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除夕夜 她说他长得好看
除夕夜, 随着新年的钟声敲响,唐博远才放过自己这个新女婿。
中间唐言桉劝过好几回,都被唐博远挡了回去, 喝大了的他直冲她说,又不是你女婿, 你着什么急。
能说出这句话, 不是喝大了还是什么。
左右劝不了, 唐言桉只好去找在厨房煮饺子的李明芝过来, 这才将桌上喝得大醉的人手里的酒杯夺下。
李明芝拉着喝了不少酒的丈夫到客厅沙发上休息, 顺便嘱咐唐言桉把煮好的饺子盛出来。
这酒可以不喝,但饺子必须得吃。
寓意新年好。
其他几位老人已经吃过休息去了。
现在就剩下他们四个。
唐言桉盛了两盘出来,分别拨几个到四人的碗里。
“尝尝, 我爸和的馅,我妈包的, 比外面卖的要好吃多了。”唐言桉帮忙把两个蘸料盘往他面前移了移, “我家习惯蘸醋, 不过我听谈阿姨说,你吃饺子喜欢蘸辣酱。”
谈纪书酒量虽好, 但也架不住唐博远今晚这么使劲灌。
此刻的他,眸光雾蒙蒙的, 脸颊两侧微微红晕,一身酒味蔓延开来。
他脑子依旧很清醒, 可他却仍然借着这股酒劲肆无忌惮地盯着她看。
谈纪书知道,只有这个时候, 这种肆无忌惮才是合适且不会令人怀疑的。
果然,唐言桉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妥,只当他是酒劲上来, 反应迟钝。
“是不是喝了太多,难受了?”唐言桉有些不好意思,毕竟灌酒的是她爸,“要不我先去给你兑杯柠檬水?”
“不用。”他缓缓摇头,说,“吃饺子。”
怕他拿不稳筷子,唐言桉索性帮他蘸好,放进他面前的小盘子里,顺道递了个叉子给他。
就他去拿筷子那个抖劲,唐言桉很怕他把碗里的饺子都夹翻出来。
“好吃吗?”唐言桉就坐在他身侧,歪着脑袋问,今晚她也喝了两杯酒,所以说话的声音软了许多。
仔细感知着,就像有一根细密绵麻的丝线悄悄爬上心头,然后趁他不防时,将整颗心脏裹挟住偷走。
于是,他的心就不属于他了。
谈纪书望着女人半垂着的眼眸,只觉得心头跳动异常,不是疼,却也不是纯粹的欢愉。
像是两种感觉交织在一起,既难过又高兴。
三两下,饺子下了肚,都还没来得及回味,他就急着回:“很好吃。”
“好吃就行。”唐言桉笑了,“不过也别吃太多,意思一下就好,今晚、不对,应该是昨晚了,你喝了那么多酒,再吃很多饺子,胃肯定会难受。”
“嗯。”他眸间溢着淡淡笑意,声音很轻。
最后谈纪书就只吃了她盛在碗里的那几个。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客厅里就只剩下他们俩。
电视上放着重播的春晚,窗外依旧灯火通明,唐言桉的酒早已醒了大半。
她靠在沙发靠背上,偏头看向另一边坐着的人眯着眼问:“你不困吗?”
家里能睡人的房间都满了,一共就两间卧室,连唐言桉爸妈都是在书房临时加了张床,将就睡着。
按照原本的计划,吃了饺子后,出门打辆车去他家,先休息一晚。
可是他们低估了这个除夕夜,好不好打车的问题,再加上俩人又都喝了不少酒,想开车也不行。
左右都没有办法,他们只能干坐在沙发上到现在。
谈纪书拿起遥控,调小电视声音,然后回她:“你要是困,就先睡。”
唐言桉抱着厚毛毯,狠狠打了个哈欠,她抬头瞧了瞧,墙上挂着的钟刚好指向三点钟。
她摇了摇头,硬趁着道:“我不困,继续看吧。”
家里的沙发不算大,她要是躺下睡了,他就只能坐在单人小沙发上坐到明天早上。
这让她怎么怎么好意思。
唐言桉觉得自己应该能撑到天亮,等爸妈他们都睡醒了,她再回房间补觉。
“想看烟花吗?”谈纪书忽然问。
“烟花?”唐言桉稍稍提起精神,努力睁眼,“可是这里不让放烟花吧。”
这几年城市规划,很多地方陆续都被禁止了烟花燃放,唐言桉已经有两三年没看过烟花了。
“我知道有个地方,离这不远,骑车就能到。”谈纪书看她,“想不想去?”
“当然想!”唐言桉精神了许多,与其在这坐着,她肯定更愿意去出去。
于是他们推着唐博远平日里健身骑的自行车上了马路,骑自行车总不会被抓酒驾。
大冬天的,又是凌晨,温度比白天低了可不止一点。
一出门,唐言桉就开始不停地哈气暖手,她出来得急,只顾着帽子围巾,却忘了戴上厚手套。
眼下手上戴着的是那种露着四指,方便做事的手套,却一点也不保暖。
谈纪书拿了条毯子,垫在后座。
“好了。”他说,然后转头就看见了一直在哈气的人,。
下一秒,他把自己手上的取下,走过去:“戴我这个。”
唐言桉低眸看过去,纯黑色的男士手套,一看就很暖和。
她把手放进同样冰凉的羽绒服口袋里,摇头:“不行,我要是戴了,你就没了。”
“烟花秀四点结束,现在回去拿已经来不及了。”谈纪书见她不愿意,便主动去拉她的袖口,然后把她的手套取下揣在口袋里,“保暖不到位,很容易生冻疮。”
接着又将自己还温热的手套给她戴上:“你如果总是这样不珍惜自己的身体,让我——”
手套戴了一半,他停住了话头。
刺冽的冷风从俩人之间迅速穿过,唐言桉倾了倾身,问他:“让什么?”
她刚刚没听清。
谈纪书顿了顿,面不改色地继续:“我是想说,你这样马虎,让叔叔阿姨怎么会放心你一个人出国。”
“我又不是小孩子。”唐言桉失笑,“再过几个月我都要二十九了。”
“二十九又怎样,在叔叔阿姨眼里,依旧是小朋友。”谈纪书低声道。
他没有戴帽子,徐徐的冷风,吹得他发梢凌乱,挡住了眸底情绪。
“好了好了。”唐言桉用戴着他手套的手拍了拍他,“我这不是戴了?谈纪书你今天怎么这么啰嗦,一点也不像平时的你。”
也不知道是冷风吹得太久还是听到有烟花秀看,只露出眼睛的唐言桉稍有些兴奋。
困意没了,留下的是亮晶晶的眸,连夜色也无法掩盖它。
谈纪书不由得看得久了会儿,差点露出破绽,他收回目光,回道:“先上车,再晚就看不到了。”
“嗯嗯。”她点头,随后坐上铺着毯子后座。
也许是这夜色,又或是除夕夜的气氛,让唐言桉来不及去想更多,她眼下心心念念的就只有即将到来的烟花秀。
于是暂时停留在心头的就只有愉悦和些许兴奋。
颓了许久的她,似乎终于有了好转的迹象。
谈纪书单手控制着车,另一只手从大衣口袋里摸出几颗糖,背手递给她问:“糖,吃吗?”
唐言桉接过,借着沿途的路灯,盯眼瞧。
和他上次给她的那包糖一模一样。
“这糖你买了很多吗?”唐言桉想起许莱说的困了就吃一颗,准管用。
于是戴着大了一个指节手套的她艰难地剥开一颗放进嘴里。
果然很酸,她整个人被酸得一机灵,差点从车上掉下去,还是谈纪书手快扶住她。
“你可以抓住我。”他有些后怕道,“这样稳妥些。”
“行。”唐言桉听话地抓住他腰间的衣物,“对了,刚刚的问题,你还没回我呢。”
“最近在戒烟。”谈纪书向她坦白,“所以吃得比较频繁。”
“可这看起来也不像戒烟糖啊。”唐言桉看着手心的塑料糖纸,不解道。
“那个对我不管用,我习惯了吃这个。”第一次尝试戒烟时,他就是这么过来的。
眼见到了地方,谈纪书缓缓降速,脚落在地面上。
“到了。”他说。
唐言桉闻言,从后座上下来,往周围一看,恍然道:“原来你说的地方就是这儿啊。”
“嗯。”
这个点,河岸依旧很热闹,三三两两的人群趴在围栏上,眺望着河对岸的景色。
五光十色的建筑高楼,以及将将燃尽的烟花。
唐言桉抬眸时,只捕捉到最后一点火光。
离四点只剩下十五分钟,也就是说他们还来得及看最后一场。
谈纪书锁好车,带她寻了个好位置。
“我记得以前对面不是不让放烟花吗?今年改了?”唐言桉趴在栏杆上,托着下巴。
“今年刚改的。”谈纪书抬手帮她把歪了帽子扶好,继续说,“以前都是在城西放。”
“怪不得,我说以前怎么都没听说过在这里可以看到烟花。”唐言桉嘴里咬着糖,手心还攥着一颗。
四周闹哄哄的,她偏过头,朝他摊开手:“吃糖吗?”
谈纪书口袋里还有好些,但他还是伸手去接。
“上次许莱她们吃着说很酸,但是抵困,所以让我问问你在哪买的,她们俩也想买。”唐言桉缩回手,搭回栏杆上。
“那你喜欢吗?”谈纪书问她。
“还行,虽然开始很酸,但是过会儿就有甜味翻上来。”脸上的围巾被她拉下来,因为含着糖,她的左半边鼓起个包,还会动。
原来真的只有他一个人记得。
谈纪书握紧手上的糖。
远处,烟花开始绽放,无论什么样的回答,她都听不见了。
所有的人都在兴致勃勃地观看这一场绚丽的烟花秀。
除了他。
谈纪书就如同手中这颗酸到极致的糖一样,从头至尾都只有心上那点微不足道,幻想出来的甜。
怎么能不知道呢。
你以前经常给我买的就是这种糖啊。
他缓缓垂下眸,目光不动声色地落在她身上,心下又想,她怎么会记得。
随手买来的东西,哪里还记得它们的模样。
更何况,都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
以前的她哪会在意用来贿赂他的糖是酸是甜呢。
那时候,她的心思都在另一个人身上。
最后一场烟花秀结束,河岸边的人陆续开始减少。
冬天不似夏季天亮得早,凌晨四点,天还是黑黢黢的。
唐言桉和谈纪书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在,她手里拿着几根羊肉串。
是谈纪书从私人烧烤摊上买来的。
“你不吃吗?”唐言桉递了一串过去。
他昨晚都没怎么吃东西,一直被灌酒。
“我不饿。”谈纪书往后面挪了一下,帮她挡住大半的风,“快吃,一会就要凉了。”
闹腾了大半夜,唐言桉确实有些饿了,几串烧烤三两下就被她消灭,手也因此沾上了油渍,不好再戴手套。
谈纪书见此,默不作声地从大衣口袋掏出湿纸巾,朝她道:“手伸过来。”
唐言桉正愁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一听见他的声音,再看到他手上的湿纸巾,顿时明了。
“你这是哆啦A梦的口袋吗,什么都有。”
她笑着说完,然后去接,“不过我自己来就好。”
谈纪书眸光一顿,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将湿纸巾给她,再无它话。
他们挨坐在一起,抬头看向只有寥寥几颗星星的夜空。
唐言桉忽然叹气,开始伤感起来:“你说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呢?”
“快吗?”
“不快吗?”
谈纪书不再去看那无聊的星星。
他低下头,去看她。
眸色认真且带着几分执着:“那你还爱他吗?”
这个问题放在这里,突兀又不合理,可被问的人还是思索了起来。
须臾,她摇头:“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爱吗?
或许是爱的。
可只要爱着,她就感觉好痛,像根刺扎在她身上,每多爱半分,伤口就深一寸。
唐言桉疲乏了。
她不想继续下去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谈纪书哑声假设,“如果未来他回来找你,你会不会回到他身边?”
这个问题,谈纪书久久都没有得到回复。
就在他忐忑不安到快要不行时,耳边传来一阵极轻的鼾声,肩膀上也跟着多了一股重量。
他偏头望过去,女人阖着眸,脸上透着疲惫,鼻尖被风吹得有些红。
唐言桉睡过去了。
谈纪书没忍住抬手,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
她的脸很凉。
他轻手将人往怀里带,想要让她睡得更安稳些,随后又取下脖颈上的围巾,给她盖上。
谈纪书就这样一直安静地注视着怀里的人,嘴角的笑意时有时无。
现在的唐言桉很乖,安静地躺在他怀里。
谈纪书忍不住想,此刻会不会是自己这辈子离她最近的时候。
他望着女人的眉眼,忽然想起秦杨的话,为什么就非她不可呢。
这个问题,谈纪书也想过许多次。
结果就是没有答案。
他悄悄开始关注唐言桉时,他们都还不认识,她还不喜欢谭季秋。
那时候自己需要时常给物理老师送卷子,而去办公室,就必须要穿过她所在的班级。
谈纪书还记得,自己有一次路过后窗时,听到她和莫听在谈论他。
她说他长得好看。
那是谈纪书第一次发现拥有一张好看皮囊的好处。
可是后来,她来到自己班级,却不是来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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