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节
是独苗来着。
凤翎看他装傻的样子,冷冷道:“方才在楼里那么多姐姐,叫的不是很顺口么,我还以为你家也有不少姊妹。”
胡以白:“……”
怎么突然有股迎面而来的醋香。
胡以白被怼的不敢说话,低头的一刹,嘴角却是微微抿起的。
他还会挖苦自己。
是不是证明,自己在他心里还有死灰复燃的可能性?
肯定是。
不然他为何只挖苦自己,不挖苦别人!
此刻若是云阔和司无涯在,估计一定会送他一句‘病得不轻’。
胡以白想到这,不自觉喜上眉梢。
凤翎想起他方才对花楼里的姑娘那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就知道他肯定不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再看胡以白一脸不以为意的表情,往日不喜形于色的脸,霎时寒意遍布,一向不与人斗嘴的凤月君,薄唇抿了又抿,还是没忍住念出一句:“轻薄。”
轻薄??
胡以白被骂得一愣,“我刚才进去没动手没动脚,坐的位置都跟她们隔着一张桌,哪里轻唔唔……唔唔?!”
望着凤翎的背影,胡以白无奈的放弃挣扎。
行吧,你说轻薄就轻薄。
走了一会,见胡以白一直安安静静,凤翎解了他的谨言,开口道:“你的修为在我之上,你自己能解开,为何不解。”
胡以白:“你让我闭嘴,我若是解了,不是惹你生气么。不想你生气。”
他说得坦坦荡荡,表情不似作伪。
凤翎眸中一闪,薄唇微动。
以他的修为,确实不必把自己放在眼里,可他为何总是甘于下风,处处相让?
他不理解。
若换作以前,他肯定会觉得对方胸襟开阔义薄云天,亦或是对自己也动了一点旖旎的心思。
可现在他已经不会天真到如此地步了,从小到大围绕他身边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向龙迟予那样,看不起他伺机找他麻烦的。还有一种就是向璇玑楼楼主那样,暗中监视他,想要利用他找到赤火珠的。
一个能夺舍他人,修为大乘以上的尊者,会对他一个落魄弃子、年岁也许跟他相差好几百岁的小儿竖子生出爱意?
怎么想都不切实际。
大概是有了之前的欺骗,让他再看待周遭的一切时都带上了一层怀疑,他不能再像凡夫俗子一样一腔热血坠入爱河了,他要时刻保持清醒,不能再轻易相信任何人。
最好也不要再接近胡以白。
胡以白这次倒是没发现,他重新绑个头发的功夫,凤翎就展开了这么一系列的心理活动。
胡以白把刚才自己的发现跟凤翎说了一下:“我觉得小石头很有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疫鬼,你还记得刚才小石榴最后说的‘溪城’么,当时藏书阁的云中简上有记载,‘梁元七年九月,溪城疫病,病发九十七日,死三万五千余人。’,时间正好对上是三年前,小石榴说他最后要去溪城打仗,若他没说谎的话,那他很可能是病死在溪城了,你说呢?”
说到这他回头看向凤翎,却发现后者一脸魂游天外的模样,胡以白叫了声名字,才回过神似的嗯一声。
胡以白顿时胡教授附体,脸色变得十分严肃,“我这说半天你想什么呢?”
突然被这么一吼,凤翎下意识有些心虚,“抱歉。”
胡以白揽着他肩膀,把他拉到跟前:“我再说一遍你认真点。”
差点忘了,胡教授也是办公事时不带有任何私人情感的。
就算他亲爹亲妈在他讲课时走神,他也照样把人提溜起来。
凤翎被他揽着肩膀,这回真是仔仔细细一个字都没放过,只是边听边觉得哪里不对劲。
好像忘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狗子:崽儿,你忘了不要再接近胡以白!
胡以白(拿刀):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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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 # 73 小石头
回到客栈, 胡以白觉得下一步,就应该着手去找这个小石头。
三年前他可能去过溪城,而且还是王家寨的人,他是疫鬼的可能性很大。
可有一点很奇怪, 他既然回来为何不去找小石榴?
他到底有什么不能见小石榴的原因……
晚上山风大, 坐在窗前边吹边聊, 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按照惯例,聊完之后凤翎起身就要出去, 胡以白也站起身抻抻懒腰, 忽然视线越过凤翎肩头, 目光一滞, 仿佛在窗外看到了什么, 低声道:“别动。”
凤翎动作一顿, 就看胡以白慢慢走过来,借着他的身体做阻挡, 慢慢靠近窗边。
因为不能被窗外的人发现打草惊蛇,胡以白只能猫腰靠向凤翎的肩膀,借着颈部和发丝间的缝隙,悄悄窥探着外面。
淡青色的阴影站在客栈门前的老树下, 阴森森的望着这扇窗户。即使隔得这么远,胡以白也能感觉出对方身上环绕的鬼气和魔气。
看来之前凤翎猜得不错,这人确实是半鬼半魔。
想到这他微微弯起唇角:【猜猜我看到了谁?】
热息扑在脖颈间, 对方身上的艾草沉香又席卷过来, 好似跟吹入的夜风交织一起。
凤翎喉结微颤,对这股味道受不住的闭息:【小石头?】
胡以白目光一怔, 顿时没意思了:【你也太聪明了。】
太聪明的学生真是一点也不好玩。
你还没说前半句, 他就能猜出后半句, 一点悬念也没有。
胡以白靠在凤翎肩膀上,眼睛盯着树下的疫鬼,没注意到凤翎开始逐渐僵硬的身体,只感觉一股热浪朝着四周发散出来。
灼得人口干舌燥。
胡以白:【不过挺奇怪,他穿的衣服并不像做苦力的,锦衣绸靴,还带着纱帽,当朝不是只有官吏才能带纱帽么?】
按照春风楼那些姑娘的说法,小石头离开前还在做苦力,而且家中贫苦,并无财力供他进军营。
他离开王家寨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凤翎:【衣服是何颜色,有何纹饰?】
胡以白看了看:【暗灰色,无纹饰,不过两边帽带挺长,领口有一圈……】
不等他看清楚,树下的疫鬼仿佛意识到被发现了,忽然化作一缕黑雾消失在了原地。
凤翎还在问:【有什么?】
说着头朝这边无意识侧了一下,下颌轻轻擦过胡以白的额角,细腻的触感,顿时在安静的环境中被无限放大。
本来只是在暗中窥视,却忽然有了些耳鬓厮磨的旖旎感。
一向清心寡欲的胡教授忽然有些沉湎,一双淡茶色的桃花眼,都迭荡开了星星点点的欲色。
他稍稍又靠近凤翎一点,胡诌道:【太远了看不清。】
凤翎不疑有他,但感觉两人的身体都要贴在一起了,桌子到窗前的距离本就狭窄,现在非常时期,他也不好随便乱动。
只是紧贴在一起的胸膛,传出的咚咚闷响,仿佛受惊的驯鹿要撞出胸膛。
凤翎不知道要忍到何时才能结束,又问了句:【其他还有什么特征?他一直站在那,有没有走动过?手上有拿什么东西?】
胡以白:【呃,没走动,一直在树下,手里……】
完了,编不下去了。
脑子昏沉沉的,只感觉凤翎身上发出很浓的紫云草味道,被热浪烘烤的越来越香。
有种走进正烘烤着蛋糕的糕点房的感觉,香味快要把人溺毙。
不等他继续说下去,就听凤翎冷不丁在耳畔说了句:“手里还拿着拂尘吧。”
胡以白一愣,这才想起刚才疫鬼臂弯里确实夹着一个东西,原来是拂尘么?
不禁愕然的抬起头:“你怎么知道?”
凤翎冷飕飕的看着他:“他在你身后。”
“……”
胡以白转过身,就看站在树下的阴森疫鬼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屋里,方才在夜幕下瞧得不真切,如今站在灯火通明的屋子里,把整个人的形象都清晰了几倍不止。
随着他周身环绕的鬼气不断冲撞屋内,桌上的灯火几番明灭,一闪一烁的白墙前,站着一脸阴鸷的少年。
“把手绢给我。”
胡以白总算明白为何他会站在窗外死盯着他们了,是因为他捡了小石榴那条手绢。
他佯装恐惧,赶紧把手绢从储物袋拿出来,“你别过来,马上给你。”
然而疫鬼怎会听他的。
结果一道黑影刚要靠近,一把雪亮的尖峰已经横在了黑影的脖子上。
黑影刚需逃离,眼前的剑倏然一分为三,在他脖子上交叉成三角状,让他动弹不得。
胡以白顺着思狂朝执剑的凤翎看去,心照不宣的笑了笑:“就喜欢你这么默契的。”
顺便来了个wink。
凤翎假装没看见他的撩骚,看着剑锋下的疫鬼,冷声道:“为何散播疫病?”
少年看着也就比小石榴大一点,估计也就十八九岁的年纪,而且因为营养不良,还没到他和凤翎的肩膀高。
此刻被利剑逼着脸上也没有丝毫畏惧,反而冷笑一声:“我不想杀人,我劝你们不要逼我。只要再有一百零一人染病,我自然会离开。”
胡以白一愣,一百零一人?
怎么还有零有整的?
“什么意思?是有人指使你的?”
少年冷哼:“我跟王家寨有仇不行么,这里有多少人糟蹋过小石榴,我就是想让他们生不如”
不等他把狠话放完,印堂忽然被胡以白伸手点了一下,顿时整个鬼就像泻了力般软塌塌跪在了地上。
胡以白居高临下看着他:“你根本没入魔,这魔气不是你的。说,到底是谁指使你散播疫病的?”
少年梗着脖子别过头。
“哟,宁死不屈是吧。”看少年眼神几番闪躲,胡以白俯下身,拍拍他肩膀露出一抹阴冷的笑:“我们都是专门抓鬼的术士,正好你身上魔气鬼气兼具,是难得的好材料。到时候把你和那个小女鬼一炉炼了。”
“你敢!”他一甩手中的拂尘,企图缠住胡以白的脖子,没想到胡以白抬手一挡,拂尘立刻被一寸寸冰凌包裹,下一瞬咔嚓一声,碎成了一地冰块。
胡以白歪头看他那张气鼓鼓的小脸:“赶紧说吧,识时务者为俊杰没人教过你么?”
少年最讨厌他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闷声闷气道:“我不认字!”
胡以白嘶一声:“不认字你还有理了。”
说着他看向地上的碎冰,捡起一块,发现拂尘上居然有宫中的纹印,顿时有些疑惑的看向后者。
方才他还以为这拂尘是什么法器,可如今结合少年的一身装束,他才陡然反应过来,这分明是宫中的太监服。
他再看向少年时,恍惚明白了什么。
入不了军营,没办法挣银子给小石榴赎身,去进宫当太监似乎也是一个选择,这是普通人进宫最容易的办法了。
胡以白奇怪道:“你进了宫,为何又会去溪城?”
小石头闻言神色一暗,默了一瞬道:“一个月二两一钱银子,只要干两年就能攒够五十两,可到底人算不如天算。后来溪城闹瘟疫,刘总管奉命去督察赈灾,我刚入宫不久,自然被推到了前面跟他随行。其实刘总管根本都没进城中,都是我来来回回的去溪城把情报传回来,路上被一个乞丐抓伤了手,直接死在那了。”
胡以白:“那你回来为何不去见她?”
这个她,自然是小石榴。
小石头盯着碎了一地的拂尘,缓缓握紧了拳头:“我,我不想见她。”
他现在男不男,女不女的,像个怪物一样,有什么脸去见她?
其实从他打算进宫当阉人的那一刻起,他就再也没奢望过跟她在一起了。
胡以白笑了声:“可她一直想见你呢。”
说着拿起那只手绢,朝他面前一抛,“你看那是谁。”
看着手绢缓缓显现出一个少女裙摆翩跹的姿态,小石头有些发楞,继而惶恐的赶紧抬起袖子遮住脸。
他不想让心上的女孩看自己如今这张涂满□□的阉人脸。
一只白净的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小石头不停摇头:“不不,别看我!别看我!”
小石榴松开他的胳膊,缓缓蹲在旁边,凑到他耳边轻声道:“五十两银子攒够了,我们就回家吧。”
“……”他侧头看去,看着少女下巴抵在膝盖上,笑眯眯的看他,一如三年前,他最后一次去找她。
当时她的表情就跟现在一模一样。
只不过那句话是自己说的。
……
“五十两银子攒够了,我们就回家吧。”
“嗯,那以后每天晌午我都坐在窗棂上,你路过看我一眼就好,不要再花钱进来了,把钱都攒下来我们好早点回家。”
少年笑弯了眼:“好。”
那一次见面,两人还怀抱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谁都未曾想到,下一次再见,他们都变成了孤魂野鬼。
不过总归是见到了不是么。
看着两个小孩抱着哭成一团,胡以白站起身,走到凤翎身边蹭了蹭鼻子,年纪大真看不了这个。
小石头拍拍小石榴的后背,忽然把女孩分开:“只是我下辈子不能跟你在一起了,我……”说到这他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可还是不得不告诉女孩真相:“我病死在溪城,他们直接把我就地焚烧了,可我的那个没一起烧过来,我,我阴曹地府投了胎,下辈子还要当个阉人,我不想再耽误你了!”
此话一出,胡以白跟凤翎对视一眼,嘴角都不禁有些抽搐。
胡以白忍不住出声道:“谁告诉你下辈子还会这样的?”
小石头一脸理所当然道:“不都是这样么,太监都是要把那东西一起下葬的,这样下辈子才能当个完整人,不然这辈子是太监,下辈子是太监,永远都是太监。”
胡以白这次真的忍俊不禁了,“照你这么说,这辈子斩首的人,若是头没一起埋,下辈子一出生就无头了?别信谣传谣了,人的生老病死、福寿灾祸都是有因果和定数的,跟烧没烧有狗屁关系。赶紧把幕后主使交代清楚,我好放你俩天亮前去投胎。”
小石头被说得一愣一愣的,似乎还有些不可置信:“真,真的?”
胡以白:“真的假的,待会你见阴差一问便知。”
小石头似乎豁然开朗,忽然站起来生气道:“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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