书,只为将原生家庭在她身上的烙印全都打磨掉。
成果还是很喜人的,当思雅小姑娘背上小书包去上一年级的时候,只要她不说,就没人能将她和过去那个唯唯诺诺的四丫联系到一起,怎么看都是一个生长在幸福家庭的普通小女孩。
当然,原生家庭对她的影响,多少有点后遗症,表现在比起弹琴唱歌跳舞蹈,思雅更喜欢击剑、轮滑和打保龄球,而且风格奶凶奶凶的,有一种认准了就豁出去干的狠劲儿。
对此付女士表示很欣慰,不止一次提起这小姑娘简直和谢思染小时候一模一样,而且很乖很听话,至少她干不出试图用保龄球砸人家隔壁道上小男孩的事。
——虽然那孩子太招人烦、太熊了,但罪不至死,罪不至死。
思雅小姑娘听了后咯咯直笑,谢思染则假装没听见,她那时候才5岁吧,专门去的给小孩子玩的场馆,球根本就不沉,就算砸过去最多就是青紫,根本没老妈说的那么夸张好吧。
不管怎么说,思雅小姑娘快乐的长大了,并且在运动会上快乐地拿下了本年度的击剑冠军,结束之后一家四口快乐的吃了一顿饭,度过了快乐的一天。
次日清晨,谢思染等小姑娘上学之后,才跟自家爹妈说了孙仲一家死亡的事,这一晚上够她知道详情经过的了。
虽然慕容飒也是转述,多少有点艺术加工的成分,比如说孙仲的突然发作是报应导致的失心疯之类,这一家子有如此的结果,也是因为之前不做人的缘故。
谢思染到不这么认为,所谓有因必有果,孙仲那种人属于典型的一帆风顺还好,遇到挫折就完蛋的类型,被压力和不甘刺激成这样一点都不奇怪。
她太了解那种人了,他做什么都是对的,雷霆雨露都是君恩,别人不管遭受了什么样的对待,都不允许生气或者反抗,不然就是辜负他的考验,必须诚惶诚恐受着才满足。
孙仲怎么可能容忍他的妻子和儿子逼宫,这对他而言意味着君权、夫权和父权的崩塌,是比天塌了还令他难以接受的事。
在谢思染看来,孙仲抱着那种“我得不到你们也别想得到”的想法跟妻子和儿子同归于尽,是他性格发展下的必然趋势,最多震惊于“他真的这么做了”,而不会有那种“他怎么能这么做”的想法。
谢先生和付女士对此的反应不太一样,前者开始分析当时虚朝的境况,孙仲面对的压力,以及皇后、太子以及众大臣各自的态度想法。
付女士则单纯的感慨几句,毕竟这么多年过去,她既没亲身经历也没后续关注,早就快要忘记有这么一号人存在。
最主要的是,谢思染的状态越来越好,明显走出了当年的阴影,她身为母亲自然不想没事总让孩子想起糟糕的过去,巴不得她也忘了才好呢。
现在孙仲死了,那个想害人的皇后也死了,还搭上了他们的孩子,付女士既不同情也不幸灾乐祸,怀着一种听故事的心态,听完就算——只要谢思染情绪没什么波动,她根本就不在意那一家人。
“思雅还不知道这件事吧?我觉得要告诉她,但没必要告诉细节,一家人自相残杀死了什么的,听着怪吓人的,再把孩子吓着了可不好。”
付女士关心的是这个问题,思雅早就上了他们家的户口,但称呼一直都是伯伯和伯娘,谁也没特意去纠正这个,感情是靠日常相处积累的,而不是干巴巴的一个称呼。
谢先生对此表示赞同:“虽说思雅和他们没关系了,但毕竟血脉相连,她有知情权,不过我同意不说细节,万一晚上做噩梦了得多难受啊。”
谢思染自然没有反对,她本来也是要说的,选择先跟父母沟通,为的就是先铺垫一下,这两天再多注意一下小姑娘的反应,别落下什么心理阴影就好。
下午,谢思雅放学回来,洗脸洗手吃过点心后,就得知了这么一个消息,小姑娘先是楞了一下,似乎在想孙仲是谁,随后才露出有些茫然的神色看向谢思染。
“姐姐,然后呢?”
谢思染不解:“什么然后?”
小姑娘开始从书包里掏试卷,边拿边说:“需要我做什么吗?”
“这个要看你自己。”谢思染明白了小姑娘的意思,先接过对方的满分试卷扫了眼,给了她一个么么哒,才搂着人轻声说道,“你想哀悼就哀悼,想不理就不理,我就是觉得你也是当事人,必须要把结果跟你说一下,没有其他的意思。”
“哦,那我知道了。”思雅点点头,指了指试卷,“姐,你说过的,这次考试要是满分,暑假带我去主题乐园,别忘了提前安排时间啊,我们快放假了。”
“没问题,我说话算话!”谢思染笑眯眯地掏出手机,当着小姑娘的面将事情记到备忘录里,“去写作业吧,晚上有你爱吃的菜。”
“好耶!”
小姑娘欢呼一声,拎著书包“蹬蹬蹬”上楼去写作业了,留下谢思染对自家爸妈耸耸肩,三人都悄悄松了口气。
楼上,谢思雅坐在自己的书桌前,没像往常一样直接写作业,而是双手托腮凝视着窗外,脑子里想起了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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