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3)

    老王你干什么呢你，进来怎么不知道敲门呢。”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对于他的责骂，老大爷丝毫没有退缩，他用鼻子重重哼出一口气，抬步走到刘厂长办公桌前，居高临下道：“刘厂长，张厂长来了，你见一见吧。”

    语气听着不像是请示的，像是命令，好像他都安排好了一样。

    刘厂长奇怪的放下手里的笔，不知道今天老王这是咋了，都敢指挥他了，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老王你怎么回事，哪来的张厂长我就得去见他。”说完站起身就要喊小秘书，让他把老王赶出去，什么玩意。

    “就是张老头食品厂的张厂长呀，他有笔生意要跟你谈一谈。”

    “什么，你是说张爱军。”刘厂长停下喊人的动作，皱眉不可思议询问看门大爷。

    老大爷点点头，肯定道：“就是他。”

    “见了鬼了，他找我谈生意干啥。”刘厂长侧头小声嘟囔。

    对于张泽的到来，刘厂长很是惊讶。自从上次红枣的事情后两人彻底闹掰，可是说是仇家见面，分外眼红。

    虽说当初是他先不怀好意，抢占了红枣的货源。但张泽回击的手段也太狠了，把自己的支柱产品——汽水的市场霸占了不说，还跟县糖果厂联合把糕点、糖果生意都抢跑了。现在他一个堂堂的省食品厂，每月的利润都比不过县城的一个小小糖果厂，一想到这儿他就来气。

    所以对于张泽的到来，他是一点也不欢迎。刘厂长心里认定了，张泽来了肯定没好事。什么跟他谈生意，都是幌子，就是想混进来嘲笑他，指不定肚子里憋着多少坏水呢。

    “我不跟他谈。”刘厂长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撒气般道。

    老大爷听他拒绝了，气的一口气提到胸口，只想对刘厂长破口大骂。真是没点大局观，一点也不为厂里的工人想一想。

    “为什么不见呀，谈生意可能为厂子带来效益的。人家一个受害者都不计较以前了，你怎么这么小气。”

    刘厂长一听一个看大门的竟然敢骂他，气的当场站起身来就想反驳。

    啥叫张爱军个受害者，明明他才是受害者。要不是张爱军下手太狠，他厂子能变成这样。可是他不能说呀，说了不就露馅了。到时候全工厂都知道自己这个厂长算计别人不行，还把自己摆了一道，那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多丢人！

    刘厂长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口，气的他身子直抖。

    “我就是不见，你你你…张爱军给了你多少钱让你跑来这撒野的。”翻了天了。

    老大爷双手环胸，不屑道：“没钱，我就是看不惯。人家愿意主动帮我们厂子一把，你为啥不乐意，你这个厂长咋当的。行，你要是实在不同意，我就去找公会，让他们来评评理。”说完抬脚就要走，也懒得再跟刘厂长叨叨了。

    公会？他怎么把公会给忘了。这老王可是厂里老员工了，他要是闹去了公会，那些人肯定得卖他个薄面，来自己这里查一查。到时候自己扰乱市场，恶意收购红枣的事被捅出来咋办。刘厂长一下就慌了，嚣张气焰全无，赶忙伸手拉住看门大爷，好言相劝。

    “您老这是干嘛呀，我也没说啥，咋就要去工会呢。”刘厂长笑盈盈拽着看门大爷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死死揪着他的胳膊。

    老大爷这时脾气也上来了，不愿理他，冷哼一声撇过头去。

    见人不搭理自己，刘厂长面色尴尬，心里骂了句。但面上那是敢怒不敢言，依旧挂着笑。

    “你看，我不是不愿意见，我不是害怕他找我没啥好事嘛。”

    “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看门大爷抬头看着天花板，悠悠来了这么一句，说的刘厂长狼狈的很。

    他深吸一口气，硬是将心口的怒火压了下去，但脸上的笑已经是装不下去了。他面皮紧绷，牙关紧咬，从嘴里挤出一句。

    “行，不就要我见他嘛，我见还不行。”我倒要看看，这张爱军打着谈生意的名头究竟想干什么。

    另外，他到底给自己的工人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这么帮他的，连自己这个正经厂长的话都不听了，真是奇了怪了。

    见刘厂长答应了下来，老大爷也不愿多待，迅速起身就给张泽通风报信去了。动作之快，仿佛刘厂长办公室有什么脏东西似的，又给刘厂长气的够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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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2、刘厂长

    张泽站在省食品厂门口, 等了得有20分钟，站的腿都有些麻了，终于等到老大爷走了出来。看着兴高采烈的, 张泽都不用问，一看就知道这事成了。

    “张厂长，你去吧，刘厂长就在办公室等你呢。”老大爷语气轻快道。

    “那就多谢您老帮我通风报信啦。”

    老大爷摆摆手, “多大点事。”说完就催促张泽快些进去, 可别耽误了重要事。

    也是，张泽便不在跟他客气，熟门熟路走了进去。

    在看门大爷离开后，刘厂长一直趴在窗户上往外瞅, 见果然是张泽。还跟他厂子的老王在外面有说有笑的，比对自己都亲热, 看着交情不浅呀。

    这里头肯定有事, 眼看着张泽朝自己办公室走来了, 刘厂长来不及细想，赶忙慌乱的坐回位置。收拾了下西装，又把抽屉里的文件都掏出来摆在桌上, 握着笔垂头, 假装很忙碌的样子, 准备一会拿这个当借口把张泽打发走。

    “叩叩叩”过了会门外响起几声敲门声。

    刘厂长突然有些紧张, 他咽了口唾沫润了润嗓子，发出清脆的声音。

    “进来。”

    张泽应声走了进来，寒暄道：“刘厂长，忙着的。”

    刘厂长抬头看他，装作意外的样子假笑回应道。

    “张厂长呀, 幸会幸会。坐，随便坐。”刘厂长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屁股都没挪地方，丝毫没有准备起身招呼的意思。

    张泽也不在意，自顾自走到他跟前坐下，瞅了瞅他的办公桌。

    “刘厂长挺忙呀，这么多文件要看。”

    刘厂长得意的笑了笑，扣住钢笔，身子慵懒的靠在椅背上。

    “这不是厂子效益好嘛，进货的多的是。”说着伸手随意的指了指桌上的文件，面色苦恼跟张泽抱怨起来。“这都是要签的订购单，忙都忙不过来。”

    “是吗？”张泽漏出一抹奇怪的笑，伸手随意拿起一张文件。刘厂长想伸手阻止根本就没来得及，就见张泽字正腔圆的念起来文件上的一行大字。

    “解放百货大楼男士内裤销售单？”张泽挑起一边的眉毛，揶揄看向刘厂长，打趣道：“刘厂长这还准备转行呀，从食品行业转去…”

    张泽顿了顿，缓缓道。

    “卖内裤？”

    刘厂长面色尴尬，干咳一声，赶忙伸手将购物单夺了回来在桌下揉吧揉吧塞进口袋里。

    这是咋回事，他媳妇给他买内裤的购物单咋会在自己的抽屉里，还跟文件夹在一起，又这么巧的被张爱军给看到了。

    真是见鬼了，这张爱军肯定跟自己有仇，只要他出现，自己就没好事。

    刘厂长缓了缓，不耐烦冲张泽道：“你直接说你来干啥吧，我没时间跟你耽搁。”

    张泽显然并不打算这么轻易放过他，他低眉看了眼桌子，询问道：“刘厂长不签文件了？”

    刘厂长一哽，脸刷一下红了，狼狈的将桌上的文件赶忙摞起来塞进抽屉里，气急败坏冲张泽道：“你到底想干嘛，我没文件签，行了吧。”

    说完如释重负，肩膀失落的耷拉下来，身子无力的向后靠去，头转向一边不愿看张泽。

    见把刘厂长逗生气了，张泽也不敢在跟他开玩笑。立马换了副表情，正儿八经道：“刘厂长别生气嘛，你没文件签了，我这不是来给你送了嘛。”

    “你给我送？”刘厂长语调奇怪，声音里充满了讽刺。“张爱军，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就他俩这关系，张爱军能给他送生意，那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是呀，我给你送。”张泽手肘搭在桌上撑着脸肯定回应。

    刘厂长啼笑一声，翘起二郎腿。“那你说说你是要送我什么生意呢，你是准备放弃汽水市场了，还是退出食品行业了。”

    他们俩家厂子本来就是竞争关系，怎么合作，只能斗个你死我活，一分高下，没有和平发展这出。

    对于刘厂长的剑拔弩张，字字相逼。张泽倒是很淡然，璀璨一笑道：“汽水市场嘛，肯定是不会放弃的。食品行业，也是会接着干滴。但我觉得我们可以一起发展呀，互相帮助，不至于这么水火不容。”

    刘厂长发出一声冷哼。

    “我呢，是诚心来找省食品厂谈合作的。希望省食品厂能帮我生产东西，毕竟我那个厂子目前人力物力有限，无法做到大量生产。但你们有这个条件呀，我们可以一起赚钱。”

    张泽说完抬手制止住刘厂长想要反驳的动作，冁然而笑。

    “刘厂长先别着急拒绝，听我把话说完。我呢想让省食品帮我们的产品做半加工，价钱自然也不会亏待你的。”

    张泽说完报了个数，想以此吸引刘厂长的兴趣。毕竟这种合作能不能谈成，最终还是得拿钱说事，有谁能拒绝得了金钱的诱惑。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在做生意上，没有永远的朋友，自然也没有永远的敌人，他相信刘厂长能分得清的。

    张泽说完自信的双手环胸身子向后靠去，脸上挂着胸有成竹的笑，静静等待刘厂长的答案。

    刘厂长果然来了兴致，他先是眼睛眨了眨，沉默了半响。最后缓缓转过了头，终于开始正眼看张泽了。但眼神却是小心谨慎的打量和审视，像是在思考。

    张泽提出的价钱，确实很吸引他，尤其是在现在，自己的厂子正是效益低下的时候，这不失为另一种出路。但让刘厂长纠结的是，给张泽做半加工，让他总觉得自己低了他一头，好像是给他打工似的，这让刘厂长很有挫败感。

    他纠结了半响，在厂子的经济压迫下最后还是妥协了。

    刘厂长沉沉叹了口气，谁让自己没人家张爱军有本事呢。想他刚来省食品厂的时候可是雄心壮志、意气风发的想把这个厂子好好发展一下。他是又买新机器，又研发新产品，本以为能带着厂子更上一层楼，也算没白来一场。

    谁知在自己这么一通骚操作下，厂子却走起了下坡路，越发不比从前了。他也知道自从厂子效益下降后，厂里那些老员工没少在背后埋怨自己，说自己能力不行。

    刘厂长有时背地里也会想，若是当初自己没有动了跟张泽抢夺红枣的歪心思，只好好发展自己的，说不定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他也曾后悔过，但已经于事无补了。

    所以他答应张泽，想试着挽回些。一来他是厂长，必须以厂子为重；二来变成现在这样，说起来都是因为他，他得负责。

    厂子的利益高于一切，工人的利益高于一切。不管咋样，他不能再让省食品就这么沉寂下去。以前那么辉煌的厂子，不能没落在自己手里，那自己可就成罪人了。

    “行，我答应你。”刘厂长有些失魂落魄道。

    见刘厂长总算答应下来了，张泽畅然一笑。

    “那我们以后可就是合作伙伴了，刘厂长。”冤家宜解不宜结，既然已经准备合作了，张泽便主动求和，毕竟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刘厂长漏出一抹牵强的苦笑，这次倒没下张泽面子，主动跟张泽握手言和，算是妥协了。

    “我们什么时候签合同？”刘厂长道。

    刘厂长心里其实比张泽更着急，更看中这个合作。毕竟人家也不是非他这个工厂不可，但自己却没他这个合作不行。

    既然已经决定，那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刘厂长也不要了。

    张泽沉思了会儿，“给我几天时间。”

    他得花几天好好想想怎么拟这个合同，毕竟这事可不能马虎。

    刘厂长点头表示自己理解，这事就算谈妥了。

    张泽离开刘厂长办公室的时候，老大爷一直在门口等他呢，可以说是翘首以盼，见他晃悠悠走出来，赶忙三俩步上前焦急问道。

    “怎么样，合作谈的咋样，谈好了吗。”看门大爷心里着急的很，毕竟这事可关系着他以后的工作的。

    张泽冲他漏出一抹灿烂的笑，“你说呢。”

    看门大爷心头一喜，高兴的直拍掌。“太好了，这下我的工作应该能保住了。”说完紧紧握着张泽的手都不愿松开，感激的不行。

    “张厂长，你可真是我的再生父母呀。”

    “不不不，大爷你言重了，我跟你们厂算是互帮互利。”

    大爷揉了揉鼻子，跟认定了似的，坚决道：“但不管咋样，你说是不是你这个合作让我们厂多了比效益。”

    嗯……这个嘛。

    确实是！

    张泽点了点头。

    大爷又道：“厂子效益上去了，我们是不是就不用被辞退了。”

    这个……按理来讲，厂子效益好，自然是不会辞退员工。

    张泽又缓缓点了点头。

    老大爷眼睛一瞪，一拍他肩膀宣布道：“这就对了，你还说不是你帮的我们。”

    张泽：……

    可是，再生父母，这个就有点夸张了。

    张泽还想再说点啥，老大爷眼疾手快捂住他的嘴，快速道：“张厂长，你不用再解释了，我都懂。像你这种心胸开阔的人，就跟那雷锋一样，做好事不留名，我都懂，你是想低调。”

    张泽想解释，但口鼻被捂住，呼吸都有些困难，更别提说话了。他眼睛睁得浑圆，透露出一丝无助。

    不是，大爷。你先把手放下来，咱有话好好说，我快不行了。

    就在张泽快喘不过气的时候，老大爷可算是松开了手。只见他看着面色涨红的张泽，眼神深沉叹了口气，随后悠悠看向天空。

    “张厂长，你可不能这样。你要知道，雷锋做好事都知道写进日记本里，你不能光做不说，太老实了。”老大爷语气心长教育道。

    张泽这会也不敢反驳了，生怕他再捂自己，赶忙点头表示认同。

    老大爷这才满意了，嘴角轻轻上扬点了点头。

    “不过没关系，张厂长不愿意说，我帮你说，我来当你的日记本，一定让全厂人都知道张厂长的善举。”

    张泽：……

    93、单薄的叶老师？

    张泽走后, 老大爷也没闲着。逢人就夸他，说他豁达大度，不计前嫌帮了他们厂子, 让他们省食品厂的工人不用再担心被辞退的事情了。

    工人听了一个个都兴奋的很，心里都跟老大爷一样非常感激张泽，连刘厂长这个正经自家领导都被扔在了后头。

    刘厂长知道这件事后，心里气得不行。明明合作的事儿是他拍板定下来的, 怎么最后都成了张泽的功劳了。什么善举, 搞得他不从中获利一样。

    以前就只有老王一个人跟张泽亲近，现在在看门大爷的一阵宣扬、吹嘘下，搞的全厂上下都崇拜他的很，一个个都恨不得辞职去张老头食品厂上班了, 真是一群白眼狼。

    张爱军有啥好的，那心比我还黑呢, 也就你们傻乎乎的被卖了还给别人数钱, 刘厂长气不过, 在办公室骂骂咧咧的都停不下来。

    张泽这头毫不知情，他刚把事情忙活完，跟刘厂长签订了合同。就收到了来自广安省的电报, 是王伟发来的。说他跟马团长、后勤部长已经出发了, 大概四天后就能到。

    因为王伟是当地人, 所以马团长特意让他随行。一下子跑那么远, 有个熟人带路也方便。让张泽那头准备好，还专门叮嘱他不用为他们操办住宿的问题，他会安排好的。

    既然王伟都这么说了，张泽就不再管了。而是回了工厂，跟工人开了个小型会议, 把这事给他们说了一下。免得到时候厂里突然来了一批人参观，他们会不习惯。

    对于跟军区签约的事情，除了王三姐跟贺小娟外，别的工人还真不清楚，对此都纷纷惊讶的很。没想到张泽跑了趟南方，竟办了这么一件大事。

    好家伙，以后他们厂子生产的东西都要送到军区给军人吃去了，这得多荣耀呀。

    尤其是王老太，更是激动的不行。她本就是军人家庭，对军人那是打心底里的亲昵。就算让她免费给军区提供食物，她都绝对不会说一个不字。现在她可是出息了，做的卤蛋都被军区的领导看上了，兴奋的恨不得立马回家跟胡老汉炫耀一下。

    因为军区这事，贺小娟去省城进修的计划只能暂且往后推迟，等这事定下来了再送她去。毕竟这段时间厂子可有的忙了，缺她不可。

    贺小娟倒是没啥意见，在她看来什么时候去都行，她全听张泽的安排。

    所有的事情都办妥了，距离王伟到来也还有几天时间。张泽也没了其他事情忙活，一下闲了下来，便想去找叶老师。

    算一算两人已经差不多半个月没有见面了，那件衬衫还放在自己床头没有送出去呢。还有自己给叶老师准备的礼物，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张泽迫切想见到叶老师，看看他会是个什么反应。

    张泽一刻都等不及，第二天早早爬起来冲了个澡，专门换了一身新衣，把自己从头到脚好好的收拾了一下，这才拎着东西往县城走。

    一路上张泽的心情都紧张的不行，越靠近老巷子口，心跳的越快，仿佛随时都要冲破胸膛。

    “诶，小兄弟，你回来啦。”张泽刚踏进老巷子就碰见了王奶奶，她正跟几个老姐妹坐在家门口织毛衣，一抬头就瞅见张泽，忙笑盈盈的跟他打招呼。

    一见是王奶奶，张泽赶忙停下脚步。

    “王奶奶。”

    王奶奶笑着点点头，“这是从南方回来了。”

    “嗯”

    王奶奶又看了看他手里拎着的俩大包东西，好家伙，满满当当的，不确定道：“这都是给小叶的？”

    张泽嘿嘿一笑。

    王奶奶眼睛一瞬睁大了，又惊又喜。

    “你这孩子，真是重情重义。小叶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有福气。”谁出远门会给好哥们带这么些东西，这关系得好成啥样呀，亲兄弟怕是都没这么大方的。这小叶运气真好，能交到小兄弟这样的朋友。

    张泽挠挠头，“没有啦。”能认识叶老师，他觉得明明是他更有福气一点。

    “对了，小兄弟，我真的要特别感谢你。多亏了你当初给我们说了人贩子的事儿，让我们提高警惕，不然巷子里的孩子就遭殃了。”

    人贩子？张泽一时没反应过来。

    “对呀，人贩子。就是你走的时候告诉我们，有人贩子专门来我们这老巷子拐小孩的。”旁边一个老太太出声提醒道，当初说这事儿的时候，她刚好就在旁边，所以也是认得张泽的。

    张泽恍然大悟，离开半个月他都把这事给忘了。他说的人贩子就是董思文呀，老太太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又来骚扰叶老师了。

    他赶忙凑到王奶奶身边焦急问道：“王奶奶，你们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人贩子真的跑来了？”

    王奶奶还没来得及说，旁边那个老太太一拍大腿，激动道：“那可不，我们听你的专门在巷子里整了个巡逻队，还真让我们抓见了。就戴个小眼镜，看着斯斯文文，连作案手法都跟你说的一模一样。可惜呀，准备扣他去公安局的时候让他给跑了。”

    “就是的，那人老坏了。还打着小叶的名义想混进来，让我给识破了。”王奶奶一旁补充道。

    张泽一听就乐了，看来真跟他想的一样。这董思文锲而不舍的跑来骚扰叶老师，幸好自己留了这么一手，不然就让他得逞了。

    “那之后呢，那人贩子还来了吗？”张泽着急问道。

    王奶奶摇摇头，“没了，估计是害怕了，就没敢来了。”

    张泽松了口气，低声喃喃。

    “那就好。”

    王奶奶没听清，蹙眉往他那里凑了凑。

    “小兄弟，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我就可惜呀。这人贩子没抓到，指不定以后又跑去祸害谁呢。”

    一众老太太认同的点点头，都对这人贩子恨的牙痒痒。可不是嘛，这杀千刀的。孩子都是家里人的命根子，干这勾当，真是没良心。

    “不过小兄弟你放心，反正我们这个巷子是不会让他进来的，要是再让我们逮着他，非得把他扭送到公安局。”王奶奶说着看向一边的老姐妹，大家纷纷点头。

    见大家伙对这件事这么上心，张泽有些不太好意思，毕竟自己欺骗了这些淳朴的老太太。这事都是自己瞎编的，什么人贩子，都是子虚乌有的事。但他现在还不想澄清，毕竟他隐隐觉得，这个董思文怕是不会这么轻易的放弃纠缠叶老师，还是得麻烦这些老奶奶帮自己看着点。

    但心中还有些愧疚，张泽忙从口袋里拿出两盒糕点的递了过去。

    “这是我从南方带回来的，算是他们那边的特色糕点。口感软绵，入口即化，最适合老人吃了，你们尝一尝。”

    见张泽拿糕点给她们，大家无亲无故的，老太太们哪好意思接呀，纷纷看向王奶奶，毕竟这里就属她跟张泽比较熟悉。

    可是王奶奶也难为情呀，这是小叶的朋友，又不是她的。两人总共也没说过几句话，咋好意思白拿人家两盒糕点，赶忙推拒。

    “小兄弟，你这是干啥呀。 ”

    “王奶奶你就收着，这些天麻烦你帮我照顾叶老师了。这点糕点也不多，跟大家分一分，每人尝一点就没了。”张泽说着直接将俩盒糕点一股脑塞进王奶奶怀里，拎起东西不顾身后的叫喊，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七拐八拐来到叶老师门前，张泽突然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圈，手心都开始微微冒汗。站在门口在心里给自己默默打了会气，这才有了上前叩门的勇气。

    张泽都没敢太大声，轻轻的扣了几下就赶忙停了下来。到第四声时就听到里面传来了脚步声，步调听起来有些许急切和慌乱。临到门口时，门里的人好似停了下来，没了声响。过了会，声音越来越远，像是又回去了。

    张泽心里纳闷，不知道叶老师这是怎么了，他心里涌上一丝担忧，这下敲门的动作大了些、急了些。

    “叶老师你在家吗？”

    听着门外传来的叫喊，叶念彬更加慌张了，他加快脚步走进卧室。火速将身上已经穿了两三天，沾染了颜料的外套脱下来。

    他打开衣柜，想重新找一件好看点的衣服，却一连拿了好几件都不满意。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很多年没有买过新衣服了。

    以前都是有啥穿啥，从来没在意过，现在看着柜子里来来回回那几件，怎么看都不满意。这时门外又传来几声急促的敲门声，叶念彬一下慌了神，他赶忙将所有外套摆在床上，挑了一件看起来比较新的穿上去。然后将所有衣服，包括那件有点污啧的都一股脑扔进衣柜，啪一下将门关上。

    张泽在门外焦灼的等了几分钟，心里七上八下，越发觉得屋里是不是出啥事儿了。明明听到了脚步声中途却又突然没了音，这也太奇怪了。张泽等不急了，生怕叶老师出事，侧身准备将门撞开。

    这时门好像提前预料到一样，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但张泽已经收不回来，身子跟随惯性向前倒去，眼看着就要砸到叶老师身上。

    这可不行，叶老师这么单薄、消瘦的身子骨，哪经得起他这180的大个压上去，不得砸坏了。张泽赶忙脚下用力，让身子往一边偏了15度，成功避开了叶老师。

    张泽松了口气，闭上眼睛静等落地。但意料之内的疼痛却并没有到来，他奇怪的皱眉，过了会儿才敢睁开紧闭的双眼。就见叶老师单手抓着自己的衣领，将自己稳稳的提在了半空中。张泽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是一只被人拎住后脖子的小鸡崽子，看着格外好欺负。

    他也不觉得尴尬，冲叶老师扬起一个灿烂的笑脸，伸手打了个招呼。叶老师没说话，还跟以前一样高冷，淡淡点了点头。又单手将他稳稳的拉了起来，表情淡然，感觉丝毫不费力气。让张泽都开始怀疑自己这140斤的体重莫非都是虚的，不然叶老师拎起自己怎么这么轻松。

    这还是他那个清瘦、单薄、柔弱不能自理的叶老师吗？

    94、自作多情

    站稳后, 张泽整理了下衣服，清了清嗓子这才道：“叶老师，你…力气不小呀。”

    叶念彬顿了顿, 脸肉眼可见的变红了。他双眼无辜的眨巴俩下，生硬的解释。

    “可能经常搬画板练的吧。”

    他也不知道自己刚才从哪里爆发来的这么一股子力气，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就已经伸出去了, 竟还稳稳的抓住了。他上下扫了眼张泽, 看着也不瘦呀，但…好像也没那么重。

    “搬画板，你的画板这么重嘛。”张泽面带喜悦接着问道。

    太好了，若真是这样, 那自己不就有借口顺势把自己买的画板拿出来送给叶老师，多惊喜。

    叶念彬被张泽问的一愣, 这就是他随便找的借口, 没想到张泽竟然这么认真, 他赶忙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是有一点。”

    张泽笑容越发灿烂，他将一边拎着的东西放在地上, 腾出一只手从右边的大布兜里变戏法般拿出他买的可折叠的画板。

    “你看这个是什么？”张泽举起画板到叶老师面前。

    叶念彬被眼前突然出现的东西吓到, 身子下意识向后仰。冷静下来定睛一看, 好像是画板。他疑惑的向前两步, 接过张泽手里的东西，发现竟然是可以折叠的，拿在手里很轻便。后面还有两个背带，特别适合外出携带。

    画板的背面还精心雕刻着花纹，给原本单调的画板增加了一丝美感, 可惜就是右下角那一片绿叶，跟精美的花纹搭配在一起显得很不协调。

    绿叶一看画技就很拙劣，在精致的画纹衬托下显得格外突兀。油彩摸着也才干，很明显是后面有人添加的。

    难不成是他画的？他画这个做什么？

    叶念彬心里冒出一个猜测，脸瞬间更红了。他抬头望向张泽，眼底深处藏着淡淡的喜悦和期待。

    “这片叶子是你画的。”

    张泽忐忑的点了点头，不知道叶老师会不会喜欢。他也知道自己画的不好，但他已经尽力了。

    他就觉得这个画板太单调了，想给它添上一抹颜色，也私心的想让这个画板有专属于叶老师的小标志，他画的小标志。

    他恨不得在家里的每个地方都画上小绿叶，包括他自己。

    害怕自己画的不好看，张泽专门画在了一个小角落里，他以为叶老师不会发现的，没想到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叶念彬眼底的笑意更浓了，他的指腹在那片绿叶上轻轻摩梭。心也如小鹿般不受控制的开始乱撞，根本停不下来。

    张泽看他喜欢，这才放了心。

    “我还买了些画笔。”说着就要往外掏给叶老师看，像着急给父母炫耀好成绩的小朋友，迫切的想得到夸奖。“我也不知道你平时都画什么，所以好几种画笔我都买了。”

    张泽将袋子口张开送到叶老师面前。

    叶念彬垂头看着布兜里各式各样的画笔，其实有很多他都用不到，没想到张泽居然全买了。他撩起眼皮望向对面，就见一双带着丝小心翼翼的眉眼一瞬不瞬盯着他，眼底都是他的倒影。

    叶念彬抓着画板的手不自觉收紧，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张泽做的桩桩件件，若是现在他还看不出来，他便是全天下最大的傻子了。

    可是，他没办法给予对方回应，他也不敢……

    一想到这，剧烈的悲痛就如同海啸般疯狂涌了上来，过往他不愿再回想的一幕幕在他脑海里仿佛放电影般重映，无不在提醒着他过去做过什么糟糕的事情。

    若不是他，一切以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叶念彬捂住心口，迅速偏过头，开始大口的喘气。不敢再直视张泽如沼泽般不停吸引他沉沦的双眼，他怕自己控制不住。

    对于叶老师的反应，张泽先是微微一愣，随后立马放下手里的袋子上前轻声询问。

    “叶老师，你没事吧。”

    叶念彬阖眼摇了摇头，心口剧烈的疼痛和不堪回首的过去疯狂的将他淹没，他已经没了说话的力气。

    张泽不放心，想伸手扶他。手指刚触碰到叶老师的衣袖，就见叶老师情绪激动，像躲瘟疫般火速的避开了，仔细看身子还有些微微发抖。

    但张泽并未注意到，他正呆愣着盯着自己悬在半空中双手，半响，无力的垂下。

    “那个，我忘了你不喜欢别人碰你了，对不起。”张泽失落的道歉，小心的往一边退了半步，疏离的拉开了与叶老师之间的距离。

    虽然知道原因，可心里还是止不住的难过。

    听到张泽语气的变化，叶念彬双手紧紧握拳，眼睫轻颤，疼痛感更甚。过了半响，他才慢慢睁开双眼，侧头小心翼翼看向张泽，心猛地一抽，笨拙又急切的解释。

    “没事，跟你没关系，是我的原因。”

    张泽深吸一口气，沉默的提起地上的东西，语气相比来时低沉了许多。

    “我还给你带了些别的东西，我给你拿进去吧。”

    叶念彬缄默了一会轻轻点头，进了堂屋，气氛并没有得到缓解，反倒更加沉闷，俩人都低垂眉眼不愿直视对方，一阵无言。

    过了半响，张泽先开了口。

    “我买了…”

    “我不是故意的…”

    俩人异口同声，张泽错愕的微张嘴，随后示意叶老师先说。

    叶念彬也是同样的反应，他轻咬下唇，满眼的歉意，顿了顿道：“我不是故意反应那么大的，对不起。”

    张泽垂下脑袋摇了摇头，随后强撑着漏出一抹笑容，装作不在意道：“没事呀，我知道。你看我给你买了好多吃的，有糕点还有零食，都是他们那里的特色。”

    张泽边说着边从包里往外掏东西，不一会就摆满了整张桌子。各色各样的特产，甜的咸的，啥味都有。

    “你都尝尝，看你喜不喜欢。”

    叶念彬看着满桌东西，心被塞的满满的。这么些东西，拎到县城都费劲，何况还从那么远的地方，也不嫌沉。叶念彬有些心疼，忙对张泽道：“下次别拿这么多东西了。”

    张泽却以为是他不喜欢，不愿意收，嫌弃自己拿多了。他表情一下僵住，不知如何作答，心一阵一阵的抽疼。伸在袋子里准备往外掏衬衫的手也停了下来，最后默默松开，任它沉在底部。

    “我…我知道了，我下次不拿这么多了。”

    见张泽乖巧的答应下来，叶念彬点了点头。但又觉得他的表情有些不对劲，他还没反应过来，张泽就起身准备告辞了。

    叶念彬嘴巴半张，很意外他怎么刚坐下就要走。赶忙站起身想挽留，但手抬起来后，嗓子却如同失了声一般死活说不出来。

    眼睁睁看着张泽神色落寞的离开了小院，甚至连句道别都没有跟自己说，叶念彬的那句“别走”都没有说出口。

    算了，他无力的放下手臂，冷嘲一声坐了回去。

    反正俩人也不会有以后，不如就这样了。

    话对这么说，但是要一想起张泽离开时的表情，一想到俩人之后可能没了交际，叶念彬心里就莫名的苦涩。

    他呆呆的坐在那里，看着满满一桌的美味，那么多精巧可口的糕点却没有一个能提起他的兴趣。

    他抓起地上的包裹准备将东西都放进去，却看到里面还有一件纯白色的衬衫。

    是给他的吗？

    叶念彬嘴角不自觉翘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小心将衬衫从袋子里取出来。就是一件普普通通的白衬衫，样子中规中矩。就是胸前的口袋上绣了一片叶子，画板后面的像是照着它画的。叶念彬赶忙将画板拿出来摆在桌上，果然很像，这么一对比，更显得那片小绿叶丑萌丑萌的。

    张泽离开叶老师家时，垂头丧气，心情很是低靡，就连杨江在身后的叫喊他都没听见。

    见张泽竟然不搭理他，杨江啧了一声，三俩步跑上前拍了拍张泽的肩膀，“干什么呢你，我喊你咋不理我。”说完这才发现今天的张泽有些不太对劲，平日里看着贱兮兮的不行，每天有使不完的力气，今怎么蔫了吧唧的。

    这是咋了？

    “你这咋了。”虽说张泽平日里老爱使唤他，但朝夕相处了这么久，肯定是有感情的，看他突然这样杨江还有些担心。

    张泽摇摇头没说话。

    他越是不说，杨江就越是好奇。他挠挠头，拿出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气势，就非要弄清楚。

    “你这是被谁欺负了。”

    张泽还没吭声，杨江就先把这个想法否定了。张爱军这货一天精的跟个猴一样，谁能把他欺负了。那自己必须去拜这个人为师，好好跟他学习一下，以后看张爱军怎么使唤他。

    杨江来了兴致，缠着张泽问到底是谁把他搞成这样的，他得打听清楚，拜错人了咋办。

    无论杨江咋晃他，张泽就是不张嘴。沉默了半响他叹了口气，沮丧道。

    “我问你几个问题。”

    “问我，啥问题你说，你杨哥给你好好分析分析。”杨江双手叉腰，还没回答就先得瑟起来了。

    张泽冷冷给了他一眼，他立马就乖了。肩膀不抖了，称呼也改了。

    “张哥，你说。”杨江怂怂道。

    好家伙，那眼神，好像要把他吃了。

    张泽扯着他走到一边马路牙子上，提了提裤腿蹲在墙边，失魂落魄道。

    “你说，如果有人老给你送礼物你不爱收是啥意思。”

    杨江听后眉毛紧紧皱在一起，心里纳闷的不行。

    “咋会有这种大傻子，白送还不收，要我都拿了。”

    张泽脸立马掉了下来，声音冷冽道：“你说谁大傻子呢。”

    杨江赶忙捂嘴改口，“我错了，我错了。我的意思是，怎么还有这种人，一般人都会收呀。”

    张泽摇摇头，“可能我没跟你说清楚，就是假设，那个人你不喜欢呢。”

    “那我肯定不收。”杨江想都没想道。

    张泽心一沉，都没心情再听杨江接下来的话，径直起身离去了。

    看来是他自作多情了呀，什么不喜欢别人的触碰，都是假的，只是不喜欢他而已。

    因为不喜欢，所以不愿意收到来自对方的礼物。也因为不喜欢，身体的接触更是大忌。说不定…他早就看出来自己那龌龊的心思，所以更是避讳来自他这个同性的触碰。

    身体的抗拒，言语若有似无的拒绝，不都是婉拒嘛，就他没听出来。就连他刚刚的突然离去，叶老师也没有询问缘由。

    张泽无神的往家走，任杨江在身后怎么叫唤都没有理会。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人毫不吝惜地狠狠捏了一把，疼的呼吸困难。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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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5、失恋记事

    张泽回到家, 闷头回了房间，稀奇的连工厂都没去，难得在家呆了一整天。老太太也没疑心, 还当是他这几天忙活事情累着了，也没管他，想让他多歇歇。

    连静静回来都被要求不准在院子里大呼小叫，免得吵到张泽休息。

    当事人张泽并不知道家里的情况, 他双臂枕在脑后, 呆呆的望着天花板，没想到自己人生第一次主动追求竟然这么快就结束了。

    都说爱情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在张泽看来走的也挺快。

    他沉沉叹口气，眉眼耷拉着, 心阵阵绞痛。

    他偏头看了看自从回来就一直被自己放在枕头旁的那件军绿色衬衫，被叠的整整齐齐的, 上面一丝褶皱都没有, 可见主人平日的用心。

    可现在呢, 他被张泽随意的拎起，展开。张泽盯着它看了好一会，自己精心挑选的衬衫, 现在瞧着格外刺眼。就连胸口那片叶子, 都像在嘲笑他。

    怕是也穿不了了, 张泽心里悲叹一声。也不知道叶老师有没有发现袋子里面还藏着一件白衬衫, 他要是知道自己这里也有一件一样的，怕是更不愿意穿了吧。

    张泽自嘲一声，沉默的坐起身，又将衬衫仔仔细细的叠整齐，动作很慢, 叠好后小心翼翼塞进它原本的包装袋里。下床打开衣柜，不舍的将它塞进了最下面的抽屉里，还有他为了画叶子专门买的油彩也一并放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他又躺回床上，背靠着衣柜，努力压抑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些事情。可脑子偏偏要跟他做对，只要一闭上眼睛，叶老师的身影就立马浮现。张泽烦躁的蹬了蹬被子，将脸埋进枕头里，郁闷的连踹了好几脚。

    直到下午吃饭的时候，张泽都没有踏出房门一步。这时老太太才意识到不对劲，有些担忧的上前轻轻叩了叩张泽的房门。

    “儿子，吃饭啦。”

    老太太喊完耳朵贴在门上，小心听着屋里的动静。结果什么都没听到，她不放心又喊了一声。这回里面传来张泽慵懒的回答，像是刚睡醒的样子，嗓子还有些沙哑。

    “妈，我不饿，你们吃吧。”张泽抬起陷在枕头里的脑袋，眼尾有些微红，看着楚楚可怜。

    “这哪儿行呢，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一听张泽不想吃饭，老太太一下就急了。

    张泽自从中午回来后别说饭了，连水都没喝一口，在房间呆了一下午也不知道什么情况，老太太忙又劝导。

    “妈做了你最爱吃的酸菜鱼，你起来多少吃一点。”

    见半天都没把小儿子叫过来吃饭，张老头疑惑的从堂屋走了出来，就听见老婆子这么一句。他把烟斗插进裤腰带里，背着手走到张泽门前敲了敲。

    “爱军，咋了这是，咋不吃饭呢。”

    俩个老人略带苍老的声音透过厚重的木门传了进来，张泽微不可查的叹口气，不愿再让两个老人为他担心，起身开了门。

    “我没事，就是没啥胃口。”

    老太太抓着张泽的胳膊，心疼的看着他肿起来的双眼，里面布满红血丝。

    “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最近累着了还是没休息好，眼睛怎么这么红。”

    张泽揉了揉眼睛，没敢说这是自己刚才哭的，太丢人了。便顺着老太太的话含糊道：“可能吧。”

    “那这就更得吃饭了，身子垮了可不行。”说着就拉着张泽往堂屋走。“我看最近厂子也没啥事儿，你就好好在家歇一歇。自从你从南方回来后，瞅给你忙的，两只脚都不沾地儿。”

    老太太絮絮叨叨的念叨的，话里话外都是对张泽的担心和心疼。毕竟对于父母而言，孩子能有多出息不重要，健健康康才是最重要的。

    张泽点点头，都一一答应下来。到了饭桌上，老太太也没放过他。跟张老头你一筷子我一筷子的给张泽夹菜，要不是张泽的碗就那么大点儿，半个桌子的菜都得夹到他碗里。

    就连静静也学着奶奶的样子给张泽夹了个她最爱吃的大鸡腿，希望小叔能快点好起来。

    张泽冲静静笑了笑，说自己没事，让她吃自己的，不用管他。他实在是没有什么胃口，以前爱吃的饭菜，现在都感觉味如嚼蜡。但又不愿让爸妈担心，张泽机械的做着咀嚼的动作，一点一点扒着饭。

    吃到半碗最后实在吃不下去才将碗筷放下，老太太看他难受的表情不像是作假，也没再逼他，面带担忧的看着他回了房间。

    “小弟怎么了？”等张泽走后，贺小娟才敢开口小声问了一嘴。

    老太太叹口气摇摇头，她刚才摸了下小儿子的额头，也没发烧呀。怎么蔫儿蔫儿的打不起精神呢，连饭都吃不下去了。在老太太眼里，吃不下饭那可不是小事。想到这她也没心思再吃了，放下碗扯了扯老头子。

    “你说儿子这是咋了。”

    张老头摇摇头，他那知道呀。

    老太太翻了个白眼，侧过身不愿搭理他，真是一点用都没有。她又转头问贺小娟，“今天爱军去哪了呀，怎么回来就这样了？”

    贺小娟回想了一下，“像是进城了。”

    进趟城怎么回来就这样了，难不成是生意哪里没谈好？还是碰上什么事儿？

    老太太越想心里越担心的不行，起身就想去张泽的房间好好问问他。步子还没踏出去，就被自家老头子给拽住了。

    “你拽我干嘛呀。”老太太着急的想把自己的袖子从老头子手里扯出来。

    这老头子一天自己不关心儿子，还不让她去是什么意思。

    “你先坐下来。”张老头沉声道。“孩子现在心情正不好着呢，你跑去问你觉得他能给你说。你先让她一个人待着，好好缓一缓。”

    老太太一想也是，垂头丧气的坐了回去。

    “我这不是担心则乱嘛，你说爱军长这么大，我还头一次看见他这样，我哪里放心的下。”

    没等张老头回答，老太太自顾自又接着道：“你说咱是不是该给爱军说个对象了。”

    不明白老太太怎么突然话题转到这儿了，张老头疑惑的看向她。

    “这要是成了家，有个啥烦心事儿的，不好意思跟家里人说，还能跟自己媳妇儿说一说。也不至于啥事都自己一个人扛着，多难受呀，你说是不。”老太太寻求认同的目光转向张老头。

    这么直勾勾的眼神，张老头哪敢说一个不字，赶忙点头。

    得到了肯定，老太太越发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接着道：“说起来爱军也不小了，虚岁都20了。咱们农村的孩子十七、八都开始定亲了，以前那是顾及爱军还在上学呢，找对象不方便。但现在爱军也不读了，事业还做得红红火火的，是到时候找对象了。”

    这次张老头没有赞同，而是表示找不找对象这个事儿，还是得看孩子是啥想法。

    老太太撇了他一眼，无语道：“你说的那不是废话嘛，现在都是什么社会了，我怎么可能还整那包办婚姻那一套呢。你大儿子的媳妇不就是他自己张罗的，我说个不字了。”

    见老太太说着说着怎么话题绕到他这儿来了，张爱党侧头偷偷看了媳妇一眼，脸一下红了。毕竟这事媳妇儿还不知道呢，确实是他先看上的小娟，让他妈去提的亲。婚后这么多年他也没说起过，没想到今天却被自家老娘当着媳妇、孩子的面，就这么给拆穿了。

    “妈，你…你咋突然说起这事了。”张爱党垂着脑袋，害臊的不行，说话都有些结巴。

    “这有啥不能说的，省得你爸觉得我专横。”老太太边说边意味深长的看了自家老头子一眼，眼神瞅着委屈的不行。

    张老头闷头扒拉俩口饭，无奈道：“我哪是这个意思嘛，这不是让你问问娃是个啥想法。”

    老太太哼一声，一脸不想听他的解释。

    “我又没说我不问，再说了，爱军现在整天忙的厂子、家连轴转，你见过他跟哪家姑娘关系亲近的，还不得靠我介绍。我给你说我儿子抢手的很呢，上次村长他媳妇还跑我这话里话外打听爱军的情况，都让我找借口搪塞了。现在想想村长家那妮子也不错，盘亮条顺的，屁股也大，跟咱爱军挺合适的。”

    当初他家爱党看上贺小娟的时候其实老太太是有些不太乐意的，觉得贺小娟太瘦了，干巴巴的，看着就不好生养。要不是图她性子老实巴交，是个勤恳的娃，说啥也不会让她进门。毕竟自己大儿子那个老实性子，要是娶进门个性子太要强的，怕把他压下去。

    但小儿子老太太就不担心了，长得好，能力也强，娶媳妇自然不用担心这个问题，老太太肯定是想要个好生养的，多下几个崽，不能把小儿子这么优秀的基因浪费了。

    张老头一听说着说着怎么说到人家大姑娘的屁股上去了，顿时老脸一红，也不想再跟老太太说了，干咳一声就走了。

    张爱党看老爷子走了，他也不想待了，臊得慌，赶忙借着收拾碗筷溜进了厨房。

    老太太这头正说的起劲呢，一转头，饭桌上都没人了，连桌子都收拾干净了。

    “嘿，这一个个，我话还没说完呢。”

    虽然没人听她的，但老太太可不是说着玩的。经过这晚，显然把为张泽相看这事放在了心上。

    张泽这头并不清楚，自己已经被老太太惦记上了，还沉浸在被叶老师拒绝的悲伤中。

    叶老师那头也不好过，等张泽离开后，他反反复复琢磨了好几遍那天自己说的话和行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当时有多过分。若是他被心头之人这样对待，怕是也会觉得自己是不被欢迎的。

    叶念彬越想越难受，坐卧难安，恨不得立马奔去张泽身边，跟他好好解释一通，自己并不厌烦他。

    相反，自己对他有点动心。

    因为动心，所以才不敢靠近。他怕重蹈覆辙，怕再受伤害，也怕张泽受伤害。因为他比谁都清楚，这条路有多难走，以后会面临什么。

    他不能把他拉下来。

    96、追夫火葬场？

    叶念斌辗转反侧了一晚上, 最后还是决定去找张泽。无论最后两人的关系会发展成什么样，他也不想这样带着误会草草了结。

    他站起身，将张泽送给自己的白衬衫拿出来。眷恋的抚摸了两下, 眼里柔情万种。

    没思考多久，他就果断的将其穿在身上。但寸了会又在上面套了个毛衣，将衬衫完全遮挡住，只留下一截雪白的领子。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一件普普通通, 跟他以前的那些白衬衫并没有什么区别。

    叶念彬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藏匿好, 渴望张泽发现又害怕他发现，带着这样一个复杂的心情走出来家门。

    可走到门口才发现，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每次都是张泽主动找的自己，自己只知道他的姓名和职业, 别的信息都一无所知，甚至连年龄都不知晓, 顿时一种挫败感涌上心头。

    叶念彬怔怔的站在门口, 直到王奶奶出现。

    “小叶呀, 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呀。”王奶奶奇怪道，这大冷天的不在家呆着站在门外干嘛，看着还魂不守舍的。

    “我…我没事。” 叶念彬驴头不对马嘴答道。

    王奶奶蹙眉走上台阶, 担忧道：“孩子, 你这是咋了。”

    叶念彬摇摇头没有回答, 反倒问起了王奶奶。“您不在家在这干嘛呢。”

    见他不想说, 王奶奶也没再逼问，笑着道：“没事在巷子里转一转，你没听小张说吗，这段时间老巷子里不安生。”

    “小张是张爱军？”叶念彬没听到别的词，就只听了张泽的名字, 心瞬间漏了一拍，忐忑问道。

    “对呀，是小张前段时间给我们说的。就上次从你家出来，说要去南方前，还特意叮嘱我要我给你送饭。对了，你也得注意点。上次我们抓到了那个人贩子了，他还说他认识你，想打着你的名义混进来，让我识破了，最后赶走了。”

    “打着我的名义？”叶念彬越听越迷糊，张爱军是从哪得来的消息，那人贩子又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知道他。

    王奶奶点点头，“是呀，那人贩子打扮的斯斯文文，还戴个眼镜说他认识你。”

    叶念彬眼睛一瞬睁大了，这不是董思文嘛。

    就听王奶奶接着道：“我可没上他的当，那明显就是人贩子，跟小张说的特征一模一样。”

    叶念彬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你是说，张…小张给你说他是人贩子？”

    “对呀。”王奶奶肯定道，“幸亏他给我们提前说了，不然就让那坏家伙溜进我们老巷子祸害小孩了。为了防止他再摸进来，我们几个老家伙没事就在巷子里转一转。”这不正好转到小叶家门口了。

    叶念彬听到这可算听明白了。

    因为要去南方，但害怕董思文又来骚扰自己，便编了这么一通谎话来保护自己。叶念彬说不出现在心里是什么感受，有暖意，有愧疚。他双手紧紧握拳，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快一点找到张泽，好好的跟他解释一下。

    可是自己要去哪里找呢，叶念彬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羞愧快要溢满他整个胸膛。

    对了，王厂长。叶念彬猛地惊醒，当初是他带张泽来的，他肯定知道他在哪里。叶念彬火速将门关好，匆匆跟王奶奶告别，就快步奔向了糖果厂。

    他来到糖果厂门口时，已是满头大汗。他也顾不得擦，径直就要进去，却被门卫拦住了。

    “诶，你这人干什么的，怎么啥也不说就往里闯呢。”

    见有人招呼都不打就往里走，门卫赶忙出来将人给拦住了。他上下看了叶念彬一眼，挺面生的，工服也没穿，不像是他们厂的工人。

    叶念彬脸一红，赶忙解释道。

    “我…我想找王厂长，我姓叶，你能帮我通报一声嘛，我们认得的。”

    见是找厂长的，看着还有点儿着急，门卫也不敢耽搁，还是准备进去问一问再放他进去妥当一些。

    “那你等会儿我进去问一下。”

    叶念彬惊喜的点点头，在门外焦急的等候。没寸一会儿门卫就跑了回来让他进去，叶念彬冲他感激的笑了笑，快步进了工厂。

    来到王厂长的办公室，叶念彬一句问候的话都没说，张嘴就问张泽的住处。王厂长一愣，下意识答道。

    “就莲花村呀。”

    莲花村，这是什么地方。叶念彬平日里深居简出，即使已经在这个县城住了好几年，但说起来熟悉的也就只有他家附近的那一片区域。下面的村庄就更别提了，他是两眼一摸黑。这下尴尬了，现在问到了地方，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呀。

    “叶老师，你怎么突然要找张厂长了，是不是张厂长出什么事儿了？”昨日杨江还给他说昨天在县城见到了张泽，说他有些不对劲。今儿个连叶老师都跑来要找他，难不成是真碰上啥事儿了，王成长急的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没有，就是我找他有一点私事儿。”

    王厂长松了口气，庆幸的拍了拍胸脯。“吓我一跳，你们一个两个的，我还当咋了呢？”

    听王厂长话里的意思，是还有人想找张泽？叶念彬心猛的一跳，不安道。

    “还有别人想找他吗？”

    “没有，不是找，就我儿子。”王厂长说着又坐了回去，抬手邀请叶念彬也坐下来慢慢说。

    “他昨天在县城碰见张厂长了，说他看起来精神不太好，像是有什么心事儿。我儿子问他，他也不说。我儿子就放心不下，就跑回家给我说了这事。我本来打算一会儿下了工就去莲花村找张厂长问一问，看是个什么情况。”

    张泽出了事儿，王厂长说实话心里也挺担心的。张泽跟杨江差不多大，在他心里就跟半个儿子一样。

    “他精神不太好吗？”叶念彬小心翼翼问道。

    昨日不就是张泽从自家出来那时候。

    王厂长点点头，“确实，我都是听我儿子说的。这孩子我一直当他跟张厂长关系不太好呢，没想到还挺关心人家的，回来就说让我赶紧把他送回去。”王厂长说着嘿嘿笑了俩声。

    叶念彬确是怎么也笑不出来，牵强的翘了翘嘴角，没一瞬就落了下来。

    “对了，叶老师，那个变态没在跟着你吧。”

    “变态？”叶念彬问。

    “对呀，就是从学校一直纠缠你的那个男的，现在没再跟着你吧。”

    叶念彬微怔，不知道王厂长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

    王厂长赶忙解释道：“这不是上次张厂长见有人骚扰你嘛，就拖我找了我小姨子李燕打听情况。当时我也在场，这才知道的。本来我们想着是报警的，但也没发生啥事儿，怕警察不管。张泽便说到这事他去解决，我也不知道解决的咋样了，就问一问。”

    叶念彬听后心跳的更剧烈了，疼痛也更甚。没想到张泽居然为了自己在背后默默做了这么多事情，他都不知道。

    但他又做了什么，什么都没有，甚至还伤害到了他。他了解自己的喜好、口味，但自己却对他知之甚微。

    叶念彬冷笑一声，看看你自己都做了什么，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王厂长，你能告诉我怎么去莲花村嘛。”叶念彬现在只想疯狂地见到张泽，一刻都等不了。

    见他这么着急，反正现在工厂也没啥事儿。王厂长索性翘班，开车带着叶念彬去了莲花村。

    在去莲花村的路上，叶念彬侧头一直望着窗外。这是他生活的地方，叶念彬一丝一毫都不愿错寸。心里焦急又害怕，期盼又胆怯。这么一团复杂的情绪在叶念彬的脑海里疯狂的拉扯，他双手紧紧抓着座椅，一路上都没有松开寸。

    小轿车开了十几分钟就到了张泽家门口，今天张泽并没有去工厂。老太太担心他的身体，便也留在了家里照顾他。

    看到有车停在了自家门口，老太太不用猜就知道是王厂长，她赶忙迎了出去，却看见一个陌生男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叶念彬也没想到下车后看到的第一个人会是她，他先扫视了一遍院子，没看到张泽的身影，心里有些微微失落。出于礼貌，强撑着冲老太太笑着点了点头。

    随后王厂长下了车，相比于初来乍到、有些拘束的叶念彬，王厂长看着熟络多了。他大步走进院子，爽朗的跟老太太打招呼。

    “忙着呢。”

    老太太挥挥手，“忙啥呀，就摘点菜下午吃。这位是？”她目光悠悠转向走在后面还在左顾右盼的叶念彬身上。

    实在是他又高又瘦，白白净净的，又一身书卷气，只要站在那任谁都无法忽视。

    王厂长忙介绍道：“这是叶老师，给我和爱军的厂子设计寸包装袋。”

    “诶呦，还是个老师呢。”

    对于教师这种职业，老太太第一反应是，这是个文化人。对于文化人自古大家都是很尊敬的，老太太自然也不例外，笑着让俩人进屋里坐。

    王厂长摇摇头，“不了不了，我来找爱军。他人呢，去工厂了是不？”

    一说起张泽，老太太也笑不出来了，叹了口气，唉声叹气道：“在屋里，自从昨天回来后就不知道咋了，无精打采的，饭都吃不下去，就在屋里呆着。”

    王厂长一听，怎么这么严重。

    叶念彬心猛地一咯噔。

    王厂长：“咋连饭都不吃了。”

    “不知道啊。”老太太摊手道。“我还想问他呢，可孩他爸说让他一个人静一静。你来了正好，他不好跟我们说，你去问问估计会跟你说。”

    老太太正担心着正好王厂长来了，可以让他去问问，万一就问出来了。

    “行，我进去看看。”

    “诶诶诶，我带你去。”老太太重新扬起笑脸，迫不及待的带着两人去了张泽的房间。

    “儿子，王厂长来了，你把门打开呀。”老太太在门外喊道。

    “爱军呀，是我。”为了让张泽相信确实是自己，王厂长也跟着喊了一嗓子。叶念彬站在他旁边，看着紧闭的房门，想到一会儿就要见到张泽，紧张的手心都开始微微冒汗。

    寸了一会儿，门里传来一声沙哑的嗓音。

    “王厂长？你怎么来了？”

    王厂长笑呵呵道：“我怎么不能来了，不光是我还有一个人。”王厂长没说是谁，他看张泽跟叶老师关系挺好的，就想给张泽个惊喜。

    张泽压根儿没多想，还以为王厂长说的那个人是杨江呢。他起身随意抓了抓睡的乱糟糟的发型，套上睡衣，滴溜着拖鞋就去开了门。

    打开门那一瞬间，张泽一下呆愣住了。

    这是……叶老师？

    他惊讶的嘴巴半张，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再次睁开一看，真的是叶老师。活生生的叶老师，就站在他面前。

    叶老师怎么会来找自己？

    张泽已经无暇再思考这个问题，他现在心里就只有一个想法，不能让叶老师看见这么邋遢的自己。鸡窝式的发型，皱巴巴的睡衣。早上起来脸都没有洗，说不定还有眼屎。

    这怎么能行呢？

    张泽趴一下将门关上，背靠着房门紧张的大喘气。

    王厂长手都抬起来了正准备打招呼，就被张泽一下关在了门外。

    他倒是没觉得张泽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妥，毕竟大男人嘛，糙点儿没啥。所以非常不明白张泽为何是这样的反应，他疑惑地看向叶老师。

    见他呆呆的望着木门，根本不搭理自己。

    97、一个小kiss

    等张泽再次出来的时候, 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张泽哪里会想到叶老师竟会主动来找自己，虽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但他心里就是雀跃的不行。兴奋的在屋子里直蹦哒, 要不是叶老师还在门外，生怕他听到，张泽非得尖叫几嗓子才过瘾。

    前两日的难过和悲伤，此时全被叶老师的到来给冲散了。张泽一下跟换了个人一样, 萎靡的气氛一扫而光, 取而代之的是兴奋和喜悦。

    他小声的在屋里哼着小曲，赶忙打开衣柜就开始找衣服穿。等一身穿戴好，发型已整理好后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半个钟头。

    生怕叶老师等不及走了，张泽赶忙跑出去。见叶老师还稳稳坐在堂屋里, 脸上没有丝毫不耐，他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