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二日，沈肇东早起，慕暖醒了，却闭着眼睛没有动作。

    直到他驱车离开去上班，慕暖才起床洗漱，她今天约了许梨一起去画室。

    刚到工作室没多久，许梨拉着她站在柜台边，讨论背后那面墙要怎么设计。慕彤从慕家私家车上下来，穿过中间一条街道，飞奔进门，满脸惊喜地叫道：

    “姐，原来你的画室开在这里，害我找了好久，你都不邀请我过来玩一下？”

    慕暖不咸不淡地看了她一眼，微拧着眉：“还没有装修好，叫你过来干什么？”

    慕彤已经自来熟地挤进了慕暖和许梨中间，笑嘻嘻地说：“我刚回国，一个人又没有什么地方可去，你一点都不关心我这个妹妹。”

    “慕彤，你到底想说什么？”慕暖懒得和她虚与委蛇。

    慕彤“啧”了一声，叹息道：“姐，我这是关心你，你不要不识好人心好不好？对了，你这儿这么忙，我姐夫呢，都不过来帮忙的吗？他可真是大忙人哦。”

    慕暖：“……”

    一旁的许梨抱臂站着，简直都快被她气笑了，讽刺开口：“妹妹，你关心错了方式吧？”

    “想听沈总的八卦啊？去和淮城名媛千金们喝几个下午茶就知道了，别打扰你姐做正事，乖，你跟那群塑料花们玩比较般配。”

    “我知道你们不喜欢带我玩，我走就是了。”

    慕彤重重地哼了一声，她得到想要的信息，生气地推门离开，走向停在路边的轿车，绝尘而去。

    “真去了，这么不经激啊？”

    许梨咋舌，感叹道：“暖暖，慕彤还是像从前那么讨厌，明里暗里打听你和沈总的事儿，她安的什么心？你爸妈也不管管，再这么下去……”

    慕暖望向外面的视线收回来，无所谓地摇了摇头。

    “随便她，别来烦我就行。”

    “也对，你现在工作室最重要，管她什么张彤慕彤李彤，只要不影响你开业就行，有不长眼的来了，咱们有一个撕一个，有两个撕一双。”

    许梨眨了眨眼睛一笑，想起来那天在慈善晚宴的饭桌上，听到沈导爆料的小道消息，拿出来和慕暖分享探讨。

    “暖暖，说起来你知道乔笙和沈总之间，真是交易和逢场作戏的关系吗？东哥高中喜欢的女孩儿另有其人。”

    “我知道。”慕暖深吸了一口气，堵在喉咙中。

    “你知道？沈总和你说的？”许梨诧异，这么看来他们是彻底和好了？东哥高中喜欢的是暖暖吧，她也想不到别人。

    慕暖迟疑了一瞬，叉开话题：“我们继续把墙上的东西布置完，周五剪彩，时间来不及了。”

    “好。”许梨立刻进入工作状态，刚刚被慕彤一打岔，差点忘记正事。

    她们弄了一整个上午，工作室终于像点样子。

    临近中午，慕暖给装修的工人们付完钱，让包工头代替她请大家吃饭，辛苦这段时间以来帮忙赶工。

    许梨还要去学校补交课题，她不想单独面对那奇葩导师，于是拖了慕暖陪她去，打算再在学校一起吃个午饭。

    吃饭的时候，乐尘打来电话，说下午叫了方维过来帮她。

    慕暖说好，前期硬件都完成了，后续关于作品展示那些，她确实需要专业人士助力。

    下午，慕暖抱着乐正白大师的一副作品，思考该把它安排在哪个位置。

    慕彤像阵风一样卷进门，来势汹汹，脸上含着怒气，沿路碰倒了画架子也不扶。

    慕暖皱了皱眉，忍不住喝斥：“慕彤，你又来发什么疯，要撒泼回家撒，我现在没空理你。”

    “你没空！从小到大，你做的事永远是对的，你忙着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不要脸，淮城第一名媛，抢别人男朋友！害我……丢脸！”

    慕彤气得发抖，攥着手指一通控诉，眼圈发红。

    “你说什么？”

    慕暖骤然回头，瞪圆了眼睛，眼底已经没有一分暖意，她是真的生气了，因为一再纵容慕彤，所以她听信两句谣言，也敢来对她的生活指手画脚。

    慕彤咬牙说：“乔笙啊，姐夫高中不是她男朋友吗？你嫁给沈家联姻，她们都说是你逼得她出国。”

    “慕彤，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抢别人男朋友？乔笙高三出国，和沈肇东分手，我大学毕业才和沈家联姻，时间跨度这么长，也值得拿来做文章？她们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蠢透了！”

    慕暖冷冷地反问：“我警告你，不要这么关心我和沈肇东的事，你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问题？总盯着别人的老公，是想上赶着当小三？”

    “你！少血口喷人，我没有！”慕彤气得跺脚。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知道。”

    慕暖乜斜了她一眼，转身去挂画。

    慕彤气得大哭，眼泪啪嗒啪嗒掉，一扭头跑回车上，让司机送她回家。

    慕暖转身扶起被慕彤弄倒的画架子，疲累地捏了捏眉心，真不让人省心。

    方维过来帮忙，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话。

    慕暖硬挤了个微笑：“不好意思，家务事难缠，让方先生见笑了。”

    “不会。”

    对方绅士地接过她手中的工作，让她坐着休息一会儿。

    慕暖也没有矫情，她看着慕彤坐车离开的方向，猜得到她要回家告状，等下又少不了挨慕振国和王芹的数落。

    一天天的，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慕暖坐在办公区的圆凳上，倒了杯热水，慢慢喝着。

    不到二十分钟，王芹的电话打过来，慕暖刚按下接听键，质问声从听筒里倾泄而出。

    “慕暖，你是不是欺负了彤彤，你究竟对她做什么了？她一回来就哭，说姐姐骂她！我和你爸从来都不舍得动她一根手指头，心肝宝贝一样对待，你凭什么？！”

    “暖暖，你怎么这么不懂事，爸爸从小就教你要让着妹妹，你从来不听我的话，你就算不是我养的也总是我生的，以前有爷爷撑腰，现在他不在了，你以后不靠我还能靠谁？现在立刻去给彤彤道歉！晚上再回来好好哄哄她……”

    “呵。”慕暖第一次冷淡地撂了他们的电话！

    关机，手机锁进柜子里一气呵成，懒得再听那些刺耳的废话，没有一丝意义。

    “你还好吧？”方维难得的开口关心了一句，毕竟是老板的亲师妹，他不好一直置身事外。

    “没事，关机了清静。”慕暖神色如常，答了一句恢复到工作状态，这次效率也增加了许多。

    方维下午帮她将工作室弄得差不多了，最后再敲定几个细节，和她告辞离开。

    慕暖摆弄绿植，打扫卫生，收拾工作台面，弄完就准备回家。

    夜色四合，路边的灯统一亮起来，一个女人走进了慕暖的工作室。

    “请问是慕小姐吗？”

    对方一身高级小香风套装，背着单肩名牌包，颇像风尘仆仆赶来，普通话有些生硬，大概是在国外待久了，还不习惯。

    慕暖抬头，从柜子里拿出手机，开机，这人她那日在机场见过，和沈肇东拥抱时，她朝来人点了点头。

    “你找谁？我是姓慕。”

    “你怎么好像并不意外？你认识我吗，或者说，你见过我？”郑舒意十分诧异，抬手撩了下栗色长卷发，见慕暖一点都不慌乱，直接下马威。

    “我就找你，慕暖。”

    慕暖一愣，既然对方这么来者不善，她也没必要藏着掖着，淡声道：“好，请问小姐来找我，是想探讨关于沈肇东的什么事？”

    说完，她还摆弄了一下手机，问对方道：“你……不介意我录个视频？”

    “随便。”郑舒意翻了个白眼，不明白肇东哥哥怎么会喜欢这种女人，没礼貌，胆小怕事。

    “我叫郑舒意。”

    “哦。”

    “我要你离开肇东哥哥。”

    “行。”

    “喂，你答应得这么爽快，都不问问理由吗？还是说你根本就不爱肇东哥哥，对离开他一点眷恋都没有。”

    郑舒意气急败坏，她没想到会碰到这样的软钉子，她是带着全部底气来向慕暖宣战的，没想到她居然连抵抗一下的意思都没有，这让郑舒意感觉被人戏弄的屈辱。

    “为什么？”

    慕暖从善如流，全身散发着一股你说我听着的气定神闲。

    “你！……”

    “为什么要我离开沈肇东？”

    慕暖又追问了一句。

    “我告诉你，别以为你现在是肇东哥哥的妻子，我就不能拿你怎么样？”

    “郑小姐，那你想怎么样？”

    “你现在的感情都是偷来的，你霸占了别人的位置三年，我一直是肇东哥哥的未婚妻，我们青梅竹马，当年如果不是沈氏危机，我不会出国，本该和他结婚的人是我。他从来都不喜欢你，你们只是商业联姻，他娶你也不过是需要一个挡箭牌，他不会喜欢你的，永远不会！”

    郑舒意歇斯底里吼完这一切真相，红着眼睛，抹着眼泪离开了慕暖的工作室。

    身后，慕暖的脸色也猝然变幻，她冷冷地关掉了手机视频，原来如此，真相总是过分苍白又令人痛心疾首。

    所有的情绪堆积在一起，排山倒海纷至沓来，如果她还保存有一丝理智的话，就是冷静地拨通了周特助的电话。

    “喂，夫人。”

    “沈肇东，他……还在公司吗？”

    周凯还来不及问什么事，慕暖就已经先一步表明了打电话的意图。

    “有点事，我想现在见见他。”

    周凯忙不迭地回答：“在的，在的，请问夫人需要现在去接您吗？”

    “不用了，我自己开车过来。”

    慕暖回绝了周特助的好意，揣上手机，关了工作室的门，驱车赶往沈氏集团大楼。

    中途，她还下车去了趟打印店，慕暖觉得自己冷静极了，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冷静的时候。尽管她脑海里快要被翻腾的思绪挤爆炸裂，但是她还能冷静地指挥自己，去和沈肇东谈判。

    沈肇东今天堆了一堆工作，中午本来想去找慕暖都没有抽出空来，他原本打算，晚上带她出去吃饭，等她心情好点告诉她郑舒意的事。

    倒是没有想到，她先打了电话过来，怎么不直接给他打？沈肇东问了周特助什么事，周凯回夫人电话里没说，他便只好在总裁办等着。

    沈氏集团的员工都已经准时下班了，秘书办的人也被沈肇东催走，整栋大楼只剩他的办公室灯火通明，他的心情却很好，暖暖很少主动来找他，他多久都愿意等，没有不耐心。

    不一会儿，走廊里响起熟悉的脚步声。日常表情严肃的男人，脸上顿时扬起和煦笑容，站在办公桌后，未见人，先起身相迎。

    “暖暖，你怎么过来了。”

    她却置若罔闻，只踩着高跟鞋冲过来，将一叠文件和播放的手机视频砸进他怀里，不留情面地宣判。

    “沈肇东，我们离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