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里袒? 次日, 郑家老宅前。 (1)
担架上安置着柳少主的尸体,众目睽睽下,比对了君子剑的剑痕, 一模一样。
“不知郑家主作何解释?”赫连柏盖上白布,这才缓缓把眼神落到面前美鬓长须,温文儒雅的中年男人身上。
眼见周遭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发生变化,或怀疑或探究, 郑远宁也尝到昨日柳少主百口莫辩的滋味儿:“我知道不管怎么解释,大家会觉得我巧舌如簧, 可如果柳侄儿出意外, 最大的嫌疑人分明是我,我杀了柳侄儿更洗脱不了冤屈。”
人群议论纷纷:“是啊,以我看根本就是有人故意栽赃给郑家主。”
也有人反驳:“谁知道, 说不定贼喊捉贼呢?”
“今日大家都在, 便请诸位共同做个见证, 在下柳家家仆, 小的要状告郑远宁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当日郑远宁这个小人害我家少主坠崖,还在我体内种下冰魄银针, 我身上沾到过鬼刺藤,大家有所不知, 鬼刺藤的浆液水洗掉后,仍会残留一段时日。”
话落,人群中不知是谁撒下一把粉末, 众人皆惧, 只听药王谷的白胡子老头喊:“莫要惊慌, 这是鬼刺藤花粉, 无毒。”
有人轻轻“咦”了一声:“郑前辈手上怎么闪闪发红,这颜色似乎很像鬼刺藤的浆液?”
郑远宁盯着发红的手掌,脸色阴暗,积累了大半生的名誉,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赫连柏眯了眯眼:“郑家主手上的鬼刺藤浆液,莫非也是不慎沾染?”
柳家家仆突然惨叫着倒地,身上蔓延爬上一层透明的寒霜,一瞬毙命。
郑远宁抬掌一吸,一根银色的细针从柳家家仆身身上飘出:“是我做的又怎样,何人敢阻我?”
赫连柏:“好大的口气,且让本尊会会你。”
刚才看热闹的人群做鸟兽散状,跑得不够快的,只恨爹妈少生了一双腿。
郑远宁和赫连柏过招,自己有那股神秘力量傍身加上君子剑和冰魄银针,本以为胜券在握,可真正交手,令他心惊,赫连柏的青云剑诀好生厉害啊!
同样赫连柏也心惊,前不久郑远宁一剑逼退怪雾,才过了几日,郑远宁的修为似乎又精进许多,这样的修炼速度快得诡异。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两人在高空交手,不过一刻钟,已过招数百回合,郑远宁稍稍落下风,而赫连柏担忧拖延下去,自己灵力不济。
恰好这时,郑远宁闷哼一声,喷出血来,看样子似乎受到功法的反噬。
赫连柏逮住机会,立刻乘胜追击。
郑远宁心中警铃大作,明明体内多余的力量已经渡出去,怎么还会反噬?
还是那小子在功法上动了手脚?
郑远宁立刻催动冰魄银针,发现他留在对方身体里的冰魄银针被催动寒化,却不受控制戳破心脏……
果然有诈!
既然不再遮掩,郑远宁抬手朝下一吸,底下浑身冒寒气的时越被郑远宁拿捏住脖颈,要挟:“放我离开,我便饶你弟子一命,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赫连柏盯向时越身上的寒气,又去看底下的姜水云,沉吟道:“好,今日我放你离开,但你必须立刻放我的徒弟。”
郑远宁哈哈笑:“当我傻,这时候放了你弟子,你临时反悔怎么办,等到了安全地方,我定会放他离开。”
郑远宁擒住时越离开的同时,不忘朝下面棉麻素服的郑婉婉喊:“走了。”
郑婉婉抬脚要走,薛耀怎能让她跟着虚伪的父亲离开,冲过去拉她:“师妹,别走。”
郑婉婉回身,薛耀只觉得耳畔的嘈杂一静,低头去看,郑婉婉手中的剑锋送进他的心口。
“师,师妹。”薛耀缓缓倒下,面朝蓝天,他想起第一次见到郑婉婉,也是这样湛蓝的天,秋日里的苹果挂满树枝,郑婉婉站在苹果树下,脸蛋又园又红。
他突然不想师妹恢复记忆,或许她什么也不记得,也很好。
视野里,闯入姜水云的面孔,她嘴唇一张一合,说什么,薛耀已经听不清。
郑婉婉盯着虎口垂落的一滴眼泪,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因为一个陌生人掉泪?
然后,她听见昨日在灵堂上一直看自己的漂亮女修,质问:“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你的师兄,是你甘愿回家求来丹药救他的薛耀啊!”
郑婉婉倨傲抬着下巴:“我从未走出过郑家,更不认识什么薛耀。”
薛耀大口大口吐血呼吸急促,似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姜水云着急:“薛耀,薛耀你怎么了,药王谷的前辈,您能不能救救我的朋友?”
白胡子老头先是摸了脉搏,又去翻薛耀眼皮,摇摇头:“刺穿心膜,神仙难医。”
薛耀的手滑落,睡得很安详。
姜水云的手在颤抖,以前玩游戏看见主控身边朋友陆续离开,这一次是亲眼看见身边的朋友离开,昨天薛耀还跟她们打打闹闹,一眨眼,这个朋友永远离开了。
不是游戏里刻板的配角,在她眼里薛耀是有血有肉的人。
此刻她非常自责,如果刚才她存档,如果重来一次,或许薛耀不会死。
时越也不会被伪君子抓走,或许还能留下郑婉婉……
原来在游戏里,拥有金手指的她也会追悔莫及。
“我能兑换九转金丹吗?”
【积分不够,特别提示,九转金丹仅对一息尚存的人有效。】
郑远宁在洛城大开杀戒的事迹,很快传遍五大仙门,很多仰慕过他的仙门弟子半信半疑,始终认为其中有什么误会。
直到越来越多讨伐郑远宁的声音,受害者达十数人,从前受过郑远宁迫害,迫于郑远宁美名远播,即便站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现在却借着这件事发酵,证人证物如雪花飘飘,容不得抵赖,仰慕郑远宁的仙门弟子心中的信仰雪山彻底崩塌。
“已经过去三日,师尊,还是没有小师弟的消息?”每过去一日,乐之遥的担忧多一分。
赫连柏不答反问:“姜姜怎么样了?”
乐之遥回:“能吃能睡,就是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间修炼,也不大爱出来走动。”
回忆起小徒弟跟郑远宁之间的微妙,赫连柏轻叹:“为师要闭关一段时间,有空多去陪陪你师妹。”
乐之遥:“弟子晓得。”
这段时间,还发生一件事,比起郑远宁的风波,飞兰真人晋升失败的消息,很少有人留意到。
来到长乐院,有乐之遥在,姜水云便暂时停下修炼。
乐之遥无意中提起:“这次飞兰真人晋升失败,似乎还有了心魔,以后晋升会很困难吧!”
姜水云吃惊:“这么严重?”
乐之遥:“可不是,心魔来势汹汹,堪不破,轻则一身修为尽毁,重则入魔,当年飞兰真人收的唯一男弟子便是堪不破心魔,最后走火入魔,投奔魔族。”
姜水云说:“今日尚早,咱们去看望飞兰真人吧!”
交谈之下,飞兰真人神色并无异常,转念一想,姜水云便明白过来。
飞兰真人吃过的盐比她吃过的米还多,这样阅历的人一旦有心魔,岂是她一言半句能开解?只能飞兰真人自己努力从阴影中走出来。
入夜,姜水云又恢复到打坐修炼,储物镯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异动,引起她的注意。
结束一个小周天,姜水云发现异动的是当初师尊扔给她的玉瓶,里面装着血凌子的一滴精血。
血凌子在这附近?
这一眨眼,玉佩里的光黯淡许多。
姜水云准备给赫连柏发去传讯符,想起师尊刚闭关……
迟疑的瞬间,耳畔响起电子音:【羽族秘境开启,倒计时3分钟,你赶紧准备,两分钟,一分钟,最后10秒……】
熟悉的失重感,在回过神来,姜水云已经站在蓬莱山脚下,手中的玉佩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她把玉佩调整多个方位,以光芒的明暗程度确定血凌子所在的方向,然后追过去。
既然是既定剧情,应该不会有危险。
御剑飞行一刻钟,姜水云在一座山头停留,玉佩的光芒堪比电灯泡,血凌子一定藏身此处。
没一会儿,叫她寻到一片峡谷,熟悉的枯木黑石,她几乎敢肯定血凌子一定在此。
因为她的靠近,山洞里有人出来查看,借着玉瓶的光亮一照,嚯,可不正是她的老仇人!
看清来人,姜水云二话不说直接发动攻击,血凌子根本不是她的对手,身上添了十数道剑痕。
见状,血凌子扭头跑回山洞,姜水云当然不会让他轻易逃走,就算是具傀儡身,也要杀了泄愤。
她以为血凌子会在洞内布下陷阱,引她上钩,故而万分小心,结果根本没有,连一只毒虫都没看见。
就在姜水云疑惑时,听见前面凌乱脚步声,等她赶到时,只看见血凌子钻入一个法阵中,很快身影消失不见。
这是传送阵?
姜水云心里有了猜测,如果她没猜错,这个阵法应该是传送到羽族小世界里。
她抬腿迈过去,脑海突然浮现一个问题,血凌子的这具傀儡身明明有金丹期,怎么这么弱鸡?
难道他故意引她进入洞中?
眼前的山洞快要消失前,意外闯入一个人影,他一踮脚尖,轻轻跃来:“姜姜。”
他的手指触碰到她的袖角,没抓住。
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他有些懊恼。
按照那个人的前世记忆,接下来他会去到一个与世隔绝的小世界,那里是羽族的栖息地。
最重要的是那名羽族族长的灵物,会认姜姜为主。
每位羽族会在成年那日在魔神殿焚香祭祀,羽族的翎羽会化作千奇百怪的灵物,一名羽族,一生只有一只灵物。
而这灵物从不出错,一旦认准了谁,便默认两人姻缘天定。
因为这只灵物,让姜姜跟羽族族长产生纠葛,他决不能让灵物认主!
第45章 ?????? “咦, 人呢?”举目四顾,不见白切黑,她明明看见白切黑也进入传送阵中。
四周雾蒙蒙, 姜水云处在一片浮岛之上,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让坐坐岛屿漂浮在空中。
琉璃瓦的楼阁鳞次栉比,面前有一座高耸大殿, 站在殿前,她正犹豫地抬腿, 忽而听见一道冷冽如冰刀子的声音:“何人深夜擅闯魔神殿?”
话落, 人随后而至,来人靛蓝色的衣袍镶绣着流云纹的滚边,披着件雪白大氅, 这样厚重的衣裳在他身上并不臃肿, 反而显出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
姜水云看着对方, 这脸这气度, 一看便知不是普通的NPC,莫非是甄宝珠口中的羽族族长?
她:“我……”
“人族?”对方下了定论,不等姜水云反应, 突然发动杀招。
姜水云及时跳开,被掌风扫到一星半点, 气血翻涌喷出口血。
抹掉唇角的血渍,她解释:“我追着一具傀儡人传送到这里,你这人怎么不分青红皂白, 上来要打要杀。”
那人回:“不管何种原因, 擅闯羽族领地者, 死。”
这人不肯听她解释, 修为比她高,还想杀她,姜水云心里有苦说不出,血凌子果然奸诈,试图借旁人之手除她!
打又打不过,她心头萌生退意,刚才似乎她想要进入身后的大殿,突然冒出这人,姜水云虚晃一招:“看,有飞机。”
她提着小裙裙,头也不回往大殿跑,身后晏无忧身上凝聚杀意:“擅闯魔神殿者,死。”
呵,以为能吓到她?
他越是这么说,姜水云偏要去这劳什子殿,她撒腿跑得比兔子还快,穿过广场,来到主殿,正中央摆放一具高耸的魔神像,跟她想象中凶神恶煞完全不同,神像面部轮廓清晰,似笑非笑。
“找到你了。”很快,身后的人追来,掌心凝聚一道纯白色光芒……
姜水云眼睛滴溜溜打转,试图寻找求生机会,她足尖一踮,跳上神像的怀抱里,歪歪斜斜靠在神像的手掌心。
她不忘对晏无忧挑衅:“来啊,有种你打我呀!”
“人族,你竟敢亵渎神灵。”晏无忧投鼠忌器,一时半会儿还真不能拿她怎么样。
姜水云重重一哼:“是你不问青红皂白对我喊打喊杀,逼得我走投无路,我能怎么办,我只想活下来。”
晏无忧面无表情挥动广袖,罩下一道透明结界:“从来没有人能活着走出羽族。”
意思是不管过程,他坚持要杀她。
姜水云双腿交叠,抱住魔神像的手指,软声细语:“哎呀,你看咱们这么对峙下去也不是办法,你干嘛这样对我一个手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你能不能放我离开,我发誓绝不向外人透露。”
“柔弱女子,如果我没看错,刚才你手上拿的的是月折。”晏无忧:“我说过,百年间从来没有人从羽族离开国。”
“什么嘛,那个血凌子不就来去自如。”姜水云气得差点掰断魔神像的一根手指,见晏无忧掌心白芒若隐若现,吓得立刻收回手指。
“小娃娃想不想拿捏住晏无忧的弱点?”
“谁?”姜水云如惊弓之鸟,立刻警惕地打量周围。
身后一扇暗门缓缓移开,晏无忧变了脸色:“这是羽族禁地,你若敢踏入一步,我必将你碎尸万段。”
“老娘可不是被吓大的。”姜水云跳下魔神像,闪身钻入密道内。
密布蛛网和灰尘的通道,显然长久没有人打扫过,她鼻腔里满是发霉的味道,耳畔又传来刚才那道沙哑声音:“小娃娃,一直往前走,左拐那间密室内有一件宝物,能不能拿到看你的运气。”
哗啦啦铁链抽动的声音,姜水云细看,才发现暗室里囚禁着一名长发长须的青年男人,那双眼睛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沧桑感,这应该是一个活了很久的老怪物。
老怪物不耐烦:“磨磨蹭蹭做什么,他追来了。”
姜水云在思考,但目前老怪物对她没有恶意,如果她不小心放出老怪物,算他半个恩人,不至于对她痛下杀手。
“前辈,我这就去救你出来。”打定主意,姜水云按照老怪物的指示,寻到那间密室,被里面的结界阻挡住。
听到她的话,暗室内的人突然大笑,过了这么多年,他并不指望出去。
见姜水云遇到麻烦,他干涩的喉咙发出声音:“用你的仙剑破开。”
眼见晏无忧追来,近在咫尺,一个呼吸间便赖到她身后,就在这时,面前的结界破碎,那道白芒朝她后背袭来,几乎同一时间,一只粉嫩嫩的东西直朝她面门,钻入眉心。
以她阅览无数修仙小说的经验,心头咯噔一下,完了,这熟悉的钻入眉心,怕不是夺舍吧!
身后杀戮的白芒消散,身上冒出浅浅粉红将她包裹。
她感觉自己宛如一颗粉色的蛋,冥冥中她跟那团粉色的东西有了某种联系,这种感应很像月折认主时的感受。
不是夺舍。
那团粉色从她眉心钻出,围绕着她不停的转圈圈。
定睛一看,粉团子居然是只粉嫩嫩的小蝴蝶。
她伸手,小粉蝶停落指尖:“刚才是你替我挡去那些白芒?”
身后的晏无忧黑脸:“谁允许你认她为主,回来。”
小粉蝶不理会晏无忧,围绕着姜水云转圈圈,表达它对她的喜爱。
被冷落的晏无忧发怒,掌心凝聚一道又一道白芒击去,姜水云担心小粉蝶,祭出灵力罩。
结果她的灵力罩破裂,小粉蝶一点事儿都没有,轻易就能消去晏无忧的攻击。
这是什么神奇的宝贝!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小粉蝶跟晏无忧有关系,而且晏无忧看她的眼神,活像她扒了他家祖坟似的。
这么好的宝贝,晏无忧居然舍得放在密室里吃灰,可不得便宜了她嘛!
“哈哈哈哈,晏无忧你也有今天,没想到你也会有这么憋屈的时候,我很期待以后的晏无忧是如何陷入情爱魔障,求不得爱别离,走下神坛。”伴随铁链的刺耳声,沙哑的声音在狭长的过道一遍遍回响。
晏无忧脸色越来越黑,他不但没有放弃,反而更加确定要杀她。
“跟我出来。”晏无忧想着,既然他不能亲自动手除她,他会派别的羽族杀她。
姜水云吓得跳开:“你干嘛,少对我动手动脚。”
晏无忧忍着心火,抬手想要啤她后脖子,他刚冒出一点威胁的想法,小粉蝶扇动着翅膀。
他只好换别的法子,临时起意一把打横抱起姜水云扛在肩上,阔步急走。
经过暗室时,晏无忧打出一记白芒,里面大笑的人闷哼一声:“晏无忧,刚才你算不算公报私仇?”
晏无忧不回,他胸前后背挨了这女人若干拳脚,耳边还有她聒噪吵闹的声音……今日的遭遇,在晏无忧看来是一场惨烈的噩梦,打破他一直心如止水的平静生活。
不过,很快这场噩梦便会结束。
步入主殿,兜头罩下一道透明结界,晏无忧身形一顿,他被这人族女子气晕了头,居然忘记刚才自己开启魔神殿结界,内部无法打开,只能明天有人发现他们被困在里面,开启结界才能出去。
也就是说,接下来他们会在这大殿整整呆一晚!
猝不及防被扔到地上,姜水云痛呼一声,揉着腰:“你要死了,晏无忧,看我不揍你。”
晏无忧不理会她,掌心白芒打在结界上,纹丝不动。
她的剑锋扫到对方身上,好像被什么东西挡去。
怎么肥四?姜水云一头问号。
她尝试无果,累得从储物手镯取出一条毛毯子铺地上,一屁股坐上去。
静下心来后,姜水云感受到一阵烦躁。
似乎不是她的情绪,她突然回想刚才也感受到一点愤怒情绪和杀意,她下意识去看在结界里走来走去的晏无忧,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感觉自己跟晏无忧好像有了一种双胞胎才有的心灵感应!
难道这具肉身跟晏无忧是双胞胎?
不对,她以前没有过这种心灵感应,难道是小粉蝶?
现在晏无忧对她杀意减少,更多的是烦躁。
她一个激灵,他可千万别发神经突然喜欢她,修无情道的人,搞不好哪天脑子一抽,杀她证道!
见晏无忧念完一遍清心咒,坐在角落打坐,姜水云当然不能如他的意,当即摸出一把瓜子,翘着二郎腿,嗑着瓜子。
晏无忧撩开眼皮看她一眼,又别开脸,继续打坐修炼。
忍了半晌,晏无忧装作若无其事的修炼,正渐入佳境,闻到一股怪味。
睁开眼,晏无忧看见她把瓜子皮吐得到处都是,他身边也没能幸免于难。
强忍下不适,晏无忧掐了个法诀,把瓜子皮全部收拢做一堆,堆在另一个角落里。
他刚收拾完,她又吐得遍地都是瓜子皮。
晏无忧忍无可忍:“有完没完。”
姜水云懒懒靠在毛毯里,抖着二郎腿,搔首弄姿:“一见面,你对我喊打喊杀,是不是想要引起我的注意?毕竟我生得这么美,你对我产生迷恋不奇怪。”
“无耻。”晏无忧从未见过如此不要脸的女子,他翎羽所化的蝴蝶,居然死乞白赖跟着这种女人,矫柔造作,举止粗蛮,难登大雅之堂。
气得晏无忧喷出一口血。
哎呀,气吐血了,姜水云立刻上眼药:“呵,被戳中心思,恼羞成怒。”
晏无忧擦拭掉唇角血渍:“继续气我,反正你也蹦哒不了多久。”
听话听音,姜水云知道他没放弃杀她:“我本不想与你作对,是你不分青红皂白对我痛下杀手,不得已,我为了自保……这些不说了,你可知血凌子在仙门人间作恶多端,害了多少人,而你们羽族却包庇他,足以见得,你们羽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晏无忧:“什么血凌子,闻所未闻?我羽族百年前隐居在此,远离是非纷争。”
姜水云又说:“他化名血凌子,或许应该叫他季凌风。百年前,这位季前辈才曾与羽族晏春情有过一段纠葛,别跟我说,你连晏春情也不知道。”
晏无忧脸上多了一丝别的表情:“你是说季凌风藏身羽族,不可能,这个小千世界与外界封闭,羽族不得外出,外人不得进入。”
说到后面,晏无忧声音微弱。
姜水云冷笑:“我亲眼看见他进入传送阵,然后我也被传送到这里,这又作何解释?”
晏无忧沉默了会儿:“难道是因为翎羽的缘故?”
如果是这样,那季凌风又藏在何处?
姜水云循循渐诱:“听说百年前,季凌风害羽族死伤差点灭族,正好我跟他也有仇,不如我们合作一把,报仇雪恨,岂不痛快。”
第46章 ?????捊 等了半晌, 姜水云又抓出一把瓜子:“不答应,那我继续啦!”
刚收拾干净脚边瓜子皮,晏无忧太阳穴突突跳, 妥协:“可以答应跟你合作。不过,你离我远一点。”
姜水云收回瓜子,裹着毛毯靠在另一角落眯眼,有小粉蝶护驾, 她一放松心神,很快迷迷糊糊睡过去。
日上三竿, 她把脑袋埋在毛毯里赖床, 一双白嫩的脚丫子暴露在阳光下,赛过脆生生的白藕,圆溜溜脚趾微微蜷缩, 脚踝处透着浅浅粉红……
……暖阳投到身上, 晏无忧甚至能感觉到那种懒洋洋的惬意。
糟糕, 又是这女人的情绪!
晏无忧默念一遍清心咒, 闭目打坐。
陷入香甜睡梦里的人一个激灵,她感觉到一股杀意。
姜水云起身,揉着惺忪睡眼, 才发现自己睡觉不老实,迷迷糊糊把鞋袜脱掉也不记得。
瞥一眼打坐修炼的晏无忧, 他刚才想杀她,莫不是因为看见她的jiojio?
闻了闻,不臭啊, 姜水云搞不明白, 弯腰去穿鞋袜。
真倒霉, 跟个变态关在一起,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姜水云突然想念白切黑,臭小鬼会给她买糖炒栗子,会脸红,不像这个变态动不动就想杀她。
明明她们一起被传送来,不知道臭小鬼现在在哪儿?
结界外,传来一丝波动。
“你是谁?”
听到声音,时越转身看向身后,不及膝盖高的女童此刻正眨巴着天真无害的眼眸,身后跟着一只橘色小猫。
不对,分明是一只小老虎。
他五掌一吸,擒住女童的脖颈:“打开结界,否则我杀了你?”
女童吓得缩了缩脖子:“我本来就准备开启结界,这座圣殿不允许外人踏足,你快走吧,一会儿族长生气会杀了你的。”
时越不屑:“你只管开启便是。”
女童从腰间取出一块玉佩,朝上一抛,投下浅浅绿色灵光,结界上的透明波纹荡漾开来,连接的灵纹一闪一闪,映出里外的光景。
鞋袜穿到一半,姜水云惊讶:“咦,结界开了。”
然后她对上白切黑,他大步走来,上下打量她,见她好胳膊好腿,刚准备舒一口气,扫见她皱褶的衣裙,还有脱掉的鞋袜,多云转晴的脸再度罩上阴云:“他是不是见色起意,强,强迫你……?”
姜水云开口反驳,被晏无忧抢先一步:“就这,也叫姿色?”
被晏无忧鄙视不屑,她这个当事人不觉得什么,时越气得拔剑。
姜水云抬手拦了拦:“别跟他一般见识,先办正事。”
又扭头去看晏无忧:“答应过我的事,希望你说话算话。”
时越插嘴:“你们之间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姜水云:“别打岔,一会儿就知道了。”
晏无忧:“思来想去,他来去自如无人察觉,必然数躲藏在人迹罕至的地方,那就只有另一个羽族禁地。”
姜水云撇嘴:“你们羽族禁地可真多。”
说完,挨了晏无忧一个眼刀子,她识趣闭嘴。
落在时越眼里,成了这两人眉来眼去。
他故意慢一步,跟在姜水云身侧:“我见这位羽族族长模样不差,你们孤男寡女单独呆了一晚……”
姜水云徒然拔高声音:“不差?比起你差得远了,不如你年轻力壮,我最喜欢你了。”
年轻力壮什么的,听得时越脸上一热,跟火烧似的,刚才那点别扭立刻抛在脑后,走路发飘。
前面带路的晏无忧刻意忽略身后黏黏糊糊的两人,天狼族遭逢大难,全族被灭,现在看来还有个漏网之鱼。
这条小鱼似乎得到那件魔器认主,可惜他太愚蠢,一心一意栽在情爱上面,被个人族女子哄得晕了头。
也不知平平无奇的女子给他灌了什么迷魂药,好好的魔不当,偏要修灵,这种脑子即便坐上尊位,岂能服众?
再抬眼,晏无忧对着浮岛上最大的一棵参天古树打下法诀,树干浮现一方深邃的漩涡。
见晏无忧踏入,姜水云和时越对视一眼,跟着进入漩涡。
结界后的一方世界,出人意料,并非什么鸟语花香的世外桃源,冰雪连天,寒风料峭,像一把冰刀子割在脸上。
上下牙齿打哆嗦,冻成狗的姜水云颤颤巍巍去摸毛毯,手上一暖,白切黑暖着她:“这样有没有暖一点?”
她盯着他红得滴血的耳根,漂亮得像天边烧透的云彩。
她突然不想放开,点头:“很暖。”
时越闷哼一声,唇角溢出血渍。
姜水云着急要抽回手:“你受伤了,要不……”
时越手掌握得更紧,含笑:“没事,吐点血会更舒服。”
大步阔走的晏无忧:“::::::”
忍了半晌,晏无忧忍无可忍:“你们到底是来办正事,还是来打情骂俏?”
“你见不得别人好,嫉妒啊!”姜水云扭头对身旁人说:“咱们不理他。”
时越:“好。”
心口宛如鸟儿跳来跳去的陌生情绪,不属于他的情绪,令晏无忧格外烦躁:“前面就是雪宫,据我猜测,季凌风应该躲在那里。”
穿越过刺骨风雪,每个人头上凝结着厚厚的白霜,踩着咯吱咯吱的雪,终于来到这座屹立在冰天雪地的巨大宫殿。
宫殿内的气温比之外面风雪环境更冷,透着死气和湿冷,她们一眼望见停靠正中央的一具透明水晶棺。
棺中女子容貌娇艳,皮肤透着光泽,唇色鲜红,安详得仿佛只是才进入梦乡。
看到水晶棺,女人,姜水云脑海的一个答案即将蹦出来。
“春情姑姑。”晏无忧一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难得露出惊讶。
下一秒,时越脸色不对劲:“有诈,别过来。”
然而还是晚一步,姜水云已经站在水晶棺前,想要看看女子容貌。
与此同时,地面冒出灵纹波动,从她们头上飘来一枚古镜,巨大的吸引力,同时将三人的神魂吸入镜中。
被古镜拉扯时,传来晏无忧的声音:“此等邪物,这是浮生造化镜!”
再睁开眼时,她木纳地站在一条河流边,时不时伸长脖子,似乎在等人?
在等谁,她不记得了。
头疼欲裂时,她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警惕地抬掌打去,来人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笑嘻嘻:“情儿,是我。”
见到熟悉的面孔,她脑海中突然涌出许多记忆。
哦,她记起来了,她历练时遇到一群修士围攻,嚷嚷着除魔卫道,受了重伤的她,为他所救。
她翎羽化作的灌灌鸟认定他是她的姻缘人,今日她私自跑出羽族,便是与他相会。
灌灌围绕着二人飞来飞去,五彩斑斓的羽毛在阳光下漂亮极了。
他眼中闪过惊艳:“这身鹅黄色真衬你。”
鹅黄色,她什么时候喜欢穿这个颜色的衣服?
不等她想明白自己喜欢什么颜色,他又说:“今天是七夕,对我们人族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节日,我想邀请你。”
她应该不讨厌他吧,没怎么犹豫,就接受了邀请。
她们像普通的男女一样逛鹊桥,猜灯谜,拿着他赢来的雀鸟灯笼看烟花……可是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分开前,她们约定下一次见面的日期。
一月之后,她又在河畔见到他。
不是初见的翩翩公子,浑身血污的男人捧来一枝并蹄莲,雪白的莲瓣染上嫣红。
她只是无意提到过并蹄莲可以让情人一生一世相守的传说,这男人居然冒着生命危险前往妖兽盘踞的迷雾森林深处采摘。
她没想到自己无意说的一句话,竟被他放在心上。
灌灌的心灵感应,她感受到他炙热燃烧的爱。
她不眠不休照顾生病的他,两人感情迅速升温。
他说只要自己能试炼上大放光彩,就能得到门派长老收徒,说这话时,他眼中绽放明亮的光。
她为他高兴。
他说他还需要一些矿石锻炼一把好剑,或许能增大筹码,听罢,她翅膀飞秃了,终于寻回他需要的矿石。
之后苦苦等候不至,打听之后得知他参加门派试炼,拿到好名次,却受了重伤,性命垂危。
他需要的药材九叶幽昙,是羽族圣药,必须经过族长首肯,但族长绝不会让她拿去救人族!
她开始迟疑,看着自己盗走圣药。
那晚他很感动,发誓今生绝不负她。
她傻傻信了。
直到后来等到他跟师尊女儿订亲消息,在她前去质问时,意外得知他师尊女儿缠绵病榻许久,因为有人寻到九叶幽昙,两人郎情妾意,于是那位峰主便打算许配女儿成就一段美满姻缘。
回到羽族后,她向族长坦白一切,接受所有惩罚,她甚至寻找如何解除翎羽认主的办法,可是一见到那个叫季凌风的人,她又开始犯贱……
他含情脉脉:“情儿,不管发生什么事,我对你的爱是真的。”
想去摸匕首,再回神发现自己被狗男人困在怀里,面上一片湿冷,心底却并不反感对方的触碰,居然还对他抱有一丝期望。
她听见自己说:“你马上要跟你师妹结为道侣,还来找我做什么?”
季凌风:“我娶师妹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不会喜欢师妹,我喜欢的人只有你。”
然后,她莫名其妙跟男人和好。
等男人离开,她不再受控制,抬手抹掉脸颊上的泪痕,嗤笑:“天呐,这是什么绝世渣男!”
骗感情可以,居然还想骗女人吃软饭,关键是这里的季凌风居然用的是白切黑的脸。
不能忍。
在身上摸摸找找,没找到丝帕,她干脆脱掉那身黄衫,想起刚才被狗男人抱住,怪恶心人的,又从内衫裁了一截袖角,开始擦拭手指,嫌弃地弹出,附上一团火焰焚烧。
第47章 ?????半 画面一转, 她又穿着一身黄衫,看见季凌风的未婚妻哭得梨花带雨,那叫一个我见犹怜。
那女子本就生得楚楚可怜, 一双眼眸怯生生:“对不起,我不该抢走凌风,我知道你讨厌我,可是我跟凌风是真心相爱的, 我希望你能成全我们。”
在只有两人能看得见的角度,怯弱的女子露出狰狞, 唇角勾勒一个诡异的弧度, 如恶魔低语:“不过是个低贱的女魔罢了,你以为凌风喜欢的人是你,他只是利用你。我想要你的心头血, 你猜, 他会不会替我去取?”
她抬手要推开面前的疯女人, 对方顺着她的力道飞出, 吐血倒地,唇色发紫,竟是中毒症状。
赶来的季凌风和其它门派弟子将她团团围住, 威逼她交出解药。
随后她被门派话事人关进地牢,砍断双翅, 撕心裂肺之痛,比不过被心爱之人的误解。
几乎磨皮嘴皮子,但不管她如何向季凌风解释, 季凌风只是残忍果决地取走她的心头血。
失去大半心头血, 失去双翅, 她变得极为虚弱, 一天时间里,大半都在浑浑噩噩中度过。
后来,她终于等待羽族派出一支精锐小队营救出地牢。
回到羽族后,遭受背叛和误解,她看淡情爱,却不想人族狡诈多端,此番故意设计,为的便是探到羽族的藏身之地。
那门派派出所有精锐弟子前来围剿羽族,取她族人心头血,要不是他的未婚妻见她可怜,炫耀似的告诉她,原来上古丹方记载以羽族心头血炼制的丹丸,可以增加修为,恐怕她还被蒙在鼓里。
原来所谓的门派试炼,有诸多结界组成的秘境,她翎羽所化的灌灌鸟可以看破虚妄……
如火中烧的愤怒,还有被欺骗伤透了心,许多负面情绪的累积……
混乱的战场,她的族人被砍掉双翅,被屠杀,被取走心头血……
她看向季凌风,一个眼神,已然明了。
他什么都知道,他跟着一群人冤枉她!
本以为在地牢里度过那段昏暗的日子,看不到阳光,最为煎熬,那时候她努力回忆曾经的美好时光,立在鹊桥的她们,提灯仰望人间人火的她们……
现在告诉她,原来那些美好只是一场骗局。
世界好像崩塌,厮杀声早已远去,耳畔只剩下卷起的风声。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好冷。”
心底有一个声音:“自爆吧,自爆吧,惩罚这个薄情寡义的男人。”
她觉得这话不对,下意识反驳:“既然要惩罚渣男,应该夺走狗男人最在意的东西,比如季凌风,他最在意的是掌门之徒的位置,在意掌门女婿的身份,让季凌风一无所有,名声扫地,为人唾骂,这样才叫做惩罚啊!”
“别傻了,狗男人根本不爱你,就算爱你,你死后,他为你掉两滴泪,继续搂着别的女人快快活活,妻妾成群。而你黄土埋骨,亲人失去至亲,这算什么报复?脑子有多抽抽,才会觉得如此高看自己在渣男心中的份量,以为对方会后悔?”
她不理解。
随着思维越来越清晰,周身暴涨的气势随之削减,灵台清明后,她终于又记起自己是谁,来自哪里……
这里果然是幻境。
面前景物飞速倒退,一眨眼,又回到最初的青青河畔,春日飞燕,光景正好。
她穿着鹅黄色衣裙,等来了目若朗星的少年……
少年夸这一身很衬她。
她眼神迷茫,听着这句话只觉得耳熟。
场景不断变化,又来到关押在地牢的日子,头顶不见天光,肩后沁出血珠,滴滴嗒嗒落在地面。
她扣挖一把墙灰,狠狠按在蝴蝶骨,疼是疼了点,这样能止血。
不然,一会儿可能熬不过取心头血……
果然,很快传来抽取铁链的声音,来人踏入牢房,衣衫板正干净,一双眼眸恍若星辰,衬得躺在干草堆里的人好似一团污泥。
她下意识想要背过身,不让他看见她的狼狈。
她唇角轻嗤,拿眼睛狠狠瞪着面前人,但身体不受控制地扭过头去。
又是这样,每次一遇到狗男人,这具身体开始不听使唤。
男人把她掰过来面对他,问:“晏春情,为何伤我未婚妻?”
这具身体的主人似乎极力想要解释,那又有什么用,人家分明只是找借口想要取她心头血而已。
即便磨破嘴皮子,说不定狗男人心里只会得意的想,看啊,她果然很爱我!
这具身体的主人只是心痛,可她是实打实熬过身体上的疼。
日他季凌风的仙人板板,砍翅膀之仇,不共戴天。
她不舒服,也不能让别人舒服。
身体的主人怕狗男人嫌弃自己,她可不怕,她跟身体不断抗衡挣扎,猛地一扎,扎到狗男人怀里。
她拿抹墙灰的手去摸他,把他干净的衣衫蹭得脏兮兮,意料之外,他竟没甩开她的手。
试探他不会警惕她后,她右手猛地锤了过去。
胸口一麻,他不可置信地低头。
她松开手掌,露出埋在他肉里的一截儿尖锐木棍。
她掌心磨破了皮,火辣辣的疼,强行占据身体主权的反噬让她浑身颤抖,胸腔发堵,可她觉得痛快。
她一字一句:“晏春情懦弱,可我不懦弱,我不是她,你的算盘落空了。”
看到面前男人面色阴沉沉,她大笑,笑着笑着,眼前天旋地转,一股吸力将她抽出。
抬眸时,恰好对上晏无忧的眼神。
晏无忧修习无情道,早已从幻境里苏醒,扫她一眼,目光落到水晶棺前出现的第四个人。
望见陌生的中年男人面孔,姜水云脑子里立刻蹦出一个名字:“季凌风?”
晏无忧轻嗯一声,算是证实。
姜水云拔出月折,一剑斩出,剑芒尽数被晏无忧挡去。
她怒声质问:“你帮自己的仇人?”
晏无忧提醒:“这是浮生造化镜,这玩意儿邪门得很,据说可以修补魂魄,令人起死回生。如果你想你的小情郎死,那你继续动手。”
姜水云没否认,望了一眼白切黑:“他好像不对劲?”
晏无忧打入一道清心咒,突然感受到自己身上的魔气无法控制地向对方涌去,脸色难看:“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他陷入梦境里不肯出来。”
姜水云着急:“有没有别的办法?”
感觉魔气一点点流失,晏无忧咬咬牙:“我知道一种入梦大法,不过这种秘术有一个弊端,入梦者修为不如被入梦者,很可能受到神魂攻击或反噬,你最好想清楚。”
姜水云:“来不及想,你传我入梦大法。”
按照晏无忧给的法诀,不知是不是白切黑心神失守的缘故,她很顺利进入他的梦境里。
这里的天,黑漆漆,只剩下一轮弯月。
四周蔓延起浓浓的白雾,雾中一人持剑而立,眼眸猩红,着一身鲜红衣裳,嘴里喃喃念着:“杀,杀,我要杀光所有人,我要报仇。”
薄雾之中,两人仅离一米距离,他歪头看了看她,露出一颗小尖牙:“姜姜。”
姜水云正欲抬步,突然眼皮一跳,急急后退拉开距离,拔出月折,指着他。
白切黑盯着她手中流淌的月芒,舌尖抵了抵小尖牙:“咦,这次幻化得更像了,你也想杀我吗?”
这时,姜水云才注意到他身上哪里是什么红衣,分明是鲜血浸染的血红!
“你,入魔了?”她听见他的声音在颤抖,其实她早已预料到或许会有这一天,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时越眨着血红的眸子:“如果我入魔,你会怎么做,会杀我吗?”
姜水云:“不会,只要你没有伤害无辜的人,我的剑,不会对着你。”
时越喃喃道:“可惜是假的,不过你说话好听,我很喜欢。”
姜水云:“不是假的,我真的来找你了,臭小鬼,我用入梦大法来找你了,跟我回去。”
时越皱眉:“趁我心情好,我不杀你了,你快走吧!”
她努力思索该怎么跟他解释自己是真的她,不是假的,这特么跟怎么证明我妈是我妈一样无语。
“臭小鬼,我跟你说我是真的,这怎么解释,要么你问我问题?你这人怎么不听人说话就要走,要是你敢离开,信不信我锤你狗头。”
后脑勺的熟悉痛感,让时越的脚步一顿,回头:“姜姜?”
姜水云:“凝神静气,抱元守一,不要被幻境影响,我在外面等你,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一起解决。”
感受到被吸走的魔气迟缓下来,晏无忧下意识去看姜水云,果然发现她回到现实里。
很快,时越也苏醒过来,顾不上擦拭唇角的血迹,将身侧的人上下打量:“姜姜,你脸色这么难看,有没有被我伤到?”
姜水云摇头:“没有,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先对付季凌风。”
说话间,季凌风也苏醒过来,因为操控浮生造化镜失败,他受的内伤不比几人少。
卸去伪装的季凌风,跟鸡皮鹤发的邪道人模样完全不一样。
即便以至中年,不像郑家美鬓长须,道骨仙风,透过他削瘦憔悴的面容,依稀可以看出年轻时的姣好容貌。
季凌风面上阴沉沉:“你这双眼睛很像情儿,我千挑万选,选你做她重聚魂魄的人选。”
姜水云轻呵一声:“你可真是块贱骨头,晏春情爱你时,你弃她不顾,更爱攀附权势。”
“我猜,水晶棺里的应该不是晏春情的尸首。”她抬手挥开水晶棺盖,露出里面安详躺着的人。
时越惊讶:“好逼真的傀儡人。”
姜水云面上露出果然如此:“你想要弥补晏春情,想要复活晏春情,可是你真正亏欠的晏春情早已自爆身亡,魂飞魄散。你造出的只是一个拥有晏春情记忆碎片的傀儡人,就算晏春情本人真的复活,她绝不会再想看见你,一切不过是你自欺欺人罢了。”
晏无忧:“当年羽族被屠杀之仇,还有春情姑姑自爆而亡,季凌风,你做下这么多孽,今日便是你偿还之时。”
“为了造出数十具傀儡人,我从化神一路跌至元婴,我修习完师尊秘术,便欺师灭祖屠了门派,我成为仙门人人喊打的魔头,从未后悔,唯一让我后悔的,便只有她。”季凌风的眼神落到水晶棺里的傀儡人,周身气势磅礴汹涌……
“不好,他要自爆。”时越一把抓过姜水云,侧身钻入水晶棺,并拉上棺盖。
剧烈的爆炸,使得宫殿大地都在摇晃震动,房梁和墙皮簌簌掉落,掀起水晶棺在空中翻飞出去。
水晶棺内部本就狭窄,局促的空间里,姜水云和时越紧密贴合在一起,为了脑袋不磕到水晶棺和傀儡人,她只能用两条手臂死死扒拉他。
然后,她听见耳畔传来呼吸急促声,时越的声音:“姜姜,别抱我太紧。”
水晶棺外被横梁压住,内部一片漆黑,她下意识扭头去看他,脸颊擦过一抹温软的东西。
他喘着热息:“别动。”
湿热的鼻息喷洒在侧脸,意识到那抹温软是什么,她脑子哐当一声,仿佛被什么撅了一蹄子。
等了半晌,地震终于消停下来。
不知是不是内部空气不够,她脸有些热:“应,应该没事了,咱们出去吧!”
掀开水晶棺盖,她坐起,整理着衣摆。
身后时越追问:“姜姜,你说话结巴了耶。”
姜水云瞥一眼他红得滴血的脸,眼神下移,蜻蜓点水地划过他唇瓣,别开脸:“你脸好红啊,你是害羞了吗?”
时越年纪小,果然立马被转移注意:“没有,我只是觉得有点热。”
几丈远的横梁被抬起,正当两人以为是不是还没地震完,只见一个灰头土脸的人从地上爬起。
见到这两人,晏无忧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送你们离开。”
对于晏无忧大改态度,姜水云有些吃惊,还以为对付完季凌风,接下来准备要对付她们俩……
殊不知,晏无忧也有自己的盘算,一个拥有仙剑月折的姜水云,已经非常难缠,再加上月轮之主,他没把握把两人全部留下。
倒不是说他害怕时越,没必要,羽族远离是非多年,现在的生活平静美好,不希望掺和到打打杀杀的日子。
来到浮岛,先前见过女童蹦蹦跳跳走过来:“姐姐,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姐姐,我好喜欢你,还有族长叔叔的小粉蝶也很喜欢你呢!”
姜水云戳了戳小姑娘奶呼呼的脸颊:“你长得真可爱,我也喜欢你,以后……算了,以后应该见不到面,喏,我手上没什么好东西,给你串糖葫芦。”
奶呼呼惊喜:“哇,我看过撰记,这就是糖葫芦呀!”
又说:“姐姐,我叫晏明明。哎呀,叔叔又不高兴了。”
姜水云:“他板着张死人脸,你怎么看出他不高兴?”
晏明明:“不知道,我一看就看出来。”
身侧时越轻轻拽一把她的袖角,拉回姜水云的注意力:“你要是喜欢小孩,出去后……”
姜水云别开脸:“胡说什么呢?”
时越困惑:“我是说让师门多收些小孩,你想到哪儿去了?”
“前面就是传送阵。”晏无忧不耐烦出声,抬手指了指方位,转身就走。
姜水云问:“这小粉,咦怎么变蓝色了,它怎么办?”
晏无忧太阳穴突突跳,他讨厌自己的翎羽化作蝴蝶,娘们唧唧,还是粉色,一度引以为此,也试图让它幻化别的颜色。
它不肯,现在却为了讨好个举止轻浮的女子,化作跟女子衣裙相同的蓝色,停在她发髻里充作点缀……
被打击的晏无忧摆摆手,眼不见为净:“它愿意跟着你,就跟着吧!”
站在传送阵前,姜水云回头冲晏明明挥手:“再见。”
终于要离开羽族这个鬼地方,姜水云已经开始畅想出去后的美好生活,冰糖肘子…糖炒栗子、青梅酒……
至于晏春情和季凌风,早已是百年前的人,以后也不会再有人提起。
幻境中她能清晰地感知到晏春情的情绪,或许浮生造化镜中,真的残留了这个羽族女子的一丝残魂吧!
一开始刻意接近的季凌风,为了得到权势,伪装对晏春情的爱,他以为自己不会太在乎这份感情,以为可以舍弃,直到晏春情自爆而亡,才意识到后悔。
一阵失重感,片刻过后,她们站在一片荒废茂密的山头。
飞行大半日,寻了个镇子落脚,打听才知这里里蓬莱约有一月脚程,御剑约莫也要三四日才到。
天色还未全部暗沉,天边已缀着点点星芒,月上柳梢头。
屋檐,姜水云仰头望着星星,耳畔碎发被微风卷起。
身后,传来屋瓦踩动声,白切黑坐到她身边:“在浮生造化镜中,你说不管我会不会成魔,只要不伤害无辜的人,你不会杀我,还作数吗?”
姜水云嗯了一声:“你……”
时越一把拥抱她:“我好高兴,我以为是假的,原来是真的,我从来没有感觉像今天这么高兴过。姜姜,以后我们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姜水云又嗯了一声:“以后,你想过以后要怎么过?”
时越问她:“你呢?”
她思考了下,畅想:“我想隐居山林,建造一个属于自己的院子,有池塘,有几亩田地,种花养菜,最好再有一座秋千架。”
时越吃惊:“这么简单?”
她说:“想要远离是非纷争,很难,哪里简单了。”
一想到以后只有他们两人生活在一起,没有那些聒噪的人,时越也跟着提意见:“池塘里最好种些荷花,再养点鱼更好。”
姜水云非常赞同:“虽然鱼肉蛋白质丰富,光吃鱼容易腻,还可以养鸡鸭鹅,换换口味……不过,你真的愿意跟我归隐山林?”
听甄宝珠的话音,似乎他后来要成为魔界霸主,他会为了她,放弃权势富贵?
她有点不确定。
时越坚定的语气:“天高海阔,只要跟着你,我哪儿都愿意去,只要姜姜不赶我走,刀山火海,永相随。”
他望着她,幽深的眼眸好似深邃的漩涡,之后的事情,发生得理所当然。
凑近的唇瓣,轻柔地触碰着,姜水云并不反感,只觉得脸颊烧得火热。
再一瞧白切黑没比她好哪儿去,白净的脸颊红扑扑,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瞄。
他动不动就脸红,一定是没怎么接触过异性的缘故。
姜水云打趣:“要不要再来一次?”
“可,可以吗?”他嘴上询问,身体可诚实了,根本不等她回答,双手捧起她脸颊,轻轻啄一口:“不是梦,原来是真的?”
姜水云摸不着头脑:“什么?”
“在临安城昏迷时,我做过一个梦,梦里,你对我就像刚才那样……”说到后面,他声音越来越小,还拿古怪的眼神看她。
怕他把她往奇怪的方向想,姜水云解释:“你重伤昏迷,喂不进丹丸,我只能……我那时没想别的,真的。”
他似乎有点失望:“哦,我还以为姜姜那时就对我这个小师弟觊觎已久……”
她徒然拔高声音:“什么叫我对你觊觎已久,分明是你不喊我师姐,野心昭然若揭?”
“好好好,是我先对你起了野心。”顿了顿,他紧握她的手,十指紧扣:“可是小师姐那时候毁了我清白,却不对我负责,就罚你以后与我日日相对。不过,如果别的人也受重伤,吃不进药,师姐也会像给我渡药一样给别人渡?”
想到这里,他突然很庆幸当时那个人是自己,又不免忧愁将来。
光是想一想,他就格外妒忌那个想象中莫须有的人,紫府内的封印悄然松动。
听见他闷哼一声,姜水云试图挣开:“你受伤了,要不先疗伤吧!”
时越咽下喉中腥甜,眼巴巴:“可是,我还!想多看你一会儿。”
这种撒娇的语调,格外好用,每次他一用,她都会尽量满足他。
姜水云无奈:“再坐一刻钟,就一刻钟。”
他乖巧:“好。”
第48章 ??黎秖省? “姜姜, 如果我跟二师姐同时遇到危险,你会先救谁?”
这不就是“我和你妈掉水里,你先救谁”的送命题!
姜水云把问题抛出去:“你猜。”
时越不说话, 其实在问出口时,他就猜到答案,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问一问。
姜水云突然问:“对了, 你是怎么从郑远宁手里逃出来的,还要婉婉, 她现在怎么样了?”
时越低垂眼眸:“我也不知道, 不知郑远宁修炼什么邪术,体内有一股强大力量冲击,经常发疯。我趁他神志不清醒时击中要害, 杀了他, 逃出来就遇见你了, 至于郑婉婉, 我没看见她。”
姜水云盯着他看了两秒,嗯了一声。
她抓取到关键字眼:“你遇见我,难道不是你又给我喂了你的血, 顺着找到我?”
时越心虚:“我,我就是怕找不到你, 上次血凌子在你体内种下金蝉蛊,吸收掉我的血,我找不到你, 我好害怕。”
姜水云皱眉思索:“什么师时候的事, 难道是移蛊那晚?”
时越点头, 又小心翼翼看她, 怕她生气。
姜水云虽然有点生气,没怪他:“不早了,好困,回去睡觉。”
入夜,嘴里说着好困的人,其实一点睡意也无。
“系统,我可以一直留在这里吗?”
【你不打算回去?】
姜水云想了想,嗯一声。
既然她答应跟白切黑试试,她想,那就真的试试吧!
反正现实生活里几乎没有亲人,要好的朋友,留在这里,似乎也不错。
蓬莱师兄姐妹,便是她的亲人,在这里她有亲人、朋友,爱人……
那就留在这里吧!
次日赶路,快天黑前,没找到镇子,只看见小村庄。
找村民借住,主人家又热情地多炒了两个鸡蛋加菜,姜水云只象征性动了一筷子,她不馋油水,倒是主人家的小孩盯着橙黄的鸡蛋饼流口水。
次日一招,她指挥着白切□□忙劈柴,他劈柴来,她擦汗,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用过早饭,向主人家道别,两人乘剑飞向天际的画面,让小孩生出无限向往。
客房里留下的一锭银子,够三口之家生活一段日子。
两日后抵达蓬莱,先去朝晖殿见过师尊,从羽族秘境出来后,她用传讯符报过平安,免得赫连柏和乐之遥操心。
这会儿,她主动向师尊告知羽族秘境之事,还有季凌风和郑远宁已死的消息。
她未细说羽族传送阵,赫连柏只是沉吟片刻,并未追问。
也是这时,才知道她和师尊前往郑家的时候,竟然叫裘千山被人救走。
师尊向她透露,他怀疑蓬莱有奸细。
在羽族秘境中,时越身上的魔气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说要紧急闭关,她没有多问。
跟二师姐吃了顿饭,姜水云又马不停蹄去珍宝轩找甄宝珠。
大老远,就看见珍宝轩门口里里外外围了一圈人。
打眼一瞧,围观者指指点点。
“听说是兰桂坊的头牌,这甄少主骗了人家花魁的身子,提起裤子不认账。”
“这位甄少主风流债真不少,听说上次还有名散修跑到无极剑宗逮人,去晚了一步,没逮到。”
“这种水性杨花的女子,堪为良配,依我说柳花魁,不若你便从了我。”
人群里站出个英姿飒爽的女修,拿纸扇轻挑绿衣男子尖尖下巴,轻佻风流极了。
男人别开脸,不从:“我只喜欢甄少主这样的。”
姜水云:“???”
甄宝珠的感情债,真是丰富多彩。
难怪从前的甄宝珠一靠近原主,被当做洪水猛兽,送的请柬,被紫烟扔到角落里。
她在原地站了半晌,估摸着甄宝珠应该缩在龟壳里不敢出来,抬腿要离开,后背被人戳了下。
一回头,她盯着面前熟悉的面孔,努力回忆。
青年低声道:“是我,我们家少主有情。”
姜水云立刻想起他是谁,在无极剑宗时跟在甄宝珠身后的侍从:“换了身衣服,差点没认出来。”
青年耸耸肩:“这不是为了掩人耳目嘛!姜女侠,委屈你跟我从后门进去。”
姜水云笑笑:“没关系。”
随着青年偷摸溜进后门,穿过曲径通幽的石子小路,凉亭中,甄宝珠早已等候多时。
石桌上,备着香茶果干糕点盘,姜水云坐过去,拿起块绿豆糕,甜得发腻,不过还挺好吃。
挥退侍从后,甄宝珠迫不及待问:“去过羽族了?”
咽下嘴巴里的绿豆糕,姜水云点头:“嗯,有惊无险,接下来还有什么重要剧情吗?”
“穿来这里很久了,很多剧情都忘记了,只记得一些重要剧情,这个我得好好回忆下。”甄宝珠皱眉思索了会儿:“我想起来了,还有一年后的绝灵之地,你的小师弟将会在绝灵之地自爆身份,大开杀戒,后面他会以武力将魔族整合,统领部下攻打仙门,我就只记得这么多,一年后的绝灵之地尸山血海,极度危险,我是肯定不会去的,不过你这个凤傲天肯定要走剧情线,不过别担心,你有主角光环,应该会没事。”
姜水云暗自思忖,她感觉自己有跟系统谈判的条件。
对甄宝珠,她第一次吐露心声:“我不打算离开了。”
甄宝珠品了品话里的意思,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是说她的金手指能让她回去:
“你疯了,你知不知道我做梦都想回去,我害怕被别人揭穿身份,怕他们觉得我是异类连睡觉都不敢睡得太死,不敢说梦话,这么好的机会,你一定要好好认真考虑。”
姜水云:“我想的很清楚……不过你不敢睡得太死,却敢到处睡男人?”
说起这个,甄宝珠理直气壮:“我甄家家大业大,我花钱,他们逗我开心,各取所需。不怕跟你说,我现在只敢撩漂亮点的路人甲,有名有姓的男配一个都不敢碰,我生怕他们一黑化,给我上小黑屋脚镣皮鞭三件套。”
姜水云:“……”
姜水云又问:“还有最后一件事,郑婉婉你知道吧,她,以后会怎么样?”
甄宝珠努力思索,摇摇头:“太久了,没印象。怕被人发现,我甚至不敢把剧情写下来,这些主要剧情还是我时常在脑瓜子里默背,才记了这么久。”
得不到确切答案,姜水云只能往好的方面想。
甄宝珠扭扭捏捏:“我帮了你这么多,你也帮帮我呗,尝尝我的手艺。”
想到黑暗料理,姜水云心头咯噔。
不过甄宝珠很少求她,她问:“跟金手指有关?”
“系……”甄宝珠被金手指抽得一哆嗦,换了一种委婉说辞:“次数越少,对我有利,如果是新人就更好了。”
姜水云联想到PDD砍一刀,想着甄宝珠不容易,一时心软:“行吧行吧。”
甄宝珠立刻扬起笑脸:“那我去厨房啦!”
从珍宝轩回来后,姜水云便没离开过茅房。
坐在马桶上,她成了喷射战士:“甄宝珠,你丫是不是在菜里放了泻药?减肥药都没你这么厉害。”
她后悔了。
如果还有下次,她绝不会因为一时心软,被甄宝珠嚯嚯。
这日她又去珍宝轩,却不是为的甄宝珠,是陪师姐乐之遥去问问有没有炼器的矿石。
在绝灵之地时,乐之遥遇到危险,卫令楚拔剑相护,当时薛耀中毒,郑二小姐不明情况昏迷,各门各派死伤若干弟子,五大仙门头上笼罩阴云,卫家匆匆收拾行囊离开无极剑宗,乐之遥连句话也没来得道谢。
毕竟是救命之恩,乐之遥一直放在心头,先前替师妹小师弟提心吊胆,此刻平安回到门派,便拉着姜水云一道来珍宝轩。
“这块碧松石点缀在宝剑,可以增加飞行速度。”
“这块白露髓可以助人领略霜寒剑气。还有这枚帝王黄的玉石,配之使人不被迷惑,虽比不上灌灌鸟的羽毛可以堪破幻境,但也是极为难得的宝物。”
乐之遥点算了下自己的家当,问:“这枚帝王黄色的玉石,需要多少灵石?”
甄宝珠看一眼姜水云:“你是姜姜的师姐,大家都是朋友,给你亲情价七折,打完折后八百上品灵石。”
乐之遥着实喜欢这枚玉石,可灵石不够,只能退而求其次去看另两枚矿石。
姜水云看出来了:“二师姐,你还差多少,我给你。”
乐之遥拒绝:“别,我还差三百,太多了,我觉得白霜露也不错。”
姜水云从储物手镯取出三百上品灵石,交给乐之遥:“你忘了,上次内门大比,师尊跟其它几位峰主打赌,赢了上万灵石,我现在最不缺灵石,况且师姐对我来说,多少灵石都值得。”
甄宝珠打趣:“你们师姐妹关系真好,姜姜,你这情话说的一套一套的,难怪小师弟都能被你拿下。”
姜水云白她:“你上次嚯嚯我的事情,我跟你没完,除非你送我一个漂亮的装饰盒。”
这转折,甄宝珠无语:“送送送,谁让我想抱你大腿呢!”
乐之遥脸色又不对劲儿,拦在姜水云面前,不许甄宝珠靠近。
姜水云费劲吧啦解释抱大腿的含义,乐之遥才收回敌视的目光。
从珍宝轩出来,两人乘剑回蓬莱,不想半路突生变故。
身后劈来的剑风,姜水云拉着乐之遥躲开,暂定,她看向不远处的穿麻衣素服的郑婉婉:“婉婉,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郑婉婉面无表情:“我当然记得你,你们闯入郑家,害死我的父亲。我在此苦等数日,便是要替他报仇。”
想到死去的薛耀,姜水云一颗心渐渐沉入冰湖。
她试图劝说:“我知道你失去所有记忆,不认得我,但你心里没有一点疑惑,不想找回过去的自己吗?”
郑婉婉想到那滴落在手背的眼泪,陌生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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