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二合一) (2)
·小野猪·云朗赶紧起身,整了整身上的?衣服,亲自迎了出去?。
顾蘅今日穿了件略有些旧了的?居家燕服,看着就舒服自在,这谁面子也不给的?丞相大人?进来对着邵云朗拱拱手,又看了一眼颇为面熟的?老管事。
老管事心虚擦汗,在旁人?没注意的?时候小声叫了句:“老爷……”
顾蘅转头?对邵云朗笑道:“早听闻煜王府气派,便想着过来长长见识,今日一见,嗯,就像自己家一样。”
邵云朗保持微笑,唇角似乎更疼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是把有对象的小庄忘的死死的啊【捂脸】
舅舅的崽该有八岁了,没这么小啦,至于顾二,他连个对象都没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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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 37 章
顾蘅的到来像是一个信号, 某些还在?家?里观望的墙头?草们察觉到了一丝山雨欲来的味道,也?赶紧收拾收拾,从库房里摸出重礼, 匆匆赶来赴宴。
以至于这场宴会, 更热闹的反而是后半场, 人?越来越多,掌事?的淡定的抬上?了预备的桌子。
一场宴席, 宾主尽欢, 月上?柳梢时方才散去。
雍京的夜仍是处处华灯似锦, 然?而一片歌舞升平之下却处处潜藏着暗流, 所有人?都知道, 今夜过后,朝堂上?的格局便大有不同了。
邵云霆在?看?到煜王府宴客名单时,气得目眦欲裂。
他早前拿到的名单上?, 会去的人?根本就?没有几个,那些人?精不都说没时间吗?怎么顾蘅一去便全都望风而动了?
他想迎娶顾远婳, 顾蘅为什么毫不容情的回绝了?如今看?来分明是想让女儿做煜王妃!
邵云霆阴沉着脸,盯着坐在?下首的几位幕僚道:“如今本宫这五弟可谓是如日中天了, 若再想不到个应对之策,只怕来日, 这雍京可就?没有本宫的立足之地了。”
底下的人?面面相觑,半晌, 有人?拱手道:“不如弹劾煜王……结党营私?圣上?一向宠信殿下,只要殿下递个话柄给圣上?, 圣上?自然?会有决断。”
又有人?道:“再加上?一条拥兵自重……”
若是邵云朗在?此,恐怕会给他们鼓掌喝彩,事?实证明, 太子说你有的罪名,你最好真的有。
邵云霆总觉得这些罪名或许能对付以前那个邵云朗,对付如今的煜王却是难了,他沉吟片刻,突然?摆了摆手示意今日便先到这里。
等人?都走了,他又在?书房里踱步两圈,才站定在?书案前,抬笔写了封信,又对下人?吩咐道:“把这信送去泽谷巷皮货店,务必亲手送到一个叫拉克申的手里,路上?机灵点。”
下人?躬身领命而去。
……
册封之后,邵云朗便要离京了,一去西南又不知多久能回来,走之前除了去景华宫,就?是去顾远筝那里。
树荫下支了个矮榻,顾远筝斜倚在?软枕上?,执卷看?书,邵云朗在?小睡,身上?搭着条靛蓝色的毯子,头?枕在?顾远筝腿上?。
他打?散了发髻,微蜷长发铺开,顾远筝修长的指穿插在?他的发丝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揉按着邵云朗的头?皮。
像在?揉弄一只翻了肚皮的猫。
腿上?的脑袋动了动,邵云朗闭着眼睛,抬手揽住顾远筝的腰,含含糊糊的轻声问:“什么时辰了?”
“刚过了午时。”顾远筝放下书,低头?看?他,“昨夜做什么去了?白日都睡不醒?”
邵云朗哼笑,“干什么?盘问我呢?”
他翻了个身,抻着懒腰说道:“在?景华宫,昨夜我母妃咳疾又犯了,咳的睡不着,陪她?坐了一会儿。”
顾远筝手一顿,“我三弟医术尚可,过两日他回雍京,你带他去给娘娘探个脉,开个方子。”
“行?……”邵云朗又翻回去,抱着顾远筝的腰不动了,像是要再睡过去的样子。
但他躺的这个地方着实不太妙,暖融融的鼻息透过夏日轻薄的衣衫,落在?皮肤上?。
顾远筝皱眉,去摸小案上?的冰镇酸梅汤。
他一动,似乎引得邵云朗有些不满,脑袋又蹭了蹭。
顾远筝:“……”
他用商量的语气问:“小五,你能不能翻过去睡?”
邵云朗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片刻后察觉到了什么,诧异的扬眉。
他动也?不动,只微微抬头?笑道:“顾大人?,这么热的天,藏了什么玩意儿在?衣服下面?还这么……烫?”
他伸手去碰,被顾远筝一把扣住手腕。
平日里冷清端方的顾大人?,此时眸中情绪翻涌,玉白的两颊也?染上?了些许绯色,看?的邵云朗想扑上?去亲两口。
邵云朗半支起身,那双茶色的眼瞳里盈满浅浅笑意和愈发灼热的情思,他问:“阿远,不要吗?你不想我吗?”
他仰视着顾远筝,于是便能更清楚的看?见顾远筝微微颤抖的眼睫和隐晦的吞咽动作。
顾远筝哑声道:“回房。”
邵云朗却没应,他探头?探脑的看?了一圈,突然?问道:“你方才是不是说了……没有传唤不得进内院?”
顾远筝一愣,“是……”
“那还回什么屋啊……”邵云朗凑过去亲了亲顾远筝的下巴,随手一扯那盖在?他身上?的毯子,对顾远筝笑道:“这儿就?挺好,顾公子只管赏景便是。”
“你……”后三个字还没出口,邵云朗已经?用毯子蒙着脑袋低头?扯开了他的腰带。
顾远筝手指一蜷,呼吸骤然?急促了几分,他背脊绷的笔直,难得有几分局促急迫的叫道:“小五!”
煜王殿下嘴忙着呢,没空搭理他。
……
胡闹一个下午,两人?出了一身汗,邵云朗本来想抱着顾远筝去沐浴,王府掌事?却派人?给他递了消息,说宫中设宴,招待蛮族来使,请邵云朗也?一并进宫赴宴。
“这不是奇了?”邵云朗披着外袍,看?着掌事?递来的消息,冷笑道:“蛮族来使若是从西南来的,本王怎么不知?这人?是京城哪条下水道里刨出来的?还敢让本王作陪,他对着本王能喝下去一杯酒,本王都敬他是条汉子。”
顾远筝闻言也?思索道:“前些日子煜王府宴客声势不小,邵云霆也?该坐不住了,你此番入宫小心着些,若遇到难处便想办法给我递个消息。”
“好嘞。”邵云朗凑过去吻了一下他的鼻梁,“日头?落下了,院里凉,我先抱你回屋?”
顾远筝也?不推拒,坦然?的伸手勾住邵云朗的脖子,被煜王殿下横抱回卧房。
他见邵云朗衣服上?仅是方才厮混留下的褶皱和痕迹,耳根禁不住一热,低声道:“回王府换衣服未免耽搁时间,去拿一套我的。”
“上?次那套还没给你带回来呢。”邵云朗笑道:“顾公子好生阔绰,我看?我也?不用买衣服了,王府还能省下些开支。”
他挑了件颜色庄重些的换上?。
袖口处还是长了一些,不过也?不影响行?动,不细看?也?发觉不了,邵云朗穿戴整齐,自后院小门出去,顾家?的仆从已经?备了马,在?后巷里候着。
庆安帝于青衿殿宴请那蛮子,引路的宫人?在?前面提着宫灯,邵云朗盯着那晃动的昏黄影子,忍不住露出一个讥讽的笑。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这青衿殿原本用于宴请臣子,以示帝王贤明,愿意礼贤下士。
如今西南烽火未熄,庆安帝就?又开始迫不及待的把老虎当成猫咪了,全然?忘了自己以前与虎谋皮时被耍的团团转的蠢样。
可笑至极。
进殿时庆安帝还没来,几位前些时日到过煜王府的大人?给邵云朗见了礼,邵云朗便同他们寒暄了两句,又听门口的宫人?唱道:
“太子殿下到——”
围在?邵云朗身边的人?便转而又向邵云霆围拢过去,邵云朗笑容不变,自顾自的在?宫人?指引下落了座。
他不过去,反倒是邵云霆缓缓踱步过来,笑的意味深长,“五弟,今日这身衣裳倒是挑的不错,比起你年?少时那些花哨的衣服强了不少。”
邵云朗拱手笑道:“本王又如何能永远都在?少年?时?再说花哨衣服确实惹眼,一不小心便会招惹一些蜂子,不长眼似的叮上?来,岂不是徒增烦恼?”
邵云霆又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他这五弟是在?讽刺他,脸上?虚假的笑容便再也?保持不下去,眸中有一瞬间掩不住的凶光。
他似乎因想起了什么事?而按捺住了怒意,突然?又笑了起来。
“五弟还是试着喜欢蜜蜂吧。”邵云霆意味深长的说:“峰山夏季山脚下多有蜜蜂,采百花酿蜜,日后五弟要常住峰山,可有口福了。”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峰山离蛮族更近,就?算是驻军所也?不在?那里,他怎么可能去峰山常住?
但邵云霆显然?也?没有解释的意思,转头?去了他自己的座位上?。
蛮人?使节到的稍晚些,这所谓的使节坐下后就?在?偷瞄邵云朗,邵云朗索性?盯着他看?,不消片刻,便见他手忙脚乱的打?翻了桌上?酒壶。
庆安帝姗姗来迟本是想摆足架子的,可那被人?搀扶着坐到高位上?的身影,怎么也?撑不起个帝王威仪。
有时候邵云朗都觉得不可思议,庆安帝已经?病了那么久,这一口气就?是吊在?那里,风中残烛般忽明忽暗,但就?是不会熄灭。
几句场面话之后,蛮族来使坐不住了。
他实在?是顶不住邵云朗有意无意落在?他身上?的目光,那感觉就?如同一只羊被吃饱了的狼盯上?了,兴许狼当下是不会主动亮爪子,但也?肯定不介意多杀一头?羊。
想到这里,使节腿肚子都忍不住抽筋,愈发觉得自家?王爷和邵云霆的计划不是那么靠谱。
他鼓足了勇气,才举起酒杯对高位上?的大昭皇帝道:“陛下,此番小臣来此,除了为陛下献上?些奇珍异宝,还有就?是为了传达我王对和平的渴望。”
这话多稀奇啊,邵云朗吃了口小菜,继续等着听这蛮子能放出个什么屁。
那使节继续说:“我王愿用辽、云两州为聘,想向陛下求一位皇室亲族,与大昭成就?鸳盟之好,从此我部与大昭亲如一家?,再无纷争,岂不是一段佳话?”
庆安帝眯着眼睛,等贺端在?耳边又复述了一遍,才听懂这口音极重的官话。
他那浑浊的眼睛亮了亮。
要知道,邵云朗从蛮人?手中夺回沁州也?是损兵折将数万,若是能兵不刃血的用一人?,换回两州疆域,那庆安帝自然?是愿意的。
邵云朗放下了玉箸,也?觉得有趣,若是他猜的没错,这蛮族使节求娶的该是……
“我王求娶大昭煜王殿下,若能结盟,愿岁岁纳贡、世代称臣!万望陛下成全!”
大殿上?一时安静了。
所有人?皆是面色古怪的看?着那蛮使,片刻后,才敢悄悄看?向坐在?皇帝下首的新晋煜王殿下。
说实在?的,在?此之前,在?坐的任何一位老大人?,也?只有将小辈嫁入王府的想法,却没有人?敢将“嫁”这个词和煜王联系到一处。
就?算他是个泽兑,也?是个在?战场上?杀人?如麻的泽兑,隔着半个青衿殿都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子与寻常人?不同的煞气,谁能压制的住这样的人??
一片凝滞中,邵云霆端起酒盏,正笑着要说什么,便被一阵掌声打?断了。
邵云朗抚掌笑道:“贵部王爷可真是……”
他似乎觉得太好笑了,断了一下才又道:“长得丑,但想的美啊。”
被骂了主子的使节不敢反驳,甚至想点头?赞同。
“本宫倒是觉得,这结盟条件颇有诚意啊。”邵云霆笑道:“五弟难道不愿兵不刃血的收复辽、云两州吗?这可是为了天下苍生啊……”
“那便让大哥的嫡子嫁过去如何?”邵云朗轻笑道:“听闻本王那侄儿是个地坤,相貌端庄,才学出众,总比本王这动不动要打?要杀的性?子好。”
“你这是什么话……”庆安帝语速极慢的呵斥道:“像个叔叔该说的话吗?”
邵云霆亦是面孔扭曲道:“荒唐!”
“父皇息怒,大哥也?不必急着生气,本王也?只是说实话罢了。”
邵云朗神色淡淡的和邵云霆对视了一瞬,那双茶色眼瞳让邵云霆有一种被看?穿了的错觉。
他因这个眼神而惶恐一瞬,随即恼怒起来,冷声道:“五弟还想说什么?你如今已经?是亲王,你若不愿,自然?没人?能逼你,但你想一想那两州子民,难道身为皇族,只想着享受荣华富贵,却不能为百姓受些委屈吗?”
他这话倒是十?足的冠冕堂皇,只是殿内群臣左右对视一眼,人?人?皆从同僚眼中看?出二?字:荒唐!
简直太荒唐了,任谁都能看?出,这煜王是个千古难得的帅才,只要他在?大昭,便是收复星衍十?一州都指日可待,辽、云两州又算的了什么?
蛮族这不是要个王妃,是想要一个战无不胜的将军。
庆安帝也?明白这个道理,但他不能和任何人?说,比起所谓的千秋之功,他更想要邵云朗再也?不要回雍京。
他有时候看?着这个儿子,看?着他那双茶色的眼睛,会不由自主的感到畏惧。
严耀在?邵云朗身上?又活了过来。
但他却不能像除掉严耀一样赐死邵云朗,邵云朗在?民间声望正高,且实实在?在?的掌控着西南驻军。
不能杀,那么就?把他送走,再也?别回来,兴许就?是个很好的选择,他也?不必落得个诛杀功臣的污点。
至于其他……
他就?不信他大昭真的就?再无能用之将了?
邵云朗可太知道他这个“父亲”在?想什么了,那银质酒杯被他放回桌案上?,不轻不重的一声响,却让大殿上?所有人?心里一紧。
“父皇,大哥……”舌尖细细品味这两个本该温情脉脉的词,出口却化作凉薄无比的嘲讽:“本王若是去了峰山,那便是蛮族的人?,处处该为蛮族思量,日后若是兵戎相向……”
“报——!!”
他未出口的胁迫被连滚带爬跑进大殿的小内侍打?断了。
那人?跪在?大殿上?,手捧加急红标信函,上?气不接下气的禀报道:“西南秋水关?加急,呈与陛下!”
贺端忙小步跑着从台阶上?下来,将那信函递到庆安帝手里。
底下的人?已经?坐不住了,西南加急无非就?是蛮族又来进犯,蛮族使节更是一脸懵的连连摆手解释:“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们的王被追的裤子都来不及穿就?上?马逃跑,又损失了那么多牛羊,怎么会在?这时候反击?
然?而这确实是一封加急战报。
庆安帝就?算是个泥人?,也?被蛮族的反复横跳气出了几分火气,当场恼怒的拂袖而去,邵云霆也?变了脸色,他万万没想到这封战报来的这么及时,恰好为邵云朗解了围。
战报一出,身为主帅的邵云朗便要即刻返回西南,他起身时,窗外轰然?一道惊雷划破夜色,大雨顷刻而至。
雨来的急,窗扉还没推上?,青衿殿内的红绸与纱灯被吹的款乱舞动,似舞姬凌乱的发饰和衣袖。
邵云朗与他那兄长擦肩而过时突然?低笑道:“大哥,你以为这战报是在?为本王解围吗?”
“本王已经?不是那个任你拿捏的少年?了。”
他转身,走进殿外晦暗的风雨。
………
小院门刚被敲了一下,便被人?打?开,饶是主人?有过嘱咐,小童还是惊了一跳。
门外小巷两侧侍立着两排披坚执锐的兵士,有人?上?前敲门后便后撤一步,露出身后端坐于马上?的将军。
邵云朗着了甲,那冰冷的金属似乎将他身上?的柔软一一收敛起来,只透出摄人?的锋芒和冷硬,那一瞬间,开门的小童几乎要认不出这日日来访的男人?。
煜王低头?问他:“顾大人?可睡下了?”
小童忙低声道:“回王爷,我家?主人?在?等你。”
邵云朗翻身下马,将马鞭扔给自己的亲卫,大步向院里走。
他没走几步,顾远筝甚至没等在?卧房里,就?在?后院的小亭子里等着,身旁的炭盆火光明灭,腿上?盖着白日里他们胡闹时,用来遮羞的毯子。
“阿远。”邵云朗站定在?他面前,身上?甲胄还在?滴水,迅速在?小亭的青石地面积了个小水洼,他将声音压的极低,几乎融进亭外的雨声里,“战报是你伪造的?”
顾远筝点头?,像是伪造了一张字画般冷静道:“虽是伪造,却已经?先你一步将消息送到了秋水关?,等你到了,师父和韦叔应当已经?把这战报变成真的了。”
在?太子面前说甲胄在?身不能下马的人?,却在?顾远筝面前蹲下了身,有些无奈道:“太危险了。”
顾远筝扯过一旁的蓑衣给他披到肩上?,系上?绳子,邵云朗见他指节都冷的泛着青白,心疼的给他扯了扯腿上?的毯子。
“现在?还不是和太子撕破脸的最佳时机。”顾远筝道:“若此时起事?,你和端妃娘娘不好脱身,城外便是有人?策应也?容易出意外,倒不如你先脱身,出了雍京,便天高任鸟飞了。”
“谢谢。”邵云朗吻在?他的指尖,“先走了,记得想我,每天都要想。”
喉结滚了滚,顾远筝轻声道:“好。”
邵云朗起身,头?也?不回的疾步向外,在?雨里留下个模模糊糊的背影。
待门外如惊雷般的马蹄声渐渐远了,顾远筝又静坐了片刻,才吩咐道:“备纸笔。”
他家?老三给的方子,如今是时候赌上?一次了,他想站在?小五身边,看?着他君临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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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 38 章
煜王亲率三万骑兵自高克寨出发, 同时命骁骑将?军韦鞠从北辽郡出发牵制蛮人东辽王庭。
狼骑急行军六百里后,于大漠边缘发现了蛮族西辽王庭,当即端了蛮族的老巢。
西辽王在王帐里吃着烤肉唱着歌, 以为那煜王的刀再长也砍不到大漠深处, 猝不及防的就被踹了帐篷, 匆忙之中只来得及带上?两百轻骑杀出重围,被煜王手?下的一个小校追杀了几百里, 直到跑进了埋着他们老祖宗的孤雁山。
他虽然跑了, 但一路鸭子下蛋一般扔下了十来个小王和王妃, 都被邵云朗一路押回了秋水关。
除掉西辽王庭这般大的功绩, 崔宁已经乐的合不上?嘴了, 邵云朗赶回秋水关时,他已经拟好了战报,见邵云朗回来, 便立刻拿上?来给?邵云朗过目。
邵云朗身上?甲胄还没脱,袖口还染着蛮人的血迹, 捏着那张纸看了两眼,又转头看了看真?心在高兴的崔宁。
顾蘅说崔宁是?纯臣, 不掺合党派之争,一心只想为大昭做些事,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在朝中却备受排挤, 无奈来了这苦寒之地。
他叹了口气?,不得不给?崔大人泼了盆冷水, “本王这次回京,圣上?和太子对本王颇多忌惮,差点送本王去和亲, 崔大人知道吗?”
崔宁傻眼了,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送殿下去和亲?送哪去?”
“蛮族。”邵云朗笑了笑,“所以崔大人你看,他们忌惮本王,已经到了不惜出昏招的地步了,所以这战报递上?去,只会?让他们愈发猜疑,而不是?犒赏三军。”
崔宁呐呐道:“那……还递吗?”
“递。”邵云朗将?战报递还给?崔宁,“但牲畜和其他缴获的物资数只报上?两成,剩下的八成我们自己留下。”
这不是?邵云朗第一次这么干了,崔宁小心道:“以前都扣下两成,上?报八成……如今要反过来了?”
他隐约察觉到邵云朗的意图,惊的口干舌燥,他知道自己身负监军之责此时应当及时向?朝中禀明秋水关中的异动,可他却又想起邵云朗方才的话。
太荒唐了,一国之君,竟然要把刀递到敌人手?里!
恍惚中,他又听邵云朗开口。
“朝中疑心已起,今秋的军饷往好了想,可能?会?被克扣,往坏了想,怕是?又要重蹈五年前的覆辙。”邵云朗眸光沉沉的看了他一眼,“本王也不愿军中再有将?士饿死,留下这八成,也不只是?本王的私心,崔大人考量一二?吧,本王先去卸甲了。”
崔宁恍恍惚惚的出了议事厅,手?里薄薄的一页纸此时却仿佛重逾千斤。
煜王那句“私心”,他真?真?切切的听在耳朵里,心里顿时只剩下了惊骇:他竟然真?的敢承认!
是?把他当成自己的心腹?还是?在试探他的立场?
崔宁心乱如麻,他知道若他仍据实上?报,煜王看在他老师顾蘅的面子上?也不会?杀他,但从此也再不会?信任他。
城楼下,篝火正炙,那些半大小伙子围着烤羊吃肉跳舞,喝着从蛮族那里缴获的美酒,每个人脸上?都是?无畏的鲜活朝气?。
五年前的新?兵长成了老兵,正眉飞色舞的给?新?人讲挨饿时挖草根吃皮鞋的事,还有那年没熬过去的人。
曾经的苦痛褪色,在酒香肉香里化作笑谈。
“从王爷接手?秋水关,咱们就没打过败仗,也没挨过饿了!”那老兵一口干了杯中酒,回头看见崔宁,抬手?招呼道:“崔大人,吃肉吗?唉?你怎么了?”
崔宁神色怔愣半晌,拒绝了那人的邀请,转身脚步却坚定?了。
待他走后,老兵将?一群凑热闹的新?兵蛋子轰走,一路小跑着去了秦靖蓉的居所,通报过后便进了院子。
邵云朗和秦靖蓉正站在沙盘边推演讨论,那人见状放低了声音,“王爷,您的吩咐小的办完了。”
邵云朗点头,“去领赏。”
那人便欢欢喜喜的走了。
秦靖蓉见状笑道:“用这种?招数引崔宁就范,倒是?不像你的手?段,阿远教?的?”
“怎么就成了他教?的了?”邵云朗好笑道:“只是?有的时候会?想想,这件事若是?他会?怎么处理,便能?想出答案了。”
“哦,心有灵犀呗……”秦靖蓉丢开手?上?的小旗子,哼了一声,“不玩了,你俩成天变着法子腻味我。”
邵云朗一早就看出她有些困倦,却又嘴硬着不肯休息,见她自己找了台阶下,便赶紧扶着她回屋,边走边问道:“朝廷不是?说天云河那片地要划为两个郡吗?要迁移百姓来耕种?,还要修筑防御的堡垒,雍京那边派了谁来主?事?”
“说是?新?上?任户部尚书,也不知是?哪个上?任就外调的倒霉蛋,不过听顾蘅说,这人奸猾至极且极会?操纵人心,还擅长挖墙脚,这若是?个不好打发的,难保不会?发现你那一万人马……”
一丝寒意自邵云朗眸中渗出,他轻笑道:“若是?个安分的,便能?省去本王不少麻烦,若不安分,那本王只能?想法子教?他安分了。”
……
西南的夏来得比中原腹地要晚上?一些,到了八月末,草原上?的野花才尽数盛开,时不时有开始学飞的雏鸟扑腾着稚嫩的翅膀低低的掠过草地。
邵云朗叼着根草,躺在山坡上?,反复看自己手?里的信。
这还是?两个月前,顾远筝给?他的回信。
他俩通信一次颇为不易,怕信鸽被有心人拦截,所以都是?用信得过的人去递信,如此一来一回,便要好些时日。
但时日再长,这两个月也该有个回信了,何至于等了这么久?
该不会?出事了吧……
“王爷!!”亲卫远远的策马喊话,又不敢再往前走,生怕踩到他家主?子,“王爷!那户部尚书到了!”
邵云朗一个挺身坐起来,丢开嘴里的草梗,哼笑道:“本王倒是?要看看,这户部尚书能?让顾相如此评价,莫不是?生着三头六臂?!”
他手?指抵唇,吹了声口哨,一匹鬃毛如火的马便自河边跑来,这神骏通体枣红,唯有四蹄似踏着新?雪,远远的嘶鸣声便惊得亲卫身下马匹惊惧不安起来。
它奔至邵云朗面前,乖顺的低头,邵云朗摸了它两把,扯着缰绳翻身上?马。
“走,咱去会?会?这位颇有手?段的尚书大人去!”
邵云朗都想好了要给?这人一个下马威,也让他好好知道这秋水关是?谁的地盘,这位尚书大人若是?能?安安分分的,别插手?不该管的事,他自然也不会?多做为难。
他一早就把这个意思透露给?了底下的人,还派了最是?愣头青的新?兵去迎那位尚书,所以在看到城门口处一群人围着马车时,也没感?到有什么意外的。
“你说你是?尚书你就是?啊……”一少年手?臂搭在另一少年肩上?,站得歪歪扭扭,语气?更是?无赖至极,“小爷还说我是?丞相呢!”
“就是?就是?,你用什么证明你是?户部尚书……”
“要不再等等,等王爷回来再进城吧。”
这群熊孩子生动形象的演了一出“小鬼难缠”的戏码,一个个贱嗖嗖的样子,看的邵云朗都想动手?扇他们后脑勺。
他正要满意的点头,那赶车的小童被人夺去了遮风的帷帽,露出一张快哭出来的娃娃脸。
“你们!我家大人已经给?你们看了文牒,现在还在这儿胡搅蛮缠,我告诉你们,我家大人和王爷可要好了!看王爷回来不罚你们!”
邵云朗觉得这孩子长得有几分眼熟……
在哪见过来着?
“与王爷要好?”小兵心想,你要是?真?和王爷要好,才不会?被堵在这,于是?干脆叉腰道:“我还是?王爷过命的兄弟呢!”
“是?吗?”马车里飘出一声轻笑,一只修长的手?拂开坠着水蓝色璎珞的帘子,车里的人只露出一点下颌,他又说:“巧了,我与他也是?过命的交情。”
邵云朗:……
他想起来这小孩是?谁了!不就是?顾远筝家看门的那小童吗?!
眼见那熊孩子又要说什么,邵云朗急急策马过去,一人赏了一巴掌在后脑勺上?,“都围着干什么呢?滚蛋!”
“嗷呦——!王爷?不是?您让我们……”
“咳,本王何时让你们做过这种?堵门的行当?!”邵云朗用力眨眼睛,“行了,尚书大人本王亲自迎进去!都先散了吧!”
“啊?”
一头雾水的围观少年们只能?听命走远,有人困惑的回头,便见煜王从马上?跳下来,一头钻进了那马车里。
呃,他真?的不想说,但王爷急吼吼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像个登徒子。
……
邵云朗吩咐小童直接赶车入城,这才放下帘子,转而看向?风尘仆仆的顾远筝,见他面上?虽有些许疲惫,但精神还不错,这才放下心来。
“原来新?上?任的户部尚书竟然是?你啊……”邵云朗扶额道:“难怪顾相说什么,奸猾又会?挖墙脚……我还以为来了个不好对付的角色。”
“我爹这么说的?”顾远筝失笑,“他大概是?还在气?我将?管事送去你府上?。”
“先不说这个。”邵云朗一撩帘子,指着外面道:“你看看,这秋水关与以前相比,变化如何?”
他抓着帘子的手?被顾远筝不轻不重的扣住拉了回来,帘子落下,那体温略低的拇指还摩挲着他的手?腕,顾远筝倾身吻住他的唇。
“先看看你变化几何?可添了新?伤?”
“这次可真?没有。”邵云朗低笑着轻咬了一口顾远筝的下唇,又用舌尖掠过那道清浅的齿痕,“不过为贺顾尚书晋升之喜,还能?再给?你看点别的。”
……
到了西南有几日,顾大人先赏了美人,景色却一直没抽出空去看。
朔方原上?正是?一年里最好的时节,处处可见繁盛的野花,一小朵一小朵的簇拥在一处,绽放的热烈又充满朝气?。
邵云朗坐在草坡上?,带着伤痕的修长手?指间捻着几朵小花,他飞快编出一个花环,回头套在顾远筝头上?。
顾尚书每日闷在屋里处理公文,邵云朗实在怕他长出蘑菇来,所以便将?人背出来,晒上?一晒。
此时那如玉美人就坐在阳光和风下,一脸的无奈又纵容的扶正头顶花环,手?里还拿着放不下的公文。
“煜王殿下如今几岁了?”他笑着问:“还喜欢这些花花草草的小玩意儿?”
话是?这么说,但那花环却被他扶的稳稳的人明明是?很小心的样子。
“顾大人孤陋寡闻了吧。”邵云朗躺在他腿边,一手?遮住耀眼的阳光,懒洋洋的说:“这可不是?小孩儿的把戏,在草原上?,姑娘小伙们有了心上?人又不好意思直说的话,就在他的帐篷前挂一个花环,下面坠着自己的名字。”
“第二?日心上?人出来见了花环,若是?不同意呢,便将?花环悄悄送回去,也省得人家尴尬,若是?同意,便带着花环在部族里走上?一圈,好叫大家都知道,他们是?一对儿了。”
顾远筝静静的听他说完,又摸了摸头顶花环,笑问道:“我要带着王爷的花环在秋水关里招摇一番吗?”
“你不用……”邵云朗翻身看他,“你不戴这东西他们也知道你是?我的人。”
顾远筝感?慨道:“到底是?你在草原上?的时间长,蛮族的风俗也知道了些许。”
邵云朗唇边笑意淡了些许。
察觉到他情绪变化,顾远筝放下手?中公文,低头看他,“怎么?”
邵云朗动了动身子,又躺到他腿上?。
“你知道我怎么知道这个风俗的吗?”邵云朗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当年你的腿……因为这件事,我憎恨所有的蛮人,我……”
他垂着眼睫,轻声道:“我还坑杀过几批战俘。”
这些传闻,顾远筝在雍京都曾听说过,但此时由?邵云朗讲出来,他仍是?心口难以抑制的酸涩。
邵云朗能?征善战,但却不是?个嗜杀之人。
“反正有段时间,我好像都有些魔怔了。”把玩着顾远筝修长的手?指,邵云朗苦笑了一声,“后来有一次,我剿灭了一个小部落,我发现有十几个青年头上?都带着花环,就问了一个带路的挖岁金的私贩,他告诉我这个蛮族习俗。”
“原来那天,该是?他们的十几个人一起办的婚事。”
草原的风穿过孤雁山,辗转带着落花来到邵云朗的指尖,他接住那鹅黄的花瓣,摇头叹道:“都是?一样的人。”
顾远筝轻轻拢住他的手?指,低声道:“太-祖年间,蛮族称臣,每年要缴纳的赋税却也并不严苛,边境往来互市,他们的牧民能?穿上?永州的棉麻,我们的孩童也能?吃到他们的奶糕,并不是?没有过好时候。”
“但人都是?很贪婪的。”邵云朗道:“自庆安年间他们几次劫掠却没受到处罚开始,这匹曾经臣服的狼尝到了血腥味,只能?果腹的食物已经不能?满足它的贪欲了。”
“殿下,会?好起来的。”顾远筝自他蜷曲的长发里拈出一根草叶,又揉了揉邵云朗的耳垂,“待到四海宾服,以前的日子还会?回来的。”
“嗯。”邵云朗应声,不知想到什么,他又说:“昨日你来时忘了问,怎么两个月没音讯,从雍京过来满打满算也就一个月吧?”
顾远筝中途折去了青州,他三弟的老师易明明是?一位神医,他在青州住了月余,施针、药浴几番折腾,现下腿总算有了些知觉。
比如邵云朗现在躺在他腿上?,那轻微的重量和热度,都让他心绪翻涌。
临别时,那位易先生说过,余下的经脉便要靠药物慢慢调养了,也许是?明天,也许永远不会?恢复。
所以没必要先将?这虚无缥缈的希冀说与邵云朗听。
“中途处理了一些江湖上?的事。”顾远筝不动声色的岔开话题,“你……有没有闻到酒香?”
邵云朗:???
他支起身,抽了抽鼻子,“没有啊,就闻到花香了,怎么你馋酒了?”
顾远筝皱眉,他倒也不全是?为了转移话题,而是?确确实实闻到了酒香,在邵云朗坐起来之后,便愈发浓郁醇烈。
不像是?寻常的酒,而是?……信引。
这信引似曾相识,顾远筝几乎是?立刻想起了七年前织金河畔,那个和他极度契合的地坤。
可这里哪有什么地坤……
他嗓子有些干,再次看向?坐在一旁的邵云朗。
邵云朗不明所以的和他对视片刻,突然眯着眼睛狐狸似的凑过来,在他耳廓处轻轻的吹了一下。
“什么眼神啊顾哥?”邵云朗笑了笑,“怎么好像要吃了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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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顾远筝下意识的舔了一下嘴唇。
邵云朗笑着抄起?一本公文, 遮在两人脸侧,交换了个缠-绵的吻。
酒香就绕在顾远筝鼻息之间?,缠的他愈发躁动, 他抬手拢住邵云朗后颈, 吮-吻间?带了些许凶狠。
两人分开时, 都有些喘。
邵云朗低笑道:“带劲儿?啊,再来一个!”
他正要再凑过去, 便听到马蹄声快速靠近, 有传令兵在马上隐约看见了坐在坡上的两人, 怕看见什么不该看的, 于是只敢远远的喊了一嗓子。
“殿下!五台郡那边挖出了些好东西, 汤将军请您务必亲自去一趟!”
“啧……”邵云朗照着那添了绯色的薄唇又亲了一下,便起?身道:“老汤那边好像有急事,我先去看看, 一会儿?我那亲卫小张来接你,先走了!”
顾远筝:“……”
他看着邵云朗一阵风似的骑马跑了, 有些无奈的抬手虚抓了一下那小混蛋的背影。
今天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他好像特?别容易……动情?
顾远筝低头, 轻嗅指尖残留的酒香,又情不自禁的滑了下喉结。
……
老汤这么急, 是因为发现了一处岁金矿。
邵云朗赶到时,汤将军已经?派人下去探了, 但到底有多少,连最有经?验的私贩都说?不好, 只是两眼发亮,一边吞口水一边念叨:“发了发了……这下可是发了……”
邵云朗看着有趣,抬起?马鞭不轻不重的抽在那私贩的屁股上, 好笑道:“发了也是本王发了,你兴奋个什么劲儿??”
私贩霍然一惊,赶紧回头见礼,他常在这草原上讨生?活,时常给邵云朗带路,还帮着邵云朗将缴获的金银换成铁矿和粮食,可以说?是邵云朗在养活他们?一家老小。
去年冬天他那疯癫的老父顶着风雪跑出门,差点让狼给叼走,也是巡防的邵云朗给救了回来。
从那以后,他嘴上不说?,心里?却把自己当成了邵云朗的半个幕僚。
见到邵云朗,他也不害怕,躬身嘿嘿一笑道:“王爷发财,小的打心眼里?替王爷高兴。”
老汤也急匆匆的从不远处跑了过来,见有私贩在此,嘴上没敢明说?,两只眼睛却亮的惊人,满脑门都写着“起?事有望”。
邵云朗沉吟片刻,低声吩咐道:“这一带没有人烟,命狼骑封锁消息,发现岁金矿这件事,只言片语也不能给本王透露出去,违令者军法处置!”
汤将军发热的头脑终于冷静下来些许,转身去布防了。
有了岁金矿固然是天大的好事,可岁金提炼和锻造都极为困难,要有相应的冶炼设备和匠人,是要自己冶炼,还是倒卖到黑市上换冶炼好的岁金,这事还有待商榷。
众人争辩了两三日,最终还是决定军中自己冶炼,剩下的问?题便是找设备和工匠。
忙完这些,邵云朗再回到秋水关?已经?是五日之后了,他也是没想到,这一趟去耽搁了这么久,想到临别时顾尚书似乎还没亲尽兴,于是便直奔顾远筝的住处。
他一进院子,便发现了古怪。
此前,他不放心顾远筝的安全和身体状况,于是从亲卫中抽调一小队天干跟在顾远筝身边听他差遣,今日一回来,便发现这一小队人都站在小院外面,躲的远远的,一个个面色复杂的在树下乘凉。
邵云朗怒了,一脚踢在队长?小腿上,“让你们?跟着顾大人,你们?就是这么跟着的?!”
“王爷……”队长?也很委屈,“我们?兄弟几个也想跟着顾大人……可顾大人他最近,他那个了,控制不住信引,我们?站在他屋外,实在是喘不上气啊。”
“是啊……”有人满脸恍惚的说?:“顾大人瞧着那么温和的一个人,这信引竟然这么凶……”
“太有压迫感了,根本受不了……”
邵云朗听得一头雾水,“那个?他那个了?”
“咳……”队长?小声说?:“易感期……您说?这忍着多难受啊,王爷,要不咱给他找个小地坤送进去?”
邵云朗斜了他一眼,哼笑道:“你想的还挺周到。”
队长?不好意思?的挠头,“嘿嘿……谢王爷……”
“真以为本王夸你呢?!”邵云朗一巴掌抽在他后脑勺上,“去校场上跑圈去!本王不从顾大人屋里?出来,你不能停!”
队长?:“……啊?”
见王爷进了顾大人的院子,队长?更委屈了,扭头问?自己的兄弟:“王爷要罚我,我说?错什么了?”
“唉……”有人幸灾乐祸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兴许顾大人身体不好,你跑上个四五圈就结束了呢?”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有人挤眉弄眼,“顾大人这信引,这般浓郁,一看就是憋挺久了嘿嘿,信引这么猛,我看没个三五天,王爷怕是出不来。”
“也对,队长?你自求多福吧哈哈哈……”
……
兴许是为了防止信引扩散影响太大,顾远筝的卧房里?门窗皆是紧闭着,邵云朗推门进去时只觉得燥热,也不知是因为夏末未消退尽的暑气,还是因为别的。
仔细想来顾远筝几乎没有过易感期,倒不是说?顾远筝清心寡欲,毕竟俩人在一起?没少厮混。
只是天干的易感期一般是因为地坤的信引相互吸引才会发作?,这些年也不乏大胆热情的小地坤释放信引勾搭顾大人,但顾远筝当真是守身如?玉了,眼睛都不屑于斜一下。
所以他这突如?其来的易感期,也是挺新鲜的。
屋里?没人,唯有床上帐幔低垂,看影子是在午睡。
邵云朗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手探进帐子里?去摸顾远筝的额头。
下一刻,手腕被一只温热有力的手扣住,猛地一拉。
邵云朗一个没站稳扑到床上,连带着床边防蚊虫的帐子也发出短促的撕-裂声,一并乱七八糟的扯上了床。
躺在枕头上,邵云朗笑着抬眼,看向压制着他的顾远筝。
那天青色的轻纱落在顾大人头上,朦朦胧胧的一层后,是绯色的眼尾和黑沉沉的眼眸,平日里?冷冷清清的一张脸,此时因浸透了情-欲而变得愈发浓墨重彩,离得近了甚至有些惑人。
只是美人手劲儿?有些大,捏的邵云朗手腕都隐隐作?痛。
平日里?顾远筝都是很体贴的,这突如?其来的强势让邵云朗颇觉新鲜,只躺着看他。
“小五……”
顾远筝嗓音低哑的俯身,隔着层纱,鼻尖在他领口处流连,凉华柔顺的长?发滑落下来,蹭的邵云朗有些痒。
“干什么像狗子一样?闻来闻去?”邵云朗好笑道:“闻出什么来了?”
“你……”顾远筝抬头,眼底满是疑惑,“你是地坤?”
“嗯?”邵云朗自己抬腕闻了闻,倒是没闻到什么味道,“你以前不是说?闻不到吗?这事说?来话长?,你确定要现在说??”
“不要。”顾远筝低头,一口咬住他的耳垂,喘-息道:“先做。”
“行……”邵云朗挣了挣,身上的人没动,他只好商量道:“你先放开,让我在上面。”
顾远筝抿唇,黑眸执拗的盯着邵云朗,似乎对这个提议有些不满,但他的腿又确实有些不方便。
“谁在上面重要吗?”邵云朗低笑着吻了一下他的下颌,“让你在里?面不就成了?”
……
这个姿-势确实累,就算邵云朗打仗时急行军,也没有过连着两天都在“马上”的经?历,而且顾大人用行动证明,他只是腿不能动,腰绝对没问?题。
但邵云朗的腰都快折了。
到了第?三日,煜王殿下带着满身的痕-迹,目光有些呆滞的问?顾远筝:“狗天干,你有完没完?”
顾大人斜靠在软枕上,意犹未尽的哄道:“小五……”
“你就是叫我爹都没用。”邵云朗往后退了退,仗着顾远筝行动不便够不到他,成功退到安全范围,低头看了看顾大人仍精神着的某处,迟疑道:“要不你自己动手?我坐这儿?给你喝彩助威?”
顾远筝:“……”
他深知邵云朗吃软不吃硬,也不说?什么,只是抿唇,轻声道:“小五,我难受……”
邵云朗:“……”
这狗天干真是知道怎么拿捏他的软肋啊!
顾远筝再接再厉道:“兴许是没有结契的缘故,你过来让我咬一口?”
邵云朗也想,兴许真是这么回事儿?,他在战场上受过那么多次伤,咬一口倒也没什么不能忍,快点完事儿?才最重要。
毕竟这事爽是爽,但多了他也吃不消。
他狐疑的爬过去,盯着顾远筝,“那最后一次啊……”
“嗯。”顾远筝点头。
要咬脖子,邵云朗只得背对着他坐下去,这个动作?倒是不累腰了,他只管靠着顾远筝就是了。
只是在天干的犬齿刺-进后颈柔-软的那块儿?皮肉,并开始注入信引时,沉浸其中的邵云朗突然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并不是疼,相反是很愉悦的,但这种?被压制和臣服的危机感使得邵云朗几乎是本能的挣扎起?来,竟险些挣脱顾远筝的钳制。
这对任何一个正在结契中的天干都是不能忍受的,白檀的冷香在瞬间?压制反扑,与此同时,顾远筝将人牢牢锁在怀里?,为了进的更深,甚至跪了起?来。
信引注入完毕,邵云朗失神的喘息片刻,突然意识到两人的姿-势……
“我草你大爷顾远筝……”邵云朗红着眼尾又哭又笑,“你他娘的真是个色-鬼投胎,为了上老子,残废都能站起?来了,这他娘的是什么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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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
这意?外?之喜让煜王骂骂咧咧两三?天, 顾大人只是耳根通红的听着,乖顺的像个新?过门的小?媳妇儿。
这几日来送饭的杂役都能看到这这样一副奇景,煜王殿下走路也瘸, 努力练习走路的顾尚书也瘸。
两个瘸子互相搀扶着, 硬是走出几分身残志坚、相濡以沫的味道。
这几日, 邵云朗也和顾远筝说了他身为?地坤的内情,在听说这毒对身体有一定影响时, 顾远筝立刻紧张起来, 却在听说只是子嗣艰难后, 又松了口气。
他拄着拐杖小?步的向前挪, 神色淡淡道:“倒也无妨, 子嗣并不要紧。”
邵云朗登基后可以过继子嗣,亲情并非一定要血缘维系,这秋水关?内任何一个袍泽兄弟, 都比邵云朗那蛇蝎心肠的亲大哥来的靠谱。
“但我还是挺想要个小?崽子的。”邵云朗坐在躺椅上,晃晃悠悠的看着头顶的枝桠, “你看庄鹤轩那小?模样,多?好玩儿啊。”
他又看走到他身侧的顾远筝, 调笑?道:“顾大人可要努力了。”
顾远筝丢了拐杖,踉跄着和他挤到躺椅上, 偏头亲了一下他的额头,“也不知?前几日是谁, 到最后都哭了,煜王嘴硬, 床上骨头也这么硬就好了。”
“骨头硬有什么用?本王其他地方硬……”邵云朗靠在他肩上,脸有些挂不住的说:“再?说了,本王那是喜极而泣。”
“嗯。”顾远筝从善如流的点头。
邵云朗自己又忍不住笑?骂道:“冶金坊的驴都没你能干……”
这话某种角度来说反而是褒扬, 顾远筝不置可否,伸手?按了按邵云朗后颈,“疼不疼?”
“嘶……”邵云朗躲开,摇头道:“疼倒是不疼,就是麻,我现在到底是个泽兑还是个地坤,你闻闻我身上有没有信引味?”
他把后颈凑到顾远筝面?前。
又是这无异于邀请的动作……
顾远筝没脾气的叹了口气,摇头道:“没有,而且我们……结契了,你的信引就算外?溢,也会被我的信引覆盖掉,其他天干是察觉不到的。”
“啊,你比带着那个抑息香方便。”邵云朗道:“以后没事就咬一口好了……对了,你若是回?雍京,还是先装作不良于行好了。”
顾远筝心领神会的点头。
他是个废人时,其他人便会因身体而轻视他,这便是他在雍京动作频频,却始终没引起邵云霆注意?的原因。
亲卫进来时,便看到这两人挤在一张躺椅上,顿时脚步一停,手?里的加急战报递也不是,不递也不是,一时脸上红白交错。
邵云朗咳了一声,坐起身问:“什么事?”
小?亲卫快步走进来,将红头标的信函交到邵云朗手?里,只道:“是溪阴关?递过来的求援信。”
“溪阴?”邵云朗站起身,还没看信就先说了一句,“怎么可能?!”
溪阴关?在秋水关?西北,守着秋水关?“后门”,蛮人就算要绕过去,也该经过两重关?隘,沿途起了烽火,秋水关?不可能不知?情。
顾远筝亦是神色凝重,撑起身子去看那信件。
信函字迹潦草,看得出写信人亦是焦急万分,只道蛮族有内应,来时竟穿着大昭军队的衣服,手?持兵部批复的文牒,更诡异的是,溪阴关?统帅于夜半时分要开城门,放这只军队过境直取秋水关?,被监军斩于剑下,现下城里统帅已死,由监军坐镇指挥。
监军还是个太学旧人——沈锐。
“绕后直取秋水关??”顾远筝盯着这句话,缓缓道:“庆安帝和邵云霆狗急跳墙?难道是秋水关?挖出岁金矿的消息传出去了?”
岁金是铸就一支强大军队的关?键,庆安帝若是得知?秋水关?开采出岁金,恐怕就知?道了邵云朗的谋算,那么他再?一次选择“驱狼斗虎”就说得通了。
“没有不透风的墙。”邵云朗捏着战报低声道:“只是我没想到这么快……我得点兵去溪阴,蛮族再?北上便是雍京……”
“殿下!”顾远筝一把拉住邵云朗的胳膊,声音略微有些发颤道:“时机到了。”
邵云朗一愣。
顾远筝语速极快道:“若按庆安帝的计划,蛮人绕到秋水关?之后,进攻毫无防备秋水关?,确实有几分可能打穿秋水关?再?返回?朔方原,但如今出现了一个变数……”
“是沈锐,沈锐没有执行朝廷的命令,而是选择坚守溪阴关?,如此?一来,蛮族便被困在了秋水关?与溪阴关?之南,想要解围只能原路折返回?朔方原,或者北上进攻雍京……”
“只要派人堵住他折返的路,他们就只能北上,届时狼骑便能借‘勤王’的名号,直入雍京……”
顾远筝眸光骤然亮起,声音却压低了,“大军压境,陛下愿不愿意?退位,便不是他说了算了。”
邵云朗略有些迟疑,“那雍京城内的百姓呢?”
“殿下。”顾远筝握着他手?腕的手?用了几分力道, “京中还有禁军和羽林卫!各府皆有府兵暗道!以秋水关?如今的情况,若错过这次机会,至少还要两年才能积蓄够足以成事的兵力,两年会横生多?少变故?到时候再?刀兵相向的,就都是我们大昭自己的兵将了!”
情况紧急,也容不得邵云朗多?想,他也只是迟疑了那么一瞬,古人常道慈不掌兵,他并不是优柔寡断的人,闻言点头道:“蛮人本就没有多?少兵力,他们也是强弩之末了,若能一日内夺回?雍京,便能将损失降至最小?,阿远,我带走八成人马,你得留下帮我守好秋水关?。”
顾远筝将人拉过来,用力吻了下去。
吻很?短促,但两人相贴的胸膛内,心跳皆如擂鼓。
“殿下只管去好了。”顾远筝笑?道:“再?见时,便该叫陛下了。”
邵云朗又吻了他一下,转身疾步向院外?走去。
“传令八万狼骑全部整军,另点五万骑兵交由韦鞠切断蛮族后路!”
传令兵领命而去。
半个时辰后,城门大开,骑兵如摧枯拉朽的洪流般兵分两路奔赴最终的战场,血色的狼旗随狂风烈烈招展,于马蹄踏起的尘烟里化作一抹模糊的艳色。
像将要燃起的星火。
……
沈锐已经坚守溪阴关?七日了。
他想把关?内的消息递出去,然而孤注一掷的蛮族盯得格外?严密,信鸽一旦从城内放出,便会被守在城外?的蛮族人射杀。
最后一批信鸽是三?日前放出的,沈锐不知?道有没有消息递出去,也不知?道援军什么时候会来。
蛮族的攻势一日比一日猛烈,西南角的城墙硬是被他们用投石机砸塌一块儿,如今城内的壮年,无论?是天干还是地坤,都尽数上了城墙,眼神麻木的向下泼滚油、扔石头。
可总有弹尽粮绝的那一天。
沈锐想不明白,蛮族是怎么到这里的,而且前几日他家庄小?郡王带着儿子刚来看过他,虽然算算日程应当撞不见蛮族,但他还是忧心。
他自从有了媳妇孩子,就开始怕死了,但这城里谁没有媳妇孩子,若他也跑了那便真?成了一盘散沙了。
所以他不能走。
沈锐已经做好将身许国的准备,却万万没想到,会在蛮人阵前,看见披头散发、一身狼狈的庄竟思。
那金尊玉贵的小?郡王细嫩的两颊上有几个巴掌印,一双永远亮晶晶圆滚滚的眼睛此?时晦暗无光满是惊惶,当他隔着滚滚硝烟和破败城墙与他的天干遥遥相望时,那眼中刹那燃起又转瞬湮灭的希望,尖锥般刺中了沈锐。
沈锐脑中闪过千百个念头,庄竟思一早就返京了,为?什么还是会撞上蛮族?为?何只有他一人在此??轩儿是不是已经……
他不敢想,蛮人也没给他时间想。
有人站在庄竟思身后喊话,让沈锐开城门,否则便要在这溪阴关?外?用庄竟思祭旗。
沈锐紧咬的牙关?内满是血腥气,城墙上有人听懂了蛮人的话,颤颤巍巍的问沈锐:“大人……他们只是要过去,咱们让他们过去吧啊?”
沈锐死死盯着那渺小?的人影,胸腔剧烈的起伏着。
良久,他和着血腥气吐出两个字:“不行。”
若让蛮人大破秋水关?,大昭西南门户大开,便再?也没有和蛮族的一战之力了,也许只能就此?迁都,让出半壁江山。
他做不了这个贼。
可蛮人也等不及了,见沈锐迟迟没有动作,有两人上前,开始撕扯庄竟思的衣服,只一下便扯开了庄竟思的领口,露出其下雪白的小?半个肩膀。
一个地坤,在全是天干的战场是被强制结契会有什么样的后果简直显而易见,被风卷起的一点甜腻味道,足以让这些蛮人化身野兽将庄竟思撕成碎片。
没有一个天干能忍受自己的地坤在眼前被别人侵犯,沈锐浑身发抖,目眦欲裂的嘶吼着,若不是方才那人抱住了他,他险些翻下城墙。
然而平日里娇气万分的小?郡王一声也没吭,他倔强的踢打撕咬抱着他的蛮人,眼泪和着咬破唇的血珠一并沿着下颌滑落。
庄竟思想,他可能要死了。
他还有很?多?事没做。
没看着庄鹤轩长大娶妻,没和沈锐一起看过江南的和风细雨,也没等到他五哥神神气气的当上皇帝……
可他不能向沈锐求救,他太了解这个男人了,要是他开口,沈锐紧绷的心弦便会一瞬间崩断,那么余生……
沈锐的余生,都会在憾恨中度过。
没有任何一刻能比现在更让庄竟思明白,太学先生口中的“家国天下”和“身已许国难许卿”的情怀,不是因为?沈锐的选择,而是因为?他自己做出的决定。
他是大昭的瑞郡王,他要永远干干净净、堂堂正正,不能叫这些蛮子看轻了去。
庄竟思猛地抬头贴近那蛮人的脸颊,咬住他的耳朵用力拉扯。
城楼上,沈锐看见庄竟思挣脱了那蛮人的钳制,转身像溪阴关?的方向狂奔过来,他跑的那么快,像是归巢的鸟儿。
“沈锐!”庄竟思拢着手?掌在脸侧,像两人在宅邸里嬉闹时一样,眼睛亮晶晶的喊他:“射箭——!!”
……
“沈锐你射箭比不过我五哥。”两人共乘一骑,庄竟思坐在沈锐身前,得意?洋洋的说:“我五哥箭术可好了!百步穿杨!”
沈锐不服气,一手?用力揽住他的腰,“我怎么比不过他?我射箭也很?厉害的!”
“那你试试啊!”庄竟思一指远处的靶子,笑?道:“你要是射中靶心,我今晚任你处置!”
沈锐眼睛亮了亮,挽弓搭箭道:“那你可看好了!”
羽箭将要脱手?的一瞬,庄竟思扭头吧唧一口亲在他颊侧。
那支曾经脱靶的箭,这次终于射中了目标,刺-进青年温热的胸腔。
他看着庄竟思像折翼的鸟儿般重重扑倒在地,栽倒在泥泞的尘土里,握着弓的手?臂不住的发着抖,却在下一瞬,又从箭筒里抽出羽箭,精准的射中了要来拉扯庄竟思的蛮人。
沈锐嘶吼道:“别碰他——!!”
这声音太过悲怆,像失去了爱侣的孤狼,蛮人一时竟没敢再?动,再?反应过来时,又俯身去抓庄竟思。
沈锐就像疯了一样,他的箭从没这么准过,只要是接近庄竟思的人,都纷纷被他射杀。
那一瞬间,他什么也听不见,耳边尽是过去的声响,笑?声、迎亲的爆竹声、婴儿的啼哭声……
他也感?觉不到痛,手?臂机械的张开,射箭,拿箭,再?射箭……直到手?摸了个空。
他没有箭了。
眼见着有人要拖住庄竟思的脚,他咆哮着。
“不——!!”
又一支重箭射来,射穿蛮人胸前的甲片后去势不减,直接将人带得倒仰出去。
有蛮人抬头,惊惧万分的喊道:“是狼骑——!!”
他眼里的惊恐定格,长刀并着铁蹄卷过许久,无头尸首才缓缓倒下。?
邵云朗翻身下马时膝盖一软,直接跪在了泥地里,膝行了两步才爬到庄竟思身边,想伸手?想去扶他,又怕他会更疼。
最后只是落在他颊侧,邵云朗俯身颤声道:“小?思……”
“咳咳……”庄竟思嘴里不断涌出大股的血沫,他瞪大眼睛,一把抓住邵云朗的手?腕,断断续续的说:“哥……轩儿在鸡楼村……石策……石策……是太子的人,是他……抓我过来……”
他眼底映着澄澈的天空,眸光亮起,轻声道:“哥,我想回?家,我想吃咕咚锅了……”
邵云朗最终还是把人抱了起来。
这娇气的小?郡王再?也不怕疼了。
他哑声道:“哥带你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看评论区谁在哈哈哈,正好张嘴接刀,我感冒了好难受,你们得陪我难受,【狗头】【狗头】【狗头】
其实是我忘了这还有把刀,这真是最后一把了!【滑跪】【滑跪】【滑跪】
明天就让崽儿登基!我要是不难受的话,就给宝子们多写一点,把昨天补上,难受的话就……尽量正常更!
凭此刀可领取掉落的甜甜番外——庄影帝的武替小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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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 41 章
沈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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