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应琼,要有始有终
在不断的注入魔力的情况下,应琼变成任楼严操纵的傀儡。
她的眼神暗淡无光,看娆曼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逼问娆曼,直至她说出洛苡的下落为止。”
楼严给应琼下达任务。
应琼闻声而动,机械地走向娆曼。
她抬起手臂,直接一击凌空刃劈向娆曼。
娆曼被锁链捆得死死的,没有办法躲开这一击。
左肩立刻出现一道寸深的伤口,鲜血泅湿了她的红衣,惹得一片深红。
这样下去不行。
娆曼皱眉,忍着肩上的痛楚,担心应琼。
再这样下去,不仅她自己受伤越来越严重,被侵占理智的应琼也会越来越危险。
傀儡术的可怕之处在于,随着时间的推移,中傀儡术之人恢复理智的可能性越小。
若耽搁太长时间,即便她最后救出应琼,对方可能已经完完全全成为只听楼严差遣的傀儡,无法恢复原来的理智。
娆曼不敢耽搁,她幻化出原本的蜘蛛形态,利用坚硬的壳挣开锁链的束缚。
忽略掉应琼,她直奔楼严,腹中吐出蛛丝,企图缠住楼严。
楼严作为魔界前主任,其修为深不可测。娆曼的攻击在他看来,跟小孩子过家家没什么区别。他轻松劈开蛛丝。
“你打不赢我,唯一能看的也就只有那可怜的逃跑技能。不要负隅顽抗,束手就擒吧。”
娆曼微微一笑,方才被楼严劈开的蛛丝像回旋飞镖,扔了又杀回来,一转攻势,险些将楼严的脖子割断。
楼严反应迅捷,躲避开来,只被割掉几根发丝。
他伸手接住飘落的发丝,饶有兴致地舔舐下唇,道“看来在大荒的几百万年没有荒废。”
反手将发丝镀上一层法力,使之强硬如玄铁金针,他将其垂直射向娆曼,“但是还不够看。”
他的出手使得场上的攻守逆转。
如此高强度的攻击,仅靠娆曼蜘蛛壳的物理防御无法完全抵抗,娆曼不得不收回蛛丝自保。
缠斗只发生在一瞬间。
傀儡应琼接收到楼严险些被割伤的信息,用主仆契约命令娆曼道:“不许抵抗。”
烙印在娆曼身体内的契约发挥作用。
即便她自己不愿意,也依旧受制于这股力量。
她停下了反抗的动作,放弃用蛛丝抵挡楼严射来的攻击。
数根发丝直戳进娆曼的蜘蛛壳,一寸寸深入,扎进血肉中。
发丝上附着的魔力在她的血肉中翻搅。
“啊!”娆曼痛苦地蜷缩着。
她不能抵抗,意味着也不能用法术去对血肉中的魔力做任何清理,只能生生承受这种痛苦。
楼严察觉到异样:娆曼竟然这么听应琼的话。
他走近,俯身查看娆曼的情况。
这一查,让他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
“你和别人签了主仆契约。当初洛苡都没做到的事情,却让应琼做到了。应琼,究竟是谁?”
娆曼因身体的痛苦而无法完整地说出一句话,她断断续续道:“和她,无关。”
楼严胜券在握,“多亏如此,我可以操纵应琼来命令你说出洛苡的下落。”
不要!
娆曼摇头拒绝。
她不知道洛苡在哪儿。
但是,如果把她现在所知道的信息告诉楼严,以楼严的实力定能查出洛苡的下落。
她不希望看到这样的局面。
却也失去了阻止的能力。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应琼向她下命令之前,让应琼恢复意识。
尽管成功的概率很小。
见应琼一步一步走向她,娆曼拼命摇头,“不要,应琼,你清醒一点。”
成为傀儡的应琼听不进去娆曼的话,她所有的理智都被楼严支配,只听他的话。
在楼严的命令下,应琼一字一顿地对娆曼说:“把、洛、苡、的、下、落、全、数、告、诉、楼——”
娆曼听着话,如同一个犯人听着最后审判,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应琼没再往下说,而是停了下来,笔直地站在原地,闭口不言,也没有动作。
娆曼轻轻睁开眼睛,带着些许茫然。
比她更摸不着头脑的是楼严。
楼严并没有感受到应琼体内傀儡术的消失,他的力量还在占据应琼的意识。
可应琼没再听他指挥。
楼严又下了相同的命令。
他的傀儡没有听他指挥。
出了什么岔子?
他俯身,食指点上应琼的天灵穴,向她体内注入魔气。
起先,他能控制住自己往应琼输送魔气的数量。
某一时间点之后,他的魔气不受自己控制,源源不断地朝应琼体内涌去。
楼严大感不妙,想要抽手,却有一股无形之力将他的手紧紧粘在应琼的天灵穴上。
“你干了什么?”声音几乎是从齿缝中挤出来的,他阴恻恻地盯着应琼。
应琼的眼里重新有了光芒。
在吸收楼严的魔气之后,她的眼珠变成殷红色,不再是之前的琥珀琉璃状。
听见楼严问她的话,应琼勾嘴一笑,比平时多了些邪魅的气质。
“我也不知道,是上天助我。”
自她被楼严施了傀儡术,应琼发现自己的意识尚且存在,只是无法支配身体。
她听得到外界发生的事情,也看得见娆曼的绝望。
必须尽快取回身体的控制权。
仅靠自己的意志力无法做到,应琼在等待机会。
楼严亲手为她送上机会。
当天灵穴涌入魔气时,应琼知道,这是她夺回身体控制权的机会。
借由魔力,她恢复了些神志。
体内的一股力量并不排斥外来的魔气,反而很乐意地接受,甚至反客为主地将这团魔气吸收。
她能感受到体内魔力充裕,再过不久,楼严会失去他所有的修为。
楼严也有所察觉,源源不断跑掉的修为令他心慌。
按理来说,应琼是仙,对魔力有本能的排斥。可现实却是对方不仅不排斥,还吸收得很欢快。他猜测,“你吃过储能果?”
魔界的储能果,堪称三界吸星大法之最,能储存魔力,也能吸收魔力。
这种果实稀少,近年来已不常见。
他所知道的,是两个月前一个被派去天界的间谍身上所带着。
而天庭那边放出的情报是捉到了间谍,却没有关于储能果的报告。
楼严当时以为储能果被天界私吞,没想到竟被应琼吃了。
“储能果?”应琼向娆曼投去疑惑的目光。
娆曼说明道:“是锈红色似桃非桃的果实。可以不自主地吸收魔族修为,已经被三界列为禁果。”
绣红色,似桃非桃。应琼想起约莫两个月之前她在北边垃圾堆里捡到的那个令她闹肚子的果实。那大概就是储能果。
楼严脸色苍白,再这样下去,他的修为会全部白给应琼。
储能果并非无解,但是需要吃果实的人配合。
他找应琼谈条件,“你停手,再吸魔气,你永远回不去仙界。一个在魔界变成魔族的仙,想必会受到整个仙界的唾弃。我可以告诉你。怎样消除储能果的影响,也可以放了你和娆曼。”
应琼没答应也没拒绝,而是问娆曼,“你怎么想,毕竟楼严是你的老熟人。”
娆曼抿唇,神色纠结。
她不知道储能果怎么解,照着应琼吸收魔气的速度,再这么下去她真的会入魔。
而楼严这般狡猾之人,绝不会遵守诺言,这么容易放过她和应琼。
无论做何选择,应琼都不是绝对安全。
她拿不定主意,把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告诉应琼。
“我不知道怎么办,所以把选择权交给你。抱歉让你陷入这样的境地。”
应琼倒不觉得为难,主动权掌握在她和娆曼手中,前面是万丈深渊,后面是陡峭悬崖,往前还是往后,看她自己的选择。
她安抚地拍了拍娆曼的肩膀,直起身对楼严说:“和敌人谈条件,就是给自己挖陷阱。更何况是一个不值得相信的敌人。”
楼严强装镇定,“确定吗?不一会儿,你的心智会被吞噬,那时便再也难回仙界了。”
应琼道:“你先让娆曼离开这里。我们俩再解决储能果的事情。”
楼严的目的是找到娆曼,问出洛苡的下落。他谋划了十万年,如今成功近在眼前,怎么可能轻易放走娆曼。
他眯着眼睛,神情危险。
“你以为我没有办法强制抵抗储能果吗?”
既然没有办法和和气气地解决,那只能两败俱伤。
“你可以试试。”应琼无所畏惧。
方才楼严没有第一时间使用抵抗储能果的办法,就说明这个办法对他来说也不是上策。
无论如何,总不会比她和娆曼都受制于楼严要强。
楼严震怒,“那我成全你。”
他用自己的魔力抵御储能果的吸收能力,即便这么做会使经脉逆行,气息乱窜。
眼下顾不得那么多。
他不能坐以待毙。
应琼察觉体内储能果吸收的魔力越变越少。
定是楼严动了手脚。
可是,楼严的脸色却越来越差,呈一种青黄状态。
楼严状态确实不好。
和他料想的不同。
储能果并不是简简单单就可以抵抗的。
他减少了储能果对魔力的吸收,却使得自己周身的魔力全数逆行。
再这样下去,和应琼分开之前,他会因为经脉逆行、气数膨胀而死。
可他也不想成为一个失去法力的废人。
既然如此,他笑得疯癫,“我要拉一个人陪葬!”
楼严将体内全数逆行的魔气一股脑注入应琼体内。
如此强大且不受控制的魔气,即便拥有储能果,也无法轻易炼化。
他哈哈大笑,报复娆曼道:“你打死不说洛苡的下落,我的同伴总会查到,也会继承我的遗愿将魔界搅得天翻地覆。现在,就让你尝一下自己在乎的人入魔,被她亲手杀死的感受。哈哈哈!”
如同应琼没办法控制储能果去吸收魔气一样,她也没有办法控制储能果吸收怎样的魔气。
楼严鱼死网破的魔气在一瞬间灌进她的身体,充斥着四肢百骸。
魔族所以被三界看作邪祟,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比起仙术,魔族修为能够吞噬人的精神力。如此强大而紊乱的魔力瞬间将应琼的精神冲得七荤八素。
失去理智的应琼翻动手腕,将身侧的楼严震,出去几里地远。
失去法力的楼严本就是强弩之末,被这一击打得当场气血上涌,吐血而亡。
应琼一步一顿,靠近娆曼。
楼严一死,束缚娆曼的铁链自然松开。
娆曼想逃是可以逃走的,但是她不能把应琼一个人丢在这里,至少把应琼送回仙界,找人治疗。
只不过,吸收楼严全部法力的应琼她根本打不过。
几招下来,娆曼被打得四处挂彩,内伤吐血;而应琼丝毫没有受伤。
方才不小心抽中应琼的蛛丝留下的伤痕,瞬间就愈合了。
吸收楼严修为的应琼,不仅有很强的攻击力,还有很强的修复能力。
楼严的百万年修为,果然不掺任何水分。
娆曼苦笑地想,难道她和应琼都要交代在这儿了?
她无奈地闭上眼睛,任由应琼对她下手。
回想起了这漫长的一生,也只有等待洛苡回来这件事情是她唯一的执着。
可是洛苡那个人如同天边的云,飘忽不定,又没心没肺,大概也不需要她刻意去等。
许久之前,在娆曼还是一只不谙世事的小蜘蛛时,有人给她算命,让她这辈子都不要和别人签订主仆契约,否则会招致祸端。
祸端会毁了她,也毁了她的主人。
她不信神不信命,现如今却不得不信。
只希望在主仆契约因一方身死而消散的时候,能够唤起应琼些许理智。
娆曼准备好了,想象中的疼痛却迟迟没有到来。
她再睁眼时,眼前出现另外一个人的身影。是在大荒时遇到的那个叫陈富贵的小孩儿。
陈富贵正背对着娆曼,和应琼正面交锋。
应琼的攻击被陈富贵全数挡下。
娆曼惊讶地半撑在原地:陈富贵究竟是谁?居然能挡下拥有楼严修为的应琼的攻击。
这个小孩儿真的如他的外表一般,不到一万岁吗?
她的视线被陈富贵挡住,看不到应琼的动作。
只能通过招式产生的余风感受到打斗的激烈。
她顾不得陈富贵的身份,一颗心随着激烈的打斗而提了起来。
陈富贵之所以来魔界,是因为风吟急忙忙的到荒芜老君府找他帮忙。
他从风吟断断续续的描述中大致掌握了事情的原委——
应琼去魔界给他摘七色莲,遇到前魔界之主楼严,身陷险境。
在服用风吟带来的七色莲之后,他径直赶往魔界,在应琼击杀娆曼之前阻止了应琼。
陈富贵盯着应琼的眼睛:那里看不见他自己的倒影,也折射不出应琼内心任何想法。
他呼唤着应琼的名字:“应琼,冷静。不要让魔气控制自己。”
应琼对自己的名字有反应,她的动作停滞一下,可惜并没有恢复清醒。
她随即发动无差别攻击,攻向周围的娆曼和陈富贵。
陈富贵放出一堵风墙,挡下攻击。
要让应琼恢复神智,不是只靠外界干预能达到的,还需要应琼自己的努力。
以往碰到被魔气吞噬理智的神仙,仙界的统一做法是强制将魔气剥离。
使用能洗涤魔性的法器,例如斩魔剑,可以达到剥离魔气恢复神智的目的,与此同时风险也是极高的,尤其是应琼体内的魔气庞大,风险尤甚。
魔气和神智融合在一起时,强制剥离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可能会产生不小的后遗症。
除非必要,陈富贵不想对应琼用这样的办法。
只是再让应琼继续失去理智也不是好选择,瞬息之间,叱咤风云的三界战神,陷入两难的境地。
陈富贵拉近和应琼的距离,趁其不备,捉住应琼手腕,使其停止攻击。
应琼手腕纤细,陈富贵一只手就可以将应琼的两只手腕都捏住。
被限制动作的应琼挣脱不开,明显暴躁起来。手动不了,她的双脚带风踢向陈富贵,动作毫不留情,想要将陈富贵的双腿截断。
陈富贵翻个身,从应琼身前翻到身后,同时避开腿部攻击。
这个只是前奏,也是应琼做的假动作。
早在陈富贵跳到她身后之前,应琼就转过身来,将自己手腕扭成不正常的弧度,嘴角含着利刃,趁陈富贵的注意力在她手腕上,不顾手腕疼痛,用利刃割破陈富贵耳后的一根血管。
鲜血喷溅而出。
几滴落到她的眼睫上。
对于应琼的攻击,陈富贵不是避无可避,而是应琼通过伤害自己的方式来取得对他攻击的空隙,让他停顿了一下。
这一下的停顿,便让应琼的袭击有机可乘。
陈富贵躲过致命伤,却将自己耳后暴露在利刃之下。
出了点血,一指长的伤口,不用治疗术很快也会止住血。
比起他的伤口,陈富贵松开应琼的手腕。
他觉得以方才攻击时的不正常扭曲角度,应琼的手腕恐怕已经粉碎性骨折。
比他的伤口严重得多。
做着防御的准备,陈富贵给应琼施了个治疗术,原本扭曲的手腕恢复正常。
不过防御似乎没有必要,应琼完完全全停下了攻击的动作。
“怎么了?”陈富贵尝试和应琼对话。
理所当然的,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只是,应琼轻颤的睫毛昭示其内心的动摇。
陈富贵没有施压,没有逼问,而是给应琼和体内魔气斗争的空间与时间。
他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扶过应琼的下眼睑,替她拭去脸上沾惹到的血迹。
应琼颤颤睁开眼睛,带着初生小鹿的迷茫,“富......贵?”
她带着不确定和不置信道:“我打伤你了。”
陈富贵温柔了眉眼,“是,但你现在的法术中混了魔气,没办法给我施展治疗术。要快一点恢复原状,不然这个伤口一直都在。”
应琼见陈富贵无大碍,无奈地摇头道:“你自己不是会治疗术吗?比我会得多。”
陈富贵按了下而后的伤痕,血近乎止住。
“你亲手划下的伤口,自然要你亲手治好。应琼,做人要有始有终。”
他让应琼有了必须压制魔气的原因和勇气。
应琼郑重点头,“好。”
虽然知道这个时候插进话题非常破坏气氛,但娆曼不得不说。
她觉得应琼和陈富贵高兴得太早,楼严那么强大的魔气真的可以完全被应琼炼化吗?她把自己的担忧说出来。
应琼听完,垂眸看着自己的手。
她的掌心发黑,那是入魔的前征之一。
虽然现在恢复理智,但体内强大的魔气仍旧让她觉得不安,仿佛一颗随时爆炸的□□。
陈富贵拿出斩魔剑,“先让斩魔剑净化一部分,剩余的我再想想办法。”
应琼接过,思绪渐明,想起来一件事情。
“富贵你怎么出现这儿?你的毒怎么样?还带了斩魔剑过来,这不是祭酒倾翰的所有物吗?”
陈富贵一条条回答,“我来这里是风吟报信说你有危险;毒的解药七色莲也是她给我的。至于斩魔剑,你可以自己问问它。”
他踮起脚尖,揉了揉应琼的发旋,“辛苦了,为了解我的毒而身入险境。”
娆曼忍不住嘲笑,“身高不够还学人家摸头杀,长高点再撩妹吧小弟弟。”
陈富贵无所谓身高,他淡淡瞥了娆曼一眼,没带任何情绪。
娆曼却感受到了危险,现在的陈富贵,比她在大荒中见到的更加令人畏惧。
她立马改口道:“那是一般人,我们陈富贵大人做这动作就非常撩。毕竟是我看中的长相,即便是翻白眼都是帅的。”
应琼觉得娆曼的转变很滑稽,假借清嗓子的动作掩面一笑。
斩魔剑在手,她体内的魔气被一点一点清理着。
她和斩魔剑心意相通,禁不住问道:“斩魔剑,你怎么来了?”
斩魔剑咕咚咕咚吞着魔气,暂时没空回答。
等它吞了良久,整个剑都发黑的时候,才腾出嘴回答道:“你真的不知道吗?”
我怎么又知道了?
应琼迷惑地转了圈眼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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