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再起疑 刺眼的人和事

    浴室里, 唐言桉被抵在洗手台前，男人低下头，吻落在她唇上。

    手扶着她的腰, 吻得耐心极了。

    半晌，唐言桉推开他:“我还要上班。”

    或许是前两日哭得太狠, 即使已经休息了一日, 她的眼底还是红红的。

    “不去行不行？”谭季秋搂着她的腰,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他觉得她好像又瘦了。

    唐言桉的骨架本就偏细, 再加上这两天没好好吃饭，乍一看好像是瘦了些。

    “我已经请过一天假了。”言外之意，必须得去。

    唐言桉抚平他皱起的眉头, 眸光平静:“在家等我回来。”她顿了顿，“还有, 今天不用给我送午餐, 我和许莱她们一起就好。”

    提到送餐, 谭季秋心头狠狠一跳。

    关于那天、关于那个人，他们默契的谁都没有提, 就仿佛它们都不存在过。

    “好。”谭季秋垂下眼睑，他没法不答应。

    唐言桉嘴角弯了弯, 她转过身，对着浴室的镜子重新涂起口红。

    先前两次都被他吻掉了。

    不知怎的, 谭季秋此刻心中愈发觉得不安，眼前的平和宁静给不了他一丝安全感。

    “言桉。”他试图唤她。

    “怎么了？”唐言桉合上口红, 看向镜子里站在身后的他。

    “没什么。”他抿唇。

    “时间差不多了。”唐言桉看了一眼时间，“我得走了。”

    他想说，能不能不去。

    可在她的注视下, 谭季秋发现自己怎么都开不了这个口。

    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

    谭季秋将人送到门口，唐言桉弯腰穿着，他拿起一旁挂着的围巾，给她戴上。

    唐言桉:“……现在还没到戴这个的时候。”

    刚入冬，哪有这么冷。

    “天气预报说今天降温。”

    他现在可真像个家庭煮夫。

    唐言桉忽然想。

    “知道了。”她笑了笑，补充，“管家公。”

    谭季秋喜欢她这样喊自己，他抿了抿唇，眉间荡着喜悦问她:“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都行。”这次她没了要求，“我晚上可能要加会儿班，会晚点。”

    “我在家等你。”谭季秋不舍地捏了捏她手心，“不管多晚。”

    ”好。”唐言桉抽回手，“那我上班了。”

    “嗯，路上注意安全。”谭季秋等会儿要去菜市场，方向相反的地方，没办法送她。

    唐言桉刚到公司就被应涑喊了去。

    “病好了吗？”她刚进办公室，应涑就问她。

    “已经好了。”唐言桉回道，“不会耽误工作。”

    “那就好。”应涑坐回工作椅上，手敲着桌面，“这两天谈总来了几趟，你不在，我们和TY的合作都没办法进行下去。”

    同样作为商人，应涑自然明白谈纪书的心思，陌生的合作对象哪有关系好了十几年的朋友来得让人放心。

    “刚刚许莱已经把合作方案的具体资料发给我了，我等下就去看。”这两天唐言桉没怎么看手机，微信99+的信息，她一个都没点开。

    要不然谈纪书也不会绕个圈，来公司找她。

    只不过这些，唐言桉都不知道。

    “那就好。”应涑接着道，”对了，原本B组有个和振宇的合作，策划方案已经定下来了，但是B组有个实习生和他们那边的人不小心产生了摩擦，这会对面要求更换合作组员。”

    “振宇？”唐言桉不太相信自己听到的，“我们什么时候和他们有合作了。”

    “一直都有，只不过你们两组消息不互通，所以你不知道罢了。”应涑简单解释。

    “那应总您的意思？”唐言桉以为他要向自己调个人去B组。

    “本来我是想从A组调个人过去，可是人家要求全部替换。”提起这个应涑就头疼，也不知道对方负责人什么意思。

    “整组换？”唐言桉抿唇，她并不太想接，“可是我这边不是已经接了和TY——”

    应涑抬手打断她:“你放心，那边就差现场对接了，其他都没问题，你只要对接一下，然后监督现场，这个业绩就算你的，多好。”

    “可是——”

    唐言桉还想说些什么，应涑不高兴了，他皱眉，“白捡的业绩，A组都没意见，你也别可是了，就这么决定，等下我就让小王把资料给你送过去。”

    应涑口中的小王是A组主管的左右手之一。

    “我知道了。”唐言桉微垂着眸，“我会好好完成这项合作。”

    走出办公室，唐言桉停下脚步。

    振宇。

    她心里默念这两个字，内心涌起一股不太好的感觉。

    回到部门，隔壁组小王已经在等着她了。

    “言桉姐，这些是和振宇有关的合作资料。”小王面无表情地交给她，并道，“对方已经到会议室了，燕姐让我喊你们过去。”

    “我知道了，谢谢。”唐言桉接过她递过来的文件，“我马上带人过去。”

    她人一走，唐言桉便叫了许莱和小萌，以及另外两个组员去往会议室。

    “抱歉久等了。”唐言桉推开会议室的门，朝对面的人道。

    “没关系，我们也刚到。”说话的是对面中间的那个女人，约摸三十出头，穿着一身红，很是惹眼。

    唐言桉与其对视上，目光一顿，尔后面不改色地回:“宁经理，很抱歉之前的合作让您和您的团队感到不适，所以接下来的合作就由我和我的组员接手，您如果还有其他需求，等下开会时可以提出来。”

    “那就麻烦了，我确实有几点要求。”宁韵好整以暇地盯着她，涂着红色豆蔻的手指执着一支黑色钢笔。

    很有规律地敲着桌面。

    唐言桉闻声，瞥了一眼，眸光微变。

    宁韵勾了勾唇，随即眼神示意助理将自己的意见投到大屏上。

    “需要改动的地方不多，只有一个点。”宁韵拿着钢笔从位置上站起来，往中间走，“你们前一个策划，好是好，就是少了点氛围。”

    “您请说。”唐言桉面色平静地看着她。

    “少了点恋爱的氛围。”宁韵勾唇一笑，“想必你也看了我们公司这次的宣传产品，专门针对情人的产品，现场的布置怎么能冷冰冰呢？”

    宁韵说到一半，视线再次回到唐言桉身上，语气莫名:“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谈过恋爱，如果没有，我方才让助理发到群里的意见你们可以参考参考。”

    “毕竟。”宁韵坐回位置上，钢笔抵着桌面，脸正对着她，“我可是有男朋友的人呢。”

    唐言桉抬眸望过去，却沉默。

    眼见达到目的，女人笑了。

    会议结束，小萌见对面的人都走了才敢开口:“言桉姐，我怎么觉得对面的那个女头头语气怪怪的，总觉得她话里有话。”

    唐言桉闻言，勉强扯了扯嘴角道:“你想多了，走吧，留给咱们修改的时间不多了。”

    “确实，天上哪会掉馅饼啊，我就说隔壁怎么这么好心让业绩，原来是这么难缠的合作对象。”小萌小声吐槽。

    唐言桉笑了笑:“好了，回去工作。”

    “我先去上个洗手间！”小萌将水杯递给她，“言桉姐你帮我带回去。”

    唐言桉接过，望着助理离去的背影，苦笑。

    她当然是话里有话，几次三番指引着自己去发现她手里攥着的那支钢笔，不就是想让她误会吗？

    想起这个，唐言桉胃里泛起了恶心。

    唐言桉忽然发觉，有些事不是只要不提就不会再存在。

    刺眼的人和事总是会想方设法地出现在她眼前。

    大学毕业前夕，唐言桉就曾送过谭季秋一支一模一样的钢笔。

    现如今，这个女人特意买了一支在自己面前晃悠，除了想引起她的误会外，更多的是为了膈应她。

    她拿着钢笔的模样仿佛在说:你看，我多了解他，连他平日里的习惯都摸得一清二楚。

    唐言桉努力忽略掉这些东西，回到工位，强迫自己把心思放在工作上。

    临近下班前，唐言桉把新修改的策划发给了对方。

    几分钟后，对面给了回复。

    宁韵:「不好意思，我约了男朋友一起吃晚饭，确切的答复可能要晚点了。」

    宁韵:「对了，我男朋友姓谭，很巧是不是？」

    时间仿佛过去了许久，唐言桉才迟钝地退出微信，面无表情地收拾东西，下班。

    走出写字楼，迎着冷风，唐言桉摸了摸脖颈上的围巾，最终没能忍住地给谭季秋打了个电话。

    没通。

    她在马路旁站了许久，风吹得眼眸酸涩。

    唐言桉翻开和男人的微信，最近一条停留在下午四点。

    他说他要出门一趟。

    唐言桉颤着眸，尽管知道那个女人是在故意刺着自己，可她还是上当了。

    打不通的电话，同样款式的钢笔。

    还有她口中所谓的“男朋友”都在一点点侵蚀着她。

    三言两语的谎话就能激得她忍不住胡思乱想。

    这才刚刚开始，就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那以后呢。

    唐言桉忽然不敢想下去。

    她匆匆拦了辆车，往家回。

    路上，谈纪书忽然打电话进来。

    唐言桉稳了稳情绪，接起:“喂。”

    车窗开着，冷风钻进了嗓子，像刀子。

    谈纪书敏锐地听出了她不对劲的语气，没忍住地问出口:“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灌了口冷风。”唐言桉扯掉围巾，仍任由冷风刮驰，企图掩盖掉那点不同寻常的情绪。

    谈纪书沉默了几秒，然后问她:“病好点了吗？”

    “小感冒，已经好了。”唐言桉忍着心口的难受，望着窗外的灰蒙天色，颤着声扯开话题，“合作的事——”

    “言桉。”谈纪书忽然打断她，“我这边还有有个会。”

    “那你先忙，我不打扰你。”说完这句，她迅速挂断电话。

    差一点。

    就差一点，她就要在谈纪书面前露出异样。

    谈纪书望着被挂掉的电话，薄唇紧抿。

    此时，秦杨从外面进来问:“难得今天这么早下班，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

    作为朋友，秦杨哪里看不出谈纪书这两天心事重重，于是便想着带他去喝几杯，轻松轻松。

    “我还有事，你找别人吧。”谈纪书攥紧手机起身往外走，“我先回去了。”

    没给秦杨任何反应的机会。

    谈纪书坐进车里，熟练地点着一根烟，咬进嘴里，望向窗外。

    最近他烟抽得频繁。

    须臾，视线重新落回手机上。

    其实方才，他是故意那样说的。

    知道她不喜欢将难过暴露在外，所以才装作什么都没发觉。

    而在这个世上，能如此牵动她情绪的就只有谭季秋。

    此刻的谈纪书不知道自己是该嫉妒还是欢喜。

    他嫉妒那个男人被她这么深爱着。

    可心底那隐隐的欢喜怎么都忽略不掉，他知道他们之间出现了无法磨灭的裂痕。

    这两天，谈纪书总反复做着同一个梦。

    梦里，唐言桉穿着洁白的婚纱走向自己。

    他们结婚了，在梦里。

    可每次，就在她要亲口说出那句“我愿意”时，梦结束了。

    一根烟尽，谈纪书掐灭烟头。

    嘴角露出淡淡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