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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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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赵霁这次不迁就她,道:“那就为难你了。”

    ※

    车队在两日后抵达蒲州东边的茂县,入城时,正巧碰上赶集,城郊的一座寺庙外人潮熙攘。

    车队前行受阻,只能放慢速度,赵霁看居云岫的目光一直流连在窗外,想到这两日光顾着赶路,倒还没跟她一块游览这途中的风土人情,便吩咐延平让车队停下来。

    “下去逛逛吧。”赵霁向居云岫道。

    因知道战长林要在途中伏杀赵霁,这两日,居云岫的精神就没放松过,目光放在窗外,是在巡查戒备,哪里有心思跟他逛逛?

    “太挤了。”居云岫直言。

    赵霁下车,掀起车帘,另一只手向她摊开,不给她拒绝的余地。

    居云岫无可奈何,把手放上。

    集市挺大,因毗邻寺庙,前来礼佛的香客也多,故而展眼望去,人山人海,摩肩接踵,热闹程度竟是比城内市井还高。

    恪儿也被姆妈一起抱下了车,跟在赵霁、居云岫身后逛集市,这两日他几乎都是在马车里过的,既不能牵着小黑狗跑跑跳跳,又没有战长林来跟他聊天解闷,心情一度十分沉郁,这厢下得车来,看得满眼新奇玩意儿,小脸上才终于露出笑容。

    “贵人瞧瞧这边,冠梳、抹领、头面,样样都有……”

    “蒸梨枣、黄糕麋、宿蒸饼……包甜包鲜,贵人尝尝不?”

    摊贩们见他们一行衣着华丽,争相兜售起自己的货物来,居云岫与赵霁并肩而行,对这些喧嚣的声音并无兴致,反观赵霁,一会儿看看货架上的玩具,一会儿拨弄两下摊铺上的摆件,倒像是兴趣盎然的样子。

    居云岫百无聊赖地观察四周,不知不觉与赵霁错开些微距离,赵霁回头后,便又向她伸出一只手。

    这是要牵她的姿势。

    居云岫没有迟疑,再次把手放上。

    与此同时,后脊突然一凛,犹芒刺一般。

    居云岫转头,人潮茫茫,铺席如云,恪儿被姆妈抱在怀里,左手一只瓦狗,右手一串糖葫芦,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她。

    居云岫狐疑地收回目光。

    “噗通噗通……”

    鼓声如雨,赵霁从货架上拿起一个拨浪鼓,正摇着,倏然察觉到居云岫的视线,有点尴尬地道:“恪儿这个年纪,还会喜欢这东西吗?”

    居云岫道:“不会了。”

    赵霁想想也是,放回拨浪鼓,目光在货物琳琅的摊铺上寻找片刻后,拿起一个比较精致的漆彩泥叫叫。

    是孩童大多都喜欢的雀鸟。

    “这个呢?”

    赵霁诚恳地问,居云岫欲言又止,吞下那句“他有了”,主动从摊铺上拿来一个孔明锁,道:“这个吧。”

    赵霁有些意外:“他能解开?”

    恪儿毕竟才三岁多些,而这孔明锁并不简单,寻常人家六七岁的孩童也不一定拆解得开。

    居云岫直言道:“他像我。”

    赵霁哑然,心知自己刚刚那句反问惹她不高兴了,挽救道:“不错,儿子大多像母亲,聪慧无双。”

    居云岫礼貌微笑,并不言语,赵霁向摊贩扔去一块碎银,摊贩笑呵呵的,坚称使不得,硬要赵霁再多拿走几样物件,边说边捧了一堆陶人、瓦狗等小玩意儿来,要送到赵霁怀里。

    赵霁不太喜欢被人亲近,微微蹙眉,奈何盛情难却,又想到恪儿喜欢小狗,便勉强从摊贩手里的那堆物件里拿来一只瓦狗。

    便在这时,一道寒芒从摊贩手中迸出。

    居云岫眼神一凛,不及反应,摊贩上身一挣,手里匕首已向赵霁刺去。同时,离他们一丈开外的摊铺处传来惊天呼救声,延平、扶风等人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就此错失抢救赵霁的先机。

    赵霁猝不及防,闪身躲避时,那锋利的匕首已擦着他手臂刺过,瞬间鲜血入目,居云岫怒喝“护驾”,直至此刻,潜在暗处的一众护卫才回过神来。

    “快闪开!”

    拥挤的人群乱做一团,那摊贩装扮的刺客一击不成,眼看要被护卫围攻,迅速从摊铺底下抽出一把长剑,跃过摊铺,追杀赵霁。

    赵霁身上没有兵器,临时拽来一辆载满蔬果的板车踢翻,拦住刺客后,拉着居云岫向前疾奔。

    孰料就在此时,耳后突然掠来一记风声。

    居云岫转头,日光下,一人头戴斗笠、身着黑衣从天而降,手持一柄凛凛寒剑刺向赵霁,目盈凶光。

    居云岫神色一肃,毅然从后抱住赵霁,拦在那柄剑前。

    持剑之人瞳孔剧震,紧急收剑止步,顿挫间,扶风闪身而来,一剑刺过他肩膀。

    28. 感动 “今日多谢你。”

    兵刃相接声铿然震响, 扶风对上持剑之人森冷发红的双目,心头猛震。

    失神间,持剑之人击退扶风, 向后一纵, 留下一记极其怨怒的眼神后, 消失在了集市中。

    埋伏在人群里的一众刺客紧跟着撤退, 刹那间竟如泥牛入海,除五个已被拿下的刺客外, 其余全部失去踪影。

    延平率领一批暗卫从后方赶过来,犹自惊魂未定:“大人!”

    赵霁右臂受了伤,鲜血浸在墨绿色的锦袍上,分外刺目,然而他此刻并无心查看,满心全是居云岫带给他的震撼。

    她刚刚……竟然不顾一切从后方护住了他。

    如果不是扶风来得及时,在千钧一发间击退了那个刺客, 此刻的她恐怕已经……

    赵霁脸色苍白,握着居云岫的手微微发抖。

    居云岫全然无暇理会他的这些反应, 低头检查过他的伤口后, 皱眉着吩咐:“伤口太深, 快叫程大夫来一趟!”

    ※

    集市遇刺打乱了返回洛阳的计划。

    因赵霁受伤,众人就近在集市旁边的寺庙里歇下。

    此寺名曰“白泉”,乃是茂县城郊的一所百年老寺,住持是个年逾古稀、相貌慈祥的高僧,听闻有人在寺外的集市上受了伤, 立刻就吩咐僧人把客院收拾出来,恭请赵霁一行入住。

    太阳快下山时,程大夫给赵霁处理完右臂上的伤口, 交代了一些医嘱后,提着药箱退下。

    居云岫守在床边,神色凝重。

    赵霁嘴唇虽然失了血色,脸色却不错,主动调侃道:“惭愧,这次要听凭你的处置了。”

    两日前,他才刚承诺居云岫今后不会再遇到这等凶险之事,今日就连累她在集市中遇袭。

    还差一点就害得她丢掉性命。

    赵霁心中愧疚难消,隐约又带一分隐秘的兴奋与满足,眼底含了深情之意。

    居云岫撇开眼,道:“所以说,我不相信男人的承诺。”

    赵霁啼笑皆非,看她脸上严肃的神色不减,猜想这次是真的令她担忧了,正色道:“延平已在彻查此事,这些狂妄之徒,多半出自叛军,水落石出后,我不会饶恕他们的。”

    居云岫道:“叛军不是在北边?”

    赵霁道:“军队在北边,但武安侯麾下的那些爪牙一直散布在蒲州各地,这次来,我没带乐队与仪仗,便是想尽量提防,避免连累到你。”

    居云岫垂目不语。

    赵霁静静地看着她,再次道:“灼灼,今日多谢你。”

    居云岫偏开脸,道:“好好养伤,莫要误了婚礼。”

    赵霁哑然失笑,只当她是羞涩,应道:“遵命。”

    伤口在手臂上,并不致命,也不至于影响行程,他最多在这寺庙里休养一日就够了。

    ※

    离开赵霁房后,居云岫径自回到自己的住处,唤来扶风。

    自从下午在集市遇险后,居云岫的脸就像一块冰,一直没有融化过,扶风进屋来,都不敢抬头。

    居云岫坐在榻上,道:“是不是他?”

    问的是今日从天而降,对准赵霁杀去的那个黑衣人。

    扶风抿唇,颔首道:“是。”

    今日埋伏在集市里的刺客大概有三十人,个个身手矫捷,配合默契,其中在最后一刻从天而降,向着赵霁后胸刺去一剑的那人,正是这场伏杀的策划者——战长林。

    他今日做了许多伪装——斗笠、面巾、黑衣,然而他那双眼睛扶风不可能认错,他的身法、剑招,扶风也不可能看走眼。

    想到自己在紧急之下刺伤了他,扶风赧然道:“卑职事先不知那是长林公子,救驾时误伤公子左肩,还请郡主责罚。”

    居云岫不置可否。

    那个伤口,她回头时看到了,血淋淋的,应该不比赵霁好到哪里去,然而真正令她忧心至今的并不是这个,而是战长林走前的眼神。

    那样震惊、怨怒,同时又痛楚、茫然的眼神,居云岫还是第一次在他眼中看到。

    在他要杀掉赵霁的一瞬间,拦在他的剑下、赵霁的身前,这应该是他万万想不到的结果。

    他会怎么想,又会怎么做?

    如果心灰意冷,就此离去,那自然是皆大欢喜。

    但如果他积恨于心,再发一次疯呢?

    潜伏洛阳的计划必将再次被打乱。

    这,才是居云岫真正忧心的。

    居云岫闭上眼睛,沉吟道:“赵霁在彻查今日遇袭一事,已经盯上了太岁阁,你去协助延平查案,切记不要让他们查清真相。”

    武安侯的真实身份还不能暴露,一旦让赵霁等人查到战长林就是这次伏杀的幕后凶手,肯定会顺藤摸瓜查到苍龙军。

    到那时,他们入洛阳的事就会更棘手了。

    扶风领命,走前,居云岫又道:“他今夜恐怕会过来,你盯着点,别让赵霁的人发现。”

    扶风眼神微动,应是后,退下了。

    ※

    夜幕低垂,流水声哗哗过耳,白泉寺往东三十里处的一条河流边,茂林覆盖,一群人休憩在树影深处。

    今日刺杀失败,还平白折了五个兄弟,众人心情都非常郁郁,包扎完伤口后,询问领头:“大哥,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被唤“大哥”那人坐在树角,眼却望着河边,脸色沉默。

    此人正是今日在集市上扮演摊贩,率先向赵霁行刺的那名刺客——江蕤。

    而他身边的这一群人,便是当初跟着他一块在奉云城外起义,后随他奔入长安的那些亲信。

    亲信问完后,不闻江蕤回答,顺着他的目光望向河边。

    一人独坐在河岸,背影茕茕,一动不动,仿佛一块僵硬的石头。

    想起今日长乐郡主救下赵霁那一幕,这人也跟着沉沉一叹,痛心地摇了摇头。

    树角忽然人影一动,江蕤拿过草地上的伤药、干粮,起身走向河边。

    夜风夹着河水里的腥气吹在脸上,肩膀上的伤口暴露在风里,血腥气也直往鼻孔里钻,战长林望着黑漆漆的河水,目光阴沉。

    江蕤走到他身后,道:“茂县离洛阳还有至少八日行程,下次出手时,卑职会找准时机,今日之错,绝不再犯。”

    战长林目光凝在水波间,恍如不闻。

    江蕤知道他现在不想与任何人交流,把伤药和干粮放在他身边的石头上,走前,又从腰间解下一个酒囊。

    放下酒囊后,江蕤告退。

    今夜是个没有月亮的阴天,树林外的河流很暗,湍急的水不知是流向何方,战长林一瞬不瞬地望着流水,良久后,拿起石头上的酒囊。

    喝完酒后,他戴上斗笠,起身离开。

    在林间窃窃私语的众人慌忙噤声。

    “想办法把那五人捞出来,其他的事不用再管。”

    战长林说罢,径自走向林外。

    ※

    居云岫今夜的心情很不好,不止扶风,恪儿都发现了。

    晚膳后,恪儿借着下午在集市被吓到的缘由,嚷嚷着再跟居云岫睡一夜,被母亲无情地拒绝。

    离开前,恪儿没精打采地耷着脑袋,把小手里的一只瓦狗放在案几上,小声道:“阿娘不要我陪,那就让小黄来陪。”

    这只瓦狗是黄色的。

    居云岫看向烛灯下的那只小瓦狗,神色微动。

    恪儿想起战长林说过她怕狗,跟着解释:“它不会动,不会叫,只会帮你吓唬坏人,不可怕的。”

    这句话似曾相识,居云岫撇开眼,道:“不会动,不会叫,又怎么吓唬坏人?”

    恪儿趁机道:“那你把我留下来呀。”

    意思是我会动也会叫。

    居云岫知道他是想逗自己,奈何今夜实在没有兴致,沉吟片刻后,居云岫取下髻上的一支珠钗,放入恪儿手心,道:“愿居闻雁今夜好梦。”

    这便是彻底拒绝的意思了。

    恪儿心里酸酸的,但看着手心里的物件,想到今夜能有母亲的珠钗相陪,又禁不住笑了笑,道:“阿娘也好梦。”

    居云岫点头。

    目送姆妈把恪儿抱走后,居云岫吩咐璨月撤掉食案,取来药箱,随后道:“你也退下吧。”

    居云岫在外间留了一盏烛灯,灯旁是上回给战长林用过的药箱,等到亥时,屋外仍然没有任何动静。

    寺庙本就建在城郊,夜深后就更安静了,除沙沙的树叶摩挲声外,简直针落可闻。

    居云岫坚持又等了片刻,及至夜阑更深,她垂下眼眸,拿起烛灯走入内室。

    便在这时,屋门被推开了。

    居云岫转头。

    房间就她手里的这一盏灯,烛光幽微,今夜又无月,门前更是一团漆黑。战长林反手关上屋门,没发出任何声响,他依然穿着下午时的那身黑衣,戴着斗笠,整个人像是裹在一层密不透风的黑里。

    令人感到窒息。

    居云岫停在屏风前,深吸一气。

    战长林没看她,目光落在靠窗的案几上,径直走了过去。

    他在案几旁的长榻前坐下,摘下斗笠,脱掉上衣,然后打开药箱,开始给自己包扎伤口。

    烛光照得不明显,但衣服从凝垢的伤口上剥离开的声音、鲜血滴在案上的声音、布条被撕断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居云岫盯着他,握着烛盏的手微微收紧。

    窗外是死水一样的夜色,屋里是冰冷的血腥气,包扎完伤口后,战长林关掉药箱,突然看到了案几上的一只瓦狗。

    他拿起那只瓦狗,握在手里,有一瞬间,居云岫以为那东西会碎在他掌心里。

    29. 煎熬 “……走了。”

    战长林看着眼前的这只瓦狗, 又想起了今日在集市上看到的情形。

    肩膀上的伤口已经被他包扎完了,但胸口里被割开的那一块还是填补不上去,他看着手里这个可爱的物件, 心知是恪儿留在这里的, 或许还是赵霁买下来的, 爱惜与毁灭的冲动交织。

    太多的疑惑梗在他喉间, 居云岫就站在他一丈开外,他所有的疑惑都可以发问, 可是他不敢开口。

    他今日在树林外的河边坐了整整两个时辰,把跟居云岫重逢以后的各种细节颠来倒去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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