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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注定的敌人 我恨你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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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张, 是阮筱朦幼时写的谜题。

    这个谜题是她从一本书上看来的,书中说,从前有一个女子, 她丈夫离家去京城三年不归。窗纸被风刮破了, 春天才想到要重新裱糊窗户。她眼巴巴地盼着丈夫回来, 好容易等来了一封书信,却一个字都没有,满满的都是对她的嫌弃。

    那谜面就是:“四月将近五月初, 刮破窗纸重裱糊。丈夫进京整三年,捎封信儿半字无。”

    阮筱朦那时是孩子心性,觉得这诗很适合她爹,阮岱岳常年征战不回家, 就和这女子的丈夫差不多。

    她灵机一动,将原文中的“丈夫”改成了“爹爹”,写了这谜题让人送去给阮岱岳猜。

    这谜面上的四句, 分别对应的谜底,是四味中药:半夏、防风、当归、白芷。

    而其中,被她改过的这一句,指的是——当归。

    阮筱朦想不出其中玄机时迷糊, 现在想出来了, 却更迷糊。她爹是先帝,京城就是她的家,可父皇说“当归”,是想叫她回哪里去?

    她正百思不得其解,忽闻窗外有动人心弦的琴音传来,一声声宛如玉落珠盘。

    她起身往外走,杜桑连忙追上两步, 披了件大氅在她身上。阮筱朦回头说了句:“不必跟着。”

    外面的空气都是寒冷的,吸进去冰得刺鼻。弦音不绝,婉转如缕,像是有种特殊的吸引力,诱惑着人循声而去。

    夜色沉沉,在草木幽深的凉亭中,苏亭之正在抚琴,湖蓝色的袍子,墨发用同色的锦带束着,飘逸洒脱,神色恬淡。

    他明知道阮筱朦已经到了跟前,却并未起身。他手上没停,扬起头,用黑沉的眼眸看了看她,淡淡的星光落在他眼中,仿佛是一抹温柔的笑意。

    好一会儿,琴声绵绵起伏,正到妙处,却戛然而止。

    苏亭之右手一翻,已从宽袖中执了匕首,倾身刺来。

    阮筱朦之前分明像入定了一般,沉溺其中,此时却侧身一躲,同时,抬手射出了一支银雨镖。这整套动作,她灵活得宛如一只翩飞的蝴蝶,又哪有半点沉醉的样子?

    银雨镖贴着苏亭之的手腕划过,未伤经脉骨肉,只留下细细的一道红线,渗出绵密的血珠来。匕首掉在地上,他抓着自己的手腕,用惊诧的目光怔怔地看着阮筱朦。

    她在夜色里的笑容分外妖娆:“怎么,奇怪你的摄魂术对我没起作用?”

    他不说话,只用清瘦的侧颜对着她,眼睑低垂,桃花眼中藏着不甘。

    “人不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我明知道你要杀我,我怎么可能不防着你?实不相瞒,自从本郡主遣散了北园的公子们,这府中就没人会弹琴,琴声一起,我就知道是你。这一次,我当然不会放松身心去跟随你的琴音,而且,我的内力已是今非昔比,你却是伤势未愈。在这种情况下,你觉得你的摄魂术还能奈何得了我?”

    苏亭之偏过脸来,眼神又恨又冷:“那你为何还要寻音而来?”

    “为了让你早点死心,别再做这种无聊的事。与其费心思来杀我,不如消停些,安心养伤。”阮筱朦瞥他一眼,“你傻不傻?这么冷的天,你深夜坐在凉亭里弹琴,穿的还这么单薄,谁都能看出你别有用心。这算是美男计吗?冻得鼻涕直流,嘴唇发乌,一点儿都不好看。”

    她就是嘴欠,苏亭之却是气极了。“阮筱朦!你觉得我很可笑是吗?你既然明知道我想杀你,你为什么要救我?五十两黄金,还得罪了那些人,你就为了把我买回来,羞辱我,打击我,拿我当笑话看!是吗!”

    “是!”阮筱朦也来了气,“我就是钱多得没处花,我就是喜欢得罪人。”

    她目光往他手腕上扫过:“疼吗?疼就当是个警告,别再轻举妄动!我能要别人一只手,也能要了你的手。若是没有我救你,你知道那些人会怎么对你。你不仅会死,而且会死得连尊严都没有,你更不会有机会站在这儿,对着我又吼又叫,恩将仇报。”

    “恩将仇报?”他扬头望了望天,浓黑的眼睛染了夜色,他一边轻笑,一边让泪水氤氲了双眼。“你可知,我是谁吗?”

    阮筱朦愣了一下,她曾想过,苏亭之不是他的本名。

    他垂眸,睫毛颤了颤:“我是大成七皇子,李锦。我的父皇,是大成皇帝李原,我的母后,凤仪天下,贤良淑德,还有我的阿姊清兰公主,她是最疼爱我的人……,可是阮岱岳,他毁了我的一切!从此国破家亡,我从无忧无虑的皇子,变成了亡命天涯的孤魂野鬼。”

    “阮筱朦,”他泪眼婆娑,“我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都是拜你阮家所赐。你我之间,只有仇,没有恩,我恨你入骨,我活着一日,便是以杀你为己任。我要报仇,不死不休!”

    阮筱朦半晌说不出话来,她听说过七皇子锦。他是正宫皇后所出,李原最小的一位皇子,年纪比阮筱朦还小一岁。他四岁学琴,八岁便已名扬京城。他哥哥是太子,姐姐是公主,因为年龄悬殊,他没有卷入宫廷争斗,一直在万般宠爱之下,活得无忧无虑。

    在他的心中,家人是无可替代的,曾经越是美满,后来的现实就越显得残忍。国仇家恨,她和苏亭之身为前后两朝的皇家儿女,生来注定了就是敌人。

    “来人!”她喊了一声,裴纭衣着两名佩剑的护卫很快出现在跟前。

    苏亭之闭了闭眼,长长地舒了口气,他在想,一切都要结束了。他刺杀不成,又说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阮筱朦再没有放过他的理由。至少在死前,他终于可以做回李锦了。

    两名护卫手握剑柄,等候郡主号令,随时准备拔剑。

    然而,阮筱朦打了个哈欠,挥了挥手:“把这个人,和他的琴,都送回北园去。留在这儿,我看着闹心。”

    她又看了眼苏亭之,很是无奈:“既然你今日杀不了我,就先回去睡觉吧,你看呢?这么晚了,你闹也闹了,气也撒了……,挺累的。”

    “……”苏亭之刚刚平复一点儿的心情,瞬间又炸了,她越是这副蛮不在乎的样子,他越是想和她拼命。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这是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他奋不顾身地去捡匕首,却还没等他靠近阮筱朦,便已被裴纭衣扭住一只胳膊,按在了地上。他的武功和裴纭衣太过悬殊,任凭他再怎么挣扎,也没办法重新站起来。

    “你是不是疯了?”阮筱朦觉得不可思议,“你连我都打不过,何况现在四对一,你居然还不肯罢休?你没听过,识时务者为俊杰?”

    苏亭之不接她的话,他被按在地上,还要艰难地抬头。他用另一只自由尚存的手,把匕首举起来:“给你,我杀不了你,那你现在就杀了我。否则你会后悔,我会没完没了地杀你,让你日日提心吊胆,不得安生!”

    “就凭你?”裴纭衣一向不爱说话,此时也忍不住插了句嘴。

    与其说苏亭之这些狠话是在威胁,不如说是在找死。阮筱朦和裴纭衣都这么觉得。

    然而,阮筱朦不想杀他。大成已灭,李原已死,所谓余党不过是几只秋后的蚂蚱。似苏亭之这般心思单纯、武功不高,又不擅权谋的人,她不想去害一条人命,就仅仅因为他是前朝皇子。

    可她也知道,深仇大恨没办法轻易地放下。就像当初,她怀疑江酌是她杀父仇人的儿子,也曾对他说过不要再见面。

    她理解那种无法释怀的疼痛,人心,容易忘记的是恩情,被铭记的是刻骨仇恨。

    阮筱朦俯低了身子,看着地上不断挑衅和叫嚣的人。他也曾金床玉马,也曾承欢膝下,他现在无所畏惧,不过是因为了无牵挂罢了。

    她没有去接那把锋利的匕首,却是出其不意的一计手刀砍晕了他。苏亭之终于安静地趴在地上,恢复了恬淡温和的模样,仿佛刚才张牙舞爪,要拼个你死我活的人根本不是他。

    阮筱朦叹了口气,这样子多好。她再次挥了挥手,对裴纭衣说:“送他回去吧。”

    两个护卫过来搬人,她又加了一句:“叫人来把琴和匕首都带上。”

    苏亭之这晚,做了个悠长而杂乱的梦。

    他一会儿梦见,母后抚着他的脸,温柔地赞他,琴弹得真好;一会儿梦见,满脸是血的旧臣,死不瞑目地说,您不可放弃复辟的大业,老臣就算做鬼也会追随殿下;

    他一会儿梦见,师父云深仙子蹉跎半生,临窗念着:“问世间,情为何物……”;一会儿梦见,阿姊衣衫凌乱,被几个兵士粗鲁地按在兰林殿前,冰冷的地上……

    他一会儿梦见,自己在金碧辉煌的皇宫里游走;一会儿梦见,自己在血腥残酷的铁笼中搏斗。

    他醒时,浑身冷汗,睡眼朦胧中的室内陈设让他想起,这里既不是皇宫,也不是铁笼,而是郡主府。

    有人推门而入,一个小厮放下饭菜便出去了,后面跟着进来个姑娘,手中捧了盆娇艳盛开的茶花。

    苏亭之来了这几日,只见到过一个总爱在北园东游西逛的姑娘,她说她叫裴纭裳。

    裴纭裳不算府中丫鬟,却时不时地往他屋里送些衣食用品。小满问她为什么,她说闲着也是闲着,好歹北园那位公子长得好看。这话让她哥哥听见了,咬牙骂她花痴。

    苏亭之下床穿衣,冲着裴纭裳没什么好气。“你一个姑娘家,总往我房里跑,你好意思?”

    “你可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她放下茶花,细细地剪枝,“我这不是听人说,你没吃早饭,所以跟着送午膳的人过来,看看你死了没。”

    “……”

    苏亭之不说话,裴纭裳又咧嘴对他笑了笑。“听说你昨晚去行刺郡主了?你是怎么想的,是打算同归于尽,还是打算去找死?”

    “……”

    苏亭之完全丧失了答话的欲·望,颓废地坐在那儿发呆。对于他而言,或许死未必是件坏事。死了,他就再也不用背负着报不了的血海深仇,再也不用承担着实现不了的复辟大业,再也不用孤独地面对他凄凉惨淡的人生。

    他看了看纭裳,不知是在问她,还是在问自己。“郡主究竟为什么要救我?”

    从他在铁笼中,死里逃生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那时,他觉得自己唯一还能被郡主有所图的,只有男欢女爱,这副麻木的躯壳。

    可是,他入府一连数日,阮筱朦不仅没碰过他,甚至连北园都没进过,仿佛完全忘了有他这个人存在。

    他怀疑过这是个阴谋,甚至连府中大夫给他开的药、下人们送到他房中的食物和水,他都悄悄地查验过,可是什么问题都没有。

    金玉郡主好像真的就只是救了他,养着他,连他在府中行走和外出的自由也没有半点限制。

    她的意思很明显,只要苏亭之伤好了,自己想走,随时可以离开。只可惜,苏亭之不是犯人,他要的不是自由,他是仇人,让他走他都不会走。

    当初他被送进了角斗场,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可他竟然没死,还顺利地进了郡主府,一切得来全不费功夫。他曾想过,这会不会是父皇在天之灵,给他报仇的机会?

    他怎么可能轻易地离开?

    “你到底在纠结什么?”裴纭裳横他一眼,“我早跟你说过了,郡主救人,没你想的那么多目的。我就是郡主救回来的,她没叫我做丫鬟,我还在府中白吃白住,一直到现在。”

    她在府中住了这些时日,再不是当初那个老实怯懦的小姑娘了。裴纭裳不知不觉地染了些阮筱朦的习气,说话做事比从前活泼爽朗多了。

    “她当自己是济世活佛吗?还是说,她有救人的喜好?她对你没有目的,你又怎知,她不是在打你哥哥的主意?”

    “她若是真在打我哥哥的主意那倒好了,郡主若能当我嫂子,我求之不得!”她笑嘻嘻地看着苏亭之,“要单说长相,你比哥哥更好看,郡主就算见色起意,怎不打你的主意?”

    “你……”苏亭之胀红了脸,撇向一边不理她。

    其实,他入府后看见了安静的北园,知道郡主早就遣散了所有的公子。他现在也明白了,阮筱朦并非贪图他的美色,就连他昨晚行刺不成,还拼命地去激怒她,阮筱朦还是没有杀他。

    他只是不能放过自己,不能让自己对她心软,他要时刻地提醒自己,金玉郡主绝不会是好人,她该死!

    裴纭裳剪完枝,又把花摆在个合适的位置,左右看了看,觉得很满意。

    她回头瞟了眼原封未动的饭菜,问苏亭之:“你还不饿么?早饭都没吃呢。”

    苏亭之反问:“我是不是想吃什么喝什么都可以?”

    “你想要什么?”

    “酒,我想喝酒。”

    过了两日,阮筱朦便听到北园的小厮来报,说苏亭之这几日都不怎么饮食,成天酗酒,常常醉得不醒人事。

    阮筱朦当时,正在研究一张宁安城的河流分布图。她揉了揉眉心,问道:“他在哪儿找的酒?”

    小厮答:“起先是找奴才要,奴才给了两回,发现他是存心买醉,便不肯给了。却不知苏公子如何知道了酒窖的位置,每日自取两坛,奴才也拦不住。”

    “随便他,他自己作死不必拦着。”阮筱朦恼道,“醉死了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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