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偷窥
外面的种种动静悉数报到了映辉楼。
周曜听闻, 神情平静无波。
比起兄长周晏,他对父亲乾明帝的了解不算多透彻,年少时甚至有过关于父慈子孝的幼稚幻想, 只不过都在后来的种种挫折中破灭了。但无论如何, 有一件事周曜是极为笃定的——皇权面前, 旁人皆如尘埃。
他和周晏如此, 乔公度更不例外。
无事时,国舅爷深得帝王赏识, 亦风光无限。
但真到了危急关头, 哪怕是要乔公度肩上扛着的脑袋,乾明帝恐怕都能被迫答应, 更何况只是登门跪求?在赵福出了皇宫, 亲自前往乔府时,周曜便已笃定乾明帝的猜测。而帝王天威之下,乔公度就算满心不甘,定也不敢不从。
而后,便该他启程北上,率兵御敌。
这是关乎江山百姓的大事,半天都不好再耽误, 定得及早动身。
病了太久, 周曜已有整年不曾踏足北地。
且他虽行动无碍,到底毒未除尽, 此次北上必得让狄慎从帐内府中挑选精锐, 带在身边随行。而王府外尚有乔皇后兄妹虎视眈眈, 他离开后, 府里剩下玉妩和孙嬷嬷, 还有江老将军托付到他手里的江氏血脉, 女眷力弱,容不得半点差池。
这些事情都得及早安排。
从后晌至深夜,狄慎忙里忙外地奔波,周曜立于案前,片刻不曾歇息。
等安排妥当,推门而出时已是月过中天。
临近中秋,夜里寒意颇重。
狄慎松柏般站在门口,见周曜出来时身上已罩了披风,不由稍露诧色,道:“快丑时了,王爷还要出门吗?”
“回清漪院。”周曜淡声。
话音落处,人已快步下了台阶,也没命人掌灯,只管飘然而去。
狄慎站在原地,愕然看他背影没入夜色。
旁边侍卫也觉诧然,等周曜走远些,听不到这边的动静,才仗着跟狄慎极熟,凑近了低声道:“王爷这是忽然转了性子?”
“谁知道呢。”狄慎也觉稀奇。
须知周曜从前起居都在书房,连内院的那道垂花门都懒得踏进去,更不可能深更半夜地特地跑去内院歇息。如今娶了个貌美多姿的孺人,竟然也会做出这种事?当真是日头打东边出来,稀奇之极!
两人面面相觑,换了个讳莫如深的眼神,而后默契地各回住处。
清漪院外,昏黄的灯笼随风摇曳。
周曜踏着夜色疾步而行,在瞧见那盏灯笼和虚掩的院门时却将脚步微驻——他以为夜深至此,清漪院早已关门闭户,熄了灯盏。来的路上,他甚至做好了翻墙而入的准备。
谁知道她竟留了门。
似有暖意在心底悄然蔓延,周曜眼底浮起淡笑,近前推门而入。
院里灯火昏暗,屋舍门窗紧闭,侧间里却有微弱的烛光透窗而出,格外显得夜色静谧。仆妇丫鬟俱已歇息,上夜的人在廊下守着,低声闲谈驱赶困意,佛宝亦在其中。见他忽然半夜归来,俱觉诧异,忙起身行礼拜见。
周曜抬手,掀帘而入前,忽然顿住脚步。
“孺人睡了?”他的目光落向佛宝。
佛宝一边打起帘子,一边屈膝低声道:“回王爷,孺人原说要等王爷回来再睡,因夜实在太深,她撑不住就先歇下了。里头留了灯烛取亮,热水也都还在,奴婢这就让人端来。”
“不必。”周曜淡声,抬步入屋。
佛宝没敢再多言,默默退回廊下。
其实按习惯,她和莲屏她们轮流值夜时多半睡在外间的一张小榻上,若是玉妩夜里醒了叫她也颇方便,这是玉妩出阁前便养成的习惯。不过自打昨晚周曜留宿,三人都不敢在里头打搅,商量过后便将小榻撤走。
周曜既说不必伺候,她哪还敢跟进去搅扰?便轻轻掩上屋门,将门帘放落。
屋内灯烛静照,颇为昏暗。
周曜原就脚步极轻,此刻留了意,走路更是无声无息。进了卧房,里头娇红的帘帐半垂,外间微弱的烛光透纱而入,可看到里头玉妩侧身睡着,青丝铺散在枕侧,合欢锦被随她腰腿的轮廓起伏,有触动心弦的窈窕滋味。
梦里的旖旎画面倏然浮上心间。
腰肢纤弱,被翻红浪。
及笄之年的少女如花苞渐绽,安安静静的睡在香暖锦帐,寝衣之内渐有恣情无限。
周曜轻咳了声,解开披风随手扔在架上。
锦衣褪去,鞋靴落地,床榻上的人睡得仍很熟,半丝儿动静也没察觉,微屈着双腿,安静又乖巧。只在周曜抬步上榻将锦褥踩得轻陷时,被打扰到似的轻皱了皱鼻子,攀着枕头往里挪了挪。
周曜动作微顿,等她睡安静了才钻到里侧。
迥异于昨晚独占床榻的霸道模样,她今晚倒挺老实。虽说脑袋都快挪到他的枕头来了,手臂上衣袖也蹭得堆到了肘弯,双那腿却极安分,好半天都没挪动。
周曜想起昨晚贴过来的柔软脚丫,和后来越贴越近的娇躯,不信她会如此老实。
他轻轻撩起被角,差点笑出声来。
——她竟拿绸带捆住了双腿!
合欢锦被熏得香暖,她的下半身像条鱼似的,修长的腿并拢微屈,小腿处拿绸带不松不紧地绑着,还打了个很漂亮的蝴蝶结。这般捆住,别说睡着了踢到身边人,便是想挪个窝都困难。难怪她脑袋都快抢走空枕了,双腿还乖乖留在原处。
还真是想得出来。
周曜脸上笑意愈盛,头回发觉小姑娘竟是如此可爱。
若不是怕再被挤到角落里无处可睡,他甚至想随手扯散绸带,看看她明早醒来后懊恼忐忑的表情。目光从蝴蝶结上挪开,松散的裤腿里,她的脚踝纤弱秀白,像是墙角盛开的茉莉,指甲上还涂了丹蔻,愈显得精致玲珑。
昨晚,便是这只脚蹭到他的小腿,绵软又温暖,险些让他没睡着觉。
喉咙里有些干燥,周曜赶紧盖好锦被。
躺进被窝之前,他又想起了今晨。
那个疯狂而荒唐的念头,再次袭上心间。
周曜迟疑了下,鬼使神差地伸手掀开锦被,指尖挪向她寝衣的领口。睡着后挪了好几回,她的领口已有点松了,海棠色的娇嫩薄绸贴在秀致的锁骨,那一段红线格外显眼。他轻轻抽出红线,一枚玉扣轻轻滑出,带着她的体温落在他掌心。
借着帐中昏暗的光线,玉扣柔润纤薄,如铜钱般大小,色泽浅碧,不见半点雕饰。
周曜脑海里轰的一声。
他发誓,他虽然将玉妩脖颈间的红线留意了很久,却从未见过里头的模样。姑娘家贴身佩戴的东西千变万化,哪怕同为玉扣,也该有无数种色泽,雕刻出迥然不同的样式。这不是单凭直觉就能想象出来的!
那一瞬,他甚至不知道清晨时一闪而过的画面究竟是不是他的错觉。
但彼时的记忆却分明极为清晰。
那只手惯于提笔握剑,又稳又准,此刻却克制不住地轻颤了颤。
周曜摩挲玉扣,将它放在榻上。
而后,单手解开寝衣的盘扣。
因是跟男人同榻而睡,玉妩偷偷在寝衣内穿了件宽松的抹胸,这会儿抹胸半落,露出里头霜雪般的肌肤,触目柔软。而在胸口处,有一片桃瓣般的胎记,色若胭脂,娇丽而旖旎,半遮半掩地落入男人的眼底。
周曜紧紧盯着那里,眸色骤紧。
有些模糊的画面争先恐后地涌入脑海,快得令他来不及细想,只觉双鬓疼得厉害。
手底下,玉妩却毫无征兆地轻轻翻了个身。
柔软肌肤蹭过悬于胸口的那只手,如同羽毛扫过心尖,令人心颤。
周曜猛地回过神。
他看到她睁开了眼,睡意惺忪。
“王爷回来了。”半梦半醒间,她的声音极为含糊,眼皮都有些睁不开,只眯了条缝隙。察觉胸口似乎不太对劲,她迷迷糊糊的伸手就想去摸。
周曜头皮一紧,下意识握住她的手。
“做梦都能见着我,睡吧。”
他的唇边勾起淡淡的笑,声音又低又温柔,似在耳边呢喃。
玉妩“唔”了声,果真闭上眼睛。
肯定是在做梦。
周曜那种阴晴不定的人,惯常摆着一副清冷倨傲的姿态,不掐她脖子威胁就很好了,哪会这样轻声细语地哄她?且他的脸上笑意温柔,修长眉目间没了冷峻锋芒,却如春风拂面,眉眼轮廓好看得让人心驰神摇。
这样的周曜,只会在梦里出现。
玉妩唇边勾起浅浅的笑,被那只温暖的手握着,恍然如幼时贴在祖母身边,踏实睡去。
周曜屏住呼吸,只等她睡着后才松了口气。
好险!
幸亏小姑娘睡得迷糊,半梦半醒的很好哄,不然万一让她发现他偷偷解开寝衣……周曜的目光落在那片薄绸半遮的曼妙酥雪,喉结滚了滚。
不得不说,先前是他小觑了她。
虽才及笄之年,身姿却比他想象的好多了。
不过深更半夜的解衣偷窥,这行为确实太过鬼祟,在今夜之前,出身尊贵、战功赫赫的淮阳王殿下打死都不会想到,他这辈子竟还会做这种事。因右手被玉妩反握着,他也没抽回来,只拿左手系好盘扣,掩好寝衣后将红线系着的玉扣妥帖放回,再盖好锦被。
直到躺下去,右手仍与她握着。
心里却砰砰跳个不停,半晌都未能平静。
周曜躺在榻上,心烦意乱。
为那枚娇艳胎记。
为险些被她撞破的偷窥行径。
为她纤细的腰肢,柔若无骨的手,旖旎雪白的胸口。
翌日清晨,周曜醒得颇早。
床帐里玉妩睡得香熟,脑袋靠在他的身边,脚丫子仍在原处,几乎横躺在榻上。外面却是晨光熹微,渐露曙光。时辰还早,他昨晚回来得迟,算起来也没睡多久。不过鉴于昨晚闹出了那般惊险的一幕,周曜稍加思索便翻身坐了起来。
轻手轻脚地穿好衣裳,周曜没发出半点动静,连浴房都没去,随意挽发悄然出屋。
帘帐掀起,仲秋的清晨凉意侵人。
值夜的仆妇听到动静,扭头见了是他,匆忙起身行礼,佛宝亦在其中。
周曜已恢复了惯常的冷清姿态,披风磊落,玉冠端贵。
脚步跨下台阶前,他瞥了眼佛宝。
“我回来的事不必跟她说。”他的声音清冷,神色微肃,目光环视间自有威仪。
佛宝哪敢抗命,忙屈膝道:“奴婢遵命。”
口中应着,心里又觉得疑惑,不明白他何以如此叮嘱。
好在屋里头一切如常,玉妩睡醒起身后打着哈欠怔怔坐了片刻,也没问周曜的事,只如往常般懒懒起身梳洗。佛宝见她没问,心知此事无关紧要,自然不敢违命乱提。其余仆妇都是王府的人,素来敬惧淮阳王的威仪,更不敢在孺人跟前擅自乱说话。
清晨的阳光铺满庭院,一切井然有序。
玉妩站在廊下,想着昨晚周曜的温言软语,自哂而笑。
今晨醒来的时候,有那么一瞬,她怀疑昨晚周曜曾回来过,以为睡着时任她握着的那只手是他的。佛宝伺候她穿衣洗漱时,她差点问淮阳王可曾回来过,却都忍住了。而今看来,那果真是一场梦。
唯有在梦里,他才会对她和颜悦色。
会任由她握着手,安然熟睡。
玉妩望了眼映辉楼的方向,心里有点乱,索性去跨院里逗虎子玩。
为着这场梦,去外书房送药膳时玉妩还有点心虚,搁下食盒之后没好意思在他身边多待,跑到窗边装模作样地修剪花枝。
周曜气定神闲,没事人似的舀汤盛饭。
满屋安静,唯有风动书窗。
明日就是中秋佳节,玉妩未出阁的时候,每尝中秋之前都会跟母亲一道做月饼。京城里的月饼样式跟扬州的迥异,她那千层酥的手艺是跟祖母学的,精致又小巧,总能博得双亲夸赞。她方才出门时已叮嘱过莲屏,让她备好食材,回去了一道做月饼。
便连赏月用的菜色,给小柔嘉和梦泽的糕点都想好了。
只不知周曜是否有意过节。
她捋好花枝,往上头洒了点水珠,正欲问他,忽见窗外狄慎匆匆走来,脚步虎虎生风。没过片刻,就听见他在屋外道:“启禀王爷,乔公度父女求见。”
乔拂父女来了?
玉妩诧然回眸,正对上周曜的目光。
他靠着椅背,似已打量了她许久,那双眼泓邃幽深,如同星月朗照的夜空。在玉妩回头时,他轻咳了声,随意抬了抬下巴,“外头有客,你先去招待。”
“我去招待?”玉妩怀疑是听错了。
“那个叫乔拂的不是跟你很熟?”
玉妩闻言失笑,惊觉方才有点失言,走到跟前帮他盛满了汤稍作弥补,有些赧然地道:“妾身跟她其实算不上熟,就是从前孩子心性,闹了些过节罢了。况且乔国舅是朝廷重臣,妾身一介闺中弱质,怕是会招待不周。”
“要的就是不周。”
极散漫的语气,似全未将那对父女放在眼里。
玉妩微愕,渐渐明白过来。
哪怕身在深院闺中,她也知道乔家跟淮阳王府之间的过节,绝非寻常政敌可言。朝堂上的明枪暗箭,王府外的屡屡刺探自不必说,先前她出阁时,京中曾有关乎她前程的赌局悄然流传,认定了重兵的淮阳王会必死无疑。
那般胆大妄为的事,除了背靠楚王母子的乔家,还有谁敢做?
两府之间,早就势如水火。
而周曜既摆出这般态度,分明是不欲善待的。
这就好办些了。
甘州一带的战事日益紧张,就连她这闺中之人都听说了,可见事态几乎十万火急。乔拂父女过来,必定是为先前的狂妄言语低头认错,周曜这般身份和性情,磋磨个闺中女子有失身份,倒是她跟乔拂积怨已久,不如……
“那妾身让虎子打头阵?”她试着问道。
周曜闻言倒是眼底微亮。
“将他们带去偏厅,无需留人伺候。”他扬声吩咐狄慎,而后觑向玉妩,“去吧。”
“好!”玉妩当即答应,笑得欢畅。
王府的偏厅里,乔拂父女可没这般心情。
明知上门跪求是淮阳王有意羞辱,父女俩拖着万斤重的步伐来王府的路上,便知今日不会有好脸色看。这会儿被晾在厅里,别说是热茶,连半个人影都见不着,各自僵硬站在那里,神色各异。
乔公度还算镇定。
毕竟他的出身算不上多好,在因着乔皇后飞黄腾达之前,也没少瞧过旁人的脸色。只是这些年青云直上,凭着国舅爷的身份受尽恭维艳羡,才会在初闻旨意时愤怒滔天。但无论如何,朝堂内外半生钻营,真到了紧要关头,咬咬牙也能屈膝服软。
乔拂可就不一样了。
她出生的时候是乾明五年,那会儿戚皇后虽还在世,乔氏却因育有皇子,加之性情温婉体贴深得帝心,已经封了贵妃。到了乾明八年,戚皇后因病而逝,乔贵妃执掌凤印,已是后宫里独领风骚的人物。
再后来乔氏位封东宫,乔国舅青云直上,乔拂惯常出入皇宫,有位颇得帝心的皇子表哥,身份自然与众不同。
在京城的贵女圈中众星捧月多年,除了公主郡主,寻常的公府嫡女她都不放在眼里,更别说玉妩这种小官之女。
而至于周曜,乔拂从前固然心存忌惮,在周曜重病势败后早已心存轻视。
如今要她登门跪求,乔拂哪能镇定自若?
更何况,昨晚被乔公度痛骂了一顿后,她这会儿也不敢任性离开。
乔拂拉着一张脸,如丧考妣。
偏厅的门窗尽数洞开,因这间屋子设在最偏僻的角落,周遭树木荫翳不见阳光,这会儿天有阴云,凉风徐徐吹进来,颇为寒凉。她来时艳阳高照,身上穿得单薄,此刻只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快被吹起来了。
她想开口抱怨,却被乔公度狠狠瞪了一眼。
乔拂记得他昨晚大发雷霆的模样,不敢再惹他发怒,只好缩紧肩膀。
正自难熬,窗外忽然有狗吠声传来。
须臾,一道影子疾窜而来。
乔拂听着声音,下意识望了过去。
偏厅外无人照应,唯有宽敞的甬道掩在浓荫之下。那道影子边跑边吠,原就生得体格健壮,奔跑时毛发忽闪,一眼瞧过去就跟虎狼似的,气势汹汹。
乔拂瞧清它的模样,吓得尖叫出声。
乔公度原本闷头思索的,被她这尖叫惊得不轻,忙斥道:“鬼叫什么!”
“狗!大狗!”乔拂面色骤变。
跟玉妩较劲太久,她当然认得这只狗,长得凶猛脾气又差,先前陆幼薇还被它吓得掉进水里过,险些丢掉半条命。那还是有玉妩主仆镇着的时候,如今周遭没半个旁人,这虎狼般的东西冲过来,乔拂甚至能看到它喘气时白森森的牙齿。
她惊叫着,往乔公度身后躲。
虎子却像是被教过似的,冲进偏厅后径直冲到她脚边,毛茸茸的脑袋直往她腿上顶,不时还龇牙咧嘴地扯她裙衫。仰起的大脑袋几乎够到腰际,呼哧呼哧的气息热腾腾扑过来,随时都能撤下大块皮肉似的。
乔拂花容失色,绕着乔公度打转,一叠声地喊救命。
可惜乔公度自幼读书,弯弓骑马都不甚利索,哪能对付这般大狗?
他一面护着女儿,一面往桌椅背后躲,慌乱之中没注意脚下,被圈椅绊着,“砰”的一声凌空摔倒。重愈百斤的身躯砸在地上,发出声闷响,四仰八叉的腿脚差点掀翻桌椅。王府里用的俱是上等硬木,更是撞得腰腿生疼。
满屋咯吱乱响,乔公度疼得面色惨白。
乔拂没了人护着,腿脚被虎子又蹭又撞,哪怕并未真的被咬破皮肉,脑海里也全是血淋淋的画面。全身早已吓得酸软,心胆俱寒之间,她只管惊慌失措地满屋乱跑,求救的声音都快哑了。
虎子追得愈欢,不时狂吠恐吓。
远处狄慎瞧着厅中那对父女的惊恐之态,强忍住笑意,向玉妩拱手道:“殿下这只狗今日当真是派上了大用场。”
“是吧。”玉妩笑得颇为得意。
她也觉得虎子今日表现得威风凛凛,极有气势。
【全网热门完本耽美小说
www.dmx5.cc 手机版阅读网址 m.dmx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