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有人落水了！”几个宫女太监赶紧救人。

    另外一个眼尖的见着慕容麟的脸色很难看， 就忙过来问道：“世子，发生了什么事？”

    “有个贼人想陷害本世子的世子妃， 被本世子撞见，一脚踹进湖里去了，你们把他抓起来， 好好审问她，到底是谁给她的狗胆，竟然敢陷害本世子的世子妃？”慕容麟一手搂着顾嫣，脸上的神情比这湖里的水还要冰冷。

    那太监正好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心腹， 也是个很有眼色的人， 就赶紧说道：“世子你放心，这事儿小的一定办妥。这贼人的胆子也够大，竟然连世子妃都敢陷害。”

    其实这件事不用调查也可以猜得到， 这宫中有胆子这样陷害世子妃的人可不多， 而且与世子妃有矛盾的， 也就那个五公主。

    皇后正愁找不到把柄治一治淑妃和慕容钰，现在这慕容钰倒是自己送到这刀口上来了，那太监怎么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慕容麟扶着顾嫣，想着刚才自己看到的惊心一幕，眼底闪过一片杀意。他将顾嫣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 “你没事吧？”

    “一个小宫女想要陷害我， 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你来得可真够巧，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我要是不来巧一点， 那贼人说不定就跑脱了。”慕容麟说道。

    刚才被支开的宫女们匆匆忙忙赶过来，见到这种仗势，简直被吓破了胆，赶紧跪在慕容麟面前请罪。

    那个很有眼色的王公公让顾嫣和慕容麟去最近的暖香阁等着，他们很快就把这些宫女送过去等他们发落。

    慕容麟点点头，带着顾嫣去了暖香阁。

    王公公也赶紧找人去通知了皇后，皇后是何等聪明，又故意把这个消息泄露给了皇上知道，现在皇上皇后都朝这边赶过来。

    慕容钰和顾婉两人躲在假山后面，知道今天这事又闹大了，但是现在到处都是宫女，她们要是从这里走出去，肯定会被人怀疑，就只好在假山里躲着，企图等着所有的人都离开之后，再赶紧逃出去。

    暖香阁内，皇上和皇后坐在主位上，宫女绿萝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又冷又害怕。

    “到底是怎么回事？说！”皇上猛的一拍桌子，怒问道。

    慕容麟起身说：“刚才侄儿吃完饭，准备去找阿嫣，没想到就看见这个宫里偷偷摸摸走在阿嫣的后面，企图将阿嫣推到湖里。幸好阿嫣当时警觉，转了一个身，才没有被她陷害。”

    “奴婢……奴婢冤枉！世子一定是看错了，奴婢哪里有胆子去推世子妃？”

    “住嘴！朕有让你说话吗？一个小小的宫女，竟然有这么歹毒的心思，现在还想在朕的面前颠倒是非黑白，还敢顶嘴，咳咳！来人，掌嘴，咳咳！”老皇上的身体不好，今天终于好不容易好了一些，又被这事儿气得咳嗽起来。

    老皇上震怒，宫女太监们哪有不从？很快就有两个身强力壮的太监过来压住那绿萝，一个老嬷嬷对着绿萝的脸啪啪啪就是几下，那绿萝脸颊很快就肿起来。

    “这是哪个宫的宫女？”皇后问道。

    “回娘娘，这是五公主的贴身宫女。”

    “岂有此理！五公主呢？她去了哪里？怎么贴身宫女在这里，她却不见了踪影，世子好歹也是她的兄长，她怎能下这样的黑手陷害世子妃？”皇后怒斥道。

    就在这时，淑妃和慕容钰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淑妃娘娘跪在地上说道：“皇上，皇上冤枉！钰儿今天午后一直在我那边，我这两天生病了，钰儿过来陪我解闷，这事与钰儿无关。这个狗奴才，真是好大的胆，看见世子妃过来都不知道让路，还差点把世子妃挤进了湖里，幸好是你自己掉进了湖里，而不是世子妃。不然你死一千次一万次都赔不起！”

    “娘娘，这位狗奴才不是不知道让路，而是蓄意陷害世子妃，伸手推世子妃。娘娘刚才的话，可就不太对了，世子妃身边的宫女可都是公主叫走的，公主怎么可能一直在你的宫里？”王公公笑着说。

    “钰儿真的一直都在臣妾的宫中，皇上若是不信，可以找我宫中的宫女一问。”淑妃娘娘哭道，“王公公，难不成我还会在皇上面前说谎？”

    “淑妃这话说得本宫就不懂了，难不成世子和世子妃还会陷害公主身边的一个小宫女不成？而且这个宫女是公主的贴身宫女，今天一天都在公主身边伺候，你说公主在你的宫中，那为何这个宫女却又在湖边？”皇后冷嘲道。

    “绿萝，我让你回去给我拿一件披风，你竟然跑到湖边去，还给我惹了这么大的事！”慕容钰怒道，一脚踹在绿萝的心口，把那绿萝踹得当场吐血昏了过去。

    “公主何必这么着急灭口？是怕皇上拷问出什么问题来吗？”皇后道，“她一个小小的宫女，若是没有人指使她，她怎敢陷害世子妃？”

    “咳咳！”老皇上又咳嗽两声，“把这个宫女关入天牢严刑拷问，一定要把这件事查得水落石出，无论是何人指使，一律杀无赦。”

    大约是生病的原因，老皇上现在的脾气非常暴躁。地上跪着的淑妃和慕容钰听到老皇上这话，顿时打了一个激灵。

    说完之后，老皇上又看向慕容麟，眼神变得柔和了几分，“麟儿，阿嫣，随朕一同去千秋殿。”

    慕容麟和顾嫣跟在皇上的龙辇后面，离开了暖香阁。

    皇后站起身，也准备打算离开，她路过跪在地上的淑妃面前时，淑妃突然站了起来。

    “我说姐姐，你这么尽心尽力，当心到头来只是为他人做嫁衣裳。”淑妃嘲笑道。

    皇后侧过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你不用这么努力地挖苦我，你现在还是自求多福吧，今天这件事情，人证物证可多着呢，钰儿这丫头心思可真是够歹毒的，跟你这个当娘的还真像。”

    淑妃听了皇后的话之后，一点也不生气，反而故意压低声音贴在皇后耳边说道：“姐姐，希望你不要高兴得太早，只怕有件事你还不知道吧？关于当年谢家为什么突然辞官，为什么东平王突然去了东陵，难道姐姐就一点都不好奇？”

    原本打算继续离开的皇后并没有抬起脚，而是用一种探究地眼神打量着淑妃，似乎想知道淑妃说这话的真假，不过淑妃提出的疑问，也一直是她心中的疑问。

    淑妃看皇后这个表情，就知道皇后对这件事上了钩，便道：“姐姐要是想知道答案，不妨去我那里坐坐，妹妹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皇后和淑妃在宫中斗了十多年，皇后知道淑妃是想替慕容钰开脱，想要挽回今天这种局面，她原本可以拒绝不去。但是看淑妃这反应，肯定是有把柄在手，所以才这么张狂。

    关于慕容麟为什么这么得圣心，皇后也曾有过猜测，今天听见淑妃这么说，心中那种不好的预感又涌上来，她不想知道真相，却又不得不去追求真相。

    因为这很有可能真的是在替别人做嫁衣裳！

    皇后跟着淑妃来到淑妃的寝宫，宫女们上了茶，慕容钰坐在淑妃的旁边，淑妃对皇后道：“姐姐，先喝口茶暖暖身体吧。”

    “本宫没有这么多时间和你在这里耗！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皇后皱眉道。

    淑妃轻笑，“姐姐还是这么急性子，我劝姐姐你还是别再折腾了，皇上心中的太子人选早就已经定下，你我挣扎也没用。”

    皇后警惕道：“是谁？慕容麟？”

    “姐姐你这不都猜到了吗？”

    皇后静默，“空口无凭，你有什么证据？”

    “姐姐还真是对我防备心满满，你觉得皇上真的可能对一个侄子比对自己亲生儿子好吗？侄子再怎么优秀，终究是侄子，哪里比得上亲生儿子？如果比上了，那就说明这个侄子，很有可能不是侄子！”淑妃道，说起这些的时候，淑妃眼中满是怨毒和嫉妒。

    她一开始以为自己真的深受皇上宠爱，也以为皇上是真的喜欢慕容轩，只是因为太子生在慕容轩之前，而太子之位早就已经定下，所以慕容轩才错失了这种机会。

    哪里想到上次一块玉，竟然就彻底粉碎了她的自以为。

    她后来调查慕容麟时，无意间得到了慕容麟生母的画像，才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受宠。原来这些年她一直是影子一般的存在，包括宫中其他受宠的嫔妃，每个身上都能够看到慕容麟生母的影子。

    以前她以为帝王都是无情人，后来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了，皇上并不是无情人，应该说也算得上是个痴情种了，只是他的痴情并不是对她，而是给了另外一个女人，一个他永远没法得到的女人。

    当年东平王妃生下慕容麟之后就死了，关于这个东平王妃的死，淑妃总觉得有些蹊跷。

    王妃死后，王爷伤心可以理解，但王爷就算再伤心，也没有必要跑去最远的封地东陵，而谢家的反应就更加反常，当年谢家入场为官的子孙可不算少，比后来的裴家人还要多。

    谢家在王妃死去之后，全都辞官退隐，皇上竟然还答应了。

    要说这中间没有什么玄机，谁都不肯相信。

    皇后紧紧捏着手上的手绢，虽然知道淑妃是故意说给她听的，但皇后对淑妃今天这番话并没有什么怀疑。

    因为皇上对慕容麟真的太好了，从小到大，慕容麟来京城的次数并不多，但是每年皇上送去东陵的东西却不少。给慕容麟的那一份，全是按照皇宫里的皇子的标准给的。

    当时皇上说，他就这么一个亲侄子，从小就没了娘，要让她这个当皇后的多多体恤这个侄儿。

    皇后现在想起来，只觉得讽刺至极，自己被利用了这么多年，竟然还没有发现真相。

    “上次在宫中引起一番风雨的那块玉你知道是谁的吗？要不要我告诉姐姐你答案？”淑妃笑着问道。

    皇后紧紧地抿着唇，没有回答。

    淑妃接着又自问自答道：“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兄弟之间的情谊，那块玉最初是谢家的，是东平王妃的嫁妆，你说我们俩在宫中斗了那么多年，是不是傻呀？”

    淑妃说着说着就大声笑了起来，她原本是一个非常爱美的人，这一刻却笑得丝毫没有形象，连眼角的鱼尾纹都笑出来了。

    皇后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原本她最嫉妒淑妃的年轻貌美，但这一刻她才发现，谁都逃不过岁月，连在宫中受宠多年的淑妃也老了。

    而看着淑妃这张脸，皇后又突然想起来一人，东平王妃谢氏，当年京城的第一美人。

    淑妃和谢氏有七分相似，但是论美貌和才华，淑妃还是差谢氏一大截。

    就是凭着这几分相似，淑妃才得宠十多年。

    “说起来你还该好好感谢人家，你就是凭着这张相似的脸，和我斗了这么多年。”皇后冷嘲道，只是这声嘲讽少了以往的气势，也不知道是在嘲笑淑妃，还是嘲笑他自己。

    “是的呢，要不是上次那块玉，说不定我就这样一直被欺骗下去了。姐姐，我们联手吧，我更喜欢和你争来斗去的日子。”淑妃道。

    慕容钰一脸惊讶地坐在旁边，她没想到原来她的母妃一直都知道，而且从来没有透露给她。

    不过也是，她一向是个冲动装不下话的，很多事情她母妃和兄长都不愿意告诉她。

    千秋殿里，老皇上躺在龙榻上，太医过来给他把了脉，又有太监赶紧过来给他喂药。

    吃完药之后，老皇上便又让闲杂人员都退下，然后对慕容麟招招手，“麟儿，到朕这边来。”

    慕容麟站在原地，顾嫣推了他一下，慕容麟才走了过去。

    “朕的日子不多了，麟儿，你还是不肯原谅朕吗？”老皇上一脸忧伤地说。

    顾嫣忽然觉得自己在这里简直就是碍手碍眼的存在，不过老皇上没有让她出去，她也就没走。

    慕容麟低垂着头，没有回答老皇上的话。老皇上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你的脾气还真是随她！罢了，终究是朕负了你们，你们不肯原谅我，也是对的。朕的时日不多，很快就能去地下见她，希望下一次，我能走在前头，好好给她说一声对不起。”

    慕容麟像一块木头一样，没有丝毫回应，顾嫣听着这些话，总觉得说不出的荒唐。

    不管怎么说，人家东平王妃无论生死都应该是东平王爷的人，在老皇上生生拆散了他们一对佳偶，现在却装出一副情圣的样子。

    哎，帝王家，就是这么荒唐。

    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做不出来，老皇上是这样，前一世的慕容轩也是。

    顾嫣忍不住看了一眼慕容麟，心中暗暗想：如果今后慕容麟也这样对她，她一定立马和离，然后拿着钱财跑得远远的去潇洒度日。

    “你知道朕的太子之位为什么久久没有立下？”老皇上问道。

    不过很显然，慕容麟还是没有准备回答。

    然后老皇上又继续说：“朕的太子之位，是给你留着的，朕知道这些年你一直过得非常憋屈，朕便用这江山来补偿你，希望你能多多体谅朕的苦衷。”

    慕容麟默了一下，“我这些年过得很好，父王亲自教导我，从未亏待过我。”

    “是啊，在你心中，他才是你父王，朕什么都不是……”

    顾嫣：……

    慕容麟没吭声。

    “罢了罢了，朕也不和你计较这些了，你这次肯来京城，朕就已经满足了。现在皇后和燕王的势力都不可小觑，所以阿嫣……”

    终于叫到自己，顾嫣也算知道为什么老皇上没有把自己赶出去，而是让自己留下来听这么多秘密的原因，原来也是想借顾家的兵力为慕容麟护航。

    顾嫣走过去，“皇上何事吩咐？”

    “刚才朕说的那些话，你都听到了？你现在既然是麟儿的妃子，今后就要好好的辅佐他，今后麟儿登帝，皇后之位便是你的。你们顾家世代忠良，一定要好好辅佐麟儿成为一代明君。”

    顾嫣没想到绕来绕去，自己最后还是走上了与前世相似的道路，当然也有很多不同。前世是自己主动贴到慕容轩身上的助慕容轩登基的，这次却是老皇帝开口请，相比之下这次的待遇要高多了。

    为了顾家的未来，现在顾嫣也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便道：“皇上放心，顾家永远为皇上效力，皇上的话，阿嫣记下了。”

    顾嫣现在是世子妃，皇上倒不怀疑顾嫣对慕容麟的忠心，他点点头，随后又问了几句腹中胎儿的寒暄话，让她好好保养身体。

    聊了一番之后，老皇上看上去也像是累了，便让慕容麟和顾嫣退下。

    因为闹了这么一出，顾嫣和慕容麟两人也没有心情再待在宫里，便一起离开了皇宫。

    两人坐在马车里，慕容麟一言不发，顾嫣用手去戳了戳他，“心情不好呀？”

    “你今天差点……”慕容麟闭上眼，似乎在隐忍着什么，“你觉得本世子的心情应该很高兴？！”

    “原来你是在为这件事不高兴呀，其实我知道那个宫女在我的后面，她的脚步声那么急，我又不傻，怎么可能不知道，所以她靠近我的时候，我故意转了个身，这不，你看我现在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么？”

    慕容麟狠狠握住她的手，“那你想要有什么事？你要是出了事，我让她们全部给你陪葬。”

    说着，慕容麟又隔着车帘对外面的青峰道：“你有派几个人去好好撬开那个宫女的嘴巴，无论用什么方法，一定要让她把后面指使的人供出来。”

    顾嫣摇了摇头，无奈地说：“只要慕容轩不倒，就算把慕容钰供出来，只怕也没办法。”

    慕容麟微微眯起眼，带着几分危险的口吻道：“你怎么就知道燕王不会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