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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6 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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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低笑:“是啊, 谁知道呢,堂堂赵家大公子,竟会输给我这只看家犬,别提有多狼狈了。”

    居云岫有点不高兴:“谁说你是看家犬?”

    战长林倒没觉着这称号有什么,肃王府是他的家,他当然要看着,至于犬不犬的,他本来就是个在狼窝里长大的野孩子,脑门上贴个“犬”字又如何?

    要没肃王收养,他现在还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呢。

    居云岫看他一脸坦然,欲言又止,倒是战长林心领神会,笑着:“我说我自己是看家犬,你不高兴?”

    居云岫不语。

    战长林头朝她歪:“那要是别人这样说我,你岂不是更不高兴?”

    居云岫别开脸,还是没搭茬。别人不是没说过,很多年前,那些聚在一起的王孙贵族不就是这样在背后嗤笑他的?

    当然了,他们嗤笑的对象除他以外,还有战青峦、战平谷、战石溪。

    “你真不介意?”居云岫想到上次在赵府里赵霁提及战青峦憎恨肃王府的事,据他说,战青峦是很痛恨这个称号的。

    “这有什么介意的?”战长林仍是笑,然而眼神多了几分严肃,“不过既然你不爱听,那我以后不提就是。”

    又低声补充:“谁要是嘴贱,我就拔了他舌头。”

    正说着,那边有人“噫”一声,叫道:“这是谁烤的猪舌头?!”

    乔簌簌正坐在盆前串肉块,闻言赶过来,众人于是知道了其口味之重,意外之余,争先揶揄起来。

    乔簌簌不服气道:“猪舌头怎么啦?猪舌头有多好吃你们知道吗?”

    一人环顾道:“那还真不知道,在座的应该都没几个知道吧?”

    乔簌簌哼一声,拿起那串烤猪舌走到这人面前,威胁道:“那你吃掉,吃掉你就知道了。”

    那人吓到失色,便要躲,右边肩膀给乔瀛按住,左边肩膀给扶风按住,在众人的起哄声里不住向乔簌簌求饶。

    居云岫许久没看到这样的打闹场面了,笑起来,战长林看到她笑,也跟着笑,提箸扒开烤架上的江团,一块一块拈到居云岫面前的碗里。

    “来,郡主大人的烤鱼,外焦里嫩,松软无刺,请慢用。”

    ※

    夜幕低垂,篝火驱散着风里的寒意,烤架上的肉还在滋滋作响,欢笑声一波又一波。

    众人吃完一圈后,气氛更放得开,开始拿着彼此开起玩笑来。

    战长林陪着居云岫坐在梧桐树下,二人都吃饱了,但没走,笑着看众人插科打诨。

    “公子跟郡主准备什么时候再办一次婚礼啊?”

    战长林昨晚上留宿居云岫帐里的事情早已传开,在场聚餐的人也都是苍龙军里的旧部,对他二人的婚事乃是发自内心的上心,趁着气氛热烈,便半开玩笑地问起来。

    战长林笑,不及答,一人道:“急什么?少帅登基以后,发的头一道圣旨保准就是给公子和郡主赐婚,咱们啊,就等着喝喜酒吧!”

    众人起哄,战长林唇角笑意一僵。

    “那可就快了,这回是不是又赶着在年前办?”

    “话说回来,礼钱上回已经随了一次,这回还要随吗?”

    “……”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又热闹又高兴。

    战长林唇角勾着,垂眸回:“当然要随,你们以为办婚礼不用花钱?”

    居云岫抚摸着手上的戒指玩,没做声,众人只当是羞赧。

    “啧啧,公子,咱苍龙军第一铁公鸡的名号看来还是非您莫属啊!”

    “哎呀,你知道什么?公子这叫勤俭持家,你以为像你一样,屁股后头一堆债,哪家姑娘敢嫁给你啊?”

    众人大笑。

    ※

    亥时,帐外笑声终于散尽,那一团篝火也熄灭了。

    居云岫坐在案前拆奚昱派人送来的密信,看完时,战长林擦着湿濡的头发从屏风后走来,一身雪白的亵衣。

    “在看什么?”

    居云岫把信交给他,战长林一边看,一边搂她入怀,居云岫感受到他衣服里腾腾的热气,以及温暖的皂角香。

    “恪儿身体不太好,受不住舟车之苦,要晚些时候才能到。”

    奚昱已拿着圣诏,以“武安侯”受降的名义率军前往洛阳面圣,因行军紧急,没有带上恪儿。

    琦夜会护送着恪儿随后赶到。

    战长林看完信后,道:“你打算让恪儿来继承皇位?”

    今日众人在席间调侃他二人婚事时,提到居松关将要登基,可事实上,肃王府已失去那一位可以继承皇位的世子了。

    “晋王的儿子已死绝,永王、宁王都没有留下后人,恪儿不继承皇位,还有谁能继承?”

    再者,为报昔日之仇,肃王府不惜背负造反之名,这种形势下,放弃皇位,等同于放弃军权,放弃安全,放弃一切。

    战长林笑:“你当初把我推回长安,就是希望洛阳事成以后,我辅佐恪儿践祚称帝?”

    居云岫没有否认。

    战长林揉她头:“他才四岁不到,就要把这天下重担压给他,你这做阿娘的是不是太狠心了?”

    居云岫转头看他,伸手环上他脖颈,柔声道:“我会垂帘听政,你做摄政王,一样可以辅佐他。”

    战长林半似玩笑,半似认真地道:“那还不如你先称帝算了。”

    居云岫望着战长林的眼睛,没有说话。

    帐里很安静,战长林的眼神也很静,良久后,他再次开口:“你是王爷的女儿,是比恪儿更正统的皇室血脉,苍龙军能有今日,是你这两年暗中筹谋的结果,你做皇帝,比恪儿更适合。”

    居云岫能听到自己胸膛里的心跳声,她始终看着战长林的眼睛,许久以后,才开口:“皇位是恪儿的。”

    战长林欲言又止,最后道:“恪儿虽是居氏子嗣,可毕竟是你与我所……”

    后面的话戛然而止,居云岫封住了战长林的唇。

    灯火昏黄,屏风上人影重合,居云岫抱着战长林的头,缓慢地亲着他,堵住他后面的话。

    战长林屈起的一条腿放平,扶住她后背,又抬手,掌着她下颌,唇分开时,二人眼底都氤着一层雾。

    雾底下,燃着火烛。

    居云岫笑。

    战长林喉结一动,没再忍,吻回去。

    案上的信被居云岫反手压住,腰肢向后折着,承受着面前人越来越霸道的吻,不多时,胸前衣襟被扒开,战长林埋头,大手握着居云岫的肩。

    居云岫咬着唇,扭头,屏风上,人影起伏,旖旎又荒唐。

    夜风拂着帐外的梧桐树,寥寥枯叶沙沙响着,似一场春雨浇了下来。

    “雨声”哗然,遮掩着帐里令人耳热的声音。

    ※

    夜半三更,山风吹撼毡帐,一团漆黑里,赵霁冷漠地坐着,身前的饭菜仍旧是战长林走时的摆放,没有被动过。

    居云岫、战长林一行今夜应是在外面跟众人宴饮,先前的谈笑声很大,现在安静了。

    山里一静下来,风声更显噪耳,同样噪耳的,还有肚子里传来的饥肠辘辘声。

    赵霁看回面前的饭菜,扬声喊外面的守卫。

    “做什么?”守卫掀帐进来,一脸不悦。

    赵霁:“我饿了,给我松绑。”

    守卫嗤一声:“先前求着你吃你不吃,现在喊饿,活该。”

    说罢便要走,及至帐外,又想起这饭菜是战长林亲自送来的,而赵霁的确已两三日没进食,再饿下去,多半是要出事。

    眉头一皱,侍卫转身回来,拆开赵霁身上的麻绳,不耐道:“赶紧的。”

    帐里没点灯,今夜的月光也不算明亮,赵霁道:“我看不到。”

    “惯的你,抓到什么吃什么,屁事多。”

    赵霁不动。

    守卫板着一张脸,又气又无奈,僵持少顷后,走到案几前找火折子。

    毡帐被风吹着,一条黑影忽然出现在门口。

    赵霁眼神一锐。

    “将军给你摆饭倒酒,陪着你吃你不吃,非要这半夜三更的来折磨我,我……”

    一声闷响后,守卫应声而倒,一人身着神策军甲胄站立在案几前,扶着晕倒的守卫慢慢躺下后,踅身赶至赵霁跟前。

    “大人,是我。”

    那人压低声音,赵霁借着月光看到其人脸庞,惊喜不已:“邓敬?”

    “正是。”

    来人浓眉亮眼,虽然一身神策军装束,然而并非神策军里的人,而是洛阳城安定门的守将,也正是那日赵霁让心月借机去寻找的怀化中郎将邓敬。

    赵霁胸口震动:“谁叫你来的?”

    邓敬似意外:“没人叫,可自从那日离开邙山后,卑职总感觉不对劲,便想进来探一探情况,没想到大人果然被那帮贼人困住了。”

    赵霁神色复杂,目光掠向帐外。

    邓敬低声:“大人放心,外面有我们的人接应,请大人立刻换上神策军军装,卑职带您离开此地。”

    ※

    次日卯时不到,帐外突然传来警情,战长林本能地猛开眼。

    毡帐紧跟着被掀开,来人不敢再入内,在外面禀告道:“公子,赵霁人不见了!”

    居云岫本在酣眠,闻声被惊醒,战长林掀开被褥后,回身给她掖被子:“先睡,我去去就来。”

    战长林下床,三下五除二穿上衣服,阔步往外。

    ※

    赵霁的营帐每日安排有三拨人轮流监守,今日天蒙蒙亮,前来换班的人看帐外没人,以为是在里面守着,谁知道进去一看,只见同伴穿着里衣倒在案几后,而赵霁原本坐着的地方已只剩下一堆饭菜、一条麻绳。

    整个猎场里外都有神策军把守,西营这边的防守更是森严,除李茂率领的那一批神策军外,还有太岁阁里的两百多人在,按理来说,赵霁一个文人绝对是插翅难逃的。

    除非,有内奸协助,或是外贼潜入。

    战长林赶到现场,听完属下的汇报后,脸色阴沉,下令封锁各个出口,重点排查关押朝臣、贵胄的东营区,并派出一支精骑向洛阳城方向追捕。

    不多时,又有人来报,称是在三里外的一处偏僻山坳里发现了潜逃的痕迹,草丛里还躺着数名被扒下甲胄的神策军。

    扒下神策军甲胄,那说明劫人的必定不是猎场里的人了。

    “叫李茂来一趟。”

    “是!”

    部属应声而下,一行人从后赶来,当首正是居云岫。

    她还来不及梳妆,一头墨发披着,眉目乌黑,肌肤雪白,身形更显纤薄。

    战长林一眼看到她耳后纤长的一截玉颈,脱下外袍披上去,居云岫一怔后,脸颊微赧。

    “人何时跑的?”

    “昨天半夜。”

    “出猎场了?”

    “多半是。”

    居云岫唤来扶风。

    “去赵府把赵霁的父亲带过来,要快!”

    “是!”

    扶风拔腿便走,战长林眉峰一敛,这时,李茂到了。

    “战将军?”李茂耳闻赵霁逃脱的情况,一脸惶急。

    如果赵霁成功逃脱,那潜入猎场劫人的十有八九便是洛阳军,赵霁离开后,一定会赶回皇城调兵反杀邙山。

    战长林当机立断:“传令全军,戒备!”

    ※

    是夜,皇城。

    自从圣人在邙山重伤的消息传来以后,留在皇城里的这一批人就没能安眠过。

    昭阳宫里,木鱼声敲得越来越心浮气躁,贵妃一袭华服坐在蒲团上,喃声念着“佛祖保佑”,突然间“嘭”的一声,被她疾敲着的鱼锤一断,砸落在供奉佛像的神龛前。

    众人倒抽口气。

    “娘娘?!”

    “这……”

    身后还跪着德妃、太子妃等一众女眷,眼看这大不吉利的情形,都变了脸色。

    便在这时,一人急匆匆从外跑进来,高声禀道:“贵妃娘娘,赵大人回来了!赵大人回来了!”

    众人大喜,掉头看去,只见赵霁一身神策军甲胄,风尘仆仆,阔步入内,跟在后面的,还有一名同样装扮的将军。

    “赵大人!”

    贵妃哭肿多日的眼睛一亮,因跪着祈祷太久,甫一起身,差点又倒下去,侍女忙来搀扶。

    赵霁大步上前,撩袍行礼后,径直道:“居云岫联合战长林弑君谋反,臣恳请贵妃娘娘将宫内禁军调动权交予臣,由臣为娘娘守卫宫城,诛杀反贼!”

    “你说什么?”贵妃愕然,“弑君?谋反?难道陛下已经……”

    贵妃刚被侍女扶起,闻言,双膝又一软。

    赵霁厉声:“不止陛下,邙山战乱,太子、四殿下,全殁了。居云岫用陛下玉玺拟下假诏,封锁邙山,并传召武安侯入京,再不制止,这天下便是反贼武安侯的了。”

    众人大震,耳畔如有惊雷砸落,人人脸色木然。

    邓敬急道:“贵妃娘娘,军情十万火急,武安侯已在来的路上,不日便会入京,您快把凤印拿上来,交给赵大人调兵吧!”

    贵妃瘫坐在地,被邓敬这一吼,更是茫然无措。

    “凤印?本宫的凤印……”

    还是一名侍女神智清明些,跑到寝殿里拿出凤印,便欲交给贵妃,邓敬一把夺走,送到赵霁手上。

    二人风风火火,极快离去,及至昭阳宫外,一大片哭嚎声山洪爆发一般,从身后涌来。

    ※

    留守皇城的禁军一共有两万人,一般而言,仅听命于圣旨或调兵虎符,如遇圣人驾崩等非常情况,则可由手持凤印的后妃或大臣调遣。

    拿到凤印后,赵霁火速调遣两万禁军严阵以待,而后发下懿旨,传令十万洛阳军以诛杀反贼、解救朝臣之名围攻邙山。

    天蒙蒙亮,前去传令的邓敬从皇城外返回,一脸疲惫沮丧。

    “没有圣旨和虎符,外面那些洛阳军说什么也不肯动,看来贵妃这凤印只能喊动宫里的禁军。”

    赵霁坐在案前,从前夜潜逃算起,他已快两夜没合眼,然而眼神里的锐意并不减损,闻言只道:“禁军有两万,你麾下的洛阳军有三万,五万人对他一万五千人,够了。”

    邓敬微怔后,释然一笑:“大人所言极是。”

    其实他算过双方的兵力,心里本来也不算很畏惧,听赵霁如此说,更如吃了定心丸,请缨道:“那围攻邙山一事,便请大人放心交给卑职,卑职保证,最多三日,一定给大人捷报!”

    赵霁瞄他一眼,声音不冷不热:“你要对付的是昔日的云麾将军,苍龙军里的小狼王。”

    邓敬了然,回道:“战长林的威名,卑职自然知晓,只是他昔日再如何厉害,如今也不过是个孤家寡人。有道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如果那一万五千人是他亲手操练的苍龙军,那卑职还真不敢接这烫手山芋,可事实上,邙山里的守军全是神策军,比起他这个外行主将,卑职对神策军可就更熟悉了。”

    赵霁眼神微动。

    邓敬又道:“大人,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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