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周天如拉住了她, 低声：“别去。”

    江浪海一挑眉，反手握住不知为什么紧张起来的周天如，对兰凯一笑：“好哇。”

    兰凯语气温和：“那请你选择你想搭档的导师和合作动物吧。”

    随着兰凯话语落音, 驯兽师们带着一只只动物上场了。

    被关在笼里的白鸽，咩咩叫的羊，嘴里啃着草的牛，软绵绵的兔子，甚至还有吐着信子的蛇。

    ...真是因地制宜。

    练习生们看着那绝对是刚才羊群、牛群里现领出来的羊、牛们, 甚至可能是现抓的蛇, 惊叫连连，简直想立马跳下舞台, 跑得能多远就多远。

    动物们被惊叫声吓住，一时也刨着地不安起来。

    趁驯兽师们“嘘——”地安抚着动物, 江浪海先走到三位导师面前，看着沉道哲眼里的兴味盎然和赵欣梓若有若无的勾引, 顿住了脚步, 毅然走向孔俊。

    被另两位导师像刀一样的眼神扎着的孔俊：你、你不要过来啊啊啊。

    她肯定不会选沉道哲, 自己给自己找麻烦，本来想选赵欣梓, 跟赵美人贴贴，但总感觉赵美人看她的眼神有些诡异。江浪海考虑好, 就站定在孔俊面前，半仰起头，露出乖巧的笑容：“我选择你，孔俊导师, 可以吗？”

    不行！不可以！孔俊很想掩面奔走, 但也只能扯住嘴角, 顶住某个导师看向他的压力，展开帅气的笑容，心里苦涩无比：“没问题，欢迎，我相信你一定能行。”

    一定能帮他收尸的，呜呜。

    江浪海欣赏一秒孔俊的不甘不愿，笑着道谢，便走去挑选动物们，同时手不慌不忙地伸进口袋里盲打手机，给孔俊发了条短信：“俗话说的好——为兄弟两肋插刀，我们是好兄弟好朋友吧？╮(￣▽￣)╭”

    口袋振动一下，奇怪有谁找他，结果打开就是江浪海的折腾消息，孔俊在心里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凑到摄像机看不到的角度，委屈巴巴地发出：“才不是。(っ╥╯﹏╰╥c)”

    低头看了眼短信，江浪海无视掉“才不”，满意地点点头——孔俊，好兄弟。

    接着江浪海的视线扫向动物们，动物们都被顺得乖乖服服，老实地蜷缩在笼子里、驯兽师脚下手里，蛇也好、鸽子也好、羊牛也好，全都差不多，看不出什么独有的精神气来。

    兰凯凝视着似乎在思考着做抉择的江浪海，向所有的练习生们提示：“我们的拍摄主题是野性驯服，单独偏向野性可以、偏向驯服可以，综合起来体现‘野性’和‘驯服’也可以。”

    要怎么展示，怎么展示得好，才是关键。

    野性、驯服。

    江浪海想着两个词，一个接一个挑选着这些动物们，但无论怎么看，它们的眼里只有驯服。

    一个接一个，江浪海一直看到了舞台边沿，那里没被驯兽师们带出来的一个笼子，笼子铁质的，十分坚固，四四方方半人大，里面正关着...一只鹰？

    注意到她的视线，一个驯兽师出来解释：“它是有了成年羽翼后被抓住的野鹰，基本不可能被驯服了。”

    江浪海凝神去看，这鹰鹰喙狭长，鹰喙鱼钩状、金蓝色，是个好品种。除此以外，它脚上拴着细铁环，宽大的羽翼半张开在笼里，笼里掉落不少它带血的羽翼，笼子柱上也有斑斑血迹，明显是多次撞击了这铁笼的结果。

    快半人高的大鹰颇为狼狈，却昂着头高傲得要紧。

    “我们尝试过训化熬它，已经关了饿了它好几天，但没有作用。”驯兽师叹口气，“它现在也明显对人有敌意了，这两天不能驯服它的话，只能......”

    剩下的话驯兽师没再说，不过很明显，跟放虎归山一个道理，与其把这野物放出去糟践家畜甚至袭击人类，不如当场杀掉解决后患。

    江浪海听着，说：“那我试试。”

    驯兽师瞪大眼睛，一时间感到好笑，他劝这看起来年纪轻轻，但胆大包天的姑娘家：“训鹰可不是过家家的事，观察力、反应力、技术、勇气等都要具备。一般人最好连接近都不要接近，它只要伸嘴一啄，人的皮肉都要掉下大块来，鲜血淋漓的，可疼了。”

    正好，她都有。完全没被吓住，江浪海耸肩：“它也是供挑选的硬照伙伴？按节目规定来说，我可以选它吗？”

    “可以是可以，”驯兽师被转移了注意力，以为这姑娘已经放弃了，只是嘴上还在倔，“本来我们就应该提供只鹰，不过提前准备的那只生病了没法带过来，前两天就临时抓了这只试试，要是熬好了最好，熬不好也没办法。”

    “那就没问题了。”

    江浪海直接小步跑了过去，蹲下身，和这笼子里的鹰平视。

    PD阻止慌慌张张准备过去拦下她的驯兽师：“等会。”

    江浪海看着鹰，鹰却不看她。

    这鹰撑着威风凛凛的姿势，一双本应很有神的琥珀色的眼睛却像凝固着的，很没神采，并不转动，好像没注意到身侧多了个活人似的。

    “看我。”江浪海发令。

    注视着场景的驯兽师也好、其他练习生也好，都感到不可思议，江浪海不会以为这鹰还能听懂她的话吧。

    鹰的喉咙里滚动出尖锐的声音，扭过头来，死死盯着她看，瞪着眼和她对视。

    江浪海反而很满意，这鹰的反应说明它还是活生生的，还有着野性，没被驯服。

    江浪海盯了回去，牢牢地盯着它，让鹰几乎发起怒来，迅疾一张口就啄向江浪海离笼子很近的手。

    在场有人忍不住惊叫一声，捂住眼睛，不敢看江浪海那即将鲜血淋漓的手。

    可江浪海手一转，变魔术似的，狠狠地捉住了那鹰喙，捉得很紧，另一只手则掐住了它的脖子。

    鹰疯狂地拍打着翅膀，羽翼乱飞，身体扭动，头却被牢牢控住，徒劳地挣扎着想逃而逃不走。

    注视着江浪海暴行的练习生们瑟瑟发抖。

    系统也忍不住为鹰求情：【呜呜它好惨，你、你下手轻点哇。】

    江浪海点头，语气却很果断：“放心，不会伤着它。现在还要等等。”

    被人类牢牢地掐着脖子、身体也被拘束在笼子里，鹰渐渐没了力气，长时间的不吃不喝已经损耗了它大半的精神和力气，饥肠辘辘又因缺氧而虚弱，它身体挣扎的力道渐渐变弱。

    眼见这鹰就要跟人间886，江浪海便忽地松开握着它鹰喙的手，另一只手虚靠在它身躯前以免它不慎俯面摔下去。

    被猛地松开，鹰确实差点一个倒栽葱倒在笼底，颤颤巍巍地站在栖木上站好，它渐渐安静下来，眼珠子困难又警惕地转了转，凝聚到眼前这个可恶的人身上，上下起伏的胸脯起伏趋于稳定。

    跟驯兽师要了份吃食，可恶的人类·江浪海接过驯兽师颤颤递来的东西，眼睛继续一动不动地盯着着这鹰，她可以看见这鹰眼珠子里渐渐燃起火气，被她充满压迫感的眼神盯着，火又在渐渐熄灭。

    系统好可怜这鹰：【宿主你一个星际位面的，跟人家小鹰鹰做什么对哇。】

    江浪海翻个白眼，提拎了下它的脚绳。这脚绳一段绑在鹰脚的铁环上，一段绑在笼子上，是对鹰的第二道束缚。只要有这粗脚绳在，这鹰即使趁人不备飞出了笼子，也会被拽回去。

    鹰小心谨慎地看着她，眼里似乎有了些求饶意味。

    江浪海把一些食物扔进笼子里，后退一步。

    鹰谨慎地看着，但江浪海的眼里没有丝毫能让这鹰看出破绽、看出诡意的地方。鹰低头啄食了几口食物。

    江浪海再走近，打开笼子。

    江浪海身后的人群中霎时响起惊叫一片，生怕这凶兽扑过来咬人。

    屏息已久的弹幕疯狂刷屏起来，

    “不要命了吧！”

    “这是在作秀吧？”

    “开玩笑，人家训鹰训好几天，你江浪海想几分钟就搞定，滑稽。”

    鹰却没动，啄食完了食物，收拢着翅膀，盯着江浪海——江浪海手中握着它那脚绳，她只要一拽，它就会摔个大马哈。

    驯兽师们松口气。

    江浪海直直地盯着鹰，半点注意力也没分到其他地方，手中紧紧攥着它的脚绳，然后一点、一点放开。

    松开的气顿时被提到嗓子眼，驯兽师大惊，她怎么敢，笼子也打开了绳子也松了，马上这鹰就要飞出来了，待会第一个扑咬撕扯的就是她江浪海。

    鹰全身只剩脚上光溜溜一个细铁环了，自由了，但这鹰却一动不动，仿佛身上被挂上了千斤重的铁锁。

    江浪海勾起了嘴角，把剩余的食物摊放在掌心，朝着鹰伸出了手。

    震惊过度，现场人已经麻了。

    鹰扑腾了起来，站在江浪海手臂上，在她的手中吃完剩下的食物。

    等鹰吃完了食物，江浪海先上手摸它的爪，鹰明显有些不适，蹬了蹬腿，但它发现它似乎甩不掉这个可恶的人类。

    接着江浪海再摸它的腿，接着是它的胸脯和翅膀，鹰的抵触慢慢变弱，半自暴自弃半投降似的，主动低下了自己脖子和头，让江浪海抚摸，最后，江浪海摸上了它的后背，这是鹰最不喜让人碰的地方。

    鹰已经完全地妥协了。

    江浪海用手臂托鹰，嘴里发出短促的“嘟、嘟、嘟”的呼唤，然后走向兰凯和孔俊：“好了，这是我的动物搭档。”

    完全惊掉了下巴，看着江浪海神乎其神、出人不意操作的孔俊：“......”

    兰凯倒是很快回了神，一开始停留在江浪海身上的目光还有点愣，现在已经很平和地看着她：“很厉害，真是引人注目。”

    说话的兰凯反而更引人注目，璀璨的日光映照着他的眼睛，他眼里闪着金灿的光芒。

    江浪海毫不客气地收下了称赞，转而让孔俊和这鹰培养感情：“要摸摸它吗？”

    超级讨厌会飞的生物·孔俊满头大汗：“不了，不了，君子不夺人所好，君子不爱财，不爱不爱。”

    看着孔俊吓得胡言乱语，江浪海恶作剧之意反而大作，很大方地将鹰推过去：“来，随便撸，撸秃了我再把它毛给粘回去。”

    为了之后的硬照拍摄，不得不豁出去，孔俊哭丧着俊脸摸上了这一脸凶相的苍鹰。

    然后，被咬了一口。

    顿时哭嚎出来，孔俊闭着眼抱着自己的手指呜呜咽咽。

    老早守在现场预防不备的医护人员赶了上来。

    哎，怎么不痛？孔俊偷偷睁开眼，赫然发现，自己的手指根本连皮都没破。

    医护人员抽抽脸皮子，意思地给孔俊消了毒，贴了个ok绷。

    先前哭得毫无矜持，现在连个伤口都没有，孔俊：“......”

    江浪海微笑地拉过孔俊，跟他商量起拍摄的主题和计划。

    孔俊顺着江浪海给的台阶下了，而江浪海珠玉在前，其他练习生们兴奋不已，纷纷上来选自己的动物搭档。

    PD老脸欣慰，幸好他放手让江浪海做了，现在虽然有争议，但这收视率不是蹭蹭上去了吗。

    “有点惊喜呢。”混乱的舞台外，兰凯小声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