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穇?炼 一早, 饭桌上。
姜水云环顾:“怎么不见宝珠?”
时越面不改色地说:“兴许,又去捉弄荣统领他们。”
姜水云联想到甄宝珠绑定的系统,奇奇怪怪的设定, 似乎第一次吃到宝珠做的黑暗料理,系统给出的奖励会非常丰厚。
魔域这么多魔众,看来甄宝珠是打算把他们全部薅一遍。
她准备回蓬莱送给大家的礼物,没去打扰甄宝珠薅羊毛大计。
魔域常年阴云天气, 不见一片绿植,却盛产矿石, 宝石。
铸剑的矿石, 还有色彩斑斓的宝石,被姜水云打包了好多。
看她打包一包袱的东西,乐得见牙不见眼。
时越好奇:“什么东西?”
姜水云:“你看, 这么鲜艳的红宝石, 送给师姐镶在钗子里, 艳如石榴花, 肯定好看。还有这些矿石……”
时越神秘兮兮:“这算什么好东西,你跟我来。”
她在魔域呆的时日不短,从不知道魔域竟然还有这样一片世外桃源。
绿衣盎然, 百花齐绽,围绕着一间小院落。
院落西侧, 凿出一方池水,清澈的河水里,遨游着几尾肥硕的锦鲤。
置身在这片桃源, 姜水云又惊又叹:“魔域里不能生长植物, 这些花卉, 还有这些树木, 怎么会长得这么好,天呐,这里居然还有秋千架。”
时越笑说:“你说过,若有朝一日归隐,希望寻到这样一片世外桃源,我便在魔域辟出一片这样的地方,这地底下,有一座运行大阵,只要填充足够灵石,就能保证这些花卉一年四季,花开不败。”
她看着面前姹紫嫣红的百花,大呼奢侈:“这哪里是花,分明就是白花花的灵石。”
手里被塞进一块腰牌,她狐疑去看时越,听他解惑:“我所有的灵石宝物,都在库房里存着,这块腰牌是打开宝库的唯一钥匙。”
被巨额财富砸中,姜水云晕乎乎:“你把宝物都给我,那你怎么办?”
“都是属下孝敬我,平时我不怎么花钱。”顿了顿,时越过来牵她:“走,我带你去看看宝库。”
尽管早已有心理准备,还是被宝库里的风光迷了眼。
几面墙壁上的货架摆满五光十色的宝物、法器,海碗大的夜明珠、随地扔的是珊瑚珠串,灵石堆做小山,还有垒得高高的木箱子。
没盖严实的箱子口里,掉落出几颗灵石,看质地,居然都是上品!
这么多灵石,一辈子都用不完吧!
她吞咽口水:“他们说你抓仙门弟子,敲诈勒索人家……”
时越指着木箱:“都在这里。谁让他们一个个潜入魔域,准备刺杀我,还不允许我敲诈点精神损失费。”
他一脸无辜的模样,姜水云却很心疼,她知道在恶魂霸占身体的情况下,他能分出心力搭救这些仙门弟子,实为不易。
见她不说话,时越又补充说:“我可没有伤害无辜性命,更没有伤害蓬莱弟子,你信我也好,不信,就算了。”
“我信你。”姜水云踮起脚尖,抬手摸摸他的头:“真乖,你一直记得我的话,我很高兴。你想要什么奖励呢?”
话落,时越的眼神下移,立刻被姜水云捕捉到。
“我知道了。”她笑着,去吻他。
一个亲吻,怎么能满足?
五年了,那些清醒或不清醒的日日夜夜里,他恨意绵绵,他咬牙切齿,他后悔自己那么卑微恳求她不要离开,又怪自己不会说话,想着如果他措词更真诚些,那她会不会可怜他,留他这个魔在身边?
看不见未来,前途一片黑暗,他处心积虑,他终于成功献祭寿元,也只是想要时光回溯,回到他们初次相遇,回到挂满红绸的大婚之夜……
他以为重来一遍,可以有不一样的结局,从未想过,这一世的他,还能跟她重逢。
时越炙热地,虔诚地回应着。
突然,时越一把推开,在她错愕的目光下,掌心凝聚的一团水流淋下,他站在那里,不躲不闪,任由自己被淋湿。
姜水云拿袖子替他擦拭:“你淋水做什么?”
脑子淋了水,时越终于清醒:“我,我方才失礼,你去挑些宝物,我在外面等你。”
扔下一句话,他步伐匆匆。
姜水云快速挑了几件宝物,一出宝库,果然发现他还傻站在外面等。
姜水云小跑过来:“淋了水,风一吹,很容易感冒,你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
时越故作坚强:“不碍事,我并不觉得风冷,风很甜。”
姜水云觉得他可能脑子进水,强迫着让他泡热水澡。
紧隔着一座缠枝屏风,听见里面传出哗啦的水声,她脑子莫名脑补画面,不由脸颊发烫。
不能再想了。
她摇摇头,问里面:“水凉了没有,要不要加热水。”
等了片刻,没有声音,连水声都没了。
该不会出事吧!
她闯入屏风,撞见刚从水桶里出来的人,一滴水珠挂在分明的下颌线条,积蓄了体积,水滴顺着性感的锁骨蜿蜒,没入紧实的线条……
嘶,这是不花钱能看的吗?
姜水云立马捂眼睛。
听见动静,时越摘下悬挂屏风的外衫披在身上,回过身:“你怎么还偷看。”
从指缝里,姜水云睁开一只眼往外瞧,听到他的话,她干脆拿下手,光明正大的看,坐实这个罪名。
见时越捂紧衣领,一副小媳妇儿样儿,姜水云感觉自己活像个恶霸似的:
“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她大摇大摆往外走去。
时越舒出一口气,他不怕她,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吃了她。
终于到了出发前往蓬莱的日子,甄宝珠终于出现。
一见到好友,甄宝珠立马告状:“姜姜,荣富贵在哪儿,我要杀了他。”
姜水云询问:“出什么事了?”
甄宝珠哭诉自己的遭遇:“他把我关在房里,一天三顿馒头,天天给我吃馒头,我现在看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馒头,我要打死这个荣富贵。”
姜水云:“真可怜,你都瘦了。”
甄宝珠一改愁容,欣喜道:“真的,我真的瘦了,我也觉得腰带好像松了些。”
然后,她们围绕着减肥瘦身的话题,很快甄宝珠把荣富贵抛在脑后。
到达蓬莱,已经是两日后。
因事先拜托小师叔苏玉生帮忙捎话,师兄师姐害怕双方在路上错过,耐心在门中等候。
回到蓬莱,姜水云把礼物全部分发下去,她们先去朝晖殿拜见师尊赫连柏。
赫连柏起身虚抬,眼神落到她手里的仙剑:“听师弟说起你,我竟不敢相信。明明当日亲眼看着你坠入思过崖,你怎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姜水云说:“其实现在才是我原本的样子。”
她该怎么解释?
难道要说其实师尊现在所在的世界,还有蓬莱,五大仙门,四大家族,其实都作者虚构,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只是构建的一个游戏世界?
明明师尊、师兄、师姐,还有蓬莱的每个弟子们有血有肉,她们明明都是有思想,有自己独立的人生规划,不仅仅只是一个游戏里为了玩家存在的NPC。
好在,赫连柏没有过多询问,在看见仙剑认主,他就已经确认面前的人,是他的徒弟:“回来就好。”
姜水云:“五年不见,蓬莱几座主峰错落有致,景色如故,只是守山门的师兄都换成陌生面孔,我都不认识。”
说起这个,赫连柏打开话匣子:“这些年,门派进了几批年轻弟子,你这趟回来,打算留在门派吗?”
“其实这趟回来,一是看望师尊,二是徒弟还有一件大事想要禀明师尊,恳请师尊应允。”说着,姜水云屈膝跪下。
等赫连柏询问,姜水云开口:“我想请医修给时越治病。”
赫连柏搀扶起三徒弟,温和说:“地上凉,不宜久跪。”
招来乐之瑶,赫连柏叮嘱:“你这个师姐带着师妹到处走走,认认人,让下面杂役把院子打扫出来。至于他,为师留他有几句话要交代。”
走出朝晖殿,乐之瑶迫不及待抱了抱她:“姜姜,你回来真好。”
刚才师尊还有其他人在,乐之瑶没好意思。
姜水云:“能见到师姐平平安安,真好。”
乐之瑶纠正:“姜姜,我是小瑶。”
姜水云微笑:“师姐,我知道你小名啊。”
“不是我的小名,你怎么不懂呢,是我。”乐之瑶语气着急:“从前我们一起养了条小黄狗,一起看演唱会,一起勇闯鬼屋,其实五年前昏迷的那段时间,我突然找回过去失去的记忆,我,我是……”
一起养小黄狗,姜水云记得那是高中学校的事情,高考后,她和好友一同去听演唱会,大学暑假一起去鬼屋练胆子……
过往种种,清晰浮现在眼前,姜水云眼含热泪:“瑶瑶,小瑶。”
久别重逢的挚友,有诉不完的衷肠。
回忆刚才见到师尊的模样,青翠如松的谪仙,两鬓额发染上银霜,姜水云问:“对了,我记得五年前师尊身体很好,怎么现在头发都花白了?”
乐之瑶慨叹:“当年你跳下思过崖,师尊去救你,许是没能救回你,这些年师尊非常自责,修为难有寸进。”
姜水云连忙追问:“那师尊有没有伤到哪里,有没有养好身体?”
乐之瑶回:“身体无碍,只是心病难医,现在看到你回来,心病已除,想必很快师尊的修为会更上一层楼。”
等时越来到昔日居住的院落,就看见她们师姐妹说着话,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扫见他,姜水云问:“师尊跟你说了什么?”
见到时越,乐之瑶识趣离开,把独处空间留给两人。
时越说:“没什么大事。”
其实就是被名义上的师尊赫连柏训话,给训了一顿,言辞里皆是为姜水云着想,赫连柏肯维护姜姜,他没有不高兴,反而更尊敬。
如果将来他不在了,还有人能护住姜姜也好。
次日,姜水云发动门派内的医修,问诊结果,并不理想,还是那句老话,油尽灯枯,只剩下不到一年寿元。
四处寻医问诊,一无所获。
时越勉强挤出个笑容:“没关系,反正没有更坏的结果。”
姜水云突然开口:“不如,我们再举办一次婚宴。”
等时越看过来时,她接着说:“办一场属于我们的,真正的婚宴。”
那句“我们的婚宴”,让他心头如蜜糖般甜软,又深知这不过是奢望,纵然万般不甘,却不得不考虑现实问题:“不行,我不能自私只考虑自己,如果我死了,你要怎么办?万一将来你又遇到喜欢的男子,你会后悔的。”
姜水云:“我只知道现在我们两情相悦,我想跟你在一起。以后会怎么样,我不知道,至少现在,我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他揉了揉眉心:“为了你的名节着想,我还是搬出院子外住。”
姜水云大步急走,几步拦在他前面:“五大仙门年轻有为的男弟子都亲眼看见,我与你关系不一般,你觉得我还有名节吗?”
又说:“在魔域时,你与我夜夜同寝到天明,现在你跟我说名节?”
扫见院落外打扫的杂役,时越睇去个警告的眼神,连忙把她拉回房里,劝诫:“小声点,万一传出去了,知不知道别人会怎么想你?”
姜水云干脆破罐子破摔:“我不在乎别人怎么想,我只在意你的看法,时越,你到底在逃避什么,还是你已经另寻新欢,不喜欢我了。”
时越恨不得指天发誓:“若你愿意,我恨不得剖心证明,我眼里心里,全是你,没有别的女子。”
姜水云满意了:“好,我现在就告诉师尊,让师尊帮我们筹备婚礼。”
蓬莱已经有许多年没有办过喜事,弟子们帮忙剪纸,挂红灯笼……
清早,甄宝珠带着重金聘来的医修,正好瞧见满堂喜气,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好友的婚宴。
趁着医修给时越诊脉,甄宝珠拉着姜水云恭喜:“你跟你家小师弟,终于把五年前的误会解开。”
姜水云忙得晕头转向,早已忘了这茬:“之前我准备解释来着,他不听,后来我也懒得解释。”
甄宝珠:“所以,你们误会还没解开,他就原谅你啦,天呐,我的崽儿太好哄了。”
路过的乐之瑶停驻片刻,若有所思。
来到时越居住的屋外,恰好听见里面的医修纳罕道:“奇哉,公子体内交缠着魔气和灵力,丹田中居然修出半颗金丹!”
乐之瑶疑惑:“怎么又是半颗金丹?”
“谁。”屋里的时越察觉到窥视,朝乐之瑶所在的地方看来。
乐之瑶走出,吐出一口浊息:“五年前,姜姜被血凌子掳走,她结成的金丹,也只有半颗。”
时越目光如炬。
乐之瑶说:“我想跟你谈谈。”
第63章 ????襜捊 大婚前一夜, 姜水云正准备睡下,听见屋檐瓦片滑动,紧接着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落地。
窗子被敲响, 传来时越的声音:“姜姜。”
她起身,过来开窗。
屋外的人一把按住窗柩,他说:“不能开窗子,按照习俗, 新婚前的男女不能见面,不然不吉利。”
姜水云:“那你不睡觉, 做什么?”
窗子露出一条缝隙, 从外面塞来一个油纸包,他压低声音:“我看你晚饭吃的少,特意买了包糖炒栗子。”
姜水云剥开油纸包, 果然有栗子的甜香:“嗯, 天色不早, 你赶紧回去。”
外面的人盯着窗纸上映下的轮廓, 他说:“姜姜,明明你在我眼前,可是我还是好想你, 好像快点见到你。”
姜水云:“我也是。”
嘴里的糖炒栗子,甜得她牙都快掉了。
“姜姜, 可以把手给我吗?”他抓着她的手来到丹田,闭上双眼,半晌, 睁开:“我的半颗金丹, 是你的对吗?”
她有些错愕他会知情, 点了点头。
他一点点分析:“其实我心里猜到可能跟乐师姐有关, 刚好你出事后,突然传出乐师姐被毁的灵脉补全。天底下多少医修做不到的事情,你却能办到,所以我猜肯定是你剥掉自身灵脉,填补给乐师姐。所以第二次前往绝灵之地前,你那么虚弱,动不动患上伤风,是因为你把生机都给了乐师姐。”
又说:“如果我做下一件天大的错事,你还会原谅我吗?”
姜水云问:“那要看是什么事?”
他说:“其实,那时候乐师姐被谭花月掳走,我本可以操控谭花月的师尊救下师姐,可是我嫉妒你对师姐好,所以……”
姜水云抽回手,冷声:“所以你就眼睁睁看着师姐被掳走?”
“我很后悔,如果当初我救出乐师姐,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我们也不会白白浪费五年时间。”时越痛苦捂脸,从知道真相后的每分每秒,他陷入了无尽的悔恨中。
如果这世上能有后悔药就好了,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吞下。
“如果”这个词,它给了失败者一个美好的假想。
夜色模糊,他身体摇摇欲坠:“你想取消婚宴,还是想要为师姐报仇,我什么都可以接受。”
……
天色蒙蒙亮,本该成为今天婚宴主角的姜水云冷着张脸,平静地说:“我想取消婚宴。”
乐之瑶有些意外,心里有数:“是因为五年前的事情?作为当事人我要为小师弟说一句公道话,即便他想通过裘千山,也来不及救我,当时裘千山被五大仙门通缉悬赏,负伤养伤,我被扔到蓬莱山脚下前,根本没见过裘千山。所以小师弟虽有私心,却没有对我造成什么,而且那日我已原谅他,他明知你气恼之下会与他断了干系,却执意将事情原委告知你,没有欺骗,没有隐瞒,就算曾经有过行差踏错的念头,可后来他一直走正途,没有伤害仙门弟子,算不算弃暗投明,改过自新?”
“他很后悔,我说,那就用余生来补偿你。”
“你们共同经历了这么多,难道真的要因为这件事,彻底放弃?”
面对乐之瑶的问题,姜水云不禁回想,最初她们相识时,离心离德,同门情谊,不见得有几分。
到后来,双方都愿意为了对方付出、考虑。
她看着他一点点改变,变得更有人情味儿,变得更好。
也看着他从朝气蓬勃的少年,到如今拖着虚弱的身体一天天耗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尽头。
洗尽铅华,她想陪他一起走到尽头。
“师姐,我想通了,给我梳妆吧!”
梳妆台前,新娘子正在梳妆打扮。
喜房里,挤满了昔日旧友。
乐之瑶给姜水云的唇涂抹口脂,看着镜子里的丽人:“瞧,我们新娘子好漂亮,是我见过最美的新娘子。”
姜水云说:“等你成婚的时候,也一定是天底下最美的新娘子。”
姚盈盈接过话茬:“是啊,我看乐师姐和卫家公子好事将近。”
乐之瑶对姚盈盈说:“好啊,你们居然联合起来打趣我。我可是听说某人和慕容家的人已经定好日子,下月便要进慕容家的门。”
姜水云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慕容家,我记得姚师姐跟慕容靖退婚,原来绕来绕去,又回到慕容家,不知到底是慕容家的哪位儿郎,独得姚师姐的垂青?”
乐之瑶卖了个关子:“你猜?你肯定猜不到,你姚师姐要嫁的人是慕容靖……的老祖慕容致。”
那岂不是,慕容靖还得尊称姚师姐一声祖奶奶。
前未婚夫变晚辈,见了姚师姐要请安问好。
修罗场,刺激。
甄宝珠压下心底卷起的巨浪,因为按照她设计的剧情,姚盈盈和慕容靖是一对火葬场CP,后期,会有慕容靖追妻撒骨灰的剧情……
现在姚盈盈根本没按原剧本走剧情,跟慕容致走在一起,应该是内门大比上,姜水云助力姚盈盈提前找到真正救命恩人,从而导致后面剧情出现偏差!
甄宝珠摸着下巴,沉思。
面对姜水云和乐之瑶滔滔不绝的景仰,姚盈盈大大方方拿出喜帖,一人发一张:“记得来喝我的喜酒。”
邬芳堂主抱来一堆礼盒,奇怪道:“不知道是谁,送来这么多龙须酥,我瞧着还加了法阵,可以保存很久。”
龙须酥,姜水云想到了一个人,拆开礼盒,掉出一张纸条。
舒展红纸,里面如蛟龙飞天流转腾挪的一行小字——“花好月圆,缔结良缘。”
果然是他,也不知他有没有堪破命运,不再顺从命运的安排……
一墙之隔,炮仗、锣鼓,敲敲打打,最威风的还要属四马齐驱的凤辇,红缦翠盖,珠串作帘。
屋外有人催促,姜水云盖上红盖头,随着牵引来到前厅。
拜别师尊,有人高唱一句:“吉时到。”
该上花轿了。
姜水云握着红绸,感觉身子一轻被抱起,闻到那股熟悉的皂荚,她心下安定。
把她放在凤辇里,时越有些迟疑:“你还生气吗?”
说着,他试探性地把头伸来。
姜水云轻轻锤他一记:“好了,消气了。”
时越压着嘴角,压不住那股高兴劲儿。
队伍缓缓行驶,蓬莱的几座主峰落在身后,很快,只剩下几个小黑点。
拉车的银白灵驹,速度日行千里,比御剑还快。
黄昏时分,已经回到魔域。
撩开珠帘,他挺拔的身影探身倾来,她心有顾虑:“你身体不好,我可以自己走。”
时越扬起唇角:“今夜是我的洞房花烛夜,这点力气算什么,还早着呢!”
姜水云攀上他胳膊的两条手臂,触及后脖颈的皮肤,火烧一般:“你怎么这么烫,是不是生病?”
时越声线沙哑,如一片羽毛轻轻划过心窝子:“很快就知道了。”
很快,她的确知道了。
空旷的寝殿,静得可怕,仿佛能听见胸口噗通噗通的心跳声。
揭掉盖头,眼前视野开阔明亮,姜水云抬眼,跟面前同样身穿喜服的时越对视。
记忆里十七八岁,扎着高马尾,发带飘摇,爱穿雪青色长衫,面庞稚嫩的少年,经过时光的洗礼,蜕变成稳重的青年,她不能参与到他从少年到青年的蜕变过程,但可以陪他携手走过未来,这样似乎也不错。
他紧盯她:“姜姜,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真的可以反悔?”姜水云故意这么问,还站起身去拔发髻的玉翠钗环,装模作样做出一派要逃婚的腔调。
一股大力握住她的手腕,制止住她拔钗环的动作,他眼神自上而下滑落,最后停留在她的软嫩的唇瓣,定格。
他倾身碾压她的唇瓣,移开,在她耳畔轻语:“现在才想反悔,晚了。”
帘帐散开,红绡后,交缠的侧影,影影绰绰。
他浑身滚烫如岩浆,炙热的吻如雨滴般骤降,粗鲁的、毫无章法的,恨不得将她寸寸焚烧。
情到浓时,他在耳边轻声呢喃:“姜姜,不许离开我。”
姜水云软做一团水,哪里有力气回应他。
光线透过窗子一条缝隙,斜斜撒落。
她睁开眼时,正好撞入一双眸子里,在她注视下,他喉结上下滚动,耳朵尖尖慢慢爬上绯红,红若朝霞。
对此,姜水云极为不耻。
平日里装得好像个正人君子,守礼,动不动红脸,也不知昨夜那个禽兽是谁。
他弱弱开口:“姜姜,我不是故意的,我极力忍耐过的。”
姜水云:“闭嘴。”
他乖乖闭嘴。
为了讨好她,时越还特意下厨做冰糖肘子,居然不比兰桂坊的味道差多少。
她一时心软,入夜后,又被禽兽得逞。
偏偏他白日里装得格外乖巧,惯会骗人,白日里的小绵羊,只要一到夜里,立刻化身大尾巴狼吃干抹净。
两个月后,姜水云莫名呕吐不止。
巫医的问诊后,喜形于色:“恭喜王上,王后已有两个月的身孕。”
姜水云掐着指头,算日子,应该就是大婚那晚……
随着季节更替,姜水云腹部慢慢隆起,与此同时,时越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到最后衣带渐宽,整个人消瘦一圈。
姜水云:“巫医说,是个女儿。”
时越伸出瘦骨嶙峋的手,抚摸着她的腹部:“如果是个女儿,希望她像你一样漂亮,开朗,不要像我。”
她说:“我想给她起名叫团团,时团团,寓意我们要团团圆圆。”
他眼窝凹陷,一双黑眸亮得惊人:“好名字,寓意也好。”
“姜姜。”
“嗯。”
“我怕是等不到你生产。”
“好,你不用担心我,以后我会时常去洗灵池看你,虽然洗灵池隔绝外界声音,但是你只要记得,我会一直陪着你。”
三年后。
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牵着个及膝的小女孩,站在洗灵池边。
五彩斑斓的水面,平静无波。
刚学会说话的小女孩,一双大眼黑白分明:“娘亲,爹爹真是贪睡,我可羡慕荣妍姐姐,每天都能跟爹爹骑马马。”
她摸摸女儿的发顶:“团团乖,等爹爹苏醒,就可以陪你骑马马。”
自言自语说了许久的话,回应她的,只有清风吹起的涟漪。
“月中,是小瑶和卫令楚的大喜之日,上次姚师姐喜宴上,厨子做的菜肴可好吃了,我恋恋不忘好久。”她碎碎念,说:“这次卫家特意重金聘请大厨,可惜你来不了婚宴,吃不到流水席,你真是一个没有口福的人,那我替你那份一起吃。”
又两年后,某一日天气不那么好,阴沉沉,似是将要下雨。
这样的天气,最适合睡个回笼觉。
忙完魔域的政务,正值疲乏困倦,时团团有红姑帮忙带着,她安心躺回绢丝绸被的软床里,很快进入梦乡。
朦朦胧胧间,她好像做了个梦,梦里有人推开房门,来到床前站定,笔挺的轮廓像极了他。
这些年,他很少入她的梦。
她想多瞧他几眼,不愿提早苏醒。
耳畔,一道灼热的吐息喷洒,有人埋怨的语气:“姜姜,你醒了,却不肯看我一眼。”
姜水云睡眼惺忪,忍不住抬手抚摸他的侧脸:“好真实的梦。”
话落,唇瓣被人狠狠堵住,碾压,似火舌一样寸寸蔓延。
等她喘息不过来,那人才意犹未尽地松开。
姜水云紧盯面前的人,有些委屈,有些咬牙切齿:“回来了,这些年我帮你打理魔域,每日不能偷懒,不能睡懒觉,为了魔域,为了你,我付出好多,你说以后要怎么报答我?”
时越掀了她的绸被,挤入被窝:“我宝库全给你,一穷二白,身上什么都没有,那就只能以身相许,任凭夫人差遣。”
捆在她腰间的一双手极为不安分,姜水云制止他:“青天白日,别……唔……”
她涌到喉头的话,尽数被吞没……
海浪潮起潮落,一浪高过一浪,小舟随着浪潮飘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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