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一番胡闹后, 最终以太宰治被国木田摁在地板上暴揍一顿结束。

    国木田坐回床上理了理头发，无语道：“有什么事不能等白天在做吗？非得挑这个时间点……”

    天知道他今天陪着乱步先生逛了多少地方，回酒店后他只想好好睡一觉, 没想到连这么渺小的愿望上帝都不愿意为他实现。

    太宰治捂着脸坐回床边：“是纪念照……”他无奈道：“中也回家后也许会想我们，所以给他拍点照片, 等想我们的时候可以看看。”

    闻言，国木田朝小中也看了眼。

    小孩站在两张床中间的过道里，拿着手机, 看表情还乐呵呵的。

    国木田面无表情看向太宰治：“纪念照可以在回横滨的时候再拍，你非要挑最累的第一天吗？”

    说完，国木田抱过小中也，瞥了眼太宰治, 扭头对小中也说：“今晚你跟我睡吧，跟你那太宰哥哥睡，你能兴奋到在梦里尿床。”

    小中也：“我才不会呢！我8岁了！不会尿床了！”

    国木田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被子一盖，灯一关, 国木田背对着太宰治语气低沉：“太宰, 关灯, 睡觉。”

    太宰治叹了口气，躺回床上关了灯。

    窗帘没有拉严实, 有月光倾泻进来。

    太宰治手臂枕头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 忽然开口：“国木田，要不然你还是把中也还给我吧，身边空落落的，我好孤单寂寞冷啊~”

    国木田：“……”

    我看你是还没玩尽兴想继续！

    ……

    翌日，小中也去看了一场假面超人舞台剧, 江户川乱步很好奇这个假面超人究竟有多厉害，于是跟着去看了一场。

    在一众的小孩子里，江户川乱步格外显眼，在小孩子发出兴奋的尖叫呼喊声时，乱步先生发出了然的“哦~”声。

    舞台剧结束，意犹未尽的小中也眼睛亮闪闪地看着陪他过来的哥哥们：“好看吧？厉害吧？假面超人是最厉害的！”

    哥哥们：“……”

    中原中也朝正在和小朋友合照的假面超人看了眼，切了声：“小鬼，你信不信我不用动手指就能把那个假面超人打趴下？就他——”

    话还没说完就被捂住了嘴。

    太宰治微笑着看向小中也：“果然中也没骗我啊，假面超人好厉害啊，可以一打三都没有落下风呢！”

    闻言，小中也眼睛更亮了，忙不迭点头：“是啊是啊！假面超人还一打五过，虽然那次假面超人被打了脸……但是最后还是赢了！”

    小孩叭叭说个不停，趁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太宰治回头微笑警告中原中也：“中也君~你没有童年也不可以破坏别人的童年啊，很不道德的。”

    中原中也：“……”

    谁没有童年啊！

    转念想了想，他好像真的没有童年，至少他的童年里没有出现过这种东西。

    察觉到中原中也的情绪变化，太宰治垂眸看了眼，忽然拍了拍他肩膀想笑着说：“别沮丧嘛，没有童年不是丢人的事，你现在可以补回来啊！”

    “什么？”

    中原中也还没明白太宰治这话是什么意思，就见太宰治朝假面超人挥手喊道：“假面超人，我们可以合照吗？”

    “……”中原中也目眦欲裂：“——哈！？”

    假面超人闻声抬头，看到了挥手的太宰治，一脸不情愿的中原中也，以及眼睛闪闪发光充满希翼的小中也……

    于是，他竖起了大拇指——来吧！

    “哥哥，快快！”小中也拉住中原中也冲向假面超人，“快点快点，晚了假面超人就要走了！”

    中原中也恶狠狠瞪了眼太宰治，顶着张生无可恋的脸被拉去跟假面超人合照。

    假面超人问：“小朋友，你想要什么样的合照姿势？”

    小中也充满希翼：“出场姿势可以吗？”

    假面超人：“当然没问题！这位小哥，一起来吧！”

    话音刚落，假面超人和小中也同时摆出pose。

    中原中也：“……”

    不远处，国木田面无表情看着趴在他肩上要笑瘫的太宰治，没好气道：“你这么捉弄中原中也，不怕被他报复回来？”

    “啊？”太宰治抬起头，抹掉笑出来的眼泪，毫不在意地耸了下肩，“我从来没有怕过，让他尽管来。”

    国木田：“……”

    羞耻地拍完合照，中原中也一脸阴沉地直奔太宰治准备秋后算账，落后几步的小中也拿着合照笑得合不拢嘴。

    是和假面超人的合照啊……他可以带回去给龙太郎看！还有中也哥哥给他买的假面超人模型，他也要给龙太郎看！

    东京太棒了，他以后还要来！

    ※※※

    为期三天两夜的东京之旅很快来到了最后一天，这一天的东京阴云密布，天亮没多久便开始下起了淅沥小雨，小中也只好待在酒店里，把前两天买的东西装进行李箱。

    清晨，雨天，喝着早茶，听着新闻，悠闲惬意。

    小中也摆弄着手机，他突然想录个长视频。

    视频的起点是他住的房间门口，小中也对着房间号点下“开始录像”。

    “妈妈，今天我就要离开东京了，今天的东京在下雨，所以我准备录个长视频，把我在这里认识的哥哥姐姐，叔叔姨姨介绍给你。”

    走廊铺着柔软的红地毯，踩上去没有声音。

    小中也先去了尾崎红叶的房间，彼时她刚洗完澡，将潮湿的头发卷起来。听到敲门声，她拢了拢浴袍领口，走过去开了门。

    “啊嘞，这不是中也吗？”尾崎红叶看到小中也，顿时露出慈爱笑容，“嗯？中也在拍什么？”

    “给妈妈的介绍视频。”小中也将手机对着尾崎红叶，认真介绍，“妈妈，这是红叶姨姨，姨姨很厉害的！”

    说着，小中也抬头看向尾崎红叶。

    尾崎红叶愣了愣，看向手机微笑：“中原太太，你好，很遗憾我们是以这种方式认识，我叫尾崎红叶，请放心，中也在这边过得很好，是个可爱的孩子，我们都很喜欢他。”

    被当面夸奖，小中也不好意思地脸红了。

    随后小中也找上了与谢野晶子。

    “嗯？要我跟你妈妈说几句话？”与谢野晶子正在擦拭她带出来的手术工具，虽然还没有派上用场，但总归能派上用场。

    “让我想想啊……”

    ……

    泉镜花一听是录给小中也妈妈的，于是很郑重其事地对着镜头一鞠躬，开始认真做起自我介绍来……

    中岛敦一脸的无所适从，磕磕绊绊道：“你、您好……”

    江户川乱步躺在椅子里，闻言瞥了眼小中也：“打招呼可以，不过要我夸赞你的话得……”

    没等他把话说完，镜头里出现一根棒棒糖，江户川乱步欣然接过，剥了糖纸含在嘴里，开始走心地说起来……

    ……

    等录完大部分人的，小中也想着中也哥哥也应该起床了，结果去敲门，门打开了，一张阴气沉沉的脸从门缝里露出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门外的小鬼。

    “有事？”

    小中也仰头看着中原中也几秒，忽然凑上前像小狗勾似的闻了闻，语气笃定道：“哥哥，你喝酒！”

    中原中也：“……”

    清晨，雨天，红酒，音乐，这本来应该是一套完美搭配，可偏偏有个小鬼乱入，打破了这一切的美好氛围！

    中原中也坐回沙发里，看着小鬼举着手机拍他，冷嗤一声：“怎么，是要拍下我喝酒的罪证然后报警抓我吗？”

    小中也哼道：“才不是，我是拍给妈妈看。”

    “……”谁？

    “妈妈，中也哥哥大早上就喝……”一道身影快速掠过，抱起小中也就抢手机捂嘴。

    小孩坐在中原中也怀里抬眸看着中原中也，中原中也瞥了眼手机，好死不死，镜头刚好对着桌上的红酒。

    他连忙调转方向，瞪着小孩，咬牙切齿低声说：“你这小鬼，坏心眼怎么那么多，都是跟太宰那混蛋学的吧！？”

    “唔唔唔！”才不是呢！

    中原中也深吸了一口气，把手机塞回小中也手里，凶巴巴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换身衣服。”

    中原中也直接拖着行李箱走进浴室，门嘭的一声关上。

    大概半个小时后，中原中也才从浴室里走出来。

    他挑来挑去，有的太郑重，显得他很在意给对方的第一感觉似的，有的又太随意，显得他并不把小鬼放在心里，敷衍又没人性……

    于是挑来挑去，他还是穿了平常的衣服，戴上帽子，坐在沙发里。

    ……

    游轮返航时间是在傍晚六点半，在酒店餐厅用过晚餐后，众人拿着行李箱前往游轮。

    繁华明亮的东京随着游轮离港而逐渐远去，这三天两夜的东京之旅就像一场美梦，梦终究有醒来的时候，但这场梦，所有人都记得。

    海风吹起头发，小中也看着那些五彩斑斓的灯光逐渐变成一个个密集重叠的光点，最后消失在海面与夜空之间，鼻头忽然一酸，转身扑进了太宰治怀里。

    太宰治蹲下来抱住他：“以后中也可以带着妈妈来看。”

    “可是那时候就没有你们了……”小中也搂着太宰治的脖子湿了眼眶，“以后就见不到了啊……”

    太宰治轻轻拍着小中也的背没说话。

    他不太愿意向小孩做没有保证的承诺，那就像是骗了他一样。

    “喂！小鬼，别动不动就哭鼻子，丢不丢脸？”中原中也一出来就看到小中也在掉金豆子，烦躁道：“谁说见不到的？”

    闻言，小中也睁大眼睛看着中原中也：“可以见到吗？”

    中原中也看着小中也，忽然抬手按下帽檐。

    “……夏天，我们会在盛夏的灿烂烈日下再次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