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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温泉 美人临水而立,眉眼愈发清丽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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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筝第二天在自己屋里睡了一整天。

    前一晚折腾得够呛, 回到屋里已近天亮。白苏和青黛一夜未眠焦急得等着她回来,见她平安无事后才长出一口气。

    白苏赶紧去准备热水替她梳洗,青黛则在那里一边替她脱衣服一边追问:“姑娘此行顺利吗, 有没有遇到危险, 姑娘刚才是怎么进来的,翻墙吗?”

    阮筝正在想怎么回答前两个问题, 结果一听到最后那一个时瞬间又脸红起来。

    怎么回来的,自然是翻墙进来的。只不过她那细胳膊细腿经过这一番折腾后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 最后还是被人搂着腰给送进院子里来的。

    只是这话没办法跟青黛讲, 阮筝只能打着哈哈敷衍了过去。

    事情暂时告一段落, 阮筝的心事也放下了几分, 这一夜便睡得格外香甜。直睡到日上三杆都没醒。陆夫人派人过来问了两次,每次得到的回复都是:“我家姑娘昨日累着了, 这会儿还未起身。”

    丫鬟转头便去回禀了陆夫人,陆夫人听了不免感叹:“筝儿的身子是弱了些,我看她的腰身这么纤细, 就知道必定是娇弱之人。也是难为她了,跟着我们一路奔波。”

    陆善沅听了这话便挺不高兴, 嘟囔了两句后转身去寻阮茱玩去了。

    她因昨日得了长公主的一匣子宝物, 如今对长公主及阮茱印象极好。都说长公主高傲跋扈, 她倒不那么觉得。明明和她说话的时候满脸笑意, 看起来是一个挺慈爱的长辈啊。

    还有阮茱姐姐, 当真是又温柔又好说话, 一口一个妹妹叫的她心里都乐开了花。不像她那个二百五的傻哥哥, 每次都喜欢在她背后突然出现吓她一大跳。

    男人有什么好的,还是姑娘家更讨人欢心。

    陆善沅和阮茱在屋里说笑了一阵儿后,又结伴出来逛园子。

    “你是头一回来吧茱姐姐, 今日我就带你到处好好逛逛。”

    阮茱也正有此意。她来这里本是被母亲逼的,但眼下听说封瀛有可能会来,她便生出了几分妄想,盼着能在此处见他一面。

    整日拘在屋子里可没机会见着人,还是得去园子里闲逛,最后能逛到前院去,一边逛一边再从陆善沅嘴里打听点消息出来。

    陆善沅是个心思直爽的,丝毫没有意识到阮茱正在套她话,见她问起便实话实说:“母亲是说过要叫哥哥过来的,茱姐姐你喜不喜欢我哥哥,要不要我介绍你们认识?”

    阮茱对陆嘉元不感兴趣,但也知道只有见了陆嘉元才能有机会见封瀛,于是含羞带臊道:“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我大邺女子又不是前朝那些个裹小脚的弱女子,你我既是朋友你见一见我哥哥又有何要紧。又不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怕什么。”

    “我怕你哥哥会带朋友前来,若是冲撞了旁人便不好了。”

    陆善沅歪头想了想:“那倒也有可能,我哥确实喜欢带朋友回家来玩。这回又是来别庄,说不定他会邀一堆好友过来。”

    “那、那他会不会邀摄政王过来?”

    陆善沅一听她提起封瀛,脸色就不有点不好看,一张小脸吓得煞白。她虽然没见过封瀛,但对他杀伐果决的事迹可是听说了不少。平日里父亲会说,哥哥更是整天挂在嘴边,还喜欢添油加醋地笑话她。

    所以封瀛虽是她哥哥的至交好友,可在陆善沅的心里这人就是个超级大魔王,吃人不吐骨头的那种。

    想到这里陆善沅瑟缩了一下:“那、那还是算了吧,咱们还是不要得罪摄政王为好。”

    陆善沅心慌意乱,也不知道带着阮茱走了哪条路,渐渐的两人便走出了后院到了外头的一片林子旁,陆善沅这才停下了脚步,遥遥望了眼自家的别庄。

    总算离得远些了,对她来说好像离开了别庄就能离封瀛远一些,自己的小命也就更能保住了一般。

    阮茱没想到自己提了封瀛反而适得其反,一时也有些懊恼。只是当着陆善沅的面也不好发作,只能干笑着陪她继续往前走,嘴里却劝道:“妹妹不如我们回去吧,这地儿我看着有些害怕。”

    “别怕茱姐姐,这地儿虽不在别庄内,但也是我四婶的地盘,闲杂人等是不敢进来的。咱们只管玩乐,晚些再回去也无妨。”

    阮茱只能继续跟着陆善沅往前走。两人又朝林子深处走出一段,就在阮茱累得腿脚酸软想要寻个地方歇息时,身边的陆善沅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差点摔了出去。

    两个姑娘互相夫着站稳之后,低头一看才发现地上竟然躺了一个大活人。这一下可吓得两人不轻,尤其是阮茱连连后退,几乎转身就要跑。只是还没等她提裙开跑,就听陆善沅惊叫一声:“茱姐姐你快来瞧,这人还活着。”

    阮茱站在不远处探头去瞧,只见陆善沅蹲在那人身边,抬手试了试那人的鼻息,然后又冲她惊喜地笑道:“当真还活着,姐姐你快过来。”

    阮茱本不想听她的,不管那人是死是活这事儿都少沾染为妙。但她定睛细看了那人几眼,却突然认出了他身上穿的衣裳。

    这是宫里内侍的服饰,再看这人的身形也同宫里十几岁的小太监相仿,阮茱一下子便停下了脚步,小心翼翼上前探看。

    “妹妹,咱们还是不要管他得好。”

    “可这人受了伤,咱们要是不救他,他就要死了。”

    陆善沅一时间善心大发,实在不想扔下这人就走。她一个人费了半天劲儿才把这人翻过来,想要试着能不能将他唤醒。

    只是这少年双眼紧闭丝毫没有醒转的意思,胸前微弱的起伏也总给人一种虚弱的感觉,像是受了重伤轻易好不了。陆善沅就有些急了,无助地去看阮茱:“茱姐姐,现在怎么办?”

    阮茱想说要不回去找人过来看看,话还未出口却无意间扫见了那少年的胸口衣襟。他外面虽罩了一身太监的衣服,但内里却露出一点明黄色。

    宫里出来的太监是不可能穿明黄色的衣衫的,这人只怕不是寻常内侍那般简单。

    想到这里阮茱心里便有了计较,她不再想要跑,反倒更凑近了一些,还示意陆善沅的丫鬟和自己的大丫鬟杜仲过来帮忙。

    几人合力将少年整个儿翻了过来,这期间阮茱借口查看他身上的伤势,悄悄又翻了翻那人的衣襟。这一回她看得仔细,这人当真穿了一件明黄绣暗龙纹的中衣。

    她强压下心头的紧张与惊喜,装作为难地问陆善沅:“我看这人伤得有点重,不仅磕破了头还弄伤了胳膊。妹妹打算怎么办,是否要告之家中长辈?若是告诉了他们,这人私自从宫中逃出,只怕会有麻烦。”

    陆善沅一愣:“姐姐你说他是宫里的人?”

    “嗯,我幼时随母亲入过宫,见过宫里的大人就是穿的这样的服饰。”

    “这么说起来,这人是个小太监?那他怎么从宫里跑出来了?”

    “必定有咱们不知道的理由,如今咱们怎么办,将他交出去吗?”

    阮茱一早就吃定陆善沅心善,才故意说了那番话。果然陆善沅轻易就上钩,立马摇头道:“这可不成,那他一定活不了。咱们既有缘撞见了他,便索性送佛送到西。我知道这林子后面有一处茅草屋,咱们先把他挪到那儿去。”

    阮茱装着一脸为难的模样,拗不过陆善沅的苦苦哀求,这才点头同意:“那好吧,我先替他处理一下伤口,免得等会搬动时流血过多。”

    说着她看向杜仲,后者心领神会掏出块帕子递了过来,阮茱便替那少年包扎了手上正渗血的伤口。接下来几个人便合力将那少年挪到了茅草屋中,直累得头晕眼花。

    今晚时分,阮筝这才悠悠醒来,坐起身舒展了全身的筋骨,这才下床趿了鞋让青黛替自己梳洗。

    她睡了一天着实有些过意不去,这会儿便主动去寻陆夫人说话,顺便向她告个罪。

    陆夫人哪里舍得怪罪她,一见她进来便乐得上前来拉她的手,将她拉到了自己身边。

    “筝儿来得正好,晚饭便在我这一块儿吃了,我让人再添两个菜去。”

    阮筝想要拉住她,可陆夫人已然起身唤了婆子过来,让人去小厨房传话添菜。她便只能安静地坐在那里喝茶,顺便冲一旁的陆善沅和气地笑一笑。

    不同于昨日的飞扬骄横,陆善沅今日有些蔫蔫的,还显得颇为心不在焉。对阮筝的示好回了个虚礼,对陆夫人的问话也是爱搭不理。

    陆夫人便奇道:“你今儿这是怎么了,刚刚出去了一趟回来人便不对了。是不是碰上你哥哥又挨他的训了?”

    陆善沅没答话,像是点头又像是摇头,整个人很是不在状态。陆夫人疑惑地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无事后才冲阮筝笑道:“咱们不管她。疯丫头肯定又有什么事儿不痛快了,回头等她自己想通了就好。”

    阮筝不好插手人家母女之间的事儿,只能陪笑坐在一边。很快小厨房里的饭菜便准备妥当,一样样拿起来摆在了桌上。

    陆夫人便招呼两个姑娘一起吃饭。吃饭的时候陆善沅依旧安静无话,饭桌上便只剩陆夫人一人的说话声。偶尔阮筝也会应一声,让场面不至于太冷。

    只是她虽回着陆夫人的问话,一双眼睛却总是忍不住往陆善沅身上瞟。然后她便发现陆善沅几次想伸手将碟子里的点心拿进自己袖中,奈何陆夫人离得近她试了几次还是不敢,最后全都吃进了自己肚子里。

    这个奇怪的举动叫阮筝十分好奇,待到饭后她便找了个借口自己一个人在陆夫人的院子里走动起来,悄悄跟在陆善沅身后,一路跟着她到了小厨房门口。

    然后她便见陆善沅偷偷摸摸地环顾四周,见小厨房暂时没人便迅速拿起桌上那几碟子点心与馒头,快速地倒进了一个布包里扎起,然后又悄没声息地离开了小厨房。

    阮筝心下大奇,这个陆五姑娘是要做什么?

    陆善沅从小厨房偷偷拿了些吃食后便离开了陆夫人的院子,悄悄离开别庄从一处小角门出去,跑去竹林给那人送饭。

    也不知道那人怎么样了,他伤了脑袋,会不会就此一病不起。他若是死了该怎么办,要不要寻个大夫给他瞧瞧?

    陆善沅想了一路也没想到个好主意,待进了茅屋后便轻手轻脚地关门,将带来的东西都搁在外面的桌上,然后才探头进里屋去瞧那少年。

    只见他还是那般躺在那里,似乎没有醒来过。陆善沅轻手轻脚地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总觉得比先前强了一些,于是长出一口气。

    他既没醒那些东西就先留着吧,茶水也给他烧好晾凉了,若他半夜醒来总会自己找吃的喝的。若是明日他还不醒,那自己就想办法找个大夫来给他瞧瞧。

    只是那样一来多半要给母亲知道,那他是不是就会像阮茱姐姐说的那样会惹上大麻烦?

    陆善沅左右为难,这会儿便只能站到窗边对月祈祷,希望这少年赶紧醒过来,自己养好伤再悄悄回宫去,保住性命才好。

    她嘴里轻声嘀咕了一番,这才理了理衣衫转身离开。走的时候依旧小声地掩上门板,生怕叫人发现端倪。

    茅屋里面,封汲正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他睡得半梦半醒间总觉得有人来过了,那应该是个少女,穿一身鹅黄色的衣裙,身形活泼灵动。她还走到自己床边试他的鼻息,似乎还在窗边对月祈祷了什么。

    只是封汲那时候人还未全醒,只知道是个姑娘在屋里,却没有看清姑娘的眉眼。一直到人离开,他才慢慢睁开眼睛,试着从床上坐起来。

    身上的伤这会儿还疼着,稍微一动便牵动各处伤口,疼得封汲直呲牙。他努力回忆着白天里发生的一切,只觉得处处透着股诡异。

    他是来别庄找阮筝的,听说她来了二皇姐处封汲便也想来凑个热闹。自从上次清漪园一别他便再也没有见过她,整日被拘在宫里做个无实权的傀儡皇帝,只觉得既窝囊又无趣。

    他不在乎这江山是谁的,他只想要见阮筝一面,听她说说话,让她再给自己拿个苹果吃。原先的那个苹果放久了失了水份,他虽不舍可还是忍痛吃了。所以这回来,他一定要阮筝再送他点东西。

    最好是那种搁着永远也不会坏的东西,比如她的帕子丝绦或是玉佩什么。她送什么他都喜欢,并且都会去跟母后说,让她尽快安排自己迎娶阮筝。

    他已满十四,已到了可大婚的年纪,从前他对女子不上心,总觉得大不大婚都无所谓。可如今他心里有人了,便一刻也等不急,只想快些将她迎进宫来。

    只是没想到今日前来别庄会迷了路,一不小心就上了山。上山本也没什么,大不了就是骂几句身边的奴才自忠罢了。只是谁也没想到会突然蹿出来几只狼,害得两人四散奔逃,就这么给走散了。

    封汲一个人骑马下山,胡乱跑出一段后马蹄崴了一下,他就从马上摔了下来,整个人滚出了好大一段,最后滚进了一处树林里,随即没了知觉。

    想不到醒来的时候身处的既不是富丽堂皇的皇宫内苑,也不是二皇姐占地极大的温泉别庄,而是这么一间破败不堪的茅草屋。

    床板硬得几乎无法入睡,盖在身上的破棉絮也是一股子霉味儿。屋里还漏着风,窗户都几乎合不上。地上布满法土,连空气都浑浊不堪。

    封汲从小在宫里娇养着长大,何时受过这样的苦,一时间又气又急,却又没办法。他现在全身都是伤,哪哪儿都疼。脑袋上破了个口子害他头晕眼花不说,腿居然还给摔瘸了。

    他眼下连路都走不了,这么狼狈要怎么去寻心爱的姑娘?

    封汲虽未经人世却也偷看过一些男女之事的话本,知道女子都爱潇洒伟岸的男子,须得肤白貌美才能讨她们欢心。

    他如今整个儿灰头土脸,还瘸了一条腿,阮筝若是见了他必定要笑话他,哪里还会心仪于他。

    想到这里封汲暂时按捺下那股冲动,靠在床头琢磨着下一步该怎么走。正思索着,目光却落到了自己的右胳膊上。

    那上面系了条帕子,一看便是女子之物,连那结打的也是姑娘家的手法,看起来极为绢秀可人。封汲愣了一下,眼前出现了方才进屋来瞧他的那个姑娘,一时间气血上涌,忍不住便伸手拆下了那条帕子。

    帕子沾染了血迹,却还能隐约看出那上面的花纹。这是一条寻常百姓家用不起的丝帕,若跟宫里的相比又差了一些,很像是世家女子会用之物。

    再看那上面的绣工针法细密,尤其角上那两朵洒金梅绣得当真栩栩如生。封汲一看到这两朵梅花,手便不由一紧,将那帕子牢牢攥在手心里,面上露出几分喜色来。

    这洒金梅可不是寻常之物,因其花色奇特繁复,当年宫中花匠为了栽培花了不少心思。后来种出一批极好的成色后便都叫长公主得了去。父皇最是宠爱长姐,见她喜欢便将宫里的洒金梅悉数赏了她。听说连她出嫁时的嫁衣上都绣了这种花。

    不仅如此陪嫁中的首饰也多做成梅花模样,为了镶一顶长姐最爱的凤冠用去了库房无数各色宝石,只为了仿这洒金梅的几成花色。

    可以说宫廷内外从此除了长姐外,再无人敢用这洒金梅的花样。

    如今这帕子上既绣了这梅花的样子,那多半就是从富平侯府里来的了。所以先前救他的女子是富平侯府之人?

    这是二皇姐的别庄,如今别庄里住着的阮家人除了阮筝姐妹再无旁人。听说阮家二姑娘身子羸弱,那救自己的必定就是阮筝无疑了?

    封汲一想到方才自己与阮筝同处一室待了这许久,整个人都活了过来。欣喜地将那帕子藏进袖口里,只盼着来日相见能亲手还给她。

    她救了自己两次,总也要轮到他来回报她了。

    阮筝睡了一夜,第二日一早便又被陆夫人叫了过去。陆夫人约她去后园喝茶赏景,顺便一道儿说说话。

    阮筝到的时候意外地发现陆善沅不在。这个平日里生怕自己抢走了陆夫人,对母亲看得着实要紧的小姑娘,今日居然不在。

    非但不在,且听陆夫人的意思,陆善沅一早便起来跑出去玩,说是找阮茱说话去了。

    原本这两人走得近阮筝也是知道的,只是昨晚见到陆善沅的奇怪举动手,阮筝便隐约觉得陆五姑娘定是有什么秘密瞒着这家中人。只是她毕竟是客,不好对主人过多猜测,便也随她去了。

    小姑娘,估摸着也闯不出什么大祸来。

    阮筝不知道陆善沅一大早出门本是去看昨日救回来的那个少年,结果却搞得一肚子气回家来。临走前她还愤愤地扭头看了一眼那茅草屋,气得差点落下泪来。

    真是从未见过有这么难侍候的人。

    自己好心好意把人救回来,这人却是一问三不知,也不知是装的还是真的。反正就是一副我不知道我是谁,我不知道自己从何处来,我也不知道该往何去处的架势,搞得陆善沅十分无语。

    原本她还耐着性子好好地哄着对方,想着一切法子提醒了他许多东西,可这人似乎根本无意想起来,就这么一直同自己打马虎眼。

    后来连自己身边的丫鬟都看不过去了,悄声提醒她:“姑娘,这人莫不是个江洋大盗?”

    陆善沅看他眉清目秀身量纤细的模样,琢磨了一会儿道:“不会吧,看着也不像啊。”

    那一身细胳膊细腿的,说是读书人她还信,说他能打家劫舍那可要笑死人了。只是若他真是个读书人,又怎会穿着太监的服饰跑到这个别庄来?

    陆善沅越想越觉得不对,后来又被人提出的各种奇葩要求给气着了,什么要换金丝楠木床睡,要用湖绸缂丝做的被子,还嫌弃她昨日送过去的糕点硬了硌牙。

    那糕点放了一夜自然硬了不好吃,他一吃自己的喝自己的家伙,凭什么嫌弃她家小厨房的糕点不好吃。

    觉得不好吃,那便饿死他。

    陆善沅气呼呼地带着丫鬟离开了茅屋,暗自决定再也不管这人的死活。待回到自己院里去寻母亲,才听人说母亲带着阮筝去后园赏花去了。

    这下子陆善沅是愈发不高兴了。

    她悄悄塞了几颗金瓜子给母亲身边的妈妈,软磨硬泡地从她嘴里问出了母亲的真实意图。

    妈妈笑道:“我的好姑娘哦,夫人这么做也是为你好。阮姑娘乃是富平侯府的大小姐,她若进了门往后你也多了一重依靠。长公主是什么金尊玉贵的人,与她家攀上亲事是多好的事情。夫人有意替少爷和阮姑娘牵线搭桥,你可懂事些别胡来。”

    陆善沅心道这有什么好的,长公主的女儿也不止她阮筝一个。明明有个更受宠的茱姐姐,为何偏偏要选阮筝给她哥做媳妇儿呢。

    他们两个根本也不配。

    陆善沅想到这里,气冲冲得又一次跑出了院子。

    别庄后院的湖心亭中,阮筝正在那儿品尝赏花。六月里清晨的风还带着一丝凉意,这会儿裹挟着湖水的潮气涌来,倒是多了几分舒爽。

    只是她在湖心亭久坐了许久,也未曾等到陆夫人前来。

    原先她与陆夫人是一同来的,只是两人刚在亭子里坐下,陆夫人就说头上掉了支簪子,说要回头去寻,于是便留了她和青黛两人在此等喝茶等候。

    青黛是个没什么耐心的急性子,等了一会儿不见陆夫人回来,便担忧地问阮筝:“姑娘,别是出了什么事儿?”

    阮筝笑道:“此处乃是乐平公主的别庄,里里外外都是自家人,能出什么事儿。”

    “那陆夫人怎么还没回来?”

    “许是钗子掉在了难寻的地方,所以才耽搁了。”

    阮筝话音刚落,便见一个着陆府丫鬟衣裙的小姑娘进得亭子来,冲她盈盈一福后道:“对不住阮姑娘,我家夫人方才寻钗子寻累了,想换个地方坐坐,特叫奴婢过来带姑娘过去。”

    望仙桥边,陆夫人被陆善沅缠得脱不了身。

    “你这个孩子,今日怎么这般缠人。”陆夫人笑着点了点女儿的额头,嗔怪道。

    陆善沅发挥她一向的撒娇功夫,整个人跟块牛皮糖似的粘在了陆夫人身上:“母亲这话说的,我一向是娘的贴心小棉袄。我去了江南这么久,娘就没有想我?”

    “怎么会不想,天天想夜夜想。不过知道你在外祖母家中定是极为自在的,娘倒也不怎么担心。”

    陆夫人疼爱地掐掐女儿的脸蛋儿,“我瞧你还像是胖了一圈。”

    陆善沅确实胖了点儿,外祖父母宠着她,整日里各种好东西让人做了给她吃,能不胖嘛。她现在最听不得这个字,立马扑进陆夫人怀里耍赖不许她再说。

    陆夫人被她弄得没法子,举手投降:“好了好好,娘不说了。你赶紧起身,娘还要去看看你哥哥……”

    陆善沅眼珠子一转,坏笑道:“娘就不要去了,你不是想让哥哥与阮姐姐说说话嘛,那咱们就不要去打扰他们。”

    陆夫人见自己的小心思让女儿瞧破了,无奈笑道:“你这个鬼灵精儿,怎么什么事儿都瞒不过你。”

    就像陆善沅说的那样,她今日约阮筝赏花是假,给她和嘉儿制造见面的机会是真。方才她借口寻钗子离开,又暗地里让人吩咐嘉儿去湖边亭子里找自己。这样一来嘉儿与筝儿就能见上一面。

    他俩都是年轻人,嘉儿又是个惯会嘴甜讨姑娘开心的,陆夫人就不信他们俩说不到一块儿去。

    到时候两人若有了几分感情,她便明正言顺上门去求娶阮筝,再用一百抬聘礼将阮筝迎进陆家大宅,从今往后夫婿疼爱婆母照顾,她还有一世的好日子要过。

    早在认出阮筝是江莹的女儿之时,陆夫人便下定决心一定要代好友好好待阮筝,以弥补她这些年受的苦。

    想到这里她轻轻推了推女儿:“娘还是不放心,得去看一看。你哥这个人有些不着调,你也不是不知道。”

    “哪里会,哥哥不是最会哄女子开心嘛。京城这么多酒楼茶肆花街柳巷,哪一处没有我哥的红粉知己。那些个女子见了他便欢喜得跟什么似的,娘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你不懂,他那不过是……”

    陆夫人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自己的儿子自己最清楚,陆嘉元虽是花名在外,但实则屋子里连一个通房丫头都没有。他若当真是个好色的纨绔,又岂会不往屋里拨拉那些个美婢娇娘。

    堂堂将军府的少将军,还纳不了几房妾氏了。他这些年流连烟花之地,不过是在替摄政王办事罢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那些都是表面功夫。

    但这话不能跟女儿细说,陆夫人只能轻叹一声,眼见着实在走不开,只能喃喃自语道:“只盼着你哥机灵些,莫要惹得筝儿不快才好。”

    陆善沅低头一笑,眼底闪过一得恶作剧成功的得意之色。她哥哥自然是不会惹阮筝不快的,因为他们今日根本就见不着面。

    她还是不喜欢那么漂亮的阮筝嫁进陆家来,看母亲这架势一旦她进了门,自己多半要失宠。哥哥有了嫂子也不会再像从前那样疼爱自己,新嫂子又长得这么美。怎么想她往后的日子都凄凉得很。

    她不要,她就想独享母亲与哥哥的宠爱,尤其是在离开他们一年多后重新回来的当下,她还没有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将哥哥完全送给另一个女人。

    好歹也要让她再享受一番宠爱才是。

    望仙桥建在一片假山处,虽是座桥底下却只有潺潺的浅溪流过。母女俩靠在一起说话的时候,完全没有留意到身后假山处,正有人抿着唇偷听二人说话。

    阮茱躲在山后面将她俩的谈话听了个清楚,转身带着杜仲离开。走出一段后两人寻了个僻静的地方,钻进树林中商量起了下一步对策。

    阮茱问杜仲:“让你寻的人可寻好了?”

    杜仲点头,脸上带了一丝担忧:“姑娘,这事儿可行吗?”

    “你没听方才陆善沅说,她哥让陆夫人叫了过去,既是如此他这会儿一时半会儿应该是脱不了身。咱们便要利用这个机会才好。你找的人得机灵些,最好别让人记住他的脸。神不知鬼不觉通知摄政王,过后也别叫人查出来。若真查了出来便赶紧跑,告诉他银钱管够,反正不能叫他供出咱们来。”

    杜仲自小跟着阮茱,深知她家姑娘远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般柔弱。她心思活络主意也多,胆子还不小。像今日这样假借陆嘉元的名头把摄政王骗出来这种事情,怕是给别人十个胆子也不敢做。

    阮茱却并不在乎:“我母亲好歹是他长姐,即便真有什么他也会看在母亲的面子上轻轻放下,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杜仲自然是有点怕的,这骗的不是别人,乃是如阎罗一般的矜贵人物,且她又不是长公主的女儿,出了事只怕要自己担。可她若不办这会儿阮茱就能要她性命,于是思来想去只能格外仔细些,将那先前用银钱搞定的小厮找了来,这般那般同他说了一番,让他想办法把消息传给摄政王。

    “就说陆公子在温泉处遇袭,想办法让王爷过去。”

    这小厮是个极贪财的,整日赌钱又欠了一屁股债,若非如此也不会为了点钱出卖自家主子。他见杜仲出手大方便也豁了出去。

    “只是这么说怕是不成,王爷多精明一人,岂能相信……”

    “你便说是大乘教的人。”

    这是阮茱教杜仲的话。她从母亲处得知,这一回陆嘉元和封瀛之所以会来别庄,皆因最近这段时日大乘教在京城内外过分猖獗之故。

    “本就是前朝余孽,打着大乘教的名头四处活动,朝廷怕是要寻个机会将他们连根拔起。这些人四处躲藏还不忘行凶作恶,你这些日子小心些,千万不要到处乱走,免得让人伤了你。”

    大乘教的人如今都到了青雀山边,只怕京城里也有不少他们的教众。能让封瀛出手可见这般人穷凶极恶到了何种程度。打着他们的名头谎称陆嘉元有危险,想来封瀛也会信几分。

    杜仲说完又加了一句:“事成之后自有你的好处,你且小心些,别叫人认出你来。”

    小厮点头:“姑娘放心吧,小的别的本事没有,给自己换张脸这点本事还是有的。保管不会连累到你,不过我也只负责传话,若王爷不去这银子我也是不退的。”

    像他这样欠了一屁股债的赌徒,到手的银子就没有吐出去的道理。杜仲知道这种人的心思,也不跟他掰扯:“钱不是问题,你若办得好事成之后还有别的赏钱。这钱能不能拿到手,就看你自个儿使不使劲了。”

    “使劲,自然要使劲,为姑娘办事小的自然要使一百二十分的力气。”

    小厮一口一个姑娘地哄着杜仲,揣上银子四处观望一阵,见无人路过便悄悄抬脚离开了此处。

    这一回,他定要赚个大的。

    乐平公主的别庄之所以建在青雀山下,皆因这山脚下有一处天然的温泉。当年能工巧匠沿着这处温泉建起了整座别庄,内里布置得精巧又不失趣味。尤其是温泉附近满栽香樟,将那一处泉眼整个儿围了起来,林中常年水雾缭绕,犹如人间仙境。

    阮筝不知道陆夫人为何约自己来此处,虽说这别庄以温泉出名,但此刻她穿戴整齐显然不能下水。且即便要泡泉也得有人侍候着,只她和青黛一主一仆自然不行。

    难不成就是约她赏泉来了?

    阮筝穿过林子到达泉眼边,面前便出现了大大小小的汤池。有些还建了石壁作遮挡,将几处汤池相隔开,想来是便于贵客单独沐浴之用。

    她眼下站的一处是这处温泉最大的一眼汤池,池水温热雾气蒸腾,裹挟着潮气的空气与外面很是不同。

    阮筝对这处景致倒也喜欢,便绕着一个个汤池走了起来。走了一段后就听身边的青黛“咦”了一声,随即耳垂上让人捏了一记。

    “姑娘怎么掉了只耳坠?”

    青黛说完就在附近汤池边找了起来,找了一会儿不见踪影,便又道:“定是方才来的路上不小心掉了。”

    那领路的丫鬟走得颇快,她们两人紧跟着她到了这边,一路奔波她也未留意姑娘留了个耳坠。虽说这东西姑娘屋里多得是,但一会儿陆夫人来了见了总是不美。

    于是青黛提议:“不如奴婢沿路去找找?”

    阮筝没有异议,只叮嘱她快去快回。

    “奴婢一会儿就回来,方才那丫鬟说去找陆夫人,说不定陆夫人就在附近,姑娘且等一等。”

    青黛和阮筝都不知陆嘉元也来了此处,只当这次来的皆是女眷,便也不觉得会出何事。阮筝等青黛走后自个儿又逛起了温泉池,兴起时还蹲下身来捧一手池水净手,玩得裙角都给沾湿了。

    正玩得兴起忽然听见什么东西落在了香樟树上,像是有人从林外扔了石子进来砸到了树上。那石子落到地上骨碌碌滚了一段,竟滚到了阮筝脚边。

    她一下子便紧张起来,站起身来冲着林外喊了一句:“谁人在外头?”

    林子外却安静无声,耳畔除了偶尔的风声外,便什么都没有。这突然的寂静搞得阮筝七上八下,她直觉出肯定有什么问题,当下也不再出声,只快速看了看四周发现没有趁手的打人工具后,便拔下了自己头上的一枝簪子,藏到了宽大的袖笼里。

    香樟林外,封瀛站在一处阴影处,手中还捏着几枚小石子。他也是刚到此处,因为知林子内究竟有何问题,便先拈了几颗石子探探路。

    没成想刚扔了一颗便听到里面传来了女子的问话声,且这声音极为耳熟,听得他心念一动,直接抬步走进了林中。

    林内烟雾缭绕,走近了一看便见一抹熟悉的倩影正站在汤池边,满脸皆是慌张的神色。

    她身后便是巨大的温泉池,正汩汩冒着泡。美人临水而立,眉眼愈发清丽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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