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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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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你泡了多久?”

    “没多久,只有一晚上。”

    怪不得脸肿了一圈,虞秋移开视线,按住自己的良心说:“变白了。”然后迅速爬起来,行动如风,拿上手机和包包闪出了房门,只余尾音飘荡:“我这就上班了,你老实在家待着。”

    直到离开了小区,虞秋才长长吐出一口气,坐车去了公司。因为今天出门比较早,虞秋比平常早到了半小时。这个时间公司的食堂只稀稀拉拉坐着几个人。

    上周老板穆君岩决定让食堂免费为员工提供早餐,在这个通知下达的时候。虞秋暗暗决定继续留在公司混日子。

    今天早上吃奶黄包和水晶虾饺,摆盘很漂亮,但份量只够虞秋塞个牙缝,但为了随时维持自己柔弱的形象,虞秋只得忍着,细嚼慢咽吃着早餐。

    头顶的灯光暗了下来,打下一片阴影。

    虞秋抬头,看到了站在餐桌前的张秘书。

    张秘书笑着说:“从你那里拿来的香包很有用,我想再买一个给我妈。”

    虞秋连忙放下筷子:“我包里有多余的。”她打开单肩包,从里面拿出一个透明的包装袋,里面装了十几个香包,虞秋拿出一个给了张秘书。

    张秘书付了钱,拿着香包回到自己吃饭的餐桌。

    这张餐桌上还有一个人在用餐,不过他已经要吃完了,在张秘书坐下后放下了筷子,透过灰色的镜片看到了张秘书手里的东西:“这是什么?”

    “噢,是驱蚊虫的香包,虞秋亲戚卖的,效果很好,老板没发现我们公司的办公室也挂着吗?”

    看是看见了,但穆君岩没想到这香包和虞秋有关系。

    穆君岩拿手帕擦了擦嘴问:“她卖多少了?”

    张秘书忽然意识到什么,低着头凝视桌上的虾饺,好像它特别可爱似的,斟酌着说:“大约人手一个。”

    穆君岩看张秘书的反应就知道这只是保守估计,实际上应该是已经超出了这个数。

    在公司里把自己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还没人举报。

    虞秋算是他认识的第一人。

    他的视线从香包上移开,微微偏头看向了另一个方向。

    女生正小心地夹起一个奶黄包,秀气地咬了一口,半边脸落在清晨的微光中,皮肤白皙近乎透明。

    穆君岩站起身,在张秘书微微吃惊的目光中朝虞秋走了过去。

    虞秋也发现了穆君岩,但她的视线定格在对方的手杖上,没看错的话这似乎是桃木的,纹理细腻,哎呦,还雕了花,看着挺有灵气的,不知道这东西能不能拿去给桃夭做身体,她现在身上的那东西实在太伤眼睛了。

    在虞秋胡思乱想的时候,穆君岩已经到了近前。

    两人视线对视一秒,虞秋听穆君岩说:“听说你卖香包?”

    虞秋一看是生意找上门,立刻掏出自己装着香包的包装袋:“啊对,一百一个,有颜色需求吗?”

    她撑开口袋,把五颜六色的香包拿给穆君岩看。

    后方的张秘书抚额。

    刚来食堂的徐妤宁倒抽一口凉气。

    其他用餐的同事也都齐齐朝这边看过来,一声不敢吭。

    虞秋没发现这诡异的氛围,琢磨着老板有钱,是不是把她高档香包拿出来让他买几个。

    还是拥有丰富理论知识的守护者在虞秋耳边哇哇大叫:“秋秋你完了!你怎么把香包卖到老板面前!”

    它说完,忽然打了一个冷颤,似乎有什么正在盯着自己。

    守护者小眼珠子乱转,也没有发现异常,刚才那被人盯上的感觉也消失了。

    虞秋回忆自己看过的公司手册:“上面也没说不允许卖东西!要实在不行,我只能忍痛和食堂告别了!”

    虞秋抬眼看着穆君岩,想琢磨一下他是怎么想的。

    可惜全被墨镜挡住了!

    而此时,穆君岩正盯着虞秋纤细的手腕,真的太细了,他可以一只手轻松握住,然而就是这样的手抬起了公司门口以吨计的石狮子。穆君岩现在还能清晰地回想起当时的一幕。

    只不过看清虞秋真实的样子,那一幕又充满了怪诞离奇,他甚至有点怀疑这是不是自己幻想出来的。

    气氛在他的沉默中越来越紧张。最终穆君岩从那段记忆中抽离出来,在周遭所有人的注视下,伸出了手,不是拿走了虞秋装着香包的包装袋,而是伸了进去,勾出两个香包来,用清朗的声音说:“要这两个。”

    周围紧绷的气氛霎时松懈。

    徐妤宁、张秘书他们心想,虞秋真是运气好,赶上老板心情好。

    结果下一秒,他们看到虞秋熟练地拿起手机,找出收款码,亮给老板,特别熟练淡定地说:“扫这个就行。”

    众人:“………”

    大家提着心,望向穆君岩。

    他们见到大老板没说什么,和其他人一样拿手机付钱,然后揣着香包离开了食堂。

    瞬间,像是封印解除,食堂里安静的氛围被打破,用餐的同事再看虞秋时,像是在看一名勇士。

    虞秋莫名其妙,吃完餐盘里剩下的半个奶黄包。

    ……

    穆君岩回到办公室,捏着香包翻来覆去地瞧了一遍,最后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把剪刀,剪开封口,将里面的东西倒在一张A4纸上,填的香料是柠檬草,味道很清新。但在香料中,还有一张很小的卷纸。穆君岩捏起它,小心地把这个纸条似的东西展开,看到上面一个用签字笔画出来的图案。

    他用手把纸的边缘辗平,用手机拍下,私信给张至灵。

    “帮我看看这是什么。”

    张至灵是穆君岩的发小,不过长大后走了两条路,一个开了公司做了老板,一个拜了名师做了道士。

    张至灵一直想要穆君岩做自己的师弟,可惜穆君岩敬谢不敏,如果可能,他宁愿一辈子都不和那些鬼怪打交道。

    不过两人的关系没变,时常有联系。

    穆君岩也看过张至灵画符,他觉得纸条上的东西和那些符有些像,但又太随便了。手里的纸是普通的纸,笔迹是那种随处可见的签字笔,并不是张至灵会用到的黄纸朱砂。

    张至灵大概不忙,很快回了消息。

    “没见过,一会我帮你查查。”

    “20号是佛道交流会,你来吗?我给你邮一张门票。”

    对于让穆君岩进入玄门的决心,张至灵从没动摇过。

    可惜穆君岩也很坚定:

    “不用了。”

    放下手机,穆君岩打开电脑,找出被他收藏的视频,他摘下眼镜,按了播放键。

    穿着红裙的女生四下里张望,蹲了下来,单手搬起石狮子……

    即使看了不下几十遍,穆君岩依旧觉得视觉很受冲击。

    他关上视频,重新拿起手机给张至灵发去消息。

    “如果有人能搬得起石狮子,是什么样的人?”

    “什么石狮子?你公司门口那个?那肯定不是人啊!哎,你是不是又遇到什么东西了?”

    不是人。

    不怕太阳。

    力气特别大……

    这些关键词聚集在一起,穆君岩脑中有个答案。

    是妖怪吗?

    ……

    虞秋又混了大半天,跑到茶水间吃零食,吴诗给她倒了一杯果汁:“晚上我请你吃饭。”

    虞秋知道她要谢昨天的事,但想到刚才收到的消息,只得拒绝:“改天吧,今天晚上我有急事。”

    刚才收到汪母的消息,说是她一个朋友家里出了点事,急着找人帮忙,于是汪母就向朋友推荐了虞秋。

    那边是真的急,听汪母说了虞秋怎么收伏桃夭的事情后,立刻就要派车来接虞秋,不过被虞秋拒绝了,和他们约了下班时间。

    汪母的朋友也是有钱的主,但和汪母不同的是,齐文菁是个女强人,一身素色的职业套装,干练利落,只不过精致的眼妆也没掩盖住她眸底的疲惫和焦躁。

    在齐文菁身边站着的是他的丈夫康建培,看起来比齐文菁小一些,他戴着圆片的眼镜,斯文温和,有股书卷气。

    虞秋过来的时候,他正揽着齐文菁,低声安抚。

    来之前虞秋有所了解,出事的是他们两个唯一的儿子齐晟羽,从老家回来后发了一次高烧,然后整个人就有些不太对。

    虞秋想详细问问情况,结果齐文菁夫妻两个欲言又止,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最后还是康建培说:“你看了就知道了。”

    然后虞秋看到了。

    当时齐晟羽小朋友正捧着一个圆形鱼缸似的玻璃器皿,咕咚咕咚喝着里面微微泛黄的液体,也不知道那是什么,齐晟羽一脸满足,特别豪迈地一口干了!

    但齐文菁夫妇的脸色却很难看,尤其是齐文菁,紧紧捂着嘴,指节都在泛白。

    13.她不行

    齐晟羽放下大号玻璃杯,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他抬起头,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虞秋他们所在的方向,眼中不见孩童该有的光亮,乌沉沉,如暴雨前堆积的黑云,说不出来的压抑沉闷。

    齐晟羽弯下腰,又抱起一个玻璃杯,嘻嘻笑着跑过来:“来……喝……请…你们喝……”

    声音粗哑,吐出来的音节怪异,似乎还带着点……方言?

    齐文菁往后退了一步,推了推身侧的丈夫。

    康建培快步上前,拦住了齐晟羽,强硬夺下他手里的玻璃杯,匆忙放在旁边,然后紧紧抱住齐晟羽。

    只是齐晟羽到底不是五六岁的孩子,挣扎起来力气不小,康建培费了不少力气才制住他。

    齐文菁着急看向了虞秋:“能先让我儿子安静下来吗?”

    虞秋的视线从齐晟羽身上移开,从包里抽出一张安睡符给齐文菁:“把符放在他身上。”

    齐文菁连忙接过安睡符,翘着小指塞进儿子上衣的口袋。

    虞秋在旁看着,发现齐文菁从头到尾都没碰到齐晟羽,像是顾忌什么似的。

    齐文菁塞好了安睡符,后退一步,与齐晟羽隔开了一段距离。

    安睡符很快发生了效用,原本还在康建培怀里挣扎的齐晟羽慢慢地安静下来,眼皮子像是撑不住似的,最终倒在他父亲的怀里,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这个时候,他才有些小孩的样子。

    齐晟羽的五官长得很端正,只不过过分苍白,大概长时间没有休息好的原因,眼下挂在青黑。

    齐文菁见儿子真的睡着了,和康建培交换了一个惊喜的眼神。

    康建培无声说:“我送他上楼。”

    他动作很轻地抱起齐晟羽,往楼上走。

    虞秋则跟着齐文菁到了客厅。

    齐文菁坐在虞秋的对面,让自己的身体放松,后背陷入松软的沙发中,似乎能找到一丝力气似的:“不瞒你说,我们一家这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上周末的晚上,我儿子发烧,大概是后半夜的时候,烧退了,第二天我们把他从医院接出来。白天还好好的,晚上……”

    齐文菁像是不愿回想似的,整个身体都紧绷起,好一会,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叙述起周一晚上的经过。

    ……

    那时候不到晚上九点,齐文菁还在看助理发过来的工作文件,齐晟羽敲响了她书房的门,端着一个茶杯走进来:“妈,这是我给你泡的茶。”

    齐文菁好笑:“你还会泡茶了?”

    齐晟羽微微仰着下巴:“这有什么难的,看一眼就学会了。”

    齐文菁看了一眼儿子泡来的茶水:“我一会喝,你先去睡觉,明天还要上学。”

    齐晟羽直勾勾盯着她,声调微微沉下来:“不,我要看着你喝。”

    齐文菁无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那味道说不上来的怪,她蹙起眉,正要放下,却听齐晟羽说:“都喝掉!”

    声音莫名尖利刺耳。

    却在这时,书房门“嘭”地一声被人撞开,康建培狼狈地闯进来:“老婆,别喝!”

    齐文菁还没闹明白是怎么回事,却见齐晟羽特别诡异地勾了勾嘴角,突然伸手托住茶杯底,猛地向上一抬。

    茶杯中的液体立刻洒了齐文菁满脸、满身。

    她愣了一秒后勃然大怒,把杯子重重地搁在书桌上,拔高嗓音呵斥:“齐晟羽,你调皮也要有个限度,我是不是太纵着你了?”

    “是啊……”

    那挑衅的语调让齐文菁训斥声不自觉止住,她不敢置信地瞪着自己的儿子。

    齐晟羽微微仰着头,微笑地看着她,大大的眼睛中映出她充满震惊的脸,那讥诮、讽刺喷薄而出,完全不是一个不到十岁孩子该有的眼神。

    齐文菁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忽然觉得面前的孩子无比陌生。

    康建培快步走过来,白着脸说:“老婆,快去洗一洗,杯子里装着的是尿!”

    “呕……”

    齐文菁像是那天晚上一样干呕出来,她紧紧捂住自己的嘴,神色痛苦。

    康建培把茶水放在茶几上,抱住齐文菁,轻抚着她的脊背,无声安抚。

    虞秋把自己刚才伸出的手缩了回来,看了一眼茶杯,里面的茶水呈现琥珀色,澄亮明净,香气清浅飘扬,很好闻,但虞秋决定不喝。

    她端正了坐姿,重新看向这对夫妻:“刚才他喝的也是那玩意?”

    齐文菁紧紧抓着丈夫的手腕,闭上了眼睛。

    康建培无奈点头:“是,不仅给我们,他自己也是……”他顿了顿,似乎难以启齿似的,但最终还是说:“他小便过后,就会喝……”

    守护者在虞秋耳边惊呼:“这是循环利用啊!”

    虞秋:“…………”

    “我的职业是老师,我不相信这些东西,我觉得是儿子得了病,所以带他去医院做全身的检查,但是并没有查出什么结果。”康建培苦笑着说:“请您来之前,是我妻子的意思,直到您刚才的符让小羽安安稳稳地睡着,我才觉得是我见识浅薄了。”

    虞秋挑眉:“你是老师啊?教什么的?”

    康建培一愣,没想到虞秋忽然对这个感兴趣:“我是大学的语文老师。”

    虞秋点点头:“传道授业解惑,老师无论在什么时候都很重要。“

    康建培不知道虞秋为什么这么说,对上虞秋那充满深意的目光,眼神不自觉颤了颤:“对对……确实很重要。”

    虞秋绕回正题:“你们儿子被灵体标记了,而且不是一般的标记,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报仇。”她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天色也不早了,我待会还有事,该说的都说了吧,他做了什么,招惹了什么东西,你们做父母应该不会一点不知情吧?“

    齐文菁脊背一点点僵硬,康建培按了按她的肩膀,轻声说:“我来吧,也是我的错。上周老家修祠堂,我带小羽回了老家,因为太忙,没有照顾好他,让他和村子里那些小孩子跑到了山上,在……在一座墓地上小便。”?

    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攀比的时候。小孩子们要比谁胆子大,齐晟羽是个气性大的,又是家里的独苗苗,到哪都宠着,要星星不给月亮,怎么能忍受别人说自己胆子小?于是直接解了裤子,当着那些小孩的面在墓地上撒尿。

    这骚操作当场把其他小孩震住了,认他做老大,齐晟羽昂首挺胸地走在前面,见到康建培,把自己的英勇事迹和他说了一遍。

    康建培脸色当时就变了,追着齐晟羽问墓地的位置。

    “我自己不信这些东西,但死者为大,而且在墓地上做这种事情太不礼貌了,家里的长辈知道后,也都催促我带小羽去道歉,甚至还烧了一些元宝纸钱给对方。我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但是回来没多久,小羽就发了高烧,接着做这些奇怪的事情,因为闹得太大,家政阿姨也都辞掉了,我们夫妻轮班看着小羽。”康建培望向虞秋:“我们想让您做个中间人,能不能好好谈一谈,对方究竟想要什么,我们尽量满足,就不要再折腾我们一家了。”

    虞秋还没开口,一道略尖锐的声音抢先道:“谈什么谈!他把我孙子折腾成这样就算了?没听说还要惯着鬼的!”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女人夹着包冲了进来,她怒起来的时候眉毛上挑,鼻翼两侧法令纹明显,让她整个人看起来略刻薄。不过即使这样,从这张面相上也能和齐文菁找出三分的相似。

    果然,齐文菁站了起来,走到女人身边:“妈,你怎么来了?这边有我和建培盯着。”

    齐母摸摸女儿的脸:“看看,都瘦了,我怎么能放心?你们就是太好说话了,你们越好说话,他越嚣张!这种恶鬼,必须让那些大师去收拾,让他们再也不敢害人!”

    一道白色的影子飘进来,正好听到齐母的话,冷笑一声,冷森森的目光注视屋内的几个人。

    齐母转头看向了虞秋:“这是你们请的……大师?”语气里不免带了些怀疑。

    齐文菁使劲握了一下母亲的手:“是佩佩介绍过来的,她女儿就是这位治好的。”

    齐母知道女儿的意思,身上的气势略微收了收,走过来对虞秋说:“大师,你把那恶鬼收了,让他不能再做坏事,我给你再加十万块钱!”

    白色的鬼影一听,立刻怒了,身上漾起一层红光,连眼底都在微微地泛红。

    虞秋却漫不经心地说:“十万,太少了吧。”

    齐母脸色微沉:“再加二十万!”

    虞秋摇摇头:“不够。”

    齐母皱眉:“你定个价。”

    虞秋伸出一根手指。

    齐母震惊:“一百万?这太多了!”

    虞秋却笑了:“不,我说一亿。”

    齐母眼珠子险些也瞪出来,齐文菁、康建培夫妻也都震惊地望着虞秋,连旁边的鬼都傻了,掰着手指头数了一下,没想到自己作为鬼竟然这么值钱!

    震惊过后齐母就怒了:“整个H市又不是只有你一位,我已经请了王道长,他马上就到!”

    似乎为了应和她似的,外间门铃在这时响了起来。

    齐母笑了,连忙指使康建培:“快去开门,请王道长进来。”

    康建培犹豫地看了一眼虞秋,在齐母稍显严厉的目光中,还是快步走出客厅。

    没多久,康建培带着一个中年道士过来。

    道士目光在客厅里一扫,忽然顿住。

    长裙,黑发,戴口罩。

    然后王昌就想起那个砍掉他十万身价的香蕉皮……

    虞秋也正看着王昌:“你不是那个……”

    王昌脸色一变:“啊,我进错门了。”然后转身就走。

    齐母以不符合自己年纪的速度追上王昌,扯住他的道袍:“道长,没错,是我家!”

    王昌悲愤地指着虞秋:“你都请了她,还找我干什么?”

    齐母连忙解释:“她不行。”

    王昌一脸见鬼的表情:“她不行我就更不行了!”从齐母手中扯出自己的道袍,风也似的逃开了。

    “这……”齐母看着自己空了的手心,傻眼了。

    虞秋慢悠悠走过去:“您另请高明吧,我就不打扰了。”

    还是齐文菁反应快,立刻上前拦住虞秋:“大师,我替我妈给您道歉,对不起,都是我们的错,这件事还得请您解决。”

    作者有话要说:

    14.一百多年

    齐文菁给自己母亲使眼色。齐母想到王道长刚才的反应,立刻陪上笑脸:“大师,真的对不住,你忘了我刚才说的话,我我…我真急糊涂了,年纪大了,就看不得小辈受罪……”

    齐母也是好演技,眼泪说掉就掉。

    虞秋却没兴趣和她飙演技,伸出手指,朝一个方向勾了勾。

    齐母擦了擦眼泪回头,只看到那个方向站着康建培,连忙说:“还站着干什么,大师叫你呢!”

    康建培像是早已经习惯似的,也不在意齐母的态度,抬脚正要上前。虞秋却出声制止他:“不是你。”

    不是他,还有谁?

    齐母和齐文菁都朝康建培的位置看过去,那里除了他,没有别人……但没有人,不代表也没有别的东西……

    这念头浮起,齐家母女再也不能淡定,身体止不住地轻颤,母女两个的手紧紧握起,恐惧一点点在眼底漫出来。

    那东西……竟然一直在?

    她们说的话,它是不是也听到了?

    康建培面上温和的笑容也逐渐变得僵硬,他脸色苍白,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周遭的温度略低,明明是夏季,却有刺骨的冷风刮过裸露在外的肌肤。

    好一会那种感觉消失了。

    而虞秋却再度开口:“你有什么要求?”

    原本在她身旁的齐家母女齐齐后退,几乎抱在一起,虞秋却没管她们,盯着面前的男鬼。

    他年纪并不大,约莫十几岁的模样,五官苍白透明,异常端正,大约走得比较安详,是鬼里比较好看的类型。他静静飘在虞秋的面前,身上的宽松的白衫无风而动,看服饰不是现代的风格,虞秋猜测他生前大概是爱好古装的那类人。

    “怎么不说话?是个哑巴?”

    男鬼连忙摇头:“我会说话!”他眼里漾起惊喜的光:“我只是没想到你能看到我,你是第一个和我说话的人!”

    那天他被吵闹中惊醒,从坟墓中飘出来,就看到几个人类小孩在自己的地盘吵吵嚷嚷,然后一个忽然脱了裤子在自己的住处方便。

    元明气得飘起来,对着小孩大吹几口气,跟着小孩回了家。

    可惜一路上都没碰到自己的同类,这些人也没一个能看到自己,现在碰见虞秋,元明立刻和她吐槽:“这家人也太不会教孩子了,怎么能让他随便在别人家里小便呢?明明是自己的错,竟然还怪我!我要是真想对这小破孩做什么,他就不是喝尿这么简单了!”

    虞秋:“你再做过分一些,我也不是好声好气和你说话这么简单了。”

    元明:“……行,我要他们把我的家重新翻修一遍,给我供一个月的香花水果,荤菜也多上一些,啊,对了还有香烛纸钱,这个越多越好……”

    虞秋见他还有要说下去的意思,面无表情地扯过齐母和齐文菁,拿灵符在她们眼前一抹,让双方面对面沟通。

    齐家母女正战战兢兢,只感觉眼前一凉,等虞秋抽手离开时,看到面前惨白的一张鬼脸。

    虞秋往后边一站,让出位置:“你们自己聊。”

    这还聊什么?齐母倒抽一口气,眼睛一翻就要晕过去,元明阴测测地笑:“你敢晕我就带走你孙子!”

    “别……别……”齐母出于对孙子的强大执念,自掐人中缓了过来,含泪哭道:“不行啊,那是我齐家的独苗!”

    元明幽幽道:“独苗都要长歪了。”他把自己刚才提的条件又说了一遍。

    这对齐家来说不痛不痒,齐母和齐文菁的脸色都好看了不少,现在只要用钱能做到的事,都不是事。

    “最后一条。”元明说:“要你孙子亲手抄的《幼学琼林》和《增广贤文》,各一百遍烧给我!”

    齐母脸色霎时变了,一百遍,这得多少字,孙子的手岂不是要废了?

    齐母苦着脸:“能换一个吗?孩子太小,不能写那么多字!对身体发育不好!”

    “好啊。”

    齐母心里一松,没想到这只鬼这么好说话,但下一秒,她又听到那个略有些阴冷的声音说:“那你替他抄,各一千遍,这两种自己选。”

    齐母:“……”

    齐文菁求救地看向了虞秋。

    虞秋却只看着她,淡淡道:“人这一生所做的每一件事上天都有评判。犯了错,就要承担后果。”

    那目光平静没有波澜,齐文菁却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在浩瀚的波涛中,渺小无力。

    她嗓音干涩:“妈,就这样,让小羽自己去抄书,他年纪也不小了,该懂事了。”

    齐母看女儿的样子,到底闭上了嘴。

    ……

    齐家想尽快送走元明,这边一确定,齐文菁就立刻联系人去修墓,齐母实在是怕元明那张没有血色的鬼脸,匆忙上楼去看自己的孙子了。

    元明望着齐母的背影哼了一声:“一百多年以前,他家祖宗每天趁着放牛的空隙,也要拿着树枝在地上练字,现在这么好的条件竟然把孩子养成这样,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

    原本正看自己到账信息的虞秋忽然抬手按住元明的肩膀,直接他扯到自己面前:“什么一百年?她家祖宗的事情你怎么知道?”

    “当然知道啦,因为他左眼很特别,能看到我,知道我没有人供奉,会偷偷跑到我墓前,把摘来的野果分给我,下河摸到鱼,也会很好心地分我半条,是个心地特别好的人,后来他当了大官,也是个为民的好官……”元明的话头忽然止住,眼里有些怅然。

    虞秋却紧紧盯着他,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你在尘世留了多少年?”

    然而这问题把元明难住了,他挠挠头:“我也不记得了,我只记得上次醒来是一百多年前,以前还醒过,发生什么我不记得了。”

    虞秋神色凝重。

    人有三魂七魄,正常来说七魄在人死的瞬间就会散掉,而剩下的天、地、人三魂也各有归路。魂体留在世间消耗的是天魂的力量,即使有强大的执念,最多也只能停留百年,这还需要有特殊容器存放魂体避免被尘间的气息灼伤。如果再想停留,只能选择成为厉鬼或是鬼修了,但这两条都是不归路。

    虞秋打量元明,他现在的状态就像是普通的新魂,和厉鬼、鬼修完全不沾边。

    “你不难受吗?”虞秋问。

    元明:“还行,白天有点晒,我喜欢晚上出来飘。”

    “???!”白天你都敢出来,这是想上天啊!

    虞秋忽然笑了:“等你家修好了,请我去参观吧。”

    “好啊好啊!”

    元明高高兴兴答应下来,完全没有怀疑虞秋的意图。

    ……

    离开了齐家,虞秋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别墅:“这家事够多的。”

    守护者好奇:“怎么这么说?”

    虞秋:“你看到康建培脖子上的红印了吧?”

    守护者:“这是夫妻关系和谐的见证。”

    正打算科普一下的虞秋:“…………”

    “你一个萝卜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

    守护者:“我可是有丰富的理论知识,还知道一百零八式,你以后有男朋友了,我可以告诉你哦!”

    虞秋:“……我谢谢你了。”

    守护者:“不客气,到时候反馈我一些操作后感想……”

    “停!”虞秋拉回这个逐渐带有颜色的话题:“康建培脖子上的痕迹不是和齐文菁。”

    “啥?!”守护者瞪圆了绿豆眼,瞬间激动了:“他在外面竖了小彩旗?他可是上门女婿啊!就不怕被人扫地出门?”

    虞秋撇嘴:“只要有心什么事不能做?和他好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不会是人。还有那个叫元明的鬼,他也有问题,有机会要去他墓地看看。”

    ……

    但虞秋没想到她还没去找元明,元明却先过来找她,而且是在公司的食堂。

    今天公司附近有家新开的火锅店试营业,团购半价优惠,很多同事一起去吃火锅,食堂里的人比平常较少。虞秋觉得自己得把握这次大家都不在的机会,点了大份的鱼丸汤。

    里面的鱼丸大小相同,色泽洁白,如果夹起来凑近看,有种晶莹的质感。吃起来味道就更好了,手工的鱼丸滑嫩细腻,爽口弹牙。

    虞秋偷偷看了看周围,没人注意这边,把整个鱼丸塞到嘴里,一口一个,正吃得尽兴的时候,忽然感觉周遭的温度略低,她抬起头,看到了来到自己的面前的鬼。

    元明盯着虞秋面前的鱼丸汤,好奇问:“这么好吃?”

    正午的阳光透过透明的玻璃窗洒进食堂,满室光辉。元明半边身子沐浴在日光中,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虞秋匆忙把嘴里的鱼丸咽进了肚子里,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没错,正是阳气最旺的时候。

    守护者瞧着对面的元明:“他好嚣张!”

    虞秋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但是面上没表露出来:“你怎么过来了?”

    ……

    穆君岩和张秘书来到了食堂,脚步却在门口顿住,穆君岩透过灰色的镜片,看到虞秋对面坐着一个陌生的人。

    “我们公司又招新人了?”

    张秘书:“最近公司里没有人员流动。”

    穆君岩缓缓吐出一口气,果然不是人。

    理智上他应该离开的,但鬼使神差地又踏了进去。

    在他进入食堂的刹那,正和虞秋说话的元明忽然抬起头了头:“我家在装修,太吵了待不了鬼,我也只认识你一个人。所以就过来了。”他黝黑的目光径直落在穆君岩的身上,忍不住深吸一口气:“闻着真香啊,很好吃的样子!”

    听到这句话的穆君岩脚步霎时一顿,跟在他身后的张秘书也停了下来,不解地看向了他。

    余光里,穆君岩看到那鬼和其他的鬼怪一样受不住诱惑,伸长了脖子,身体飘起,就要朝他这边飞过来!

    穆君岩握紧了手中的木杖。

    但也就在这时,餐桌对面的虞秋忽然伸出手,按住了元明放在桌上的手臂。

    刚飞起的元明陡然被巨力拖了下来,

    在指尖与冰凉的桌面接触的那刻,虞秋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下一秒,还算安静的食堂陡然发出一声巨响,坚固的大理石板面餐桌从中间裂开,桌上的碗具稀里哗啦摔在地上。

    还在用餐的员工们纷纷抬起头,朝虞秋这里看过来,连窗口的师傅也扒着柜台张望。

    虞秋看到地上白嫩嫩的鱼丸一路滚下去,撞到了一只看起来特别贵的棕色皮鞋上,然后它完美地展现了自己Q弹的特性,在皮鞋侧面弹了一下,再弹一下,接着慢慢地卸力,满足地紧挨着皮鞋的边缘,不再动了……

    守护者捂住了自己的小眼睛。

    虞秋僵硬地转过头,看到了鞋的主人,自己的老板,而自己脚下是不小心被按碎的大理石桌子。

    15.唐僧肉

    虞秋讪讪地把手背在身后,在众人或是震惊或是好奇的目光中,飞快地想着怎么能把自己和这块碎掉的大理石板面餐桌撇清关系。

    每一秒都被无限地拉长,漫长到仿佛过了几百年。虞秋忽然像是受了惊似的后退,远离了脚边的狼藉:“桌子怎么碎了?”

    食堂里被安静笼罩,一秒,两秒……没人接戏。

    “……”

    大约是被虞秋辣眼睛的演技刺激到了,守护者说:“我们晚上去报个培训班。”

    在虞秋马上要放弃,回归本我的时候,终于有个好心人开口了:“这批桌子质量不合格。”

    虞秋连忙去看那个特别上道的人。

    可惜穆君岩脸上的神情瞧不出一丝异样,心灵的那扇窗户又被墨镜阻拦。于是虞秋也就没看到他眼底倾泻出来的笑意。

    穆君岩对张秘书说:“让后勤部重新换一批桌子。”

    张秘书瞥了一眼几乎有半指厚度的大理石板面餐桌,默认了老板口中这批桌子质量不合格的理由:“待会吃完饭我就去联系王经理。”

    穆君岩又看向了虞秋:“午饭还没吃好吧,重新让师傅打一份。”

    已经快把午饭吃完的虞秋没想到还有这意外之喜,竭力压抑住眼里的亮光,矜持地点点头。

    穆君岩说:“去那边坐吧。”

    “好。”虞秋微笑地应下,然后抬起脚,似乎要迈过地上的碎瓷片,看起来非常自然。但这也只是普通人眼里的情景。而在穆君岩的眼中,她微笑着,一脚把旁边的男鬼踢到地上,然后噙着笑容踩上去,每一步大约有一秒的停顿,脚底非常平稳地往下压了压。

    被她踩在底下的男鬼嗷嗷乱叫:“你这是虐待鬼……呜……我不敢了……”

    虞秋咬牙切齿,声音几乎低不可闻:“你刚才想干什么?”

    元明心虚地朝穆君岩的方向瞄了一眼,这一眼,口水又要流出来,眼底映着□□裸的贪婪。

    虞秋的位置正好捕捉了他眸底的情绪,她装作整理裙摆,把元明从地上拖起来,揪住他的耳朵,寒声警告:“还看!他是人!”

    不远处的穆君岩把这一切听得清清楚楚,他的心蓦然一动,很快又听到那只鬼说:“他真的太香了,我控制不住自己。我定力还算好的,遇到其他的鬼怪,肯定已经红着眼睛扑上去了!你知道《西游记》吧,这人就像是唐僧,吃了大补!不过他身后应该有高人保护,手里的木杖带着驱邪的功效,但遇到一些特殊的,根本没有用……”元明絮絮叨叨地说着,边说边看着穆君岩吸溜口水。

    虞秋的视线也随着他落在穆君岩的身上。公司里的人都说老板信科学,但现在虞秋对这点有些怀疑了。大门前镇着石狮子、随身佩戴桃木杖,这可不像是个信科学的人应该做的事情。

    对,石狮子……

    虞秋手上又用了些力道:“你怎么进来的?门口的石狮子没阻拦你?”虞秋能看出公司门口的两墩石狮子都有灵气,应该请来了瑞灵,按理说元明这类阴物是进不来的。

    元明:“齐家不是给我供了不少菜吗?我把两个烧鸡分给了它们,它们的鼻子真灵,那可是百年老店的招牌菜,每天都是限量卖的,我自己也才闻个味 ……”

    正偷听这边谈话的穆君岩双眸里浮现深深的迷茫,他记得当初特定挑选了吉日良辰,主持法事的还是天师道德高望重的道长,那天他庄重地穿着一身神圣的红色法衣。而请来的石狮子用红布包眼,他们在石狮子的两侧用黄沙立着红烛,焚香送纸请来了瑞灵,然后鸣炮恭迎,最后道长亲自用净水点眼才算结束。

    所以,这一切的一切都被……两个烧鸡……摆平了?

    同样震惊的还有虞秋,但她不是因为石狮子吃了元明的两个烧鸡,而是另一件事。

    “你能看到瑞灵?”

    “啊,怎么了?”元明奇怪,不知道虞秋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反应。

    虞秋什么都没说。

    即使是修行者,大多人也看不到瑞灵。虞秋曾经能看到,是因为她有一个半生鼎,借助鼎中器灵,她可以和瑞灵沟通。

    而半生鼎在雷劫过后就消失了,虞秋的心情忽然沮丧起来,不再揪着元明了,从师傅那拿来新的午饭,坐下来闷声不响地吃着。

    元明还惦记着穆君岩,虽然虞秋已经放手,但他依旧明智地只看看,什么都没有做。周围的气压太低了,他再要做什么触怒她,估计她可能直接失手把他撕了。所以只能特别可惜地目送穆君岩用完午饭后离开了食堂。

    虞秋没精打采一下午,快到下班的时候才仿佛重新找回了力气:“我要修行,即使这个世界灵气不足,我也要试着飞升。”

    守护者:“?”

    守护者从虞秋的语气里听出了坚决,不像之前那种混日子的态度:“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虞秋:“我想回到原来的世界,这世界应该是三千界之一,等我到了飞升之境,可以踏破虚空,我还有很多想要见的人。”

    有了一个特别远大的目标之后,虞秋发现自己现在面临的问题是……没钱……

    没钱买法器,她能带的只有利用平常时间画出来的灵符,但是灵符种类千千万万,她现在没有空间法器,怎么随身带着这些灵符?红娘子的事情也给她提了一个醒,一定不能让自己的身上的灵气耗空,那太危险了。

    虞秋想起自己还在柜台保管的玉镯,悲痛地下了一个决定,从现在开始省吃俭用,想办法赚钱。

    ……

    当晚,虞秋吃完晚饭后换了一身衣服,戴上口罩,把桃夭做的香包装进了提前准备好的大口袋中,来到了附近最大的夜市——摆摊。

    香包这种东西虽然是消耗品,但是有效期长达半年,现在公司和朋友圈被她卖得差不多了,她得开拓新的市场。

    虞秋思来想去选了一个不耽误事的地方,夜市,这地方人流量大,她卖香包的时候画画符很方便。

    虞秋来得还是有些晚,好地方都被别的商贩占了,她找个靠边的位置,把折叠小板凳从包里拿出来,又在地上铺了一块布,掏出各种香包放了上去,旁边竖着一盏小灯照亮。

    这一番折腾,还真的吸引过来几个人。

    有个奶奶带着小女孩过来,小女孩看到虞秋摊上一个小老虎的香包移不开眼。

    “这个老虎香包多少钱?”奶奶问。

    虞秋:“一百八十块钱。”

    奶奶被这个价格吓到了,瞪大了眼睛:“这么贵!便宜点卖?”

    虞秋:“老人家,这是良心价了。我的香包防蚊虫,挂上后有效期持续半年,屋子里什么虫子都不会有。你再看看这做工,都是一针一线做出来的,纯手工,和那些机器做的不一样!”

    奶奶:“五十你卖不卖?”

    “………”

    虞秋有一瞬间怀疑自己的耳朵。

    奶奶见虞秋不吭声,大概也觉得自己砍太狠了,于是多加了……五块钱,很为难地说:“五十五,不能再多了。”

    虞秋拿出普通款香包:“这样的便宜,一百块。”

    奶奶瞅着虞秋手里的香包,满眼嫌弃:“你这东西我二十都不买!”

    老太太气呼呼地带着孩子走了。

    几个看客发现虞秋这里咬死了价格也都离开。很快,她这边清净下来。

    旁边摊子卖烤玉米的大叔说:“你的香包定价太高,在这边不好卖啊!”

    夜市这边主要是小吃,几十块钱一份是常价,结果虞秋这边上来一百八,还是不讲价的那种。

    虞秋:“我都是这个价格卖的,物超所值。”她走到大叔摊子前,盯着上面黄澄澄的烤玉米粒:“我给你一个香包,你卖我烤玉米粒,你看行不行?”

    大叔本想说我要你香包有啥用,但他看到了虞秋的眼睛,漆黑瞳仁在摊前的灯光下映着细碎的光,这光抽离出他心底的某段记忆,有一次,他在家做饭,女儿跑来灶台边,也是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望着自己。

    大叔拒绝的话变成了“好。”

    虞秋从摊子前拿了一个香包挂在他的小车上。

    夜风拂过,清新的气息融入周遭温暖的灯光中。

    大叔在这边摆摊卖了快两年,手上麻利,很快把虞秋要的玉米粒烤好了。

    虞秋接了过来,拉开口罩中间的拉链,快速尝了一串,玉米粒的味道很浓郁,本身带着一丝甜香,而且不是软趴趴的那种,很有口感,经过全方位地烤制,上面的料汁完美渗入玉米粒中。

    虞秋冲大叔竖起大拇指:“这玉米真香。”

    大叔脸上露出些得意来:“我家的玉米都是老家自己种的,不打农药,每年都选最好的留种,就算不烤,自己随便煮两根,味道都比一般的好。”

    守护者忍不住了:“我也想尝尝!”

    虞秋趁人不注意把几串塞进包中,守护者藏在里面吃起自己的那份,小小的咀嚼声淹没在喧嚣的夜市中。

    ……

    这期间又有问香包价格的,虞秋说完价格后就没有然后了……

    最后她不耐烦,扯出几张画符的纸,在上面标上价格压在香包下,写了一个“不讲价”的标语。

    四周灵气稀薄,虞秋最开始画符的时候,调动周遭的灵气还有一些凝滞感,但随着她画符的增加,那种凝滞感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流畅。

    虞秋觉得这也算是一种修行,可以让她对灵气的操控更细微。

    她画符画得认真,渐渐忽略周遭的喧闹,直到一个声音冲入耳中:“老板,我买一个香包。”

    虞秋迅速画完手上的这张符停笔,看清了摊子面前站着的两个人。

    两人都是道士打扮,一个年纪大些,一个年纪小些,说话的正是年纪大的道士。

    虞秋看了一眼他手上的香包,是个小鹿的形状,比较可爱。虞秋拿出了之前打印好的二维码:“扫这个付款。”

    道士二话没说,拿出了手机。

    另一个年轻些的道士看着小摊上的纸,拿起来摸了摸,目光又落在虞秋之前放在一边的符纸,他问:“老板信道吗?”

    虞秋:“信啊!”不过她信的道和他们的不是一个道。

    虞秋拿起自己刚才画的招财符:“要买吗?保招财,非常灵验!”

    张至灵:“…………”

    第一次有人把符卖给他。

    道教画符是很庄重的事情,张至灵想起自己每次画符前沐浴焚香,静心祈祷,而这个摊主直接选在夜市,刚才的符如果没看错,是把符纸放在腿上,用签字笔画出来的……

    张至灵看着这些符有些眼熟。

    但还不等他细想,兜里忽然传来强烈的震动感,张至灵掏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是上清观的陶东阳。

    张至灵放在耳边,很快陶东阳焦急的吼声在嘈杂的夜市里透过听筒传了过来:“孟峰宇挟持了穆君岩……”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笺心”小天使灌溉40瓶营养液

    16.文明城市

    穆君岩只是想买两只烧鸡,后面的事情可以称之为烧鸡引发的血案……

    元明的话给了穆君岩不小的打击,在深思熟虑之后,穆君岩决定自己去喂石狮子。他觉得这就像是养孩子,自己把它们喂好了,就不会轻易地被外人勾走,当然,这也是出于自己生命安全的考虑。

    至于那只鬼提起的百年老店的招牌烧鸡,在穆君岩的记忆里,整个H市只有万春斋符合,而且因为烧鸡的销量太好,还专门开了一家分店卖烧鸡。

    万春斋的分店在步行街,这里商业店铺林立,人流密集,虽然穆君岩来之前已经知道这里的烧鸡很受欢迎,可是当他看到店外排着的长龙之后还是觉得自己草率了。

    曾经朋友给想给他这家分店的会员卡,只不过他本人喜食清淡,拒绝了,现在穆君岩非常后悔。

    他站在队伍的末尾,随着长长的队伍,一点一点向前挪动。

    于此同时,店内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个年轻人。他头戴着一顶鸭舌帽,穿着一件白色T恤衫,下身搭着黑色的休闲长裤,他身体微微向前倾,左手掌心虚拢,像是握着什么东西,但因为位置关系,又有餐盘遮挡,没有人能看到。

    年轻人撕下一块鸡肉,靠近手心,蜷缩在他掌心里的一团东西动了动,咬住鸡肉的一端,接着鸡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吞食。

    而这东西的身体随着咀嚼,也越拉越长,终于显现出全貌。

    那是一只白色的长虫。

    它的身上长了细密的绒毛,身体成节状,每一节上长着一对足,上方还有一对黑色的小点,如果细看,每一个小点都是一只小眼睛。

    它很快吃完了比自己身体还大的鸡肉,但是圆筒状的身体并没有任何变化,年轻人还想再喂它一块鸡肉的时候,这只长虫却没有再张开自己的口器,而是在年轻人的手心里打滚、翻身,并用自己的头去顶着他的掌心。

    看起来像是在撒娇,但与长虫心意相通的年轻人却抬起头,目光透过玻璃,看向了不远处排队的人群。

    人群中,有一人极为显眼。

    他的个子比常人高出一截,身上穿着考究的衬衫西裤,挺直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本该是时尚的打扮,偏偏手里还握着一个木杖,怎么看怎么怪异。

    年轻人盯着外面看了几秒,声音压得极低:“是他?”

    长虫的身体在他掌心扭了扭,透露出几分开心来。

    年轻人心里有了数,把长虫放进自己T恤的口袋中,抬起手:“服务员,打包!”

    ……

    穆君岩以人数和队伍前进的速度大致算了算,估计七八分钟后他就可以拿着烧鸡回公司了。

    借着排队的时间,他拿出手机,打开一个名为“掌上玄门”的app,这款app不在各大应用商城,需要内部分享才能下载,里面是各省市玄门中人消息互通的地方。

    穆君岩虽然不是玄门的人,但因为身体特殊,所以张至灵也给了他分享码,让他下载一个,方便实时关注玄门的动态。当然他还有个私心,希望借此来打动穆君岩,让他对玄学感兴趣,否则可惜了一身的资质。

    不过两人不愧是多年好友,一个坚持不懈地拉人,另一个坚持不懈地拒绝。但穆君岩这款app没删,空闲下来,他也经常会刷里面的帖子,看是否有能解决自身问题的办法。

    不过今天刚打开,首页就有一个飘红的帖子,还被管理员置顶,浏览人数已经上万。

    ——蛊师孟峰宇非法携带蚊妖进入H市,使蚊虫数量激增,给市民生活带来诸多不便,最终经过协会决定,对孟峰宇罚款500万用于城市建设。不过孟峰宇拒缴罚金,正在外逃。如有发现孟峰宇行踪者,请立即联系管理员。

    1、凡提供线索协助抓捕或者直接抓捕孟峰宇的人员,奖励人民币10万元。

    2、凡是知情不报、窝藏、包庇孟峰宇的人员将追究责任,并处罚金。

    下方有孟峰宇的高清图片,穆君岩点开放大。发现这名蛊师很年轻,二十多岁的样子,眼尾稍稍向下垂,眼白过多,让他的面相看着略凶。

    穆君岩正要退出这个帖子,喧闹的街市上有一道特别尖细的声音飘入耳中。

    “香!他的血真香!吸他吸他……”

    那声音越来越兴奋,音调也越来越高,最后变得有些刺耳。

    他顺着声音来源处看去,一个头戴鸭舌帽穿着休闲服的男人朝他走过来,帽檐遮住他的大半张脸,下一秒,他像是有感觉似的抬起头,露出了完整的脸。

    “……”

    一秒前穆君岩还在手机上看孟峰宇的照片,现在真人就站在眼前。

    他呼吸一滞,抬脚就要走。

    但孟峰宇已经几步抢到穆君岩的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然后穆君岩看到一个灰色的东西从孟峰宇身上飞过来落在自己衬衫的领口。

    细长的足紧紧抓牢他的衣服,体表的鳞片闪着森冷的光,长长尖利的口器正对准他的脖颈,仿佛下一秒就要刺进去。

    穆君岩没再动了。

    孟峰宇低头,看到了穆君岩手上还没熄屏的手机,于是本人和照片来了一个脸对脸。孟峰宇的眉梢不高兴地挑起来:“这照片谁照的?你说我本人是不是比照片上好看?”

    穆君岩:“…………”

    他默默地把手机揣进兜里:“我很有钱,可以给你五百万。”

    孟峰宇伸出舌头舔了舔牙齿,靠近了穆君岩说:“我不要钱,我只要你、的血肉。”

    下一秒,孟峰宇的肩膀上搭上来一只手,一个穿着红马甲,上面标有黄色“志愿者”字样的阿姨凑上来:“小伙子,说啥呢,又血又肉,文明城市,注意影响啊!最近创城,你们年轻人得以身作则!”

    孟峰宇:“…………”

    他面无表情地扯着穆君岩离开队伍,穆君岩望着前面只剩不到五个人的队伍叹气:“不能让我把烧鸡买完吗?”

    孟峰宇晃了晃手里的食品袋:“我这里有。”

    穆君岩:“不用了,我有洁癖。”

    孟峰宇哼了一声,最看不上这种有钱讲究多的人。

    他低着头,一路疾走。最近H市有玄门交流会,不少人都往这边来,实在不安全,得把人带到妥当的地方再动手。

    穆君岩被孟峰宇拉着,也不敢挣扎,衣领上那只蚊子嗡嗡叫着,跃跃欲试地想吸他的血。

    这蚊子显然不是普通的蚊子,穆君岩不敢赌自己被他叮一口会怎么样。

    他脑中飞快转动,想着能脱身的办法。忽然,他目光一顿。

    一个冒险的想法迅速在穆君岩脑海中成型,他把手上的木杖探了出去,精准地绊住了旁边的一个路人。

    “哎呦!”

    正和女友说话的男人毫无防备,腿下一绊,整个人朝前扑了出去。

    这动静立刻惊动了周遭的行人,大家纷纷朝这边看过来。

    正低头不敢让路边两个道士看见脸的孟峰宇神色一凛,扯着穆君岩就要走。但被穆君岩绊倒的男人骂骂咧咧爬起来,一个箭步抓住了穆君岩的胳膊:“哎,你别走,你拿个木棍乱戳什么,你看看给我绊的,出血了!”

    孟峰宇不敢抬头,扭头朝穆君岩低吼:“给他钱!”

    穆君岩却不紧不慢地掏出手机,屏幕朝外,手指捏住机身的两端,拿出来的时候已经指纹解锁,上面赫然是一张放大的照片,穆君岩调到主界面,给男人扫码转账。

    孟峰宇借着穆君岩的身体遮挡路人的视线,等钱转过去了,立刻抓紧了穆君岩的手臂大步离开。

    那边的两个道士没有追上来,反而直接进了一家餐馆,孟峰宇悄悄松了一口气。

    而他没注意到,穆君岩一直紧绷的身体也渐渐放松。

    刚才两名道士中有一个叫陶东阳,经常和张至灵交流道法,穆君岩见过他几次,还说过话,不出意外,陶东阳应该知道了他要表达的意思。

    ……

    和穆君岩预料的不差,陶东阳拉着师弟快速进了餐馆门口,悄悄露出头往外面张望,急声嘱咐师弟:“快,马上联系管理员,说孟峰宇出现在步行街,挟持了一名人质!”

    师弟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快速地按照陶东阳说的给管理员传了消息。

    陶东阳拿出自己的手机,翻出最近通话的张至灵,给他拨了过去……

    ……

    这边张至灵收到消息,拽上年长的道士,匆忙离开虞秋的小摊子。

    两人的声音透过夜风远远地传来:

    “怎么了,师弟?”

    “发现孟峰宇了……”

    虞秋站在原地想着自己刚才听到的名字……穆君岩?

    和老板名字一样,是同名?

    下午元明说的话又在她脑中响了起来:

    你知道《西游记》吧,这人就像是唐僧,吃了大补!

    虞秋想起穆君岩的脸,随之而来的是免费提供的早午餐,食堂师傅精湛的手艺,以及即将要结算的工资……

    钱!

    虞秋坐不住了,虽然不确定是不是公司的老板,但她不想赌。

    她立刻拉开了包,把守护者抓起来重新挂回耳朵上,麻利地把小摊上的香包往包里丢。

    旁边卖烤玉米的大叔注意到虞秋这边的动静:“这就收摊了?”

    “嗯,家里有急事。”虞秋把最后一个香包塞进包里,拉上拉链,拎起来迅速朝两个道士离开的方向追上去。结果刚跑了十来米,就看到这两个道士截住一个计程车,转瞬只留给她一个车屁股。

    虞秋:“……”

    这就没办法了,虞秋拎着包转身,打算继续回到夜市摆摊,但是头顶上方似乎传来某种奇怪的声响。

    她把头发撩起来,凝神细听,风声裹挟着喧闹的人声将周遭环绕,更远的,一种十分整齐的振翅声逐渐清晰起来,同时伴随的还有一种很熟悉的“嗡嗡”声。

    虞秋抬起头,看到远处深蓝色的夜幕下,一大片黑影在快速地移动。

    她微微眯起了眼睛,黑影中,是数不清的蚊子。这些蚊子个头差不多大小,翅膀每次震动的频率都基本相同,整齐地仿佛要出征的士兵。

    守护者的惊呼响在耳边:“这么多的蚊子,是要把人吃了吗?”

    虞秋心思一动,拎着包追上了这批蚊子军。

    17.未来工资

    孟峰宇看着朝自己逼近的道士,手指紧紧扣着穆君岩的手腕疾步向前,这片是休闲广场,有不少人,他们不敢随便动手。

    果然,这些人只是缀在他身后,不敢行动。

    只是过了广场就是一处正在修建的商业大楼,晚上这个时间,那边根本没有多少人,迟早要撞上。

    孟峰宇擦了一把额上的汗:“小蚊!”

    落在穆君岩肩头上的蚊妖振翅飞上了高空,熟悉的“嗡嗡”声传入穆君岩的耳朵中,这声音一直在头顶上方盘旋,但随后,越来越多的“嗡嗡”声响起,拉成一道长长的黑线,扑向前方还未修建完成的商业大楼。

    “走!”

    孟峰宇一扯穆君岩的手臂,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像是期待着什么似的。

    不久后,陶东阳带着人也赶到了。

    孟峰宇站在距离他们不到十不远的位置,他整个人站在大楼的阴影中,让人看不清神色。

    陶东阳细细打量了一下他旁边的穆君岩,见他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口才松了一口气,然后朗声道:“孟峰宇,如果你没有能力缴纳五百万的罚金,协会还可以让你以工抵债,你不必做到挟持人质的地步,有什么我们可以慢慢商量。”

    孟峰宇像是被触碰到了敏感的神经:“说得轻巧,你们道士在哪都能挣到钱,五险一金待遇丰厚,还有额外补贴,时不时还能做一场法事挣个外快!我们蛊师呢,谁见了我们都怕,生怕会给他下蛊,那点工资还得养活自己的小家伙,你们知道养蛊要多少钱吗?我不过是想来H市混口饭吃,你们直接罚我五百万!”

    孟峰宇说到激动处,双眼通红:“我告诉你们,钱我不给,你们也别想抓我!”

    寂静的夜里忽然传来嗡嗡的声音,众人头顶上散落下来的月光一点点被吞没。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方已经凝聚成一朵乌黑的云,云层中有无数小点扭动,竟然全都是蚊子!

    以陶东阳为首,这些人在看到巨大蚊子群后各个头皮发麻,脸如菜色。

    “这是把全城的蚊子都叫上了吗?”

    “各位谁带花露水了?”

    “这么多,花露水也未必管用吧。”

    ……

    陶东阳迅速拿出手机,对着半空中的那团以蚊子凝聚的黑云咔嚓拍下一张照片。

    闪光灯如一柄撕破黑暗的剑,周围霎时一静。

    无论是蚊子还是人都朝陶东阳这里看过来。

    陶东阳的师弟一脸忧愁:“师兄,都什么时候了还拍照?”

    陶东阳把手机揣进兜里:“你看这么多蚊子,肯定是超生了,妖界现在要求蚊子少生优生,它肯定没遵守!”

    蚊妖:“…………”

    它红着小眼睛,率先对这个知道太多的人类发起攻击。

    其他蚊子立刻嗡嗡地扑上去,声势惊人。

    玄门的人反应也不慢,立刻拿出自己的随身法宝朝蚊群中砸去。

    陶东阳抽出自己的桃木剑,把剑当刀用朝前劈下,撕开一个空档,但也只是一瞬,蚊虫再度合拢,嗡嗡扑过来。

    “啪!”陶东阳身边的小师弟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脸上,摊手的时候掌心里有几百个蚊子的尸体。

    随后脸上立刻出现了难耐的麻痒感,眼见着肿了起来:“师兄,不行了!”

    “啊!”

    人群里忽然爆发一声惨叫,有一名道士直接蹲了下去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陶东阳大吼:“护住要害……啊……呸呸呸呸呸……”

    这一张嘴,不知道多少蚊子冲进嗓子里,陶东阳用剑撑着地干呕,后背上传来密密麻麻的刺痛。

    忽地,一道刺目的雷电冲破蚊群,噼里啪啦地蹦出数道雷电凝聚的火花,焦糊味立刻弥漫在空气中,蚊子的冲势一缓。

    被蚊子围困的众人也终于能缓上一口气。

    “多谢这位道友了!还请道友开道,我们趁势捉住孟峰宇!”

    一掌众人惊的神宵派弟子欲哭无泪:“我…我这…看脸……”然后他给众人演示了一下,摊开了掌心,上面扑簌簌冒出几缕和头发丝粗细的电弧,周围有几只蚊子嫌弃地抬了抬脚……躲开了……

    众人:“……………”

    这时候陶东阳从地上站起来,摸出一张符箓:“我开道,大家跟上!”

    随后他把手上的符箓扔出,炽热的火焰从符纸上喷薄而出,瞬间清出一条路来。

    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众人这才注意到孟峰宇已经挟持穆君岩跑远了,只能看到一个影子!

    “快追!不能让他跑了!”

    ……

    孟峰宇扭头朝身后看了一眼:“妈的,阴魂不散!”

    飞在他身侧的蚊妖用尖细的声音说:“我的精锐部队马上要到了,它们经过我特殊的培训,可以无声无息地接近食物,即使吸食血液,也不会惊动食物,它们是最好的吸食者!”

    孟峰宇冷笑:“待会让这些臭道士好好长长记性!”他视线落在前方,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又来人了!”

    前方有两个道士持剑而立,阻拦了他们的去路。

    穆君岩认出前面的人是张至灵和他师兄陈生。

    他转头看向死死抓着他不松手的孟峰宇:“你现在放下我,以你的速度和手段完全可以脱离包围。”

    孟峰宇目光沉沉地望着他:“你是我家蚕鸣指定要的食物,你死了这条心吧!”

    从孟峰宇的领口处钻出一只白色的长虫,它弓起身体,欢快地摇了摇,似乎在赞同孟峰宇的话。

    孟峰宇的眼中燃着炽热的光:“蚕鸣说了,吃了你的血肉它会蜕变为金蚕蛊!”

    金蚕蛊,这是每个蛊师梦寐以求的东西,拥有金蚕蛊的蛊师被称为蛊王,地位非同一般。

    孟峰宇绝对不允许穆君岩从自己的手心里跑掉!

    他没再继续向前,而是停了下来,前后双方追捕他的人都在快速逼近。

    孟峰宇摆手,还在纠缠陶东阳的蚊子像是收到了某种命令,迅速震动翅膀撤离,然后如离弦之箭,越过孟峰宇,笔直地朝张至灵和陈生射了过去!

    陶东阳大吼:“小心!”

    张至灵和陈生正想这说话的猪头是谁,下一秒,乌啦啦一群蚊子猛冲而来!张至灵连忙甩出一张雷符,只是还不等他引爆,那朝他们射来的“蚊箭”立刻来了一个急拐弯,嗡嗡地飞到了天上,甚至有散开的趋势。

    孟峰宇脸色一变:“这怎么回事?”

    他身边的蚊妖声音尖锐刺耳:“他们身上有东西!”

    如果仔细注意,会发现它拔高的嗓音里含着一丝轻颤。

    在场都是耳聪目明的人,几乎都听到了蚊妖失控的叫声。

    陶东阳:“你们两个带宝贝过来了?”

    宝贝?哪有什么宝贝?

    刚从夜市打车过来,身上只有一把木剑和几张符箓……

    夜市……

    张至灵脑内灵光一闪,立刻抓紧了陈生:“师兄,快!小摊上买的东西!”

    对啊,这是蚊子,自己买了驱蚊的香包!

    还在懵逼的陈生也反应了过来,迅速从口袋里翻出给女儿买的香包,严肃地朝前一举!

    玄门众人睁大了一双双被蚊子叮肿的眼睛,激动地去看宝贝。

    然后……他们看到了一只白色的小鹿娃娃,小鹿睁着无辜的眼睛和他们对望。

    众人:“???”

    但这些蚊子真的怕这只小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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