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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那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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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以川的吃醋显然有些无厘头, 在耳边吹拂的热风仿佛在叫嚣着“多想想他”。

    倪言忍俊不禁。

    “这是我的工作,她是我的boss,我当然要好好和她相处。”

    甚至在必要的时候拍点马屁也是可以的。

    季以川微微昂着下巴, 对此没说什么。

    料关闻以后也不会这么做了。

    在热风的吹拂下,长发干得很快,柔顺地散在她的肩背上。季以川拿起木质梳子替她解开青丝上的结。

    “下周末有时间吗?家人聚餐。”梳子被放置到桌上,他抬眸, 修长匀称的手指穿过她带有余温的发间。

    倪言低头思索了片刻:“我是有时间,但我不确定出版社里会不会有工作需要我做, 或许我会需要加班?时间是已经确定了吗?不如我明天去问一下boss再定?”

    她有些为难地看着他。

    季以川却十分确定地说道:“她不会让你加班的。”

    倪言疑惑:“嗯?你怎么知道?”

    季以川笑而不语。

    隔日, 倪言仍旧去问了关闻周末是否需要加班, 她的眼神却少见的有些飘忽,嗓音不流畅地说着:“不用不用,我周末也要回家, 放假!”

    关闻心里想的却是季以川最后说的那句话。

    韩黎要去。

    倪言察觉出她的不对劲,可出于身份的不同,她又将好奇心和关心一并咽了回去。

    一周的工作中,倪言翻译了几篇日文和法文的章节给李芳华过目,后者替她改了几处,却不多。她说创作就应保持个人的灵性与风格。

    这几天里倪言也和办公室里的其他同事浅浅结识了一番, 互通了联系方式,了解了大致的性格特点。

    忙碌的工作下,时间过得尤其快,周六她起了个大早,惯性地又去准备出门的衣着。

    季以川从她身后揽过她的腰,倪言背对着他一屁股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倪言怔然:“你……”

    季以川晨起后的沙哑低音萦绕在她耳边:“今天是周六。”

    倪言愣了一下,随后高度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 轻声喃喃:“啊对……今天是几点聚餐?”

    季以川道:“七点。”

    倪言忽然有些不适应这样的空闲,盯着墙壁看了许久。

    “那我今天应该做什么?”

    季以川笑了笑。

    “想做什么都可以,这是你的假日。”

    闻言,倪言顿了一会,忽地身体向后靠去,用力压倒了季以川。她翻了个身,趴在他的胸膛上,用脸颊蹭着他的胸口。

    “那我再睡一会儿。”

    季以川的身上总是有一股清新的香味,她很喜欢,总是觉得很安定。

    她闭上眼,这一觉睡到了近中午。睁开眼时,她发觉自己还枕在季以川的身上,他坐靠在床头,看着工作。

    吃过午饭又各自看了会儿书,两人整理着装向着季家去,此刻高速路的尽头是如火如荼的夕阳。

    季家还是那几张倪言熟悉的面孔,季伊依、关正和季以山,不见上一次大闹了季以山生日宴会的女人。倒是有一位熟悉却意想不到的人——韩黎。

    往日的家庭聚餐他从没有来过,今天却是独自前来的。

    韩黎踱步到季以川身边:“季总,这次你让我过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季以川晃了晃手中的水杯,柠檬片转了一圈:“要紧。”

    韩黎问:“是什么事呢?”

    季以川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勾起唇角:“等人来,你就知道了。”

    季伊依牵着倪言的手说:“今天以川的叔叔和姐姐都会来,你应该是第一次见他们。”

    倪言紧张了一些。

    季伊依忽然又改口:“哦不对,闻闻她见过你,不过那次你……”说着她笑了起来,“那次你真可爱。”

    闻闻?

    倪言心里升起了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过了会儿关正走过来,带着季伊依去到楼上。

    关……闻?

    她刚将关正的姓氏与闻字联系起来,别墅里又来了一个人。

    仍旧是黑色的裙装,和倪言每日见的一模一样。

    “Boss?”倪言的大脑与嘴同步惊讶,脱口而出。

    关闻向她看过来,笑吟吟地:“嗯,是我。”

    声调略微上扬。

    倪言忽然想起来关闻给她的熟悉感是从哪儿来的。她就是季以山生日宴会上逗了季以川笑的女人。自己还为此出过糗。

    思及此,倪言的耳廓红了起来,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想起关闻说要将自己介绍给她的弟弟,想必她那时就知道自己是谁。季以川如此笃定地说周末不用加班,想来也是知道的。

    倪言问道:“那这份工作,是他……”

    关闻抱着手摇摇头:“不是喔,连我都是那天看见你才知道你来了。老付手里过的人,一定是有能力的。”

    这时季以川走了过来,他身边跟着韩黎。

    倪言看过去,关闻也如此。

    怎料向来淡然的关闻面色一变,身体僵硬,倪言眼见着她的皮肤从脖子红到了耳根。

    韩黎也看见她了,面上闪过一秒的错愕神情。

    倪言这才注意到,韩黎其实长得很不错,周正干净,眉眼生得特别好看。

    关闻扶了扶倪言的手臂,努力保持语气上的镇定:“我先去看看厨房那儿,你们聊。”

    季以川不动声色地回身用余光扫了一眼关闻歪七扭八的步伐,对韩黎说:“你去找她聊聊吧。”

    韩黎点了点头,抬起眼追随着关闻的方向走去。

    倪言一头雾水,问季以川:“他们之间……怎么了?”

    季以川轻笑说:“有过那么一段故事。”

    某次关闻去公司找季以川,议事结束,天色已晚,季以川就让韩黎送她回去。接着不知怎地,他们就滚上了床,关闻主动的,也是她扭头一句解释也不给韩黎就逃走了。

    “对了,”倪言轻瞪他,“你早知道boss是你姐姐?”

    “上次她打来电话,我才知道。”

    季以川看着抿嘴的倪言说:“她是故意的。”

    “故意什么?”

    “故意留你在出版社。”

    倪言迷迷糊糊地大概懂了,瞧了眼厨房:“所以你才带了韩黎过来?”

    真不厚道。

    “一半一半,”季以川书,“他们早晚要把话说清楚。”

    这世界上的缘分有很多种,日久生情的,一见钟情的,也有像关闻和韩黎这样的。

    关闻并没有走进厨房,她走到了楼梯下,局促不安地绕了几圈,想将自己关进洗手间。

    韩黎来得及时,一只脚横在门与边之间。

    关闻愣了一秒,接着表情像是要哭出来似的:“你别在这,万一被父亲看见了。”

    闻言,韩黎顿了顿,索性打开门走了进去,接着用背将门关上了。

    关闻支支吾吾:“你这是做什么……”

    韩黎摘下眼镜,深吸了一口气:“关小姐,我们谈谈。”

    “谈什么?”

    “那天为什么那样做?”

    那日她并没有喝醉,很清醒。

    韩黎拒绝了数次,却还是被她压在车座上。

    她若是别人,他定拒绝。可对方是关闻,他早已喜欢她许久。

    关闻装傻充愣地靠在瓷砖墙上:“没有为什么,成年人做个爱有什么,你又没有女朋友,也没结婚。”

    韩黎静默了一会儿道:“仅此而已?”

    “对,仅此而已。”

    因关闻消失了许久,门外传来她父亲寻找她的声音。

    她将头发别到耳后,清了清嗓说:“我得出去了,烦请你让一让。”

    韩黎看她:“我要是不让呢?”

    关闻绷着下颚别开眼:“我会让以川解雇你。”

    韩黎皱了皱眉,终是站去了一旁,给她让出一条道。

    关闻走出去一段距离,拾起笑容挥手:“爸,我在这。”

    韩黎站在门内久久没有出来,关闻用余光看了他一眼,眼神黯淡下去。

    季以川早就告诉她了韩黎会来,她没有逃避,自然是因为她也想见他。

    可她与季以川不同,她的父亲也与他的父母不同,关闻的婚姻必须是一场联姻。即便是玩玩,也得是个有头有脸的家伙。在关闻父亲眼里,韩黎是远不够格的。

    所以关闻是羡慕季以川和倪言的,甚至有些嫉妒。

    一顿饭吃得各怀鬼胎。

    韩黎一言不发坐在最角落里,除了季以川和他说了两句话外,没有人搭理他。

    长辈们谈起关闻的婚姻,她的父亲说已经替她物色好了一位集团公子,关闻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笑眯眯地和倪言聊着天。

    即使不明说,阶级也是这个社会里的潜规则。

    想一步登上高层,难上青天。

    关闻不知道季以川和倪言能坚持多久,一场没有任何附加价值的婚姻,在她看来总有一天会结束的。她不是盼着他们不好,只是打心底里这么认为。但她还是羡慕季以川的,起码,他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过。

    回去的时候,关闻和韩黎站得很近,两个人像是都要开口,却都没有。

    关闻的父亲瞥了一眼那不知为何会来这里的韩黎,神色冷淡。接着表情变得温和,对着关闻招了招手:“走吧,回家。”

    季以川和什么样的人结婚,他不在乎。但他自己女儿的婚姻他必须严格把关,尤其当关闻的母亲已早早离世,只剩下他这个做父亲的,绝不会让觊觎金钱的人踏进家门。

    一路上,倪言靠着车窗一语不发。

    俗话说得好,旁观者清。她或许在自己的感情里不够敏锐,却是一个很好的旁观者。

    一顿饭的功夫,关闻和韩黎那难以掩饰的情感漂浮在空气中,倪言看得真切。她也注意到了关闻的父亲,他话里话外都有自己“阶层”的骄傲,他没有对倪言表示出嫌弃,纯粹因为与他无关。并且,他觉得女人依附于男人也没什么。

    倪言看得出关闻的顾虑,这曾几何时也是她的顾虑。

    季家和关家的周围,到处是关闻父亲那样的人,不是什么坏人,却能压垮他们这种普通人。

    倪言不喜欢他口中的依附关系。

    她叹了口气。

    “怎么了?”

    红灯的时候,季以川伸出一只手牵住了她,温度慢慢地传递过来。

    倪言笑着摇摇头:“没什么,想起来还有些工作,回去以后要赶紧做。”

    转眼入秋,气温还抓着夏天的尾巴,不愿降下。直到痛痛快快的一场大雨后才慢慢转凉。

    倪言在出版社跟随前辈做了一些翻译工作,逐渐积累了经验。哪一句话该翻译成“繁星”,哪里又该翻译成“星星”,一字之差,千差万别,她也逐渐有了感觉。

    Boss关闻自从见了韩黎后就一直魂不守舍的。

    如季以川猜想的那样,她先前一直留倪言到很晚只是为了捉弄。现在倪言每晚都可以准点回家。

    前段时间季以川身边的助理换了人,倪言问起发生了什么事。季以川说是韩黎自请的辞职,又或者说是休息一段时间。

    倪言看着透明办公室里坐着的关闻,若有所思。

    忽然关闻抬起头,唤了倪言进去。

    她坐在办公椅里,下巴沉甸甸地搁在桌面上。

    关闻问:“我这么问也许会有点冒犯,但你和以川是怎么说服你们父母的?”

    倪言知道她口中这件需要“说服”的事是指家庭背景的差距。

    “没有说服,”倪言清了清嗓说,“伯父伯母原本就很好说话。”

    “嗯这我知道,那你自己心里呢?会不会有阻碍?”

    倪言如实说:“会。”

    关闻趴在桌子上,像是很渴望得到一个有用的答案:“那你是怎么克服的呢?”

    倪言笑笑:“我没有克服,现在仍然。”

    关闻愕然:“可是你们结婚了。”

    倪言点头:“嗯,因为不计后果地去做了。”

    “不计后果?”

    倪言想了想,给她一句话:“船到桥头自然直。”

    她衡量了季以川在自己心里的重要性。

    因为不想失去,所以才会鼓起勇气。

    关闻想起和韩黎冲动的那夜,那似乎就是倪言口中的不计后果。

    傍晚,那位倪言不想失去的季先生站在出版社的楼下,穿着一件深灰色的大衣。高大挺拔的身形像极了英剧里的角色。

    倪言皱起鼻子笑着问:“你怎么来了?”

    季以川说:“今天工作不多。”

    她瞥见车后座上摆的礼物,问道:“要去见谁?”

    “倪子涵。”

    倪言不解:“为何?”

    季以川说:“他今天请假了,阑尾炎在医院。”

    倪子涵所在的医院是浙江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傍晚时分已经做完了手术,在病房里唉声叹气的。

    “子涵。”

    他站在窗前回过头:“姐,你可算来看我了。”

    倪子涵给倪言发了几条信息,她一直没有看手机,错过了。

    倪言问:“你怎么得阑尾炎了?”

    他有些委屈:“我也不知道啊,痛死我了。”

    倪言看了圈他的病号服:“行,那你这两天好好休息,和公司请两天假先。”

    倪子涵笑嘻嘻:“嗯,那姐你这两天来不来看我啊?”

    倪言盯着他看了半分钟:“晚上可以来看你,白天我在工作。”

    “你找工作了?”

    “嗯。”

    “他那么有钱,姐你还需要工作吗?”

    倪言抬头,没有犹豫:“当然。”

    倪家姐弟谈话时,季以川走到病房外接了一个电话。

    谈完话后,倪言走出去没有见到他,在附近找了一圈未果,坐在冰凉的长椅上给他发信息。

    「你在哪?」

    过了会儿,消息进来了。

    「在二楼见一个老朋友。」

    季以川让她在原地坐等一会儿,他马上回来。

    也许是这段时间工作太费脑力,倪言有些困倦地靠在墙上打起了盹儿。

    有人从她身前路过时撞到了她的膝盖,她也没有睁开眼,沉迷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中。嘈杂的人声随着睡梦的渐深,变得渐弱。

    就像医院里那苍白的墙色,环绕在大脑里的空间也褪去颜色,逐渐放空。

    住院部不乏这样倚着墙睡着的人。

    房间里是他们在乎的人,可以花上几天几夜的时间陪同,忽略了自己。

    睡得越沉,头也越来越低。

    过了许久,倪言感受到有个肩膀接住了她欲倾倒的身体。

    她知道那是谁,一时半会儿还不想清醒。

    忽地听见他笑了一声,像是看穿她已经醒转——

    “周公乘船走了,医院冷,我们回家吧。”

    倪言倏地睁开眼,瞳孔猛烈地颤动起来。

    这句话,她在三年多以前听过。

    只是那时还没有这声“我们”,那个沉着声的男人说的是“回家吧”。

    倪言直起身子,大脑混乱地看向说话的人:“以川?”

    她知道是他,可那句话不该是他。

    “嗯。”随着声音而来的,还有他塞到她手心里的一个东西,塑料纸包裹着什么。

    倪言低下头看手心里的那颗糖果。她愣了愣,指尖微微颤抖着撕开一层层的糖衣。

    她抬头问:“这是什么?”

    他说:“一个认识的医生给我的,很甜。”

    倪言将糖果放入嘴中,含在舌尖,熟悉的甜味在口腔内蔓延开来,清凉过后是果甜味。

    “怎么了?”

    季以川凝视她。

    她的神色异常,目光紧紧地盯着季以川看。

    那句话和这颗糖,她都曾在她以为是林则睿的男人那里得到过。

    那个陪着她度过整个黑暗时期的人。

    那时他的嗓音更低,医院也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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