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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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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防万一。”

    长岛冰茶中加了少量可乐,陆悦听到些汽水滋滋冒泡的声音,又闻到了一丝果味的清甜,总觉得这不像是酒,更像是饮料。

    她紧张地盯着周染面容,见对方又面不改色地喝了几口,才终于放下心来。

    看来周染酒量还不错,陆悦这样想着,她从座位中起身,和周染说道:“我去一下洗手间,你在这乖乖等我哦。”

    周染面色如常,点了点头:“好。”

    什么长岛冰茶,也不过如此嘛。陆悦笑着拍拍周染肩膀,掀开细密珠帘,离开了卡座之中。

    。

    陆悦就想去洗个手而已,结果酒吧之中灯光昏暗,转动光球闪的她眼睛疼。

    陆悦迷迷糊糊地绕了好几圈,差点把自己给绕迷路了。

    幸好她跌跌撞撞中,遇见了之前帮忙点单的接待小姐姐,在对方的指引下,终于在“九曲十八弯”的酒吧之中,找到了隐藏在背后的洗手间。

    归途也是同样艰辛,陆悦因为心急走了舞池边缘的路,结果不是撞到跳舞的女人,就是被人拉住搭讪,弄得她有些不好意思,半天才脱身出来。

    真是太艰难了。

    陆悦抹了把额头虚汗,自己去个洗手间而已,却像是过去了一个世纪般漫长,也不知周染怎么样了。

    她匆匆赶回卡座中,结果远远地便看见原本是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一个妆容艳丽,身材姣好的女人。

    女人端着杯鸡尾酒,笑容昳丽妩媚,正与周染说着话的模样,看得陆悦心中火气蹭地一下就起来了。

    这是什么意思?

    她才出去一小会,周染就开始“沾花惹草”,胡乱招惹别的女人了?

    陆悦气呼呼地冲过去,靠近发现好像是女人一直在说话,而周染垂眉坐在对面,心不在焉的,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动着

    酒水。

    两杯长岛冰茶,其中一杯已经被完全喝空了,而第二杯也没了大半,只剩下晶莹剔透的冰球占着空间。

    见陆悦掀开帘子,周染也跟着望过来,柔白肌肤泛着点血色,眼睛蒙着层水意。

    周染半趴在桌上,长发自耳际柔顺垂落,朦胧地唤她名字:“陆悦。”

    陆悦一个踉跄,差点摔下来。

    周染声音软的像是棉花糖,像是撒娇般的糯糯尾调,哪还寻得见之前一丝一毫的冷漠语调。

    艳丽女人有些惊讶地睁眼,见两人确实相熟后,连忙带着歉意地拿起酒杯,道歉后便匆匆离开了。

    陆悦本来是有点生气的,结果周染先行动了,她摇晃着站起身来,直接扑到了陆悦怀里。

    腰际被人不由分说地搂紧,周染紧紧抱着她,融在怀里的身子细腻温软,软的像是能淌出水来。

    她皮肤本就偏白,似羊脂玉般温润,微微敞开的黑色领子下,依稀能望见些纤长锁骨,腾起一层薄薄的浅红颜色。

    周染以往都是冷冷淡淡的,像是终年不化的冰山,陆悦早就了解了她的性子,对此习以为常。

    结果这冷冰冰的人,一下子变得又热又粘人,陆悦整个人都僵住了,任由周染抱着自己,大脑全是空白。

    周染埋在她肩头,手拽着腰际衣物,呼吸滚烫,气息划过脖颈,好似火星般涌了进来。

    她软声喊道:“陆悦。”

    “这是喝醉了?”陆悦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将她推开一点,试图喊她的名字,“周染?周染?”

    周染被她扶着肩膀,漆黑眼睛呆呆望着她,无知无觉般,只余了一副茫然模样。

    ……绝对是醉了,

    看这程度,还醉得不轻。

    陆悦伸手触上她面颊,对方便乖巧地依了过来,滚烫肌肤贴合着手心,触感细腻的像是牛奶。

    长睫被水汽压弯,周染薄唇微红,又向陆悦挨了过来,拽着衣角不肯放开,眼神望着有些委屈。

    前后反差太过于巨大,陆悦觉得自己需要时间来缓缓,结果周染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身子前倾,依了过来。

    衣领被人轻轻拽在手中,陆悦被迫偏过头去,面颊边侧忽然被人啄了下。

    软绵绵的,温柔的一个吻。

    吻过陆悦面

    颊后,像是没够似的,周染在同样位置偷偷地又亲了一下,这才退下身来,乌瞳干干净净,乖巧地望着她。

    陆悦被她压在卡座位上亲,先是愣了片刻,接着有些失笑,伸手捏了把周染面颊。

    周染蹙了蹙眉,看着有点不满。

    “真的没想到,你喝醉后……”陆悦斟酌着词句,笑着说,“这么粘人。”

    陆悦曲肘让自己坐起来些,捧起周染面颊,直接吻上了她的唇。

    长指绕过后颈,带着周染向前倾,她低头碾辄着沁冷唇畔,慢条斯理地掠夺着呼吸。

    远处的舞台声音模糊起来,灯光也像是雨滴般倾洒,在桌面肆意蔓延着,却始终找不到两人藏身的角落。

    肩膀撞上卡座,带着珠帘沙沙晃荡着,细密似铃的一阵响,落下的斑驳影子中,两人吻得分外激烈。

    周染眼中泛出水来,呼吸稍有不畅,被压在座位上面,被紧紧地困在唇中,只溢出一两声细碎的唤。

    平时站起身时高高瘦瘦的一个人,被陆悦欺负地蜷缩起来,小小的一只,像是个冰糯米团子。

    薄薄的糯米被戳破,饱满的馅便流了出来,唇齿间蔓开一丝薄荷香气,甜的、软的。

    陆悦想起之前喝酒时周染的“警告”,更是变本加厉,硬是将对方欺负了好一阵,才停下动作来。

    让你之前吓唬我,信誓旦旦说什么“要小心自己”,结果现在喝醉了这么乖,还不是任我处置,想怎么欺负怎么欺负。

    周染本就面色泛红,这么折腾更是有些喘不上气,一缕墨发黏在眉眼间,被陆悦的指撩开,挽在通红的耳廓后方。

    “……我总算知道,某只可爱的糯米为什么这么粘人,这么讨人喜欢了。”

    陆悦勾唇笑笑,伸手点上她唇畔,有点坏心眼地蹭了蹭:“是跟你学的吧?”

    她只想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逗逗醉酒的对方,没想到周染一听这句话,细长的眉猛地蹙起,神色板得严肃又认真。

    “糯米是谁?”她质问道。

    陆悦懵了:“啊?”

    糯米还能是谁,不就是周染家养的那只可可爱爱,特别粘人,还会撒娇的小白猫么。

    周染完全没意识到,整个人已经掉醋缸子里去了,她伸手去扯陆悦衣

    摆,眉心拧得厉害,步步紧逼:“糯米长得好看吗?”

    陆悦:“……”

    “你很喜欢她吗,长得很好看吗,很可爱吗?还是很能赚钱?”周染不依不饶,“要是你电脑坏了,窗户坏了,能帮你修吗?”

    陆悦:“…………”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她无语地看着周染,结果对方见陆悦没说话,委屈地咬着唇,眼角都红了:“真这么好看?”

    陆悦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糯米确实很可爱没错,但这猫咪和人都不是同一个物种,怎么相比较啊。

    但看周染这副可怜模样,陆悦心一下子就软了,摸摸她细软的长发:“不不,没你好看。”

    本以为就这么过去了,结果周染还是不满意,抿唇盯着她,又问道:“那糯米能赚钱吗,能——”

    陆悦不顾周染的抗议,默默地捂住了她的嘴巴,挥手喊来接待员。

    她匆匆结了账之后,硬是把周染给拽走了,还不忘把自己没喝完的冰淇淋西瓜汁给打包带走。

    陆悦一路连拖带拽,总算是把周染给带上车了,她把安全带紧了又紧,确认对方不会松开后,才回到前座开车。

    带走个喝醉的人是真的困难,更别说周染一路都在疯狂纠结糯米的事情,倔脾气倒是和醉前一模一样。

    手机忽然“叮铃铃”地响了起来,陆悦一瞧屏幕,居然是小助理的语音通话。

    她顺手接起来,小助理声音传了过来:“陆姐陆姐!瑟兰好久之前弄得那什么智商测验出来了,你猜猜周总IQ多少?”

    陆悦心中冷笑一声:“多少?”

    “135诶,厉害吧!”小助理哗啦啦翻着纸,“我就猜到,周总这么强,肯定是高智商。”

    陆悦回头望了望,周染正紧紧抿着唇,满脸写着“我不高兴”,生着自己闷气来着。

    ……这叫高智商?

    挂了小助理电话后,陆悦刚打火准备开车,某人忽然又凑了过来,声音软绵绵的,警惕无比:“那人是谁?”

    陆悦叹气:“你助理,小墨。”

    周染追问:“小墨是谁?”

    陆悦长长叹了口气,掰着身体转过来,将周染黑发揉乱些许,淡定回答:“乖,咱们先回去。”

    她笑了笑,字句咬得绵长:“我时间很多,回去慢

    慢说。”

    周染眼睛黑漆漆的,似懂非懂地看着她,还是乖乖坐了回去,全程都十分安静,很是配合。

    对于周染的配合,陆悦感到十分满意,她思忖片刻,将车开回了自己公寓之中。

    而这次不用拉着周染,她就跟小猫一样粘了过来,默默尾随到公寓门口,却又犹豫地停住了。

    “愣着干什么呢?”

    陆悦一手将她拉进来,另一只手还不忘拿着自己的冰淇淋西瓜汁,足尖踢了身后,厚重木门便“嘭”地关上。

    “这是哪里,”周染茫然地问道,“我可以进来吗?”

    陆悦将饮品搁置在茶几上,冰冷的玻璃杯划过桌面,留下一道淡淡的痕迹。

    “你可以选择不进来,或者不喝酒。”

    陆悦点了点唇,眉眼似月牙般弯下,“但你还是喝了。”

    周染被推倒在沙发上,身子没了支撑,落在陆悦的怀抱中,软的像是挂在枝头的水蜜桃。

    果皮剥落,唇齿之间清甜而柔软,在细细地啃噬之下,逐渐地溢出汁水来。

    夜色愈浓,大片的墨色铺展而开,落地窗外清冷漆黑,只余下一弯玉白的月,勾着衣角、勾着心尖、勾着旖旎的念。

    她伸手抱紧陆悦脖颈,声音被碾压成细碎的响,带着一丝极轻的颤,细细地落在耳边。

    空调嗡嗡震动着,吹出一阵阵冷风,将额间的薄汗吹干,与腾起的热气相撞,织成了眼中的雾。

    指尖掠过唇畔,她下意识地舔了下,舌尖冰冰凉凉,独属于冰淇淋的味道弥漫开来。

    冰淇淋很甜,很香。

    是草莓味的。

    她忍不住又舔了下,将香甜的冰淇淋含入口中,不舍得用齿贝去咬,而是慢吞吞地舐着,吞没两个小节。

    作者有话要说:小助理泪流满面:周总、周总!您攻的股票快跌停了啊,我昨天刚刚满仓的!!

    周染很淡定:不用惊慌,之后有的涨。

    陆悦也淡定:全抛了吧,来买我的股。

    48、鸡尾酒 2

    舌尖轻轻舔舐着, 将绵软的冰淇淋卷入口中,很快便被温度融化开来,一丝一缕的甜。

    只不过指尖也就那么大一点地方, 沾着的冰淇淋很快便被尽数卷走。

    甜味却仍未淡去, 轻轻巧巧地绕上她,藤蔓般缠了上来, 勾着舌尖起舞,将呼吸都缠成细碎的声。

    陆悦收回手, 染着些许水汽的指尖覆上后颈, 勾着周染向前带。

    沙发因交叠的重量而下陷,周染的长发垂了下来,几缕落在布面上,几缕被陆悦绕在手心。

    她半仰着头,眼眶微红, 鼻尖也点着红,几丝长发黏连在面侧与脖颈,随呼吸轻颤着。

    陆悦收拢了指,将沁冷的发带进手心,接着倾下身去, 先是吻了下鼻尖,再覆上她的唇。

    可能是醉酒的原因,周染目光朦胧,身子烫的厉害,肌肤似牛奶般柔软, 一碰便像是要融化在她怀中。

    陆悦轻轻地吻着她,唇畔厮磨着,她尝到一丝融化的冰淇淋, 被偷到了自己唇齿之间。

    那冰淇淋起初是草莓味,细细品尝后,却又带着些薄荷的清香,像是从肌肤中涌出的,干净而沁冷的甜。

    室内稍有些热,之前酒吧中买的饮品,还被陆悦搁置在桌面上。

    那是酒吧中最受欢迎的饮品之一,清甜可口的西瓜汁中,加入了一大勺草莓冰淇淋,口感十分丰富。

    不过,陆悦却没什么心思去品尝,任由玻璃杯摆在桌上,任由冰淇淋慢慢融化。

    冰冷的杯壁上凝出些水露来,指尖一碰,便悄悄地滑落下来。

    玻璃杯之中,草莓冰淇淋浮在西瓜汁上,颜色是细腻而柔软的粉,像是初春染着露的花蕊。

    她持着细长的白瓷小勺,小心戳了下融化的冰淇淋,十分轻易地没入其中。

    西瓜汁涌了上来,与暖融的冰淇淋一同,绵绵地包裹着白瓷小勺,缠着她不愿走。

    她稍用了一点力,小勺便又下滑些许,冰淇淋浸没在水中,被弄得摇摇晃晃、浮浮沉沉,早就失了掌控。

    水声窸窣微碎,吟声软而细糯,待到肌肤上的淡红褪去,冰淇淋已经完全融化,洇出深色的水泽。

    周染额间覆着层薄汗,墨发纷乱地黏着面侧,胸腔剧

    烈地起伏着,而后慢慢平缓下来。

    激烈的响动早已宁静,陆悦却仍旧不安分,指沾着点融化的冰淇淋,拢着她薄红的耳廓。

    她触着小巧的耳垂,似是不满足一样,有点坏心眼般捏了下那点软肉。

    周染极轻地吸了口气。

    不同于之前的被动,她主动伸手揽住陆悦,身子倚上来,吻了吻她的面颊。

    那乌瞳湿漉漉的,整个人似水中捞出的般,陆悦弯眉笑着,吻上她的唇。

    指尖从耳后移到后颈,再划出道半圆的弧,勾着丝缕墨发,触到了纤长的锁骨。

    但陆悦一个没注意,不小心碰到那枚烙刻在锁骨下的纹身,指下的肌肤即刻剧烈颤抖起来。

    周染呼吸完全没了节奏,被火灼烧般缩起了身子,骨节紧绷的手搭上陆悦肩膀,猛地将她向后推。

    “……别碰,”她颤声说着,撕扯般拽着自己长发,“别碰那里。”

    陆悦呆了呆,连忙捡起衬衫披在周染身上,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一叠声地哄着。

    她知道周染无法接受有人触碰纹身,所以之前几次都会小心翼翼地不去触碰,避免对方感到惶恐或者是害怕。

    但这次可能是有些得意忘形,也可能是喝醉的周染太过柔软,陆悦才会不小心忘了这点,不小心碰到了那黑蝶纹身。

    陆悦自责的不行,心中又急又恼,全是对自己的不满。

    好在周染依在她肩膀处,深呼吸几口后,慢慢地平静了下来,只是长睫依旧被水汽压弯,望着湿漉漉的。

    陆悦伸出手来,覆上她细软的长发,轻轻揉了下,尝试着喊道:“周染?”

    对方应了声,声音蜷着点倦意,眼角红红的,脖颈上有些红痕,像是半梦半醒间的朦胧,像是还醉着酒。

    “你别碰那个纹身,”周染靠着她,喃喃说道,“那里很疼。”

    陆悦摇头:“不碰不碰。”

    她扶着周染坐起来,两人靠着柔软沙发,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起。

    漫长的拥抱之中,窗外的夜色也淡了几分,有星子露出光来。

    热气散去,室内稍有些冷,陆悦正琢磨着要不要去拿个毯子时,怀中的人动了动。

    陆悦低下头,见周染半仰起头,凑到自己面前,亲了亲她的脸颊。

    不知

    道什么缘故,醉酒的周染粘人的厉害,特别喜欢亲她,也不爱亲其他地方,就喜欢轻轻地啄一下酒窝的位置。

    “你还好吗?”陆悦询问说,而周染随着她的话语而点头,面颊望着有些红。

    她伸手点点周染面颊,指下浅浅陷落些许,软的像是能戳出水来。

    陆悦犹豫了很久,有些词语卡在喉咙之中,上上下下地滚动着,就是无法说出口。

    但最终她还是不愿错过这个机会,对着醉酒的周染,将问题问了出来。

    “为什么会害怕?”陆悦问她,“为什么害怕别人碰纹身的地方?”

    不碰纹身的地方,单纯是口中提一下的话,周染似乎便没有那么抗拒了,回答也没有犹豫。

    “纹身是用来遮疤痕的,”周染慢慢说道,“那边被人用绿色的‘刀’,划开过一道口子。”

    她靠在陆悦肩膀上,身子稍微缩起些许,像是一颗裂痕遍布的玻璃珠子。

    “偷偷告诉你,”

    她说,“我很怕疼。”

    周染声音很轻,每说一句话,玻璃珠子上的裂痕似乎都会多一道,蛛网般密密麻麻地蔓延开来。

    一双手搭上下颌,将周染的面孔转过来,学着之前的模样,也亲了亲她的脸颊。

    陆悦抵着她的额头,迫使对方看着自己,眼角微微弯下,嗓音微哑:“周染。”

    她睁着眼睛,瞳孔中有金芒在闪,纤长的睫近在咫尺,随呼吸眨了两下。

    “你看着我。”

    周染依言望向陆悦,望见她倾过身来,细密地、坚定地吻着自己。

    她像是海上吹来的风,吹进破损的躯壳,将罅隙全部填满梦境,倾落满怀的星河。

    周染闭上眼睛,任由对方捧着面颊,吻她眼角水光,吻她浅红面颊,吻她濡湿的发。

    一字未言。

    。

    陆悦睡得不太好,所以当手机铃声“滴滴滴”地响起时,她差点暴躁地把手机给扔出去,幸好理智阻止了这一行为。

    她打着哈欠直起身,身侧被褥还有些温热,但昨晚被拽着一起睡下的人却已经不见了。

    陆悦见怪不怪,感叹周染的生物钟真的是比酒精更为强大的存在,哪怕是山崩地裂陨石海啸,可能都无法阻止她早起的决心。

    她起身洗了个澡,换了

    身干爽衣服后走下楼,正巧碰见楼下淋浴间的门被人打开,周染走了出来。

    “早安。”

    她声音淡淡的。

    周染换了一件干净的白衬衫,长裤倒还是昨天那条,长发湿漉漉地垂在身侧,发梢还不止地滴着水。

    她那件衬衫望着有点奇怪,陆悦猜测是临时用快递买,比起之前穿的高端款式,显然做工显得粗糙一些。

    “现在差不多早上八点,其实你可以再睡一会,”周染淡声询问,“想要吃什么早餐?”

    一夜过去,周染又回到了她寻常的模样,神色冷淡又疏离,哪找得到昨晚醉酒时一丝一毫的痕迹。

    陆悦抿抿唇,向她走过去:“你酒醒了?”

    周染“嗯”了声,她刚刚洗过热水澡,肌肤还透着些水红颜色,像是融化了的砂糖。

    陆悦注意到周染的领子并没有扣好,而是稍稍敞开些许,恰好露出一丝纤长锁骨,隐约能望见被藏在衣领中的纹身。

    她想起昨晚周染说的话,想起对方所说的疤痕与绿色刀刃,忍不住道:“周染,我能问你一件事情吗?”

    周染点点头:“嗯。”

    陆悦支吾片刻,斟酌着语句,最终小心翼翼地问道:“你锁骨下面的纹身,是怎么一回事啊?”

    周染依言低头,勾着领口拽了下,将那枚黑蝶纹身展露出来:“这个?”

    陆悦忙不迭点头,心跳逐渐加速,一下下地响在耳侧,屏着呼吸等周染回答。

    “……用来遮疤痕。”

    周染淡声说着,前一句还与醉时的解释相同,后一句却变了。

    “之前做过个小手术,开刀留下了一道疤痕,”她解释道,“之后正好遇到俞姐,就让她用纹身盖住了。”

    陆悦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声音卡在喉咙之中,说不出话来。

    是手术留下的疤痕吗?但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昨天周染说得明明是“绿色刀子划开的伤口”。

    虽说手术刀也算是刀子的一种,但手术刀并不是绿色的,而且做手术应该会处于半麻醉状态,不应该觉得疼才对。

    周染的话疑点太多了,陆悦一时有些想不明白,但她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周染在说谎。

    准确的来说,应该是醉后的周染说

    了实话;而清醒着的周染,在对自己说谎。

    陆悦攥紧了拳,沉默片刻后,没有当面揭穿对方,而是跟着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见周染长发还在滴着水,陆悦主动跑去拿了吹风筒,硬是要帮周染吹头发。

    周染说了几句,最终还是拗不过陆悦,背对着她坐了下来。

    陆悦将吹风机打到低档,用手轻轻托起些许发丝,仔细地一寸寸顺下来,将水泽缓缓吹干。

    宿醉的后遗症上涌,周染头有些疼,她稍微闭了会眼睛,细长的眉蹙成个结,轻轻揉着自己眉心。

    “昨天晚上……”

    周染欲言又止,有些踌躇地问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陆悦眨眨眼,将手吹风机关掉放在一旁,惊奇道:“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见周染摇头,陆悦很是可惜地“诶”了声:“你不知道啊,你昨晚可粘人了,又听话又可爱,声音软乎乎的。”

    周染:“……”

    “你偷亲了我好几下,”陆悦指了指自己面颊,“抱着我的腰不让我走,还和糯米一只猫争风吃醋,疯狂看不起人家。”

    周染:“…………”

    她眉眼冷意越盛,神色一点点沉下来,听完陆悦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昨晚的行径后,斩钉截铁地否认道:“不可能。”

    “谁说不可能的,”陆悦叹了口气,声音满是惋惜,“你昨天多可爱啊,还会撒娇的来着,怎么一醒就变回冰块了。”

    周染说:“你有录像吗?”

    陆悦莫名其妙,嘀咕道:“没有啊,我废了好大劲才把你从酒吧拖回来,之后又忙着——哪有闲工夫拍照录像啊。”

    周染冷声说:“没有证据,那我不信。”

    陆悦:“…………”

    昨晚的软软糯糯的白团子哪去了,眼前这个倔得跟冰块一样的人到底是谁?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七夕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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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别感谢一下章章砸雷的阿白小可爱和蹲蹲小可爱(づ ̄3 ̄)づ~,还有所有看到这里,愿意订阅支持的小可爱们,爱你们!!

    49、奶雪糕 1

    “还证据呢, 我说的都是实话,”陆悦鼓了鼓嘴,“爱信不信。”

    她可没忘记周染长发还在自己手里, 攥着濡湿黑发, 稍稍向后拽了拽。

    陆悦力道不大,周染则顺势向后倒去, 她抱着手臂,头靠在椅背上, 倒着望了陆悦一眼。

    她皮肤本来就白, 被长发染着点斑驳水泽,在初浅的阳光下,像是香草味的冰淇淋。

    “你轻点拽,”周染淡声说,“别太用力。”

    陆悦抿抿唇, 攥着长发的手松了点,转而去掐周染的腰,力道绵绵的。

    周染避不开,就蹙了下眉,表情还是没什么变化, 跟个不会融化的冰块一样。

    “你要不信,你再喝醉一次,”陆悦打起小算盘来,“我这次全程录像,看你敢不敢嘴硬。”

    周染说:“不了, 头疼。”

    这倒也是,偶尔喝些酒,一次两次还好, 但多了毕竟伤身体。

    陆悦看着她有点苍白的小脸,一下子就心软了,以手指为梳子,顺了顺半干的长发:“行吧,放过你了。”

    头发吹到半干,带着一点水汽的程度刚好,周染用毛巾稍微擦了下脖颈水泽,从椅子上站起来。

    陆悦倚着靠背,腰身柔柔折下,晃着身子去看她:“你今天要上班吗?”

    周染摇摇头:“岳董不让。”

    “春季发布会,还有新品的营销都已经步入正轨。公司虽然忙碌,但需要我亲自监督的东西不多,所以岳董直接给我放了一周的假。”

    周染叹气,“换而言之,我一周都没法上班。”

    陆悦“扑哧”笑出声,很是感叹地说:“人家巴不得天天放假,到你这可好,带薪休假还愁眉苦脸的。”

    周染耸耸肩:“我也没其他事情可做。”

    “你就没什么兴趣爱好吗,”陆悦托着下颌,一个个点过来,“美妆、摄影、绘画、手工……好多好多,哪个不比上班开心。”

    陆悦最大的爱好便是美妆,高中时期不能化妆,大学则是一发不可收拾,而因兴趣而起的美妆博主账号,现在也变成了她主要的工作与收入来源。

    不过,陆悦絮絮说了这么多,周染还是一脸漠然,仿佛对她来说,什么事情都没有本质上

    的区别。

    “没兴趣爱好,你今天工作室不用上班么?”周染平静道,“我待会准备回去了。”

    陆悦一听就觉得不对劲,歪头望向她,说:“多好的假期,你准备一周都呆家里?”

    见周染点头,陆悦都不知道说她什么好了,点着下颌思索片刻,忽然灵光一闪。

    “那你这一周时间,再给我一天好不好?”陆悦眼睛亮亮的,“就一天。”

    周染愣了愣,说:“嗯,怎么了?”

    “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们出去玩吧,”陆悦兴致勃勃地提议,“就我们两个人,不带其他人。”

    见周染点头,她眉眼不自觉地弯下,面颊边陷下个小小的酒窝来,甜丝丝的:“那说好了。”

    “这个…我今天得去办公室一趟,有些稿件需要重新录制,”陆悦算起日程表来,“我想想……”

    周染说:“我哪天都可以,看你安排。”

    陆悦兴奋地点了下头,她打电话和小红确认了一番后,颇为急切地定下了日子

    “那约在后天!”

    陆悦直起身子来,向周染晃了晃手机:“时间地点我来定,你就带个人来就行了。”

    周染问道:“你想约在哪里?”

    陆悦听了之后,却只是笑着摇头,眼角月牙般弯着,酒窝柔软旋下:“说出来就没惊喜了。”

    。

    送走周染之后,陆悦在冰箱中翻出个盒装三明治来,就着一盒纯牛奶,就是个寻常的早餐了。

    她把吸管咬成扁扁一片,在手机上不断划拉着,想要给两天后的‘约会’找个合适的地方。

    没错,就是约会场所。

    周染可能还没察觉到,但在陆悦眼里,这可是一次不可多得的约会机会。

    真要算相处的话,两人大多是在瑟兰,或者办公室里见面,总是得顾及着其他东西,怎么也放不开来。

    而依周染那工作狂的性子,全瑟兰加班最狠就是她,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恨不得天天泡在公司,让她主动请假比登天还难。

    所以,陆悦觉得自己绝对不能放过这次机会,一定要趁着时机,来次真正意义上的约会。

    这样想着,她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开始搜索起可能的约会场所来。

    电影院、咖啡厅、游乐场、夜市摊——搜索

    中推荐的都是些寻常的地方,但陆悦一串看下来,总觉得差了点什么东西。

    周染这人古板又无聊,连个兴趣爱好都没有,会喜欢什么地方啊?

    难不成,为了让周染开心,两个人要在瑟兰公司里面进行约会吗?

    陆悦脑子中浮现出个画面:自己一身小白裙子,而周染在众多员工的围观之下,给自己递了一杯超苦的黑咖啡……

    约会都要选在公司,

    也太惨烈了吧!

    陆悦默默摇头,直接否决了这个完全不靠谱的想法。但她哗啦着手机,却仍旧没有什么好的主意。

    她就这样纠结了整整两天,期间询问了小红、小明、二弟陆谦、三弟陆遥等多位专业与非专业人士,但都没能得到什么好的建议。

    小明中规中矩地建议去电影院,而小红笑了笑,淡定地说道:“直接约床上吧,刺激点还能约厨房、客厅,换着姿势多来几次——”

    陆悦冷笑着,一个枕头砸了过去,正正好好拍到小红脸上,以克扣薪水为威胁,让她默默住了嘴。

    而两个弟弟们也没给出什么好的答案,陆谦觉得咖啡厅、餐厅之类挺好的,而陆遥就更不靠谱了。

    他在椅子上转了圈,五指攥成拳状,重重地在桌子上敲了一下:“这还用问!去游戏厅啊!”

    “热血沸腾的战斗,眼花缭乱的画面,还有昏暗的灯光,”陆遥激昂顿挫,“可不就是最佳的约会地点吗!”

    陆悦:“…………”

    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回答,她快被这群不靠谱的人给气死了。

    忙碌的时间一晃而过,转眼明天就是正式的“约会”了,可陆悦还没想好要去哪。

    她先和周染把时间定在了第二天的早上九点,约好在市中心地铁口见面。

    接着,继续纠结起来。

    电影院、咖啡厅之类寻常的约会地点都没什么新意,陆悦很想给对方一次别出心裁的约会,可就是有些无从下手。

    陆悦仰头倒在椅子上,望着自己的天花板发起呆来。

    本来约会地点就难选,更何况她的对象是类比攻略游戏中“地狱级别难度角色”的周染。

    陆悦长长叹了口气。

    想来想去没想出个结果来,她抿着下唇,顺着通讯录下滑,定格在个熟

    悉的名字上。

    周温亭,周染的母亲……如果问周阿姨的话,能有什么线索吗?

    陆悦实在没办法了,冒着自己被暴露的风险,给周阿姨发去了信息。

    没想到过了一会,周阿姨没有回复她的消息,而是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陆悦望着震动的手机,愣了半天之后,接起了阿姨的电话:“喂?”

    她努力将声音放得腼腆,轻轻细细的,装成个淑女模样:“阿姨您好,我是陆悦。”

    一声“阿姨”喊得比蜂蜜还甜,让陆悦自己都颤了几下,不由得感慨自己为了周染,可真是牺牲大了。

    周阿姨声音很轻,背景传来些电视的声音,应该是坐在客厅中:“晚上好,听说悦悦你想带小染出去玩?”

    陆悦有点不好意思,小声说道:“您别和她说,我想给她个惊喜。”

    周阿姨表示理解,而陆悦斟酌大半天,小心翼翼地问道:“那阿姨您有什么好的建议吗?周染她有什么喜欢、或者不喜欢的东西?”

    问完之后,电话那边忽然安静了一会,陆悦忐忑不安地等着,心里都开始打鼓。

    忽然,周阿姨笑了一下。

    她笑声轻柔,温温润润的,似经年累月下养出的暖玉,让陆悦不知不觉地放松下来。

    “说来也惭愧,小染这孩子从小就沉默寡言,什么都不会和我说,就连我也不知道她究竟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周阿姨顿了顿,

    “但是阿姨觉得,只要和你在一起的话,无论什么地方……小染都会很开心。”

    她声音温柔:“所以不用担心,选你想要的地方就可以了。”

    一个直球猛地打过来,陆悦措不及待,耳廓整个都红了。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咬着下唇,捧着手机,声音都有点结巴说:“您这是什么话,我们只是出来玩一下,没有什么其他的。”

    周阿姨只是笑笑:“嗯,阿姨答应了帮你保密,也答应了帮她保密哦。”

    陆悦猛地反应过,

    ——保密?保密什么?

    除了纹身之外,周染又藏了什么秘密不愿意和她说的?

    陆悦好奇心整个都起来了,正想追问一下周阿姨周染有什么秘密,结果对面先开口了。

    “阿姨待会还要洗碗,就不多说了,”周阿姨笑着说,“你们俩好好玩。”

    说完后,她便客气地挂掉了电话,让陆悦的问题堵在喉咙中,压根就没机会问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家的橘猫用口粮担保,某个奇奇怪怪的,保证很刺激的play正在加载中……

    大家可以猜一下陆悦最后选了什么地方约会_(:D」∠)_

    50、奶雪糕 2

    虽然过程万分纠结, 但陆悦最终还是在心里暗暗决定了个约会地点。

    考虑到今天活动比较多,她换了一身浅色衬衣,长裤也选了修身款, 看起来干净又利落。

    陆悦咬开橡皮筋, 将原本披着的齐腰卷发绑起来,随意地撩到身后。

    卷发蓬松柔软, 微绽花瓣般堆在肩膀上,蔓出一丝零星水汽来。

    陆悦望着镜中的自己, 抬指点了点唇边, 将口红抹匀一点点,接着抿唇笑了下。

    她曾与粉丝们开玩笑说这是“心机妆”,因为粗浅一看的话,很难发现她化妆了。

    这个妆面整体偏清新自然,却又比素颜好看了许多, 很多小动作都十分“心机”。

    陆悦又理了理额间碎发,直到楼下司机伯伯生无可恋地又喊了她一声后,才匆匆忙忙地下了楼。

    与周染约得时间是九点,但陆悦六点就爬起来洗澡化妆挑衣服,而出门的时候, 已经差不多八点半了。

    约莫八点四十的时候,陆悦到了两人约定的地铁口,但奇怪的是面前人来人往,却不见周染影子。

    “没看到人啊,”陆悦小声嘀咕, “我还以为依她的性子,会早早地来等着。”

    她让司机伯伯先回去了,抱着自己的小挎包, 在地铁旁的长椅上坐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地铁口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陆悦看了眼【8: 55】的时间,有点不开心地抿了抿唇。

    周染这是去哪了,按照她的性格,不像是会迟到的人啊?

    陆悦一个人等在地铁口,难免就开始胡思乱想起来,终于在九点的时候,拿出了手机来。

    她刚准备给周染打个电话问一下,谁知道地铁口走出几名年轻的男生,目光落在坐着的陆悦,上上下下地打量着。

    那几人望着年龄不大,身上还穿着附近的校服,一副吊儿郎当地样子,大咧咧地对她评头论足。

    虽然他们没有走过来,目光却像是嘶嘶吐信的蛇,黏腻地爬过肌肤,让陆悦浑身不舒服。

    她在心中骂了声,却碍于自己身份,还有地铁口人多的缘故无法反抗,只能偏过身子,不去理那些人。

    谁料一时的容忍导致那几个小年轻变本加厉,他们还以为陆

    悦是个软柿子,竟然提溜着步子走了过来。

    陆悦电话还没打通,身上忽然落下一片影子来,抬头便望见那几人已经靠近了自己,笑嘻嘻地站在身前。

    其中一人吹了声口哨,嚼着个口香糖,含糊不清地说道:“美女,一个人啊?”

    陆悦蹙了蹙眉,冷声说:“与你无关。”

    她态度冷淡,那几人却像是触着了筋,嘻嘻哈哈地笑起来,说着什么“美女火气不小”,“我就喜欢这个款”之类的荤话,听得陆悦火冒三丈。

    “美女啊,对象是不是不来了啊,”那人嬉皮笑脸说着,“要不哥几个带你去玩?”

    陆悦忍无可忍,手指攥成了拳,正准备站起身甩他一巴掌的时候,身后走来了一个人。

    柔软墨发掠过颈侧,浅淡的薄荷香缭绕上鼻尖,带着令人眷恋的熟悉感。

    陆悦身子顿在了原地,任由对方环过自己脖颈,将她半圈在怀中。

    她听见身后传来个清冷嗓音,似玉石坠地,琅珰作响:“……抱歉。”

    陆悦偏过头去,望见周染轮廓分明的下颌,她微垂着眼帘,细密长睫挡了眼中的光。

    周染一字一句,慢条斯理地说道:“她有约了。”

    听着那微哑的嗓,陆悦一瞬间就不想打架了,悄悄把攒在手中的喷雾扔回包里。

    她眨了眨睫毛,眼睛便蒙上层水雾,声音又软又糯,听着委屈极了:“周染。”

    周染“嗯”了声,她站在陆悦身旁,冷冷地望了眼面前的几个男生,突兀地开口:“多大了?”

    几个男生被周染一眼就给镇住了,好几个都在打退堂鼓,只有为首那人硬着头皮,喊了声:“关你什么事?!”

    周染神色极淡,乌瞳微微拢起,苍白的手在几人面前晃了下,声音不紧不慢:“集体逃课是不是?学生证给我。”

    那几个男生都傻眼了,面面相觑,方才的嚣张气势荡然无存,瑟瑟着说:“干,干什么啊……”

    周染向前走了一步,她与那几人差不多高,气势上却将他们压得死死的,毫无反驳之力。

    她声音骤冷:“拿来!!”

    几个男生全被吓得一抖,在陆悦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默默掏出了各自的学生证来。

    几人乖乖地站成一排,很

    没骨气地低头盯着地面。周染拢着三个学生证,从最边上走起。

    “张散三,一中二班。”

    周染捻着学生证一角,指节晃了晃,声音极冷极淡:“成绩好是不是?”

    男生咬着嘴,不说话。

    “就在今年,教育局颁布了绩效考核,”周染瞥他一眼,“不尊重女性,胡乱篡改校服,私自逃课……我看你,是不想在一中待下去了?”

    男生被说的抬不起头,脖子都红了。周染将学生证扔回去,继续走到下一个。

    “李似四,一中五班。”

    周染冷声道:“一中今年高三有三千人,你知不知道竞争有多激烈,真以为进了一中,进了五班,就能高枕无忧了?”

    那人被说的都要哭了,面红耳赤地接回学生证,而周染无视他,走到最后一人面前。

    “路刃,楠岭大专。”

    三个男生这种,他在年龄上是最大的,也是对周染最为不屑的,穿着有些发皱的校服,恶狠狠地盯着她。

    “学历不代表一切,成绩不代表着人生成败,校园也与真实的社会天差地别。”

    周染将学生证还给他,声音平静:“但所有的一切,都不能是你选择逃避,不愿意全力以赴的理由。”

    三人被说的连头都抬不起来,就算拿回了学生证之后,都在原地停留了片刻,望了周染好几眼,才拉扯着默默离开了。

    一旁围观的陆悦看得都呆了,心想不愧是周染,这种事也就只有她干得出来了。

    看她这一板一眼的,神色比教导主任还凶,也难怪几个小男生被唬的一愣一愣,大气都不敢出。

    周染懒得去理他们了,转身望着陆悦,抬手覆着她的头顶,轻轻地揉了下:“抱歉。”

    陆悦瞪了她一眼,脚尖抵着地面的缝隙,小声说:“你怎么才来?”

    周染收回手,淡声说:“你和我说青关站,可是青关站有ABCDEF六个出口。”

    陆悦:“…………”

    完了,居然忘记这事。

    周染说:“我早上七点就到了,每个站口停留五分钟,接着走去下个站口等你。”

    陆悦抿着唇,面颊腾上点红晕,嘀咕说:“那你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周染顿了顿,眉眼极轻地弯了下,声音也是轻细的,像是掠过耳

    尖的风:“这不就没有惊喜了吗。”

    说着,她拉开自己挎包的拉链,从里面取出一支带着露水的玫瑰来,轻轻地递给陆悦。

    玫瑰似绽未绽,花瓣上的露水似晶莹宝石,一晃便没入花蕊之中,蔓开柔而浅的香。

    陆悦屏住了呼吸,她接过那朵玫瑰来,墨绿枝叶被掂在手中,叶柄也被细心地剔去了尖刺。

    “怎、怎么忽然送花啊,”陆悦低着头,面颊红得厉害,“只是出来玩而已……”

    周染声音轻柔,带着点沙哑的气音:“是吗,那是我想多了。”

    她偏了偏头,漆黑长发落下一缕,搭在藏着笑的眉眼间:“我还以为…这是个约会。”

    “对,是你想多了,”陆悦嘴硬起来,“我可是很难追的,你还没把我追到手呢,哪来的约会。”

    周染“嗯”了声,而陆悦小心地将玫瑰攥在手中,这才有空去打量了几眼周染。

    目光刚刚移过去,她心猛地颤了一下,接着疯狂地跃动起来。

    周染今天穿得很漂亮。她换掉了冷冰冰的工作制服,穿了一身素白的长裙。

    她神色淡淡的,乌发自耳际垂落,柔顺地披散在肩头,随呼吸起伏轻晃着。

    陆悦站在原地,望着周染向前走了一步,牵起了自己的手。

    耳际掠过些许微风,乌墨长发被牵起几缕,裙摆随之簌簌作响。

    像是初春落下的雪,一碰便会绵绵地融化在指尖。

    周染稍微转过头来,两人十指相扣这,被她紧紧握在手心,轻声说:“走吧。”

    陆悦眨了眨眼,将她的手拢紧一点,笑着凑上前去:“周染。”

    周染转头:“嗯?”

    “你今天是为了我,才特意穿这么好看的吗?才特意穿小裙子的吗?”陆悦笑盈盈说,“是吗是吗?”

    周染没有否认,也没有确认,而是委婉地转移着话题:“母亲无意中翻出来的,扔掉也是可惜。”

    陆悦心中“哼”了声,觉得这人就是闷着不肯说,但她也不介意,往周染那边凑了下。

    “我们先离开地铁站吧,这边人多,”周染坦然说,对了,你想去哪?”

    陆悦之前顾得看她裙子去了,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的计划来,她一拍头,懊悔说:“啊,完了。”

    周染有些不解,只见陆悦默默转头望向自己,一脸凝重表情,小声嘟囔着:“你怎么就穿得这么好看。”

    陆悦叹口气,眨了眨眼:“我想带你骑单车的来着。”

    周染:“…………”

    。

    片刻后,两人停在伐道边上,身旁是自行车租借铺,而陆悦精挑细选半天后,选了个有后座的。

    陆悦扶着把手,稍微调试了一下座椅的高低,而周染默默地站在一旁,神色漠然地看着她。

    座椅调好后,陆悦蹬着脚踏,回头冲周染灿然一笑,眉眼弯弯:“来,姐载你。”

    周染淡声说:“我年龄比你大。”

    “就大那么一点,也就几个月的区别,”陆悦振振有词,“你还好意思说。”

    周染:“……”

    她沉默片刻后,有点不情不愿地向前走,还是被陆悦拉了一把,才在后座坐下。

    陆悦勾唇笑了下,牵起她手腕搭在自己腰间,接着敲了敲铃铛。

    “叮铃——”

    清脆的铃声之后,自行车摇摇晃晃地行驶起来,陆悦稍微稳了稳下身子,载着人向前驶去。

    翻涌浪花在身旁敲响,微凉的海风抚过耳际,陆悦仰起头来,任由卷发被风吹得扬起。

    周染起初只是搭在她腰间,但随着速度渐快,她也稍稍倾下身来,背靠着陆悦,将她轻轻抱紧。

    她身子不算暖,指节更是带着点凉意,下颌轻轻蹭过陆悦后领,绵绵的痒。

    海边伐道不算很长,她们沿着一路向下行驶,不过十分钟左右,便到达了沙滩的尽头。

    在林立的黝黑礁石边,有一座庞大的海洋博物馆,陆悦兴冲冲地拉住她的手,两人一起向里面走去。

    “这个海洋馆很有名的,”陆悦拿着两个小册子,将其中一个递给周染,“我买好票了!”

    周染神色平静,不过她环顾四周,望了望被漆成深蓝色的墙壁与柱子,开口询问说:“怎么会想要来海洋馆?”

    陆悦僵笑了下,不敢告诉对方自己是因为选择恐惧症犯了,所以在一堆地点中抽签选到的。

    她故作老成地“咳”了声,默默岔开话题,带着周染向博物馆里面走去。

    第一个展厅是中规中矩的化石陈列,沿着大厅的两侧展开,每个都附有许多介

    绍。

    两人稍微逛了下,陆悦便过来拽周染了,带着她走过化石厅,来到了水母区。

    大厅变成了狭窄的长廊,灯光灰暗下来,两侧隔开的玻璃水柜中,小蘑菇似的水母们正晃晃悠悠地飘荡着。

    水母本身没有什么颜色,而玻璃箱下面装着灯光,随时间变化着颜色,连带着小水母也跟着五颜六色了起来。

    周染盯着其中一个瞧了片刻,五指虚虚搭上玻璃。正准备凑近看时,那水母忽然一顶,冲到了她面前。

    周染措不及防,被那不安分的小水母吓了一跳,身子都默默后退几步,恰好被陆悦看在眼里。

    “你别是被吓到了吧,”陆悦笑得不怀好意,“我们周同学这么胆小的吗?”

    周染望了她一眼,叹气说:“走吧。”

    陆悦笑得得意,也顾不得自己慢慢开了,小步跑来牵起她的手,一齐向前走去。

    好几个展馆过后,便是最为壮观的海底隧道了,巨大的玻璃窗隔绝了海水,却隔绝不了倾撒的阳光。

    无数鱼类盘旋于头顶,大小不一,种类各异,或像是巨石般挡去了视线,或像是剪刀般裁下阳光的影。

    这一幕太过于壮观,走进隧道的众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安静地观赏着四周。

    她们身旁一时极为安静,似乎能听到海水在头顶涌动,而千里之外的远方,有鲸鱼鸣起绵长的笛。

    “好漂亮啊。”

    陆悦小声说着,她偏过头去,便见周染站在自己身旁,静静地望着头顶的玻璃。

    周染半仰着头,涟漪的光落在眼角眉梢,碎金般的,深蓝色的,像是倾落的星河。

    她与海一样安静,一样沉默,总是藏着什么,背负着什么,却从不愿意与任何人说。

    周染这样的性格,经常让陆悦有种很遥远的感觉,让她觉得对方不可靠近、不可触碰。

    正当陆悦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时,她听到些沙沙细响,白羽般的裙摆动了动,沁冷的指腹触上她的手背。

    她的手像是黑蝶的须,悄悄地爬过自己指节,十指相扣拢入了掌心中。

    陆悦有些错愕地抬起头,而对方倾下了身子,无数鱼群像是说好了般游过,为两人罩下一片巨大的影。

    一个吻落在她的额头,她

    的面颊被人捧起,周染望着她,声音很轻:“谢谢。”

    她眼瞳中像是藏了一枚宝石,在没人注意到的黑暗中,安静地映着光亮。

    “谢谢你带我来这里。”

    周染总是这么郑重其事的,哪怕是个道谢,都像周一台上的演讲一样,说的严肃无比。

    “我很喜欢这里,很有趣,”她嗓音清冷,慢慢地说道,“我喜欢和你一起来。”

    就这么干巴巴的几句话,陆悦却听得心跳加快,连耳尖都泛上点红晕。

    玻璃做的小缸中游入了一尾鱼,摆着火焰似的鳍,平静的水面忽然便泛起了阵阵涟漪。

    心跳一下下响在耳边,陆悦好半天才平复下来,小声说道:“是吗,那是我地方选的好。”

    周染点点头,片刻后,又犹豫着说:“无论……都很好。”

    这句话没头没尾了,陆悦一时有点没听明白,茫然地问了句,周染却别开脸,没有回答了。

    。

    海洋馆占地很大,两人也没有细看,单单是走马观花便逛了一圈,便用掉了三个多小时。

    陆悦计划的很好,但谁料天公不作美,恰好在两人走出海洋馆的同时,天上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雨并不大,对于前些日子的台风可谓说是小巫见大巫,但奈何两人都没带伞,只能有些尴尬地等在门口。

    “怎么就下雨了啊,天气预报一点都不准,”陆悦懊悔说,“这时间刚好,我还想带你去逛夜市呢。”

    周染从纪念品店出来,手中拿着两把昂贵雨伞,将其中一把递给了陆悦:“给你。”

    “有可能会停,也可能越下越大,”周染望了望外边,“你想先回去,还是撑伞走一下夜市?”

    陆悦抿抿唇,心中还是有些不甘心,提议说:“我们走夜市吧,说不定雨一会就停了。”

    周染自然是点头,她们撑伞走向不远处的步行街,而如期盼的那样,雨似乎变小了。

    陆悦信心大增,拽着周染往里走,结果刚没逛几个点心铺子,刚刚有减弱迹象的雨,蓦然磅礴起来。

    她们走的太远,原路返回已经晚了,大雨声势浩大,狂风呼啸着卷过,将雨伞都打得弯折。

    “天气预报说今天是晴天!晴天!”陆悦欲哭无泪,“我要去写

    投诉信!”

    风声太大,都有些盖过了周染的声音,陆悦艰难地挪了两步,才听清楚对方说什么。

    “雨太大了,没法走,”周染看着可狼狈了,声音却镇定无比,“先找旅馆住下吧。”

    陆悦也没心思去挑选了,远远地望见个“Hotel”字样,就拽着周染冲了进去。

    两个人都被雨水尽数打湿,周染长发末梢滴着水,与前台说道:“两件单人房。”

    陆悦刚刚收好雨伞就听到这么一句,连忙横叉过来,挡在周染面前:“我没钱,换成一件双人大床房。”

    周染解释:“我来付……”

    陆悦一脸严肃,斩钉截铁说:“一件双人大床,否则免谈。”

    周染:“……”

    最终她自然是拗不过陆悦的,在前台接待意味深长的目光下,临时定了一间大床房。

    室内此时静谧而温暖,将雨声萧瑟、狂风席卷,都隔绝在了窗户外面。

    双人房的劣处就是只有一个淋浴间,周染用毛巾擦着濡湿长发,让陆悦先去洗澡。

    她将黏在脖颈的长发向后拨,手背抹开些水泽,刚准备在暖气旁坐下,淋浴间传来对方的声音:

    “周染周染!”

    周染立即起身,站在磨砂门前,屈指敲了两下:“怎么?”

    “这个淋浴头有问题,”陆悦声音听着闷闷的,委屈的不得了,“我怎么也打不开。”

    周染迟疑片刻,说:“那我帮你给前台打电话?”

    陆悦咬咬牙,心道这人可真是个不争气的,为什么总在这种事情上卡壳。

    她长呼一口气,继续说道:“不用,你进来帮我看一下。”

    周染应了声,只听“咔嗒”一声轻响,门被人推开些许,她小心地走进来,四处望了眼。

    陆悦用毛巾围着身子,帮她打开淋浴间的玻璃门。

    小小的空间一下子变得狭窄起来,周染查看着热水按键,尝试着拧开了开关。

    ——淋浴头根本没有问题。

    水流应声落下,将周染尽数打湿。她沉默片刻,默默望了躲在角落的陆悦一眼。

    长裙像是被洗褪了色,变得轻盈透明,像是一层薄薄的纱,影影绰绰透出几分细白颜色。

    墨发渗出一滴水,顺着发梢静静坠落,极轻、极柔,悄然洇入衣领之中。

    陆悦也不装了,眉眼间蔓出个笑来,声音轻快:“我都说了要双人房,你怎么不听我的?”

    周染没说话,淋浴间中雾气四溢,层层叠叠地弥漫开来。

    雾气打湿了她的眼睫,覆上透明的玻璃门,像是拉上了一层白色纱帘。

    陆悦伸手扣上门锁。

    “咔嗒”一声,玻璃门被彻底锁上,陆悦身子前倾,将周染抵着玻璃上,弯眉笑了笑。

    她嗓音绵哑,慢腾腾地说:“要是一人一间,我怎么堵你?”

    作者有话要说:玻璃门淋浴间play已上线,又到了一年一度(划掉)的压攻受时间了!!!

    51、奶雪糕 3

    浴室被用玻璃划分成几个小块, 巨大的玻璃镜对面,倒映出了被关上的淋浴间,映出了两人身影。

    周染被她抵在玻璃门上, 透明的白裙黏连在身上, 被水收拢着花瓣,勾勒出柔软的腰线。

    虽然是受制的姿势, 但周染神情倒是没怎么变过,长睫稍微垂下些许。

    “这也是今天.行程的一部分?”周染淡声说, “还是说被大雨打乱了行程, 临时起意?”

    陆悦摇了下头,又点了下头,眼角掩不住的笑意,声音轻快:“原本是没有这一出的。”

    她身子向前倾,鼻尖蹭着周染耳侧, 声音绵绵的,融在耳廓之中:“倒不如说是……”

    “见.色.起.意。”

    周染顿了顿,想要偏过头来,却被陆悦挡住了动作,身子困在原地, 有些动弹不得。

    墨般染开的乌发间,耳尖上满是层叠的红,被陆悦咬在齿贝间,坏心眼地磨了下。

    长方形的玻璃镜子面对着两人,周染因为背对的缘故看不到, 而陆悦恰好能越过她,望见镜中倒映的场景来。

    周染的背影被刻在镜上,白裙轻薄如纱, 肩胛微微收拢着,脊骨一节节凹陷,被掩在湿漉的黑发之后。

    相比与她,陆悦身上只围了一条毛巾,蓬软的卷发散在肩膀,肌肤被热气蒸出些淡粉颜色来。

    她笑意浅淡,唇边旋出个小酒窝来,伸手覆着周染面颊,探到她耳后,抚上温热的后颈。

    因为在淋浴间的缘故,陆悦没法穿高跟,身高也比周染低了短短一小截,没有了之前的“优势”。

    陆悦踮起些脚来,想要去吻她,结果却被对方反客为主,霎时便调转了地位。

    周染向前走了一步。

    手腕被人拢入掌心,湿漉的白色衣袖贴上血脉,陆悦被她带着向后退去,身子抵在玻璃之上。

    陆悦眨了眨眼睛,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便已经被困在了对方怀中,与之前周染的情况一模一样。

    她心中失笑,有点不甘心地挣了一下,力道却被巧妙地避开,自己依旧被禁锢在掌心之间。

    ……看周染这样子,是不准备放手了?

    陆悦挑眉笑了下,眼角似箭翎绑着的羽翼,随笑意上扬着,勾着几丝

    胭脂的红,愈发浓酽昳丽。

    “周同学,你这是要干什么?”

    陆悦压着嗓,似笑非笑着:“你再闹的话,小心我现在就去换两间单人房。”

    “你早就可以换。”

    周染神色淡漠,但陆悦瞧着那漆黑的眼眸,里面却像是压着火,一不小心便会燃起,将冷意灼烧得丝毫不剩。

    “还有问题吗,”周染声音微哑,她抵着陆悦耳侧,亲昵似情人般,“水温如何,是不是有些太热了?”

    陆悦被她几句话逗笑了,笑得自己都没什么力气,索性靠着玻璃,懒得去挣脱对方。

    淋浴间本来就好端端的没有问题,之前嚷嚷说什么“没热水”,“淋浴头坏了”,也不过是她拙劣的谎言而已。

    一个带着些私心的,随口胡扯的谎言,充其量不过是为了把对方引进来,引进编织的网中。

    而现在周染落网了。

    只不过,捕猎者与猎物交换了位置,绵密的雾气交织着,她落入自己的网中,落入对方的掌控。

    心跳一声声响在耳侧,陆悦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能听到自己与对方心跳,在雾气中融为一体。

    她有些不甘、有些兴奋、甚至有些期待,期待着对方下一步的动作。

    陆悦微微偏了下头,余光落在扣着自己的手上。

    那手细而修长,骨节明晰,略苍白的肌肤下,隐约可见淡青血管。

    周染力道不大,却用了十足的巧劲,让她手腕抵着透明的玻璃,贴着掌心间细腻的纹路。

    脉搏跃动着,似乎连心跳都触手可及。

    周染低下头去吻她,吻她带着水意的眉睫,吻她泛红的眼角,吻旋出酒窝的颊,却有意无意地避开了唇畔。

    呼吸落在面侧,霜雪般的凉意,却似淬着火花般侵入肌肤,让陆悦轻颤了一下。

    这是要反了吗?

    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说什么“自己不在意”,之后都让她“主导”,结果还没几天,软糖便换了副皮子。

    醉酒时一副乖乖巧巧的模样,清醒后野心便昭然若揭,欲.念毫不掩饰。

    手腕挣脱不开,但陆悦还有其他的法子,她使劲眨眨眼,长睫扫过她面侧,挠着细密的痒。

    见对方有些抗拒的模样,周染犹豫着停下来,陆悦抓着这片刻空档

    ,身子欺上前。

    她吻上周染的唇,齿贝稍用了点力,有些强硬、蛮横而不讲道理,去抢夺对方轻柔的呼吸。

    这不像是个吻,更像是一场交锋,像柔软的撕咬,手腕被松开,她也重获自由 ,缠上了周染脖颈。

    距离被拉近,她们纠缠着,广袤的深海之中,两尾鱼缠绕着彼此,尾鳍似盛开的火,将黑色海水点燃。

    之前洒落的温水自皮肤上滚落,划过下颌、脖颈,温度也随之渐渐淡去,落在指腹上时,已经变成了沁冷的水珠。

    晚些时候,两人去了海边。

    海水像是一大块蓝色玻璃,鱼群侵蚀着彼此领地,掠夺着所剩无几的氧气,一步进一步退,势均力敌、旗鼓相当。

    被划分好的领地乱了,边界被汹涌的海水模糊,早已分不清楚每一滴水的形状,也无从追溯那水滴的来处。

    寒露坠着陆悦的长睫,发梢尖端有些微微湿润。她咬了咬下唇,靠在对方肩膀上,望向被雾气笼罩着的海面。

    远处海平面上有轮船驶过,汽笛悠长而慢,海浪翻涌着,温柔地冲刷着沙滩,温度不算冷,微微的热。

    浪花一声接着一声,带着细小的泡沫,溢出细碎的声响,将指节尽数打湿,留下透明的水泽。

    陆悦慌乱之中,紧绷着的肩胛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只听“哗啦”一声,淋浴头被打开了。

    天空中开始下雨。

    温热的水滴洒下来,是一场细密而灼人的绵绵初雨,刚干了一点的墨发被重新打湿,水滴自眉眼滚落,融在相触的唇间。

    白雾缓慢地涌开,透明玻璃被尽数覆盖,白色纱帘垂了下来,将晃动的影子藏匿其中,藏住了声形与轮廓。

    她长睫被雨水打湿,抬手揉了揉,不知道在对方眼中的自己,眼角泛着淡红,看着委屈极了。

    玻璃上白蒙蒙的,陆悦什么都看不清楚,她抬手覆上玻璃,寻找着支撑之物。

    雾在指下凝成水珠,似泪般淌了下来,淌成了蜿蜒的溪流;溪流唱着欢欣的歌儿,歌儿顺着眼角下滑。

    陆悦迷迷糊糊地,她眺望着远处的海,朦胧视线之中,无数鱼群在其中游着,织成了纷繁而绚烂的画卷。

    她一时竟有些分不清,究竟是那鱼群被锁在

    湛蓝的海中,还是自己才是那个被困在玻璃中的人。

    五指张开,攥紧成拳头,再复而张开,胡乱地擦拭着白雾。

    手将迷蒙的玻璃抹净,展露出几道透明的水痕。

    雨水愈下愈大,逐渐迷住了视线,周染伸手去关掉按键,帮她将面上的雨水擦拭干净。

    温热的水在手心融化,顺着透明的玻璃滴落,她触到一丝战栗,似鱼群跃出海面,似山间雪水消融,奔涌着、冲撞着,激烈而湍急,最终汇集入海。

    海水涨潮了,水镜般的海面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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