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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帝王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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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云渐密,京城忽迎来一场春雨,淅淅沥沥,自苍旻的深处不停落下,打在金刚阁的重檐翘角,隐秘了清幽的更漏声。

    谁也不知,踏着月色来天胜寺的帝王,当晚与思空大师彻夜谈了什么。

    直到天色将明,白盏辛方打开后堂的门,面色略白。

    邹曲临诚心跪拜叩首:“思空……曲临恭送陛下。”

    接连几日的孜孜矻矻,令白盏辛倍感疲惫,南北境的紧张局势加剧,令人操劳。思及此,他的面色更加难看。

    他仿佛一只渺然无依的断线风筝,虽自在遨游至顶端,却越发茫然。

    伸出手,一滴滴清雨落在他的手心,积聚而落,冷得人发颤。

    冒着小雨,白盏辛与昭云速速走过天胜寺的大门,于门口瞧见毛茸茸的一团。

    佟陆陆撑着伞,戴着小毛领,立于天胜寺门口的台阶上向内观望。

    她生怕白邹二人一言不合就吵起来,炸了天胜寺。

    一眼望见他,她便嬉笑着蹦跶过来,啪啪啪,踩得一地水渍。

    手抬高,将伞举过他湿漉漉的头顶,她双颊被冻得通红,却笑得眉眼弯弯:“环纡!我听小福生说你去天胜寺了,嘿嘿,我就来了,但我又不方便进去打扰你们……你可终于出来了。”

    白盏辛怔怔望着她,满身的疲惫感竟一瞬消失地无隐无踪。

    她想问他们谈得如何,却又觉得以自己的立场不应该插手,便伸手用袖子擦擦他面上的涔涔雨水,关心问:“环纡?你怎么了……别不说话,是不是不顺利?”

    这家伙,莫不是淋雨淋傻了?

    “没事……一切顺利。”心中的阴霾一扫而光,仿佛雨霁天晴,他握住她冰凉的手,“在这儿等了多久了?”

    “不久不久,”也就一两个时辰吧,“我先前还给你热了牛乳呢,这会子都凉了,都怪你。走吧,我们回家!”

    回家……

    白盏辛点点头,接过她手中的伞,尽量全全将她遮住,不让她淋到一滴雨:“以后出门记得披披风,以免受寒。”

    “披风不舒服,我不冷。”

    “我觉得你冷,你就得多穿些。”

    怎么跟娘亲似的……

    佟陆陆不满地哼哼唧唧,只能应了。

    春枝跟在二人身后,羞赧地拿出一把伞,垂头递给昭云。

    昭云摇摇头拒绝,一跃而上,轻功而去。

    小福生此时正焦虑地在正崇殿等着二位主子,来来回回走了一圈又一圈,生怕白盏辛怪罪他。

    等瞅见二位祖宗甜甜蜜蜜回来,他悬着的一颗心还没放下,便被白盏辛一道寒光射穿:“小福生,端些果子来。”

    “是!”

    谨慎地端着一盘热乎乎的果子进殿,小福生眼瞅见静娴郡主盘腿坐在龙椅上,甚是没样。

    她拿了一块果子往嘴里塞,又一手拿了一个。

    换好龙袍的帝王走来,小福生退到一旁,却见他俯下身,咬走了静娴郡主叼着的果子。

    哎哟这场景,别说郡主懵了,小福生都顿觉浑身的细胞都在颤抖,酸了酸了。

    这还没成婚呢,要是成婚了还得了?

    “小福生。”

    “在在在……”

    白盏辛满意地用拇指轻拭唇角的甜酥,经过小福生时,带出一阵甜风:“上朝。”

    陛下今日,心情甚好。

    饶是众臣跪在殿下,都能察觉到白盏辛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欢欣。

    三月中下旬,佟司佟梧抵达南部,与魏宁联手,交战李忠杰。

    然人生自是有情痴,魏宁的一颗心,除了分给战场,便是分给帐中的美人,得了佟司佟梧不少打趣。

    “魏将军,能不能专心打仗啊。”

    “就是啊魏将军,国家大义面前,儿女情长算什么啊。”

    经常扛着物资讥笑魏宁,及冠还未成婚的二人不疾不徐,绕着魏将军走了许多圈。

    “有味道啊魏将军。”

    “爱情的味道,哈哈哈哈。”

    “去去去!”魏宁越听脸色越黑,与佟司佟梧的相处不可谓愉快。

    然佟司佟梧的嬉闹风格也影响到他们的战术,二人虽非故意,却几次三番激怒李忠杰,总是差一点就能调虎离山。

    魏宁军事战略通常成熟稳重,两者相辅相成,互补缺漏,竟能顽强抵挡李忠杰的进攻,与对方分庭抗争。

    燕肇祯的大军于四月初抵达北境,与范启、杨定成会和。

    然杨定成与燕肇祯十分不合,二人就多处军事策略均达不成共识,燕肇祯的军队与杨定成、范启的军队时常产生冲突,内有抵牾,故而内忧外患,杨定成很快陷入以一敌二、内外兼敌的不良局势。

    恰逢此时,万俟邪派使者背地里与燕肇祯“暗通款曲”,达成协议:若合力占领中原,助燕肇祯为帝,中原北境则任由万俟邪往来。

    但聪明如燕肇祯,绝不会让自己顶着卖国贼的头衔,正打算万俟邪上演一出自导自演的好戏。

    这几日,匈奴的线人传来密报,告知白盏辛匈奴内部一应矛盾。左贤王万俟邪并非下一任单于的唯一人选,右贤王万俟争与万俟尔顿关系甚好,且二人皆爱美人,放任无度。

    将密报烧毁,白盏辛心头有了一举瓦解匈奴的计策。

    只不过,要重新启动那枚棋子,着实非他所愿。

    “事已至此,陛下缺的不是将才,更不是手下败将的帮助,而是一个稳定的朝堂,是一个能独立秉政的储备之人。”

    天胜寺那晚,邹曲临以远离朝廷纷争的第三角度,条分缕析地将朝堂局势一一说明:“所以陛下来天胜寺,是为了稳定的朝堂。”

    闻言,白盏辛轻笑道:“邹曲临,看来你的脑子,还没被经书腐蚀。胜人者力,自胜者强。燕肇祯,就是前者。”

    “当初,用刀剑荡平群雄,定鼎天下,陛下的起点,不也是胜人者?”

    “胜人者,活不过大明元年,胜人者,入不得花街象姑。”

    “……”邹曲临紧锁青郁的眉,对上对方冷漠的眸,“陛下想收归曲临入朝堂?”

    “朝堂比战场,更适合你。”白盏辛端起一杯清茶,轻抿一口,表达诚意。

    邹曲临嗤笑一声,扶住光滑的额,摇了一次又一次头,颇为恼怒:“哈哈哈哈哈哈,白盏辛……你我之仇,不共戴天……”

    “看来,你还没看透。邹旻的死,自作孽;陆陆的心,从来不是你的;大明的天下,注定是朕的。”

    “你!”倏然起身,邹曲临踏上团蒲,一拳打来。

    白盏辛巧妙躲过,举起身旁的茶水,不客气浇到他面上。

    别过头,不顾劈头盖脸的湿润,他低吼一声,几番逼近,白盏辛均巧妙躲过。混乱间,他的掌心直逼白盏辛的胸口,被对方一手握住,狠狠回击。

    相比于几年前战场上的乖戾阴狠,如今与白盏辛对招,竟察觉他柔和许多。

    “你我之间,相去不啻霄壤,三年前便注定了!”

    “白盏辛,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么?!”

    十个回合未分胜负,邹曲临独孤一掷,贸然突进,却被对方一脚击中后背。

    再起不能,他抬头,对方的掌心生生悬停在他的面前,强行收回的内力仍如一股劲风强压他的面庞。

    几滴鲜红从他的鼻腔流出,温热热的腥甜。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为你卖命……”

    “你不是在为朕卖命,是为江山与百姓卖命。正如你如今写的每一本经书,都是为了天下人。”

    天下人……

    曾经,他也有经天纬地的伟大抱负。

    曾经,他也恨自己贪生怕死,不能为国捐躯。

    没错……这国,无论换了多少国君,百姓都还是那些百姓。

    闭上双眸,邹曲临用袈裟擦干净鼻血,簌簌站起,平视那冷眼相待的帝王。

    呵,若真算起来,邹旻当年,也手刃了白帝。

    “你我君臣,仅持三岁。”

    “妥。”

    噗通。

    他郑重跪下,发自内心叩拜那帝王。

    拜他的帝王之气。

    拜他今夜压低身段再次来招归他。

    拜他几番容忍,留他一条命。

    白盏辛转过身,深吸一口气,却由上而下涌出一口热辣辣的腥甜。

    强行咽下,他方察觉自己不知何时受了邹曲临一掌。

    “邹曲临,五月,便入朝堂吧。”

    “臣,遵旨,届时,朝堂与她,曲临均会全身而护,陛下尽可……安心北征。”

    若说曾经,燕肇祯向邹曲临递出过一根橄榄枝,那如今,白盏辛便是为他开辟了一条敞亮的宽宏大道。

    所有一切,都是新的开始。

    “投降并不可耻,逃跑或归顺,都是为了走更长的路。”

    佟陆陆早前在牢房里与他说的话,恍若还在耳边回荡。

    打江山,得人心者的天下;坐江山,得人才者安天下。

    五月头,出乎朝堂众臣意料的,邹曲临回来了。

    他以思空法师的身份,被提拔为大理寺少卿,可谓袈裟变卿相。

    似乎预料到后事的发展,马文青率先吹起了邹曲临与白盏辛的彩虹屁,百官应和。

    佟萧紧锁眉头,临近六月,却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北境发来捷报,燕肇祯勇闯匈奴边境,大胜一回。然杨将军却一反常态,守兵不出,故而未能乘胜追击,失了攻下万俟邪的良机。

    看来杨将军与燕肇祯的矛盾,已经潜滋暗长到影响整个战局的地步,众臣愁眉苦脸时,都抱怨杨将军太过自恃。

    战事火烧眉毛,文官纸上谈兵。

    焦灼时,邹曲临率先出列,上奏言:“陛下,当初后东秦起,全赖陛下骁勇善战、力挽狂澜,如今北境战局不稳,陛下是否考虑,御驾亲征!”

    御驾亲征?!

    哗啦啦!

    大殿上的众臣纷纷跪下,场面之壮观,令座上之人不禁冷笑。

    关键时刻,众人均装起了鹌鹑,不敢作声。

    如今临近六月六,正是陛下与静娴郡主大婚之时,再者北有杨定成、范启、燕肇祯,南有佟家兄弟、魏宁镇守,虽说战局不稳,但御驾亲征,是否过于冒险?

    倘若陛下离了京城,那朝堂上,岂不是风起云涌,变幻莫测?

    届时那些虚与委蛇、阳奉阴违之人,岂不狂哉?

    马文青彼时正跪在地上,掰着手指头数如今朝堂上要职之位都有谁。

    丞相班子里,除了佟丞相目前未站队外,仅有苏大人是燕肇祯的人。

    十二卿中,有六个是燕肇祯的人,但要职例如守卫皇宫的卫尉卿,均是陛下的人。

    可见,在大理寺卿的位置上按上邹曲临,是多么谨慎的一步棋,直接下在了政治斡旋处,切中要害。

    念及此,他忽站出来,机敏应和:“臣请陛下,御驾亲征!”

    马大人一带头,众臣各怀鬼胎,纷纷上奏,意见不一。

    白盏辛问道:“佟丞相,你当如何?”

    燕肇祯走后,朝野之中,目前最有发言权的自然是佟萧。佟萧垂头上前,拜了数回:“如今正处国之危难,众臣需万众一心,与陛下同谋,方得东秦长盛。然国不可一日无君,不到万不得已,还请陛下三思。”

    冠旒之下,白盏辛的眸子清晰:“国,确不可一日无君。故,朕已有万全对策,佟丞相朝后暂留,朕有要事要议。”

    又是佟萧一个人,可怜巴巴地被罚“留堂”。

    白盏辛特命小福生给佟萧端来一把椅子,正对着殿上之人。

    他哆哆嗦嗦坐上去,听得殿上之人说得一二后,便顿觉脑袋嗡嗡,支持不定,要小福生拉着才能在正崇殿的椅子上坐稳。

    “陛下,当真要如此?!”他咕嘟咽下口水,一时间受不了这样的惊吓,“陛下三思!若真如此,未来,可不是白家的江山,而是燕家与孟家的江山啊!”

    白盏辛淡淡点头:“朕意已决,不容置疑。此乃非常时期非常之策,不到万不得已,佟丞相莫要启动。”

    小福生端上一卷拟好的圣旨,交到佟萧手里。

    “佟丞相有一事言错了,这天下是朕的天下,非白家的天下。这世上,朕唯有他一位血缘亲人,届时,我将他留下,你且好生辅佐,但不可告知其原委。若有一日,他能独立秉政,善莫大焉。”

    “臣……遵旨……”他抬起头,又问,“此事……”

    “此事,由朕,亲口与静娴郡主说。”

    说是要说,但白盏辛一连三天也不知道怎么对佟陆陆开口,一推再推。

    直到这天处理完奏折,踏着皎皎月光,他方踟蹰着来到万华殿。

    佟陆陆其实正蹲在万华殿的院子里挖罐子。

    自从搬到万华殿,佟陆陆便将夏至院一起搬过来似的,连几罐石榴酿都不放过。她当年酿了三罐,一罐在邹曲临出征前挖出来给他带到战场上去了,一罐后来自己开了与蝶风饮尽,只觉味道还不够,故还留了一罐,到现在才挖出来。

    去年秋日,她又兴兴埋下去几罐,只等过些年好好品尝一番。

    鼓气把壶瓶盖上的土吹走,除开浓浓的酒香,佟陆陆忽闻见一抹沉香。

    她转过头,便见白盏辛拎着灯于她身旁蹲下,一句话还没说,倾身先轻吻她的额头。

    面红耳粉,石化了似的,佟陆陆身子一倾,便将脸埋在他胸口。

    “别看我!我现在脸上肯定有泥,还又红,像猴子屁股!”

    无奈地轻抚她的发髻,他且没心思和她嬉闹,只喃喃道:“陆陆,我有话要跟你说。”

    “你说!”她直起身子,哼哧哼哧,要将石榴酿要搬走。

    白盏辛单手接过她怀里满是泥巴的罐子,放到石桌上,便见阿龙吱溜爬过来,呆呆望着他。

    见色忘义的阿龙。

    它仿佛已经不是他的宠,而是佟陆陆的宠了。

    佟陆陆拍拍手,抬起沾有泥土的脸,期待地望向他:“你要说什么?”

    “……我……陆陆,我要率兵去北境了。”

    率兵,去北境?

    佟陆陆微愣,眉头皱了一下,赶忙舒展开来:“你,你已经决定了?”

    “嗯。你乖乖待在京城,我会把昭云留下。”

    “嗯……既然你已经决定了……”眉头又不自觉皱了数下,佟陆陆连忙使劲让它舒展开,展出一脸笑容,“那……”

    那我和你一起去!

    这话她实在是说不出口。

    的确正如白盏辛当初所说,她上了战场只能在一旁给别人加油,还会成为他的累赘。

    “我能……我能帮到你什么?”她垂下头,盯着那罐石榴酿,有些偏头痛。

    忽然觉得自己好废啊……十八年来什么也没学会……

    “你好好待在京城,保护好自己。”丢下她一人在京城,白盏辛实则极不放心,但战场危险,他决不能带她一起,“陆陆……我们的婚事……可能要推迟。”

    “这都是小事,”她玩着他手里拎着的灯,忽拽住他的衣袖,似是在央求他,“环纡,你不许出事……我还捏有你的卖身契!你这条命,归属权是我的,你不可以擅自丢掉。”

    我是你的……

    喉结不禁上下跳动,白盏辛举起灯,照亮她现在称不上干净的面庞。

    “啧,刺眼……”

    她下意识推开他的灯,却听他道:“闭眼。”

    茫然抬头,对方俊美的面容放大无数倍而来,就着那昏黄的灯光,毫无预兆地俯下,微凉。

    温润的,轻柔的纠缠,他清冽的气息登时侵入,佟陆陆的大脑訇然当机。

    软软的花瓣唇紧贴住她,他持住她的后颈,她退一步,他逼近一步。

    啪。

    灯落在石凳上,他一手将她托上石桌,压抑已久的心火从弥合处炙热地传入她的神经,漫漶七经八脉,千情万意。

    不舍离,这温柔缱绻,软糯甜香。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苍生不负卿。

    将这齿颊留香的温软深刻印在脑海,他点舐她的上唇,方离了她。

    吻过她的唇角,压住不稳的呼吸,顺着她的颈脖而下,不禁轻咬她的衣襟,轻扯出奶香一片,留下点点粉红。

    “等我回来,等我回来娶你。”

    “嗯。”佟陆陆此时不禁思想飘忽,连声音都是飘忽的。

    以唇贴上她的耳,他竟十分记仇地道:“到时候,你娘亲不同意也不行。”

    白盏辛,是真的记仇。

    五年前的事都能拿出来说。

    当晚,他没有留宿万华殿,更没让佟陆陆去正崇殿。

    他需要冷静,十分需要。

    再多接触她一刻,他便控制不住想将她吃抹干净的心。

    东秦盛瑞二年五月中旬,白盏辛的大军出征了。

    佟陆陆把那坛石榴酿处理好让他带上,只得在城楼上目送他离开。

    依然是一身银色铠甲,那人长发高束,带上头盔,祛除一身妖冶,是那么的意气风发。

    那颗痣在阳光下,显得那么温柔,当他的目光穿过万千百姓,停留在她身上时,比当头的阳光还要亮烈温暖。

    为万众拥戴、为兆民敬仰,即将戎马倥偬的儿郎啊,几步三回头,定定锁住她,庶几要将她此刻的容颜生生刻在脑海里。

    那是他的小太阳。

    那是他的良心。

    “环纡!”佟陆陆含住泪,撒腿跑上城墙,生平第一次这么急速的狂奔。

    待她气喘吁吁来到天德门的正上方,朝着军队中最耀眼的那道白光大喊,“我等你!”

    铁骑轰隆而去,兵器之声依然在耳边铮然作响。

    佟陆陆立在城楼边,身旁站着轻功飞来的昭云与韩澈,心中的不甘与不安强烈淹没她的脑海。

    仿佛有一个历史的樊笼紧紧将她困住,令她不能呼吸。

    她不能坐以待毙……

    这盘棋局,不是他一个人的,是她们两个人的,她必须做点什么。

    但当年穿越以后,她只顾着留下关于佟陆陆的剧情,完全记不清匈奴这档子事,只知道书中燕肇祯灭了白盏辛,斥举国之力,方力压匈奴。

    想想,再想想,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帮他。

    当初燕肇祯,真的只是纯靠打仗打赢的吗?

    佟陆陆回过头,一眼瞅见膘肥体壮、膀大腰圆的周大人正带着浩浩荡荡一群手下,在城中张贴告示。

    “阿澈,你且去看看那是什么?”

    韩澈前去探查一番,方归来淡淡道:“是周大人在甄选美人,好似是奉陛下的旨意,要送到匈奴去。”

    选美人?

    佟陆陆远远眺望,在万花丛中,瞥见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蝶风。

    作者有话要说: 冲鸭!成为那个真正能与他并肩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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