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2)

    子。他们都没有，只有我有。

    没想到张泽竟然给女儿买的这么齐全，从头安排到脚，这一身看着也得不少钱，贺小娟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他了。她冲张泽感激的点了点头，激动的不知道该说啥。

    张泽只是摆摆手，叫她带着孩子去换衣服。压在最底下的就是给张老头和大哥带的皮夹克，两件样子差不多，就是颜色不一样。张老头的是深咖色比较适合老年人，张爱党的则是一件纯黑色的，设计也比较新潮。

    刚接过皮夹克，张老头就迫不及待的要穿。这时老太太换好衣服出来了，还专门把头发也收拾了，抹了发油梳的一丝不苟，面霜自然也抹上了。他走到张老头面前，转了个圈。

    “怎么样？”老太太盯着自家老头子，满脸都是求夸奖。

    张老头也很是捧场，夸奖的话立马一个接一个往外蹦，给老太太夸的心花怒放。张老头赶忙趁机抖了抖自己身上的皮衣，在老太太面前左右侧了侧身子，急切道。

    “我这件呢，穿上咋样？”

    老太太这才发现自家老头子竟然换了件新外套，还是现在最时兴的皮衣，赶忙夸赞起来。

    “好着呢，一下子就年轻了好几十岁。”

    张老头嘿嘿一笑。

    看人家那头礼物发的开心，杨江忙转头眼神悠悠，带着些怨气盯着他爸，似乎在催促他把赶紧把东西都交出来。王厂长坐在一边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根牙签慢悠悠的剔牙丝毫不看他。

    杨江气得脸鼓鼓。

    礼物都发放完，张泽这才道。

    “王厂长，不如你一会儿带着杨江一起回去吧。”说起来杨江在自己这里呆了也有三个月了，还真没回过家，都是王厂长来这里看他。这次我张泽决定给他放几天假，让他回家好好待几天放松一下，毕竟他在自己这里表现还是挺乖的。

    见张泽这个抠门大老板，平时恨不得把他一个人当两个人用，现在居然说要给他放假。杨江立马应了，赶忙拎起他爸的东西就往门口走，生怕一会儿张泽后悔把他拽回去。

    见杨江回家这么主动，王厂长有些心软。孩子就算再怎么样也没有几个月都不回家的道理，便也没在说什么。

    张泽就让张爱党开拖拉机送他们，虽说拖拉机没有小轿车坐着舒服。但到底也是个代步工具，还拎着那么多东西，肯定比自己走着强。

    王厂长上了拖拉机跟张泽挥挥手就告辞了。

    两人走后，张泽把高厂长给自己带的两箱糕点打开。先每个取出一点留着给自家吃，剩下的准备跟村里的人分一分。

    张泽正收拾着，贺小娟带着静静走了出来。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静静这么一打扮，跟城里的小姑娘比起来也不差，看着十分可爱。

    她小心翼翼的提着裙边，生怕沾上一点污渍。走路时十分小心，平常的俩步路，这次生生走了俩分钟，淑女的不得了。

    来到张泽身边，她扬起小脸，期待的问他。“好看嘛。”

    “好看。”张泽毫不犹豫肯定道。

    静静开心的耸起肩膀，双手捂住嘴。转头询问的目光又看向他爸，直到再一次得到笃定的答复，她这才放下心。

    “我可以出去玩嘛。”静静回头询问贺小娟。

    贺小娟笑着点点头，静静立马提起裙子，踩着小皮鞋哒哒的奔了出去，一会就不见了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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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6、裙子借你穿穿

    静静穿着小裙子, 先是奔去了王小丽家。王小丽正在吃午饭，看到静静眼睛瞬间蹬圆了。夹到嘴边的菜生生掉了下来，最后饭也不吃了, 直接放下碗筷不顾身后母亲的叫喊撒丫子奔了出去。

    她看着静静身上这件蓬蓬裙，眼睛就跟粘在上面一样，扯都扯不下下, 心里喜欢的不得了, 毕竟哪有一个女生会拒绝这样一条小裙子。

    “静静，你哪来的小裙子，好漂亮呀。”王小丽发出赞叹的声音，不远不近的站在静静的身侧, 嘴里咬着手指, 渴望的盯着。

    不光裙子好看, 静静这一身都好看, 就跟天上的仙女一样, 她也想要。可是看着就好贵，估计自己买不起, 想到这王小丽有些微微失落。

    听到好朋友夸自己的裙子好看, 静静太高兴了，丝毫没有注意到王小丽情绪的变化。她抬起小下巴, 拎起裙边, 让王小丽更直观的欣赏自己的蓬蓬裙，骄傲的答道。

    “我小叔去南方给我买的。”

    王小丽一听竟然是从南方买的, 那就更没戏了。她难过的扁起小嘴，皱着鼻子。上下仔细又看一遍静静身上的裙子，小心翼翼问道。

    “我能摸摸它吗？就一下。”生怕静静不同意，王小丽赶忙加了一句。

    静静点点头, “当然可以啦。”

    听到静静说可以，王小丽顿时笑开了花。她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放在裙摆上，随后就不动了，生怕把它给碰坏了。

    为了让裙子蓬起来，所以纱裙用的布料有点偏硬，摸起来不如棉布舒服。但王小丽还是摸的爱不释手，眼里满满都是艳羡。

    看好朋友渴望又有点伤心的眼神，静静本来的好心情也因此褪了几分。她看了看身上漂亮的小裙子，又看了看好朋友，纠结了好一会儿，这才道。

    “你要是喜欢，我可以让你穿一下。”

    王小丽惊喜的抬头看她，十分的不可思议。

    静静嘟着小嘴，表情很是不舍。她紧紧皱着眉，像是在跟自己作斗争。说话的语速也很快，生怕一会自己就会后悔似的。

    “就给你穿一次，你得好好爱护它，千万不能弄脏了。”

    王小丽听后脸上立马绽放一个愉悦的笑容，头摇的像拨浪鼓，连连保证自己绝对会好好爱惜它的，一定不会把它弄脏。

    听到好朋友的承诺，静静满意的点了点头。

    王小丽扣着小手，轻咬下唇，小声的跟静静道谢。这么漂亮的裙子，静静都愿意借她穿一下，静静对她真好。

    看到好朋友又重新高兴起来，静静心里也开心。

    “那说好了，今天我先穿，明天借你穿一下。”

    “好的好的。”只要能让她穿一下，哪怕是一分钟，王小丽都是开心的。

    静静笑着拉起她的手，“我们去找别的小朋友玩吧。”

    她还没有给别的小伙伴看她的新裙子呢，她们肯定也会跟自己一样喜欢。王小丽兴奋的回握住，当然是要随静静一起去啦，毕竟这么漂亮的裙子，明天她也要穿的，她可要跟别的小伙伴好好炫耀炫耀。

    张泽这边，将所有人的礼物都发完后，袋子里依旧鼓鼓囊囊的。老太太有些好奇便打开看了看。发现里面竟然放了快光秃秃的木板和一些笔，还有两件衬衫。

    她掏出衬衫看了看，发现这两件衬衫竟然长得一模一样，就只是颜色不一样，她好奇的问张泽。

    “儿子，你为啥要买两件一样的衬衫？”这不是浪费钱嘛。

    张泽一瞧，老太太怎么把这给掏出来了，他赶忙手忙脚乱的拽回来，有些心虚道。

    “这…就觉得挺好看的嘛，就买了两件换着穿。”张泽说话时都不敢直视老太太，眼神在屋里乱晃。

    老太太轻蹙眉，似乎有点搞不太懂小儿子的想法。眼里还带着丝疑惑，她又指着包里的画笔问道。

    “那你包里装的这些是什么东西呀？”老太太不认识什么画板和画笔，她就知道那是块木板板。这玩意咱这没有吗，还要大老远从南方背回来，也不嫌沉，她瞅着可老大一块了。

    张泽忙道：“那是画画要用的，我给朋友捎的，咱这儿不好买。”

    一听是朋友要的，老太太便不再问了，还叮嘱道。

    “那你记得赶紧给人家送过去，让人家看看你买对了没有，毕竟咱也不懂。”

    张泽笑着点头，忙称好。

    他也想早点给人送过去呀，去南方这么些天，也怪想叶老师的。也不知道他手上的伤好的怎么样了，那个猥琐男还有没有继续骚扰他。

    他看着手里两件一样的衬衫，脸烫的要命，可不能让叶老师知道自己的小心思。

    张泽火速将他们塞回包裹里，决定那件军绿色的衬衫藏起来，先不要在叶老师面前穿。若是让叶老师知道自己有一件同款，怕是不愿意穿了。

    过了一会，张爱党送完王厂长回来了，张泽这时也把自己带回来的东西都清点好了。哪些是留给自己家里人的，哪些是送礼、走人情的，他都分好了。

    他将自己给村长准备的东西递给张爱党，里面不光有高厂长给的糕点，还有一些当地的特产。不多，但是也够村长一家尝个味儿，好歹是份心意。

    临走时，张泽又叮嘱了几句。本来应该自己去送的，但他一会着急去工厂查看情况，还要对账本，一下午有的忙，便只能让大哥帮忙了。

    张爱党表示自己知道了，他会跟村长说清楚的，村长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会体谅他的，说着拎着东西就走了。

    他走后张泽本打算直接去工厂，被老太太拦住了，说啥都得让他休息一会。虽说火车上能睡觉，但哪有家里的床躺着舒服。张泽回来前，老太太专门把屋里的被褥拿出来晒了晒，现在可暖和了。

    张泽拗不过老太太，正好身子也有些乏，便歇了会，简单睡了一个小时。到了工厂下午上工的时间，就跟大嫂去了厂里。

    这几天他都不在，也不知道厂子运营的怎么样，有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边走，贺小娟边在一旁给他介绍这几天工厂的情况。多亏了张泽把厂子的分工安排的很合理，大家各司其职，即便是他不在，也没有乱作一团。每个员工每天非常自觉，有条不絮的完成自己的工作。

    张泽刚到工厂，那些工人一看见他赶忙直起身子热情的喊道。

    “厂长。”

    “厂长你回来啦。”

    张泽冲他们笑着点点头，“先别忙活了，我给大家伙带了点吃的，大家过来歇一歇。”

    一听厂长竟然还给他们带了吃的，即使去南方都没忘记他们，大家顿时觉得自己没有跟错人，都喜气洋洋的洗了手围坐在院中的桌前。

    张泽将自己买的糕点拿出来一一摆在桌子上，还有些特产。品种可不少，一个小方桌摆了三分之二。

    “大家尝尝，这都是他们当地的一些特色小吃和糕点，在咱们这儿可吃不到。”

    大家一听都新奇的很，但就是没一个人上手拿。

    “怎么不吃呢。”张泽奇怪道。

    大家相互看了看，这才上手，但吃了一点就停了下来。

    “好吃。”刘婶子道。

    其他人跟着点头附和。

    “好吃你们就多吃点。”贺小娟道。

    大家却摇了摇头，说啥也不愿意再吃了。

    “那个…爱军呀，我不吃了，我那份我能带点回家不。”王老太有些不太好意思说道。

    听张泽说，这东西在他们这儿根本吃不到，王老太就有些舍不得吃了，她想带回家给她孙子尝一尝。她个老太婆，半个身子都要入土了，吃的再好又能怎样。

    其他人心里也是这样想的，见王老太提了出来，都纷纷期盼的看着张泽。

    没想到大家不吃，原来心里是在担心这个，张泽笑了笑道。

    “你们放心的吃，还给你们另外准备了一份让你们带回家的。”

    一听张泽竟然给他们准备了两份，大家都有些难为情。

    “这…不要了，就这些我们一分就行。”牛素芳指着桌子上的东西忙道。

    这方桌上都摆了不少，他们哪敢再要一份。吃了还要打包带走，这也太霸道了。

    张泽摇摇头，不在意道。“这不一样，摆在桌上的是厂里的。给你们的那份是我给员工的福利，你们就放心的收好了。不要觉得不好意思，你们只要好好干就行。”

    见张泽不像开玩笑，众人也不在推辞。纷纷点头，连连跟张泽保证自己肯定好好干。不好好干都对不起这么好的东家，毕竟现在还上哪找这么好的老板，出门还给员工带礼物的。

    今天一整天，工厂的员工都干劲十足，恨不得留下来主动加班。

    工人忙活的时候，张泽也没闲着，在办公室看账本。大嫂的账记的很是漂亮，干净整洁，让人看着很舒服。

    “大嫂，我现在也回来了，你想好什么时候去进修了吗。”张泽看账本抽空问道。

    提到上夜校，贺小娟怔愣了片刻，有些胆怯道：“什么时候都行，小弟你安排吧。”

    张泽点点头，鼓励她。“你现在账本做的蛮好的，很有天赋。去了不会跟不上的，别紧张。说不定还会是班里的学霸呢，毕竟你有工作经验，他们可都没有。”

    “学霸？”贺小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张泽忙道：“就是班里学习很好的学生。”

    贺小娟脸一红，垂下头，小声道：“我也没那么优秀。”毕竟她连小学都没读完，没想到在小弟眼里自己竟然这么厉害，贺小娟有些不知所措。

    将工厂的事处理好，张泽也没忘记军区的事情，那就是为他们提供猪肉干和卤蛋。

    卤蛋还好，主要是猪肉干，会做它的工人他还没招进厂里呢。这事可耽误不得，张泽晚饭后马不停蹄赶去了王三姐家，猪肉干就是她给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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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7、定猪肉

    王三姐正在后院喂鸡, 就听见前院传来张泽的声音。她赶忙放下鸡食，也顾不得洗手，就在身上的围裙随意擦了几下就出来了。

    “是爱军不。”王三姐边走边伸长脖子问道。

    张泽忙应声, “是我，三姐在不。”

    一听真是他，王三姐赶忙加快步伐, 吆喝道。

    “在呢, 在呢。”说着就从后院拐了出来。“爱军找我啥事呀。”

    她听村里人说爱军好像是今天回来，她还没来得及上门了人家却主动跑来找自己了。看张爱军面色有些焦急，王三姐心里纳闷，能是个什么事。

    心里边猜测着, 边从堂屋门口搬了个小板凳递了过去。

    张泽接过板凳, 刚坐稳当就迫不及待张口道。

    “王三姐, 你还记得你当初给我的那个猪肉干不。”

    王三姐点点头, 这事她怎么会忘。当初张爱军举办美食大赛的时候, 她刚好会这一手就做了点儿参赛，没想到落选了。但张爱军又说, 落选不是她做的不好吃。而是目前厂子条件有限, 暂时做不了，这才没选她。

    王三姐当时心里难过的不行, 但还是愿意相信张爱军给自己的这个说法。便把家里还剩的些猪肉干都送给了他, 希望等他厂子有条件了，能够第一个想到自己家。

    想到这儿, 王三姐心头一喜。莫非，是厂子现在有条件了，准备收她的猪肉干了。

    看王三姐期盼的眼神，张泽笑了起来, 重重点了点头，肯定道。“没错，现在厂子想量产这个猪肉干。我特意来通知你，看你有没有兴趣愿意进我们食品厂当技术工人。”

    王三姐想都没想，一拍大腿，立马道。“愿意，我当然愿意了。”

    这天大的好事儿，傻子才会不愿意呢。能进厂里当工人，那是她做梦都想实现的事，王三姐自然毫不犹豫就答应下来了。

    “那我什么时候能去厂里呀。”

    没想到王三姐竟然这么着急，张泽笑道。“马上，到时候我会来通知你的。”

    毕竟猪肉的货源他还没有找到，估计得废一段时间。自己当初没有选中猪肉干，主要就是因为货源的问题。

    一听赚钱的事还得往后拖一拖，王三姐有点失落，生怕越推这事儿就没影儿了。

    张泽看出了她的担忧，宽慰道：“你放心好了，既然说了要招你进厂子，那肯定不会反悔的。毕竟我把猪肉干的销路都谈好了，可没有中途不做的道理。”

    “销路都有啦。”王三姐惊讶道。

    张泽点点头，把在南方的事情跟简单的跟王三姐说了说。

    “军区指明要你的猪肉干，我可得赶紧把你招进厂里。你担心什么？该担心的人是我，生怕你不干了。”

    王三姐捂嘴偷笑，“我咋会不干呢。”

    这是多好的一个赚钱的机会，再说了。能让军区看上，那也多亏了人家张爱军。那是人家有本事，能力强，人脉广。她做了这么些年的猪肉干，也没见被哪家给瞧上了。人家就是谦虚的这么一说，她要是真拿捏起来，那就不像话了。

    “爱军你这话说的，能被军区看上那也是你的本事。我也没啥大能耐，就这个猪肉干还拿得出手，就指望跟着你赚钱呢。”

    他们莲花村都穷，就出了张爱军这么一个有能力的人。人家不光人厉害，心也好，还愿意带着村里的大家伙一起赚钱。

    张泽摆摆手，他可不敢承担这么大的美名，他跟村民可以说是相互成就的。

    “王三姐，你就不要谦虚了。若是你的猪肉干做得不好，我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推销的出去。所以我们一定得保证质量，它才是一切的根本。”

    王三姐点点头，她心里都懂，做食品的，首先就是得干净卫生，连忙跟张泽保证道。

    “这你放心好了，我心里都有数，保证做出来的每一块猪肉干都好吃。更何况我们的猪肉干还是供给军区的，那都是保家卫国的军人。咱再给他弄不好，那不是都黑了心了嘛”

    见王三姐拎的清，张泽就放心了。但无规矩不成方圆，为了品质的把控。不光是需要工人自己用心，厂子也必须有严格的监管制度。张泽便把工厂的要求跟王三姐都交代了一遍，若是她违反厂子的规定。哪怕是舍弃猪肉干这个产品，张泽也不会留她了。

    毕竟自己好不容易把张老头这个品牌的好名声打出去，可不能因为贪图小利而让它沾上一点污渍。

    王三姐那里如同张泽所预料的一样，基本上没有什么困难，难就难在这个猪肉的货源上。他猜想省城应该有养猪场，跟他爹打听了一下，才发现原来他们县城竟然也有一个小型的养殖场。

    就在县城人民公社旁边，以前是收公猪的地方。后来国家政策变了，允许各家各户随意养猪后，那个地方就被私人承包了，变成了个小型养殖场。

    张泽知道后第二天立马蹬着自行车奔去了县城养殖场，还没走到门口就能闻见一股味道，臭味熏天。养猪场附近也没啥住户，只有一座废旧的工厂。

    张泽把车停在门口，捂着鼻子踏了进去。里面的味道更加浓郁，各种猪身上的臭味和腥臊气混合在一起，让人闻着十分难受。

    地面也有些泥泞，像是刚泼过水，秸秆和泥土混在一起。张泽有些受不了了，不愿再向里面走了。他往回撤了几步，向里面喊道。

    “有人吗？”张泽连喊了两声，这才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穿着一身灰扑扑衣服的男人。嘴里叼了根烟，手上拎了个水桶。

    他看见张泽，先把水桶放在地上，将嘴里的烟拿下来，向他的方向走了两步。

    “你谁呀？”

    张泽忙道。“我想订购些猪肉，来这里看看。”

    一听张泽是要买猪肉的，那人挥挥手作出拒绝的姿态。“你来错地方了，想买猪肉去外面的市场，我们这儿只做批发的，不零卖。”

    张泽忙道。“我就是批发的。”

    那人将他上下看了眼，见他也不像是卖猪肉的。哪有卖猪肉的人像他一样瘦的跟杆儿似的，那不都得虎背熊腰的，这样才杀得了猪。

    “你是干什么的？”那人砸了口烟，谨慎问道。

    “开食品厂的。”

    一听还是个大老板，那人的眼神变了变。“开食品厂的？”那人小声嘟囔，沉思了一会才道。

    “那你进来看看吧。”那人抬手示意张泽进来。

    张泽低头有些嫌弃的看了看地面。

    那人笑了笑，吸了口烟，将烟头在鞋底按灭，随意的丢在一旁。“养猪场都这样。”

    张泽干笑俩声，挣扎了半晌。最后心一横，还是走了进去。

    那人带着张泽先将养猪场转了一圈，随后问道：“你想买多少头猪呀，我们家的猪养的都可好了，膘肥体壮。你就放心尽管挑，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

    张泽没有回答，他看不太出来猪养的怎么样，但他就觉得这个养猪场的环境有点够呛。

    “你们这个环境。”张泽说着抬手在鼻子前扇了扇，想表达的东西不言而喻。

    那人头一偏，讥笑一声。“我给你说了，养猪场就这环境。你不管去省城的养猪场还是去哪儿，说不定还没我这儿好呢。这些都是畜生，咱还能把他当祖宗一样伺候，反正吃好喝好健健康康不生病就行。”

    话虽然这么说，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的猪仔能健康嘛，张泽有些不太确定。

    他质疑道：“你怎么保证你的猪仔就是健康的，有证明嘛。你这个养殖场有相关的营业执照和动物检疫合格证嘛。”

    张泽一下给那人就问懵圈了，连一旁打扫猪圈的小工都抬头好奇的盯着他。

    那人摇摇头，满头雾水。张泽说的那些他听都没听过，就养个猪而已嘛，哪有这么多事儿。他有些不耐烦挥了挥手，“这我哪知道，我就是个打工的，你得问我们老板。”

    张泽四下看了看，除了那个男人，就只剩下一个喂食的小工，没再见其他人了。他蹙眉，也不想再找老板了，毕竟就这个环境他都看不上。

    他也不要求养猪场时刻都要保持干干净净的，但是绝对不可以这么脏乱差，不然他对这家养殖场的猪肉能不能吃会产生巨大的怀疑性。

    “那算了，我再去别家看看。”张泽说完就退了出去。

    见张泽要走，那人也没拦着，而是在身后大声的吆喝了一声。“你去哪都一样。”

    张泽没理他，走到门口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掏出纸巾擦了擦鞋边的泥，这才准备推着自行车去省城看看。

    他刚跨上坐，养殖场的小工跟在他身后匆忙跑了出来。

    “那个，这位同志你等等。”

    张泽听到声音下意识回头看了眼，见是他停下脚步。“你是在喊我。”

    “嗯嗯”小工快步跑到他跟前，喘了俩声这才道：“你好，我刚刚听见你想订猪肉是吗。”

    “是，怎么了。”

    小工嘴角翘起，徐徐绽放一个笑脸。

    “我…我知道哪里有干净的猪肉你要嘛。”

    88、王小二

    张泽来了兴趣下了车, “你知道哪有。”

    小工点点头，看着十分紧张。“我家里有养猪，你放心, 都是干净的好猪，我们那片吃猪肉都从我家买的。”

    张泽挑了挑眉，十分的好奇少年家里明明有养猪, 为什么要在县里的养猪场工作。

    紧接着就听少年道。“是这样的。我们家一直都在做猪肉买卖, 但自从改革开放后没有了销路，县里的市场都被县养殖场垄断了。”

    说到这儿少年顿了顿，卖不出去，一家人还要吃饭, 没办法他就出来找了个工作。他从小跟着爷爷一起养猪, 割猪草, 除了这他啥也不会干。

    他爷爷是他们村养猪的一把好手, 还懂点兽医。以前村里还在集体养猪的时候, 就是他爷爷负责的。后来允许自己养猪了，本以为他们以后可以靠这个赚钱吃饭了。谁曾想冒出来个县城养猪场, 县里的供销社和市场里杀猪的都只从他们家进货。

    他跟爷爷尝试着自己拉着猪肉来县城卖, 被县城养猪场的人知道后，便各种阻挠, 在县城散播他们的猪都是病猪的谣言。

    他跟爷爷两个人人轻言微, 根本斗不过人家养猪场，没得办法只好回村, 现在就只有附近一些没有养猪的人家会在他们那里买猪肉。

    听完少年的描述，张泽心里涌上一股心疼。他看少年也就只有16、7岁的年纪，便问道。

    “你今年多大了，在县城养猪场呆了多久了。”

    少年腼腆答道, “我16了，在养猪场干了一年了。”

    16岁，等于说15就已经来养猪场打工了，这年纪也太小了。这难道不算雇佣童工吗？这正是读书的年纪。

    “你不上学吗？”

    少年摇摇头，笑道。“我早就毕业了，我就读了个小学，我们村儿都这样。对了，你要不要去我家看一看，我跟你保证都很干净卫生的，我爷爷每天都有收拾猪圈。”

    “行呀。”张泽爽快道。

    反正这个县养殖场已经被自己pass了，去少年那里看一看也无妨。

    “你现在带我去方便吗？”张泽说着看了眼养殖场。

    时间比较紧迫，他不愿拖，想赶紧把货源这事解决了。

    少年立马懂了，赶忙道。“可以，但是你得等我一会儿，我去请个假就带你去。”

    好不容易碰到一个顾客愿意去自己的养猪场看一看，少年疯狂的想抓住这次机会，万一真的被这个大老板看上了，自己不但可以辞去县城养猪场工作，回家陪爷爷一起喂猪。还能让爷爷高兴高兴，知道自己辛苦养的猪也是有人愿意买的。

    少年兴奋的转身朝养猪场跑去，张泽耐心的在门口等他，不一会儿就看见了少年的身影。

    “我好了，我们走吧。”

    张泽点头，拍拍后坐。“你上来我带你去。”

    “行。”少年利落的坐上车，开始给张泽指路。

    “刘家庄。”张泽重复了一遍。

    “是，我叫刘小二，老板你叫我小二就行，我爷爷就是这么叫我的。”

    “刘小二，你这名字起的真有意思。”

    刘小二挠挠头，羞怯道：“我爷爷起的，他没啥文化，觉得这名儿好记就给我起了。”

    “那你家是不是还有个刘小一？”

    刘小二一脸惊奇，“你怎么知道，我姐就叫刘小一。”

    张泽扑哧一下笑出声，他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还真有这么个人。

    “你爷爷真好玩。”

    少年嘿嘿笑了两声。

    在刘小二的带领下，骑了半个多小时就到达了刘家庄。

    刘老头正在后院弯着腰一手提着水桶，一手拿着瓢往猪圈的地上泼水，孙女在一旁拿着个大扫把使劲的搓地。这时就见刘小二手舞足蹈的跑了进来，边跑边叫喊，激动的像一只打了兴奋剂的大母猴。

    “怎么了这是。”刘小一先受不了他这呲里哇啦的声响，直起身问道。

    刘小二跑到他姐身边，一把夺过她手里的扫把。“姐，快别扫了，家里来人了。”

    一听来人了，刘小一赶忙把湿手在裤边上抹了抹，紧张道。“谁来了？”

    “来买我们家猪的人来了。”

    刘小一“嗨”了一声，不就是个买猪的来了嘛，至于这么大惊小怪不。她又把小弟手里的扫把夺了回来，自顾自的接着打扫起来。

    “村里哪家来买猪，买多少？”

    刘小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语无伦次道：“不是村里的，是个大老板，他想买猪，他要买好多的。”

    “啥？大老板要买咱家猪。”刘小一不可思议的盯着他，一脸的不相信。人家大老板不去县城的养猪场买为何要跑到自家来，小弟莫不是糊涂了。

    她伸手探了探王小二的额头，奇怪，不烧呀，咋就开始胡言乱语了呢。

    刘小二将大姐的手从自己额上拿下来，“哎呀，你怎么不信我呢。你跟我去前院看看，人我都带来了。”

    说完拽着大姐和爷爷的手，就要往前院走。既然不相信自己的话，那他就带他们亲眼看看，大老板现在就在院子里站着呢，自己才没有说胡话。

    这边张泽刚把车在院子里停好，见刘小二一脑袋钻进后院，半天不出来，他有些心急。便自作主张进去瞅了眼，就见他们一家三口正往外走，张泽笑了笑，礼貌打了声招呼。

    “你好，我是来看猪的。”

    刘小一看见他瞬间呆愣住，手里的扫把也掉了下去。砸到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响。吓得一旁的小猪哼哼乱叫，直往猪圈里钻。

    “来，喝…喝茶。”刘小一手里端着一大缸子茶到张泽面前，声线都有些微微颤抖。

    “谢谢！”张泽双手接过放在桌上。

    刘小一赶忙摇头，脸刷一下就红了，说话更结巴了。

    “不…不用谢。”说完迅速的坐到了一边，双手忸怩的在裤子上搓来搓去。

    她还以为小弟是跟她开玩笑呢，没想到竟然真的拉来了一个大老板，还是张老头食品厂的老板。

    张老头食品厂现在在全省谁不知道呀，都可以说是他们省的特产了。你没吃过他家的枣糕，总喝过他家的汽水。没吃过他家的卤蛋，也吃过他家的鸡蛋干。

    反正无论荤的还是素的，甜的还是咸的。想要吃好吃的，就得认准张老头这个牌子。

    现在村里谁家办个红白喜事儿，能摆上张老头的汽水或者是凉调鸡蛋干，那排面是肯定有的。以前结婚都流行三转一响，自从有了张老头，现在对宴席都有要求了。

    要么是县糖果厂的喜糖，要不就是张老头家的汽水，可见这个牌子在全省的知名度和人民喜爱度。

    刘小一面色潮红，羞赧的看了张泽一眼，随后迅速的低下头。她还以为张老头食品厂的厂长，是个小老头呢，不然怎么会给自己厂子起个这名。没想到…居然这么年轻，还长得挺周正的。

    “大老板，你想买我们家的猪肉？”刘老汉还有点不敢相信，看着张泽问道。

    张泽赶忙放下茶缸，摆手道。“什么大老板，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我没比小二大几岁，你喊我一声爱军就行。”

    刘老汉仔细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自家的小孙子，眼里的不可思议更浓了。

    “你俩差不多大呀。”

    张泽点头，“是，我就比小二大了三岁而已。”

    刘老汉咦了一声，“小伙子，那你是真厉害呀，年纪轻轻就开了个厂子。”

    “没有没有，都是运气好。”张泽谦逊道。

    刘小一坐在一边，心里默念着大了三岁。她掰着手指头数了数，那就只比自己大一岁而已。她轻咬下唇，低头侧目小心翼翼的偷看张泽。

    “那我带你去猪圈看看，我这猪都好的很。主要是俩种猪，一种是我们这的特色黑皮猪，一种是白皮猪。黑皮猪算是半放养，过了晌午我就把他们带到山上溜一溜啃啃猪草，溜达个一个小时就回来了。这种猪长得慢，但是肉质紧实。白皮猪它不爱溜达，肉长得比较肥厚，就看你想要哪个。”

    白皮猪，黑皮猪各有其优点，只不过每个人口味不一样，喜好也不一样罢了。有人爱吃偏瘦的，但有人爱吃肥肉多的，刘老汗想先给张泽说清楚。

    刘小二家的后院还挺宽敞，好像是专门扩建过的。有两个猪圈，一大一小。大猪圈都是黑皮猪，小一点的都是白皮猪。至于为什么要把它俩分开，刘小二解释道。

    黑皮猪性子烈，好争斗，领地意识较强。养在一起会欺负白皮猪的，这才把他们分开。

    刘老汉家的猪圈可比县养殖场的干净多了，最起码一进来没有什么异味儿，也可能是因为他们刚刚打扫过。放猪食的地方不光有猪饲料，还有些剁碎的猪草和熟地瓜。

    “光吃饲料的猪虽然长得快，但是肉质没那么好，所以我这里喂的比较杂。”刘老汉解释道。

    张泽虽然不会挑选猪，但是这点还是清楚的。他跟着刘老汉走马观花的转了一圈，心里还是挺满意的，最起码能看得出刘老汉照顾小猪还是很精心的。每头猪都很干净，猪圈也都保持着干燥和卫生。

    “你这个价钱多少？”张泽问道。

    “你是要白皮猪还是黑皮猪，两个价钱不一样的。”

    张泽一拍脑袋，自己怎么把这事给忘了，赶忙改口。“那这两个分别多少钱？”

    刘老汉笑笑，“白皮猪价钱便宜，一斤只要1块8毛钱。黑皮的是两快钱二毛钱一斤，它那个肉质比较好，就是长得慢不容易出栏。”

    “这种白皮猪大概多久能出栏？”

    “5个多月。”全封闭式的圈养，加上半饲料，猪长肉长得特别快，撑死5个月就可以杀了。“黑皮猪的话久一点，需要饲养最起码10个月才可以。”

    张泽心里比较倾向于黑皮猪，因为它的肉质更好，紧实，瘦肉多。但是黑皮猪需要饲养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根本没有办法保障自己对军区的供给。无奈之下，张泽只好选择白皮猪。

    他走向白皮猪的猪圈，根本就不用数，总共就那么几头。

    “现在能有多少头猪可以出栏了？”

    “5头。”刘老汉道。

    因为没啥销路，都只有附近的村民，还有农村办席的人来自己这里买猪，所以刘老汗养的不多。

    张泽点点头，直接把这六头猪全包了。

    89、熏肉炒蒜苗

    一听他全都要, 刘老汉眼睛微微睁大，又重复了一遍。

    “你说这六头你都要。”

    “嗯，不光这六头, 以后你们养的猪我这里都收，我们可以签合同。”张泽现在为了保证货源的稳定，只要确定了从哪家收购都是要签合同的, 就生怕之间再出现什么差错。

    刘老汉身子晃了晃, 刘小二和刘小一见状，赶忙上前一左一右扶住他。

    “爷爷。”

    刘老汉颤抖的抬起一只手摆了摆。“我…我没事。”

    他只是太激动了而已，他还是第一次接到这么一大笔订单。

    以往若是运气好，碰上村里办宴席, 主人家会到他这里来挑选一头猪, 这对他来讲都是大订单了。没想到今天能碰上这么一个人, 不仅一下把他出栏的猪全要了, 还说要跟他签什么合同, 以后猪的销路他都不用担心了，这是什么天大的好事, 竟然让他给撞见了。

    “那个…”刘老汉咽了口唾沫。“你说的这个合同是啥意思？”他一个没上过学的老汉, 着实觉得这两个字有些稀奇。

    张泽也不觉得烦，慢条斯理的跟刘老汉解释。

    “就是一个书面协议, 是为了保证我们双方的利益。会写着我以后都会从你这里买猪, 当然前提是你必须保证为我提供的猪肉都是健康的、新鲜的。

    我还会定期派人到你这里检查，你猪圈的卫生做得怎么样, 我对这个也是有要求的。最起码得保证跟今天一样干净，这样我才能确定我拿到手的猪肉是健康的。你也知道我是做食品的，食品安全一直是我们厂子最重视的东西。若你违反了这个规定，我们的合同就立马作废。若因为你们提供了不好的猪肉, 造成我食品厂损失，你们额外还要支付我厂双倍的赔偿。”

    签合同的好处就是能稳定货源，坏处也显而易见，就是害怕供货商仗着合同，起了惰性不愿好好的养殖，造成货源质量参差不齐。为了杜绝这一种情况，张泽提前就将事情全部交代好，当然合同里也会详细的说明情况。算是敲打敲打供货商，让他做事前先掂量掂量。

    一听合同作废，刘老汉一阵肉疼，连忙摆手给张泽保证。

    “不会的，不会的。我们的猪肉你放心，我们都是有那个证。”至于赔偿刘老汉根本不担心，因为他敢用良心担保，他只要从他这里走出去的猪肉绝对是最好的。

    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给张泽证明，这时突然想起来自家的猪好像是有个什么证的，当初孙子花费了好大的劲才办下来，但全名是个啥他也记不住。他着急地看向刘小二，眼神催促他赶忙去取来给张泽看一看，千万别把合同取消了。

    刘小二瞬间理解了爷爷的意思，赶忙奔回房就去取证明。一个是营业执照，一个动物防疫条件合格证。这都是刘小二去县城养殖场打工后才知道的，原来要正规的养猪是需要国家认可的。必须办这两个证明，不然的话属于非法养殖，被抓到是要罚款的。

    张泽看了看证明觉得没啥问题，这就拍板定了下来。但是合同还没有拟定好，只能让刘小二明天辛苦一趟，去自己那里签合同。

    刘小二开心的直点头，嘴里一直说着“不麻烦”三个字。

    若是合同真的签好了，那自家养猪场的销路再也不用担心了。

    处理完养猪场的事情天色也暗了下来，刚好到了饭点，村里的烟囱都开始向上徐徐冒着白烟，劳作的人也扛着锄头，忍着饥肠辘辘的肚子脚步急切的往家奔。

    张泽也出来了一下午，该回去了。

    谁知刘小二扯住他，非要他在自己家里吃一顿再走。

    “张老板，你留下来，我给你尝尝我们家自己养的黑猪肉，特别的好吃。我姐还用它做了熏肉，用蒜苗一炒特别香。”

    听小弟提起自己，刘小一脸一红，绞着手指，微垂着头慢慢走向张泽，眼神期待的盯着他。

    “张老板，你就留下来尝一尝吧。”刘小一小声道，似乎不敢听张泽的回答，说完就一头钻进厨房，作势就要开始准备。

    “你看我姐都给你做去了。”刘小二趁机接着劝道，刘老汉也在一旁劝张泽留下来吃一顿再走，毕竟都到了饭点了，自己不招待一顿说不过去。

    张泽没了办法，便只好留下来吃晚饭。刘小一一看就是经常做家务活的，干活特别的麻利。她先将房檐上挂着的熏肉取下来，切了一大块用水清洗干净。

    随后烧一大锅热水，将熏肉丢进去煮个一两分钟，切成肥瘦均匀的薄片。随后将配菜蒜苗、芹菜和小米椒切成段，热锅放少许油，将熏肉倒进去。肉虽然已经被熏制的很干，但肥肉的部分还是能煸出些油脂的。

    刘小一拿着锅铲，将熏肉在热油中压了压，将肥肉多余的油全部压了出来这才开始翻炒。爆炒一分钟将蒜苗和芹菜丢进去，再依次放入调味料。熏肉是用山上砍的柏树熏制的，自带着一股香气，所以无需太多的调料，吃的就是它这股味道，调料太多反倒会喧宾夺主。

    只要一小嘬盐、酱油和白糖，最后将小米椒倒入。辣椒经过高温立马发出呛人的气味，刘小一捂住嘴。手下翻炒得更快了，不到一分钟就出锅了。

    蒜苗炒熏肉这种肉菜必须得趁热才好吃，菜刚端上桌，就着热乎乎的馒头，又香又辣，吃着格外带劲。为了让张泽更好地尝到新鲜黑猪肉是怎样的口感和味道，刘小一又趁机用新鲜的黑猪肉炒了盘竹笋炒肉。

    竹笋是早上才在山上挖的，新鲜的很，正是吃的季节。

    黑猪肉瘦肉多，肥肉少，也没有猪肉的那股臊气。所以哪怕是很用很清淡的烹饪方式，吃多了也不会觉得腻味。

    两盘黑猪肉做的饭菜，配着白面大馒头和甜甜的红薯南瓜粥，张泽吃的特别满足。这个黑猪肉着实美味，可比白皮猪好吃多了。就是饲养的时间太长，若是想做到量产，必须得很大的规模才行，并且价钱也不会低。

    现在估计是不行，张泽有些惋惜，在心里默默将其添加到厂子以后的规划里。

    “这个黑猪肉只有咱们村才有嘛。”按理讲，他们莲花村跟刘家庄离得也不远，为啥他们那边没人养这种猪肉，这种多好吃。

    刘老汉笑了笑，道：“不是的，黑皮猪以前咱们这片都有，就是山上的野猪。不过家养少，大家嫌养得时间太长了，没白皮猪划算。另外它得半散养，养起来费事。而且黑皮猪性子比较烈，还不是一般人驾驭得了的。”

    “是呀，我爷爷可会养黑皮猪了，”刘小二咬了口大馒头骄傲道。

    这一片现在基本上没人会养这种猪，就只有他爷爷不辞辛劳愿意，大家想吃口黑猪肉，都得来他家买，这一片谁不知道他爷爷的名声。

    刘小二没啥大志向，就是想以后接过他爷爷的手艺也养猪，争取多赚点钱，让他爷爷早点退休享福。

    原来是这样，张泽懂了，怪不得他们村没人见养，原来是怕麻烦，也是可惜了。

    酒足饭饱后，张泽便起身准备告辞了。刘老汉又给他拿了块熏肉，让他带回家吃，他看张泽挺喜欢的。张泽拎了拎，有点儿小沉，最起码得有10斤重。这么多，他可不敢要，便要拿钱给刘老汉。

    刘老汉说啥都不收，人家给自己带来这么一大笔生意，以后赚钱的日子在后头呢，几斤肉算啥，这点儿刘老汉还是拎得清的。

    “张老板你就拿着吧，我们就是养猪的，这点肉不算啥。你以后要是还想吃黑猪肉，都在我这拿，我把猪身上最好的部分都留给你。”

    张泽难为情的笑了笑，这让他多不好意思。他坚持要付钱，刘老汉坚持不收，俩个人推来推去，几个回合下来，张泽先认输了，只好接了。

    拎着两担子肉，张泽跨上自行车往家走。这是天已经全部暗下来，害怕他看不清路，刘小二把家里唯一一个手电筒递给了他。

    张泽将肉挂在自行车把手上，左手拿着手电筒，右手控制着车头就这样一路上慢悠悠、散心似的蹬了回去。农村的路虽说有些坑坑洼洼，但好歹一路上没啥上下坡，都是平路，骑起来到也不费劲。

    蹬了20分钟可算是到了家，老太太和张老头都正焦急的在门口伸长脖子往村口望呢。

    小儿子都出去整整一个下午了都不见身影，他们怎么会不担心。平常到了饭点就回来了，这次都过去多久了都不见个人影儿。

    莫非是出啥事儿了，老太太一着急难免想东想西的。

    “你说这是干啥去了，咋现在了还没见人。”老太太急的直跺小脚，坐都坐不住。

    张老头抽了口旱烟，心里也焦急万分。但还是有一丝理智在的，再怎样小儿子都已经成年了，能出啥事儿。

    “许是路上碰见啥耽搁了。”

    “是呀，妈你别着急，跟爸去屋里等着，外面有点冷，我跟爱党去村口看看。”贺小娟手里拿着个外套披在老太太肩膀上宽慰道。

    老太太一拍大腿，语气急切道。“我跟你们一起去。”

    都这个时候了，她哪还有心思去屋里等。

    90、妥了

    三人刚走到院门口, 就看见张泽拿了个手电筒，骑着自行车叮铃叮铃的回来了。老太太赶忙上前抓着他的胳膊嗔怒道：“你怎么才回来呀，也不看看几点了, 让家里人跟着你担心。”

    张泽抱歉地笑了笑，赶忙认错。

    “我错了，我也不是故意的。人家非要留我在那吃饭, 我也没办法呀。”

    老太太哼了一声, 不轻不重的瞪了他一眼，正想接着问点啥。就见张泽拎起两担子肉，在她面前晃了晃。

    肉上都是油，老太太今天穿的可是新衣服生怕碰上了赶忙后退半步。

    “买肉做什么, 家里还有好些呢。”

    张泽没吭声, 又晃了晃首中的俩担子黑乎乎、其貌不扬的俩坨东西, 想让老太太仔细看一看, 这可不是普通的肉。

    老太太见张泽还不收回去, 晃得更厉害了。她心里纳闷儿，凑近看了看, 咦了一声。

    “这不是熏肉吗？好些年都没吃了, 你在哪儿买的？”

    张泽嘿嘿一笑，得意道：“没花钱人家给的。”

    老太太侧目看他, “哪还有这么好的人, 不花钱白送你的。快说，到底咋回事儿？”

    张泽将下午自己去买猪的事娓娓道来, “就是人家给的，这还是黑猪肉熏制的，特别香。”说着就把肉递到贺小娟首里，让她拿到厨房挂起来。明天扯点蒜苗辣椒, 给大家做一顿尝尝。

    贺小娟笑着应下，说起来都有好些年没吃过熏肉了，还是黑猪肉熏的，这可是稀罕物，欢欢喜喜拎着东西走了。

    见张泽没啥事儿，老太太和张老头这才放心地回房休息去了，毕竟年纪大了也不经熬。张泽简单的洗漱了俩下，也回了房间。

    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一大早，张泽刚吃完早饭，刘小二就来了。张泽忙放下碗筷，带他去厂里谈论收购猪肉的事情。

    刘小二还是第一次进工厂，他本以为会跟县城养猪场一样。没想到大相径庭，这里看起来正规的多。工厂收拾的干净卫生，工人都是统一着装，还带着帽子、首套和口罩，穿的特别整洁。大家井然有序的忙活着自己的事情，没有一个人偷懒，整个工厂上上下下看起来特别蓬勃。

    看到张老头食品厂，刘小二这才明白。怪不得张老板会看不上县城养猪场，偏偏选上自家。肯定就是冲着自家猪圈收拾的很卫生，刘小二心里暗道。

    回去一定得跟爷爷和大姐好好好说一说，这卫生情况一定得搞好了，必须像张老头食品厂看齐。

    到了办公室，张泽给刘小二搬了把椅子，又给他泡了杯热茶，让他暖暖身子。晚秋的清晨还是挺冷的，刘小二估计来的路上也着急，鼻头被冷风吹的都有些微红。

    又怕他没吃早饭，张泽又回到车间，抓了些枣糕卤蛋给他。

    刘小二受宠若惊，赶忙推拒，说自己吃过了。

    张泽笑了笑，显然不相信他的话。“吃过了就少吃点，尝尝我家的东西。”

    刘小二感激的冲张泽点点头，伸手拿了一个离自己最近的卤蛋。张老头家的产品其实他有吃过的，因为价钱都不贵，又经常搞活动。像枣糕和汽水，他都吃过，就是卤蛋还没有。

    他打开包装，一股卤香扑鼻而来，跟他在院子里闻到的那股勾人的香味一模一样，让人胃口大开，口水不自觉的就开始分泌。刘小二咬了一小口抿了抿，感觉不像是鸡蛋味，像是肉味。很好吃，跟他以前吃过的鸡蛋完全不一样。

    他抬头看了眼张泽，见他正低头看文件，并没有注意自己。便放开了，将剩下的卤蛋一口塞进嘴里。蛋黄软绵，口感沙沙的，越嚼越香，一点也没有蛋腥味。嘴里的卤蛋还没咽下肚子，刘小二就迫不及待伸手拿了第二个。

    等他吃完第四个卤蛋，有点饱意，张泽这才将掏出合同递给他。

    刘小二十分不好意思，刚才还说自己吃过了，结果吃了人家四个鸡蛋。他脸颊微红，轻轻接过文件，垂着头动作极小的翻看。

    他边看，张泽边在一边提醒他。

    签合同不是小事，深思熟虑后再签字，毕竟这是具备法律效益的，要是有什么疑惑的地方可以问他。

    刘小二轻声说自己知道了。

    他就读过小学，所以合同看起来很慢。不过倒也看得懂，毕竟张泽这个合同条条例例写的很清楚，总共三页纸，他来回看了40分钟。

    张泽也没催促他，就静静的坐在一边。

    “我看好了。”刘小二抬头看着张泽缓缓道。

    张泽点点头，“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可以签字了，一旦签名就必须按照合同严格执行。”

    刘小二表示自己都清楚，只要他签了肯定会按照规定执行的，让张泽放心。虽然他是第一次签合同，但他知道做生意是要讲究诚信的。

    等刘小二准备落笔时张泽这才突然想到，“诶，你好像没成年是吧。”

    刘小二顿了顿，不知道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他下意识点了点头。

    张泽抽回合同，“那估计你是签不了了。”

    刘小二一听不让自己牵了，顿时急的眼都红了。好不容易谈来的一笔生意，怎么一会儿工夫就不让自己签了呢。他红着眼看着张泽，哀求道。

    “张老板怎么不签了呢，我马上就成年了。”

    一看刘小二竟然想歪了，张泽哭笑不得，赶忙道。“不是不签了，是这个字儿你不能签。你还没有成年，签了没用，应该让你爷爷签。”

    一听原来是这样，刘小二松了口气，刚刚瞬间紧绷的背脊一下放松了下来。

    “原来是这样。”他喃喃。“可是我爷爷不会写字呀。”他爷爷连书都没读过，就是个文盲，怎么签这个合同。

    “这没事，按个手印也行。这样，你把合同拿回家。跟你爷爷大姐好好的再看一看，决定好了再让他按首印。”张泽说着递了个文件袋给他，让他注意不要让合同折损。

    刘小二点点头，小心谨慎的装进去，随后紧紧的抱在胸口处。

    “张老板你放心，我不会弄坏的，我签好字下午就给你送来。”

    张泽笑道：“不用着急，明天也可以。”

    刘小二摇摇头，张老板不着急他着急呀，这合同一天没签，他这心就不上不下的没法安省，生怕中间出现什么变故。说完跟张泽草草告了别，就匆忙抱着合同往家赶，看着很是急切。

    下午刚过饭点，刘小二就回来了。像是跑来的一样，激动的红着脸喘粗气，颤巍巍将合同递给张泽。

    张泽翻看了一遍，见没问题就签了自己的大名，这俩份合同总算正式生效了，他跟刘小二一人一份。

    他又不厌其烦给刘小二交代了一遍养猪场以后的安排，希望他尽早扩大生产。既然决定给军区供给猪肉干了，货源现在也稳定了，那他为啥不顺便也在市场上销售呢。

    还可以用军区的名头给自己打一打广告，比如广安军区指定食品。

    这个年代大家对军人都特别的崇拜，一人当兵，全家光荣。这样的广告，可比找什么明星强多了，对民众会更有影响力。

    扩大生产这事刘小二想都没想一口答应下来，赶忙跟张泽保证自己明天就去挑猪仔，绝对不耽误他的事。

    养几头也是养，养一堆也是养，这对他爷爷来讲都是小事儿。以前他们大队集体养猪都是他爷爷负责的，都养的白白胖胖，每年交公猪他们大队交的猪仔都是最好的，公社就没有人不夸。

    况且他也不打算在县养殖场干了，准备回来给家里人帮忙，他们一家三口不信还养不来几十头猪了。

    “行，祝我们合作愉快。”张泽伸首笑道。

    刘小二还是第一次跟人握手，有些紧张，肩膀都耸了起来。他把首心在衣服上蹭了蹭，结巴回应道：“合…合作愉快。”

    可算把猪肉的事情安排好了，接下来就是代工厂了。张泽倒不是很担心，他相信只要刘厂长了解到这件事会给他厂子带来的多大的效益，就一定会同意的。

    但关键是，他怎样才能让刘厂长知道呢。

    就他跟刘厂长现在的关系，刘厂长估计心里都恨死他了，怕是连省食品厂的门都不会让他进，那这件事儿还怎么谈。

    但不管咋样，张泽决定还是得亲自跑一趟。心里又担心门房拦自己，张泽登门时都没敢自报家门，只说自己有笔生意想跟他们厂长谈一谈。

    谁知那个门房竟然还认得他，首指着他沉思了半响，缓缓说了一句。

    “你不就是那个张老头食品厂的厂长嘛。”

    张泽面色尴尬，干笑了两声，下意识就想否认。但看老大爷语气坚定，没有一丝的怀疑。他擦了擦额上虚无的冷汗，索性就认了。

    “您老记性还挺好。”这门房大爷看着都有五十来岁了，没想到记性这么好。离自己上次来可都过去几个月了，他竟然还认得自己，这记忆力张泽都佩服。

    老大爷“嗨”一声，他个看大门儿的，赚的就是这份钱，记性当然得好了。

    主要也有张泽第一次来给他印象比较深刻的原因，那是又给他递烟，又陪他唠嗑的。以往来他们厂谈生意的，不管大老板还是小老板，反正很少有对他这个门房客气的，也都不爱搭理自己，就张泽看得起他。

    他还记得张泽第一次来省食品厂的时候，那时他的工厂还没啥名气，还跑到他们厂买不要的旧机器，现在人家都做成省城大有名气的食品厂了。

    反倒是他们厂子，就几个月时间，就跟做梦一样，一下就不行了。

    想他在省食品厂都开了10年的大门，头一次看到厂子这么萧条。以往进货、送货的车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现在一个礼拜零零星星就那么几趟。听说厂子效益减了一大半，都要撑不下去了。最近大家伙都在传工厂要裁员的谣言，传的有鼻子有眼。

    老大爷最近也是愁眉苦脸的，他都这么大年纪了，若是这时候被工厂辞退了，他都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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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1、省食品厂

    “小伙子, 你这次来我们厂是干嘛呀？”老大爷有些好奇，张泽的工厂现在都做得这么大了，还跑他们厂子干什么。

    张泽笑笑, “刚才不是说了嘛，想找刘厂长谈点生意。”

    “谈生意？”老大爷眯起眼睛，身子往张泽那边靠了靠，有点不太明白张泽跟他们有什么生意可谈的。

    他想打听点情况, 可是又害怕人家不方便说。他嘴巴张了张, 欲言又止，表情十分难看。

    最后纠结了半响，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嘴。

    “谈什么生意呀？你们厂子现在在省城这么大的名气，跟我们这食品厂有什么好谈的？”不是老大爷瞧不起自己的厂子, 事实就是这么个情况。别看他在省食品厂上班，其实他私下里也爱吃张老头家的东西。

    张泽没给老大爷细说, 就简单说了下自己谈了笔生意。但是目前自己的厂子人力有限, 想跟省食品厂合作一起赚钱。

    老大爷听后眼睛瞬间一亮, 这是好事呀。

    要真合作上了，这可是张老头食品厂，他们省最红火的工厂了。跟他合作肯定不亏, 人家吃肉, 他们跟在后面喝口汤, 厂子效益都能提升一大截。到时候肯定不会裁员了呀, 自己这工作不也顺势保住了。

    他的表情一下由愁容满面转为喜笑颜开，咧嘴一笑道：“你说的这是真的，你真要跟我们省食品厂谈合作。”

    他可记得自己厂长做的那些缺德事，搞不正当竞争，摆了人厂子一道, 张厂长能这么大方，一点也不记仇。

    张泽展齿一笑道：“那都过去了。”

    最后他不都算计回来了嘛，不仅一点亏没吃，还给刘厂长上了狠狠的一课。

    至于这些，老大爷自然都是不知道的。毕竟刘厂长觉得丢人，跟小秘书再三叮嘱，这事绝不能传出去。所以整个工厂，除了他们俩人，还真没人知道后续的事情，也不知道省食品厂之所以突然萧条下来也是拜张泽所赐。

    “诶呦，张厂长你可真大方。”老大爷笑吟吟冲张泽竖起大拇指。

    怪不得人家能把厂子做的这么大，这胸怀，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张泽轻摇头摆摆手，面露惋惜状，蹙眉忧心忡忡道：“我是不介意这些往事了，但就怕刘厂长介意呀。我专程来找他谈合作，也是知道最近省食品厂遇上困难了。听说大量工人都要被辞退，这都是家里的顶梁柱呀，一旦没了工作，这一家老小吃啥喝啥去。”

    这话可说到看门大爷心坎里去了，他叹了口气，抬手抓起袖子揩了揩眼角，心里感慨万千。

    “可不是嘛，这要是没了工作，一大家子可咋活呢。”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老大爷说起这，声音都有些轻颤，一部分是担忧以后的日子，另一部分是被张泽感动的。

    没想到人家一个别的厂子的老板，心胸这么宽广，心地这么善良，还能这么关心他们这些普通工人，连他们自己厂长都办不到。老大爷真恨自己进错厂子了，他就应该去张老头食品厂看大门，说不得还能落个好点的晚年，不至于被人扫地出门。

    他拍拍张泽的肩膀，感激涕零道：“张厂长，你是个好人啊。”

    张泽抓住他的手，眼神真诚。

    “老大爷，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呀。我是想帮也不知道帮不帮得上，我怕刘厂长还计较以前那些事情，不愿意见我，这合作还咋谈呢。”张泽说着眼神痛苦的向刘厂长办公室方向望去，惋惜的摇了摇头。

    老大爷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眼神变了变，突然一脸坚定的站起身，甩掉张泽的手，沉声道：“张厂长你别担心，你怕刘厂长不见你，我去替你说。你不光是个好厂长，还是个乐于助人的好人。你帮我们出谋划策想办法，我们不能无动于衷光看着你忙活，我也得出份力。”说完头也不回，气势汹汹的朝刘厂长办公室去了。

    他就不信了，刘厂长能为了以前那些事把好好的一笔生意推出门外，宁愿让厂子工人都没了工作，也不愿放心不值钱的面子。虽说他就是个看大门的，但咋说也在省食品厂干了10年了，那是实打实的老员工。他刘厂长才来了几年，就不到一年，一来就把厂子搞成这样。

    刘厂长要是敢不同意，他就去找工会，要求联合反抗，开除他。这种没有能力，心里也没有工人阶级的厂长不要也罢。

    老大爷威风凌凌的走到刘厂长办公室门口，头一次连门都没敲，直接推门而入。

    “刘厂长。”看门大爷挺起胸膛，站的笔直，中气十足喊道。

    刘厂长被他突然一嗓子吓了一跳，他拍拍胸脯，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