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伯乐

    虽然卫家望获得了表演课的免考权,

    但他的形体课挂了。

    还是要补考。

    果然，极致的快乐背后，总有一些悲伤的事情。

    在之后的学校生活中, 同学们开始了自己的人生路线。

    有的仍然专心学习, 有的在疯狂兼职，还有些开始参与各个角色的试镜, 想提前得到娱乐圈的通行券。

    潘敬投资的西成工作室的动画电影如期完成。

    经过商议，他们决定在暑期上映。

    潘敬提前看了成片，故事完成度非常高。

    现在，他们开始筹备宣传工作。

    玩家自己筹建的捐款网站，还有工作室周围的乡土环境, 都是可以宣传的点。

    此外，潘敬暗示了一下，他们可以拍下平常大家赶工作时, 一起吃泡面的照片, 还有在小办公室里, 挤挤囊囊开会的场景。

    看起来, 能显得这个工作室有点寒酸。

    祁总不太理解：“为什么要显得寒酸？”

    他发自肺腑地说：“我们是真的寒酸啊。”

    钱都投到片子里去了, 现在工作室门口的牌子有些破了, 也没钱修。

    他们“西成”，现在看上去像“四成“。

    祁总挺迷茫的，不知道万一自己这次失败了，以后怎么办。

    他觉得挺对不起潘敬这个老玩家的, 现在总觉得当时拿潘敬的钱拿多了。

    但已经没了退路, 只能咬牙向前。

    祁总在个人主页里，写了这段时间的煎熬，还有对以后的慌张。

    “总不能让员工们跟我做完, 就失业。“他这样写着：“如果没赚到钱，我今年就不给自己发工资了，把老家的房子也卖了，先把今年撑过去。”

    然后，他在网上悄咪咪发了个帖子，问怎么样才能把老家的砖瓦房卖出去。

    潘敬知道以后的发展，但其他人不知道。

    所以，在其他人惶恐、没有底气的时候，潘敬就是最稳的那个人。

    潘敬一遍遍地告诉他们：没问题，我们做的就是最好的作品。

    为了稳住气氛，她时常去工作室里呆着，找个空位置，做自己的事情。

    我们一定会赢的，她这样告诉工作室的所有人。

    到了最后，临近上映时，气氛越来越焦虑。祁总还有工作室里付出很多的员工，他们把太多心血倾注在这部电影上，惧怕失败。

    所以即使在夜里，情绪实在绷不住了，也会有人打电话给潘敬。

    没别的意思，就想听她用温柔又坚定的语气，告诉他们不会输。

    说来奇怪，潘敬只是投了钱，没有参与很多。

    到了最后，她反而成了大家的定心丸。

    祁总现在非常信任她，因为自己不敢看影评和数据，所以宣传的事情，全权委托给潘敬和舆论管控主管。

    上映第一天，只有老玩家去看。

    潘敬不慌，盯着晚上的影评，评价不多，但都是好评。

    第二天时，观影人数增加了一些，潘敬给舆论管控那边打了电话：“开始吧。”

    之前铺垫已久的信息，就此发酵起来。

    第三天下午开始，每场人数都在增加，到了晚上的场次已经座无虚席。

    祁总的个人主页真情实感，每天都有很社畜的言论，也有对梦想的期待和害怕梦想破灭的担忧。

    经过允许，他们通过玩家的账号，把祁总个人主页透露出去。

    他的社畜言论，迎合了很多成年人的心理，果然爆火。

    祁总的个人形象立起来了，又吸引了一大拨人去了电影院。

    舆论管控那边和潘敬一起盯着网上动态，保持热度。

    每隔几天，他们都放出一些消息，比如筹拍过程中，发生的趣事。

    偶尔还有会有催泪的往事。

    祁总的照片也被放了出来。

    他朴实地站在工作室门口，像个老大爷一样背着手。

    背景里露出了他最心爱的小电瓶车，还有一堆泡面盒子。

    获得了网上一片“真实的总裁和虚假的总裁”的对比热潮。

    市场热度牵引电影放映时间，一再延长，一直持续了两个月。

    尽管只是年中，但基本可以判定，这是今年票房最好的电影。

    工作室抓住时机，放出了一大波周边预售。

    电影成本不算高，粗略估计，潘敬的投资能获得的回报不只是翻番又翻番。

    西成工作室现在有钱了，他们经过内部商议，成立了公司。以现有的IP为基础，继续游戏和电影事业，但也开启了新的尝试。

    因为感念着潘敬当时解决了他们资金困顿的问题，祁总他们专门给潘敬留了股份，可以用内部员工的价格买下来。

    这样的好意，潘敬自然不会拒绝。

    她现在有了很多的钱，按照协议，给顾隽和张红娟分配。

    然后，她拿出来一些钱，投入了西成网络有限公司里，正式成为了他们的股东。

    剩下的钱，就要继续找机会投出去了。

    祁总在个人网页写了一份感谢信，感谢自己的家人、员工，最后，他还感谢了一下潘敬。

    他没有直接说出潘敬的名字，而是说“感谢伯乐潘小姐，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给了支持。”

    这让“潘小姐”作为投资人，有了一些名气，也有些电影人，试图联系到她。

    潘敬注册了一个邮箱，对外公开是潘小姐的。

    时常能收到企划书，大多是电影，偶尔也有创业项目。

    潘敬对电影的眼光很准，即使是一些上辈子没听说过的小电影，经过自己的评估认为有价值后，潘敬也会投资。

    毕竟，上辈子人家没拍出来，很可能就是钱的问题。

    慢慢的，随着她投资的几部小成本电影，都或大或小地爆火之后，“潘小姐”也越发有了名气。

    她的财产也有了积累。

    潘敬做好了规划，大四就成立公司。

    这样子，别人毕业找公司签约，她毕业直接签别人。

    虽然银行卡里有了很多余额，但是那都是以后有大用处的钱，她不敢用。

    生活上，她仍然是个很节约的普通女孩。

    朴信的文艺片，在一个国际小众的电影节上，又得了奖。

    颁奖地在欧洲的一个小城市。

    朴信正在给一家大公司，拍摄贺岁片，没时间去颁奖礼，很大方地出了机票钱：“让我的小演员们去玩一趟吧。”

    他现在已经很有钱了。

    名利，名利。有名后，利自然就来了。

    虽然因为看不惯圈内风气，朴信目前没有签约公司，想再观望一阵。

    但是作为已经有了名气的导演，他的待遇很不错。

    私下里，朴信和潘敬说过一些事情：“白天拍完之后，晚上我在房间里看书，结果有人敲我的房间门。”

    “我透过猫眼一看，是女三号。”

    “我以为她有事，要说说台词什么的，就让她进来了。结果，她一进来就脱衣服，吓死我了。”

    朴信觉得有些丢人：“然后，我求她出去……”

    吓到腿抖这事，太没面子了，他没说。

    朴信叹了口气：“女演员懵了，说白天听我批评她演得不好，以为是这个意思。但我当时是真的觉得她拍的不好。”

    这样的事很常见。

    潘敬很明白，这已经不算是潜规则了，对于一些位高权重的人来说，这就是他们摆在明面上的规矩。

    所以，她也想当一个位高权重的人，有自己的规矩。

    钱权不分家。

    她现在已经走在了这条路上。

    不过，朴信现在不差钱，既然要请他们出去玩一趟，潘静也就替同学们答应了。

    正好是个周末。

    他们和辅导员又请了几天假，刚好可以在周边国家玩一圈。

    赵绝也想去：“我还没出过国……”

    但是她摇了摇头：“我兼职可能请不了假。我们组长可烦了，特别看不惯我，我不敢请假。”

    潘敬心情复杂：“没事，你和你们小崔总说一声，肯定没问题。”

    赵绝毫不犹豫地摇头：“他可不是那么有人性的老板，他最近盯我们模特组可紧了，经常去检查工作进度。”

    潘敬不断怂恿：“试试，没事，就说和同学们去玩。”

    赵绝狐疑：“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但是，她最后心动了，斗胆给崔亦晓发了个信息，问自己能不能请个假。

    崔亦晓的短信回得很快：“可以。”

    赵绝高兴起来：“他还挺是个人的。”

    话音还没落，崔亦晓的短信又来了：“请假去哪儿？”

    赵绝把自己的夸奖收回了，面无表情向潘敬吐槽：“敬敬，你知道吧，他这个人，就特别事儿。”

    但这个短信，到了最后，赵绝也没回复。

    开玩笑，准假就行了，管我去哪儿呢。

    赵绝的爸妈都不管她，区区一个总裁更没什么资格过问了。

    最后，崔亦晓还是和潘敬联系了，确定只是出去玩而已，就放了心。

    但他仍然委委屈屈：“她不回我信息……”

    潘敬觉得他这样很怂，当机立断把电话挂了。

    一伙人坐上了飞机，到了目的地后，为了倒时差，睡了个觉。

    一觉起来，一群年轻人就精力旺盛了。

    他们中的一些人家境优越，从小就经常出国玩，但是也有些人，这是第一次出国。

    大家在一起，只要有一个人兴奋，大家就都兴奋起来了，在街头叽叽喳喳。

    先是玩了一天，第二天就是颁奖礼了。

    他们从国内带来了礼服，人模狗样的，挺像回事。

    大家的英语水平整体都比较一般。但是潘敬上辈子参加过这样的场合，还算熟悉，提前写好了稿子，背下来了。

    在颁奖礼上，潘敬代表剧组发了言，赢得了热烈的掌声。

    同学们看着她站在台上，激动得与有荣焉，把手拍得发红。

    这个电影节比较小，颁奖礼后，组委会组织了一个晚宴，还有个拍照环节，就结束了。

    此后的几天时间，根据同学们的想法，潘敬规划了一下目的地，尽量多玩几个地方。

    戛纳是肯定要去的，毕竟是电影人的圣地。

    赵绝想去看看罗马，还有一个男生想去布达佩斯……

    时间短，所以优先照顾那些没来过的同学。

    为了不浪费钱，他们买了大晚上的廉航。

    一群人打着瞌睡，去赶飞机。

    先到了罗马。

    去看斗兽场的路上，他们看到了很多工艺品小店。

    既然出来旅游了，自然要带些纪念品回去。

    赵绝看上了斗兽场的小摆件。

    她挺满意，但是摆件反转了一下，她看到了下面的一行小字“MADE IN YIWU， CHINA”。

    义乌的啊。

    总觉得有点亏。

    赵绝小声问潘敬：“不然我回国在义乌买？”

    潘敬点头：“那也行。”

    但是想了想，赵绝还是想要点东西做纪念。

    她打算只买一个，其他准备送给同事的，就回国之后在义乌买。

    但是，她又看到了一些不同的地方。

    斗兽场是个半椭圆的形状，但是模型有些不同。

    一种模型的半椭圆处是圆滑的，还有另一种，半椭圆处是有个缺口的。依誮

    有个男生以前来过，赵绝问他：“斗兽场的椭圆那儿有缺口吗？”

    他之前哪有观察那么仔细啊：“啊？”

    他结结巴巴地：“我不记得了啊……”

    赵绝考虑着要不要待会儿看过了斗兽场再买，但又怕待会的店没有那么便宜了。

    她咬了咬牙：“应该是品控的问题。”

    她选择了那个没有缺口的模型。

    等到了斗兽场之后，赵绝专门绕着走了一圈，然后发现，是真的有这个缺口的……

    不过，买都买了，她也不浪费。

    “瑕疵品，”她安排好了，小算盘打得精明：“可以送给小崔总，算感谢他准我的假。”

    潘敬替崔亦晓心痛。

    布达佩斯风景很好，但小偷比较多。

    在这里，宛凝的劣势被完全暴露。

    孙钦的专业组织了外出学习，没法来。

    宛凝和小房拉着手，边走边看风景。

    她个子不高，娃娃脸，柔弱没有攻击力，是小偷最好的目标。

    两天时间，她的背包被打开了四次。

    小房和宛凝走在一起，也没有察觉到，但小房的包就好端端的。

    幸好潘敬之前提醒过，宛凝的包里只放了纸巾和雨伞，没有什么大的损失。

    但是，宛凝深深反思了一通，明白了自己可能真的容易遇到坏人。

    自从上次陆洄的事情后，宛凝对娱乐圈没有了期待。现在，她开始思考着，要不要走另一条安稳一些的路。

    最后，他们到了戛纳。

    现在不是电影节的时间，也不是旅游旺季。

    整个小城都很萧条，普通得不像是电视上花团锦簇的样子。

    往年颁奖的那栋楼，现在冷清得很，一楼也没有工作人员。

    这栋楼看起来还没有国内的商场大，楼梯上铺着红地毯。

    地毯被游客踩得有些脏。

    当电影节时，镜头里的明星看起来光彩照人，没人知道，他们脚下踩得是不怎么干净的地毯。

    他们几个开开心心地在地毯上摆拍，假装自己被镜头包围。

    但是出了门后，附近是挖掘机正在工作。

    地面坑坑洼洼的。

    天气有些阴沉，附近的沙滩和海面看起来灰扑扑的。

    这些不可能出现在镜头里。

    镜头里只有光鲜亮丽、纸醉金迷。

    但这也是真实的戛纳。

    他们站在海边，吹着风，刚刚心头萦绕的一股热气慢慢就消失了。

    “也没多好……”忽然有人小声说了一句。

    潘敬没说话，只在心里默默地想着过往。

    太多的包装了。

    拆掉了这些包装，里面的芯，其实真的不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