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哪个都不是你姐夫!”……
周澄和沈虞出来转了一圈都没找见魏尧, 周澄气得要跳脚,“这个阿尧,该不会又临阵脱逃了吧!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这么好的机会都把握不住!真是要气死他了!!
沈虞柔声道:“有什么好气的?你别气,阿澄, 我和魏小公子不论如何, 你都不许去寻人家麻烦, 知道吗?”
“我知道, ”周澄闷声道:“我这不就恨铁不成钢嘛,好不容易求了我给他带过来, 结果人都走到门口,又跑了!这不是存心给我难堪吗……”
沈虞就不知道为什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对采薇道:“你去看看,那……两个人,还在不在。”
“哪两个人?”周澄一头雾水。
沈虞面色不大好,阿槿将少年拉到一边去耳语几句,周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什么,又来了一个?!他错愕地看向沈虞,心中第一个想法竟然是——哎呀, 这下挑哪个姐夫好?
最终谢淮安和李循被“请”到了沈虞的闺房中。
隔着一架六折翘金屏风,沈虞端坐在上首,开口便沉声质问:“魏家小公子呢?”
谢淮安看了李循一眼, 声音温和清朗, “什么魏家公子?我与太子殿下都并未看到, 适才我与殿下在西院喝酒,可是出了什么事?”
听是谢淮安解释,沈虞面色好了一些, 比起李循,她自是更相信谢淮安。
“当真没见过?”语气已是缓和了不少。
“没有。”谢淮安斩钉截铁。
这时,外面采薇跑进来禀告,“姑娘!姑娘,门房递过来一封信,上面写着要姑娘您亲启!”
周澄忙将信接过来,递给沈虞。
沈虞拆开一看,果然是魏尧写给她的,只是……
周澄见沈虞不说话,赶紧凑过去看了看。
“这个阿尧,原来还真是临阵脱逃,没想到他这胆子这么小……表姐,你别生气呀,下次我好生说说他,怎么能要表姐一个女孩子为他担心呢……真是不懂事。”
下首的李循与谢淮安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
魏尧的信里自然是没提及两人,因为李循与谢淮安揍是没揍他,揍坏了被沈虞看见又要生气。
但这两人是谁啊,都身居高位在官场不知摸爬滚打了多少年,收拾一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还不容易?
三言两语就将魏尧唬的一愣一愣的,又兼魏尧本就自卑,觉着自己配不上沈虞,眼前这两个男人,都要钱有钱有权有权,还都生得器宇不凡高大轩昂,魏尧几乎都没脸见人了……被李循一吓唬,收拾了要赠给沈虞的簪子,连见沈虞和周澄一面都不敢见,直接哭着跑回了家里。
十五岁的魏尧,第一次爱慕一个姑娘以失败而告终,那日柳树下少女温柔的目光与清澈的杏眸从此后成了他一生的怀念。
沈虞提了裙摆,从阶上慢慢走下来,走到屏风面前。
两个男人同时屏住了呼吸,紧盯着屏风映出的少女窈窕纤细的身影。
“你俩走不走?”她再次问。
谢淮安轻声笑了笑,“我走,不耽误你了,你不必出来相送。”
说着对李循叉手施了一礼,还真就大大方方地走了出去。
“你呢?”
面对李循,沈虞语气就差了许多。
也太区别对待了罢?
但李循还能说什么,只能也学着谢淮安一样,“孤也不耽误你了,改日再叙。”说完也对着周澄略一点头示意,昂首阔步、身姿挺拔地走了出去。
周澄羡慕地看着这两个男人的背影,心想自己啥时候也能变成这般的矜贵淡然,从容不迫?
“怎么把阿尧也带过来了?”沈虞问。
周澄回过神来,“嗐,是他自己非要跟过来的,我早就跟他说,你年纪太小了,我姐姐看不上的……”
“咳。”
身后传来一阵咳嗽声,周澄后背一凉,下一刻头发就被人了揪起来,“你这皮猴儿,回来就净给你姐姐添乱,以后没事在书院好好呆着别回来。”
“阿槿姐姐,你回来了?!”
阿槿瞪他一眼,给两人面前的粉彩百花茶盏中各自倒了盏温热的雨前龙井。
周澄委屈道:“我也不知道太子和……”说完又转向沈虞,“表姐,适才那位穿飞鱼服,配绣春刀的大人又是谁呀,我怎么以前没见过?”
而且,表姐对他竟然比对太子温柔多了!难不成表姐以前和这位锦衣卫大人……?
“想什么呢!”沈虞轻轻敲了一记周澄,“哪个都不是你的姐夫,不许打听,也不许再乱点鸳鸯谱了!”
顿了顿,又道:“魏家小公子那里,我不放心,你待会儿带了表礼亲自上门去看看,既是你的朋友,你该同他好生往来,说话做事记得客气一些,别动不动就说表姐看不上他,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周澄捂着头嘀咕道:“哎呀表姐我知道了!我这不是怕不说狠话断不了他的念头嘛,之前我劝他的话,他从来都不放在心上。”
又悄悄地凑到沈虞耳边道:“我看表姐对太子殿下从没给过一个好脸色,他那样冷酷的一个男人,不也每次照样巴巴地贴上来,连句重话都不敢说,哼哼,所以说表姐你的担心太多余啦!”
沈虞无可奈何。
这孩子的嘴啊……
下晌周澄就带着礼物去了魏府,确认魏尧无事之后方才回来。
魏尧想到白日里那“登徒子”对他抛出的一个又一个的问题,也自觉十分羞愧,故而含糊周澄过去,竟未提李循与谢淮安半个字——且说李循和谢淮安坐到如今这个位置,若说要欺负人,还真极少有人是他们的对手。
但是面对情敌这事上,你既不能将他打服,就得令他心服口服,自惭形秽之下,再也不敢来骚扰沈虞,否则指不定哪天他来沈虞面前告状呢?
免不了又要被一顿臭骂,忒不划算。
而魏尧这小子年纪又轻,论打架,也指定不是两个二十好几成熟大男人的对手。
嗯,不能打,那就不打呗,李循以理服人,就问了魏尧一个问题而已——若有朝一日心上人被有权有势的富贵人家强纳为妾,你又当如何?
魏尧自然说要去报官,李循听了只冷笑一声,“若抢你心上人,正是这位青天老爷呢?”
魏尧就道:“县令不应,我便去杭州府廨,府廨不应,我便去寻江南道观察使,观察使若再不应,我便去长安击登闻鼓,告御状!”
“小郎君果真有胆色,但你有没有想过,你在告御状的过程中,你的心上之人便已受尽了折磨,撑不到你来救她呢?”
“又或者,你根本救不了,却又将你自己,你的家人、姐姐、爹娘,都搭进去呢?”
魏尧的脸一瞬间变得惨白。
沈虞生得极美,他是知道的,否则也不会一眼便痴迷上,这样美好的女子,普通男人是注定护不住的,端看眼前这两位公子……
一个是国公世子,名声赫赫的大将军,一个螳螂腿马峰腰,看服色衣裳便是锦衣卫中的长官。
更可怕的是,这两个男人甚至都没有钱权来威吓他,光是脸上的那份淡定从容,都足以令他汗流浃背、自惭形秽。
不论哪一个,都比他能护得住沈虞。
魏尧自知斤两,知难而退,之后也果真遵守承诺,再未上门见沈虞。
自然,这是后话了。
崇文书院每一旬休沐两日,这日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一块儿吃了顿团圆饭,饭后周让夫妇留下沈虞吃茶,欲言又止。
按照周让的想法,谢淮安实在不错的夫婿人选。
首先,他毫不畏惧东宫那位贵人,多年不娶,又千里迢迢自长安来到杭州,就是为了沈虞。
其次,两人自小熟识,虽比起庐江郡王的情谊差了些,但毕竟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呀,知根知底,最为妥帖。
最后,锦衣卫位高权重,指挥佥事那是北镇抚司的三把手,更是锦衣卫指挥使蒋通的爱徒,前途不可估计,若是沈虞愿意嫁给谢淮安,难不成那位贵人还会有什么不为人知不为人知额的爱好,喜欢强抢臣妻?
当初假死是迫于无奈,如今这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了。
“淮安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可……”沈虞低声道:“可我们不合适,他如今是奉命来杭州办案,没什么事,我们应该不会再见面。”
救命之恩,永生难报,可正因为这恩情,她才更不应该去耽误他。
君臣相争,若李循一意孤行,他是万万争不过他的,她不能只为了自己考虑,而将救命恩人置于险地。
更何况,她从未喜欢过他,倘若一片真心只是他人利用的工具,她宁可谢淮安怨恨她冷心无情,也不想做那等寡义冷酷之人。
沈虞回房时,案几上摆了一架崭新的古琴。
紧绷的琴弦随着她素手的拨动流泻出一曲动人的音调,沈虞唤来采薇:“适才音姐儿来过?”
采薇懵懂,“无人来过,姑娘怎么了?”
阿槿连日奔波,已经安排在西厢房睡下,沈虞摇头,说道:“无事……罢了,你先下去吧,有事我会叫你。”
采薇应喏而退。
沈虞去净了手,往金猊博山炉中投了一块儿沉水香,香烟袅袅,须臾便盈满整间屋子。
窗外风声沙沙,屋里银丝炭“噼啪”作响,十分静谧。
沈虞瞟了一眼又收回目光,拿下纱罩子,用簪子将案几上小银灯挑的亮亮的,淡淡道:“出来吧。”
开始的时候没动静,直过了好一会儿,雕花小轩窗嘎吱一声轻轻被人推开,还没等她看清楚人,身形高大的男人就从窗户外轻松地跳了进来。
脚尖才刚刚落地,一股劲风便直直地朝着他的面门飞来。
李循眼疾手快,接在手中,一看竟是一只攒金丝弹花软枕。
“你来做什么?!”
沈虞一副“果真是你”的表情,没好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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