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拯救世界第二十八天 打年糕

    黎汐像是兜头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了脚, 整个人身心俱疲。

    你个系统还有没有亿点点用处了！

    她悄悄地问系统。

    “你说未开启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不能去那里？”

    系统回答得十分一板一眼。

    “因为宿主只购买了滑板这个代步工具，此次目标距离过远无法到达，除非换成更加合适远距离的移动交通工具。”

    黎汐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你就是变着法想让我花钱是不是！”

    系统保持着沉默。

    黎汐一边翻看着系统界面, 一边心疼自己的余额。

    “摩托车和轿车都好贵, 但是自行车这个速度是认真的吗！”

    她盯着那个“预计通行时间1小时”质问系统。

    “我如果选了某个交通工具, 是不是意味着就只能按照上面的时间才能到达目的地？”

    系统出声否认。

    “不是, 这还得看宿主你的体力和技术。”

    黎汐大喜。

    “那是不是说，就算我买了自行车, 也可能比这个时间更快？”

    系统：“并不是。按照宿主现在的身体状况, 最快也就是这个速度了。”

    黎汐：“你看不起谁呢！”

    在黎汐和系统扯皮的时候，孟朝默也在一边看着她。

    少女本来生动活泼的面容现在看起来木木呆呆的, 一双眼睛出神地盯着某个地方, 嘴里还念念有词。

    明明撞的是膝盖，怎么感觉现在好像是脑子有了点问题……

    孟朝默伸出手, 轻轻地抚摸过她的头发。

    正在看价目表的黎汐吓了一跳，赶紧回过神，下意识地躲开了孟朝默的触碰。

    “孟医生……”

    孟朝默看了眼扑了个空的手, 不动声色地背到了身后。

    “你怎么了？是不是撞得有点太狠了？我帮你看看。”

    说完, 也没有等黎汐拒绝, 弯下腰轻轻地拉开了她的裤脚，打算查看她的膝盖。

    黎汐吓得没坐稳, 被撸起的裤管下，白皙的小腿失重地前后摆了摆，差点一脚踹飞他。

    孟朝默眼疾手快，在那只小巧的脚冲着自己的脸踢来时一把抓住了纤细的脚踝，险险地扛下一记。

    黎汐闹了个大红脸。

    “对对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孟朝默扶了下眼镜, 唇角翘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没事，哪怕你是故意的，我也能接得住。”

    黎汐：……行吧，您确实身手了得。

    她看向整理了一下袖口，重新坐回座位上的孟朝默，突发奇想。

    如果让他想办法带自己一起去……

    “孟医生，你能不能现在就带我去缉私局？”

    孟朝默皱起了眉头，望向黎汐透着焦急的双眸。

    “你真的打算去？万一被人拦下来了……”

    黎汐坚定地点了点头。

    “我一定要进去！今天如果不去的话，我怕会来不及了！”

    那个标记如果变成了全红色，那不就是代表那个女职员肯定危险了吗！

    虽然书上直到那两路劫匪被击毙后就没有了下文，根本没有提到走私野生动物被缴获这件事，但黎汐直觉，事情并没有这么快结束。

    面对这个棘手的困难，她不得不求助孟朝默。

    孟朝默略一沉吟，点了点头。

    “好，我帮你，不过我有个条件——”

    黎汐一听就有点发憷。

    怎么他的两个人格都这么喜欢提条件，他这样的当什么医生，应该去做基金经理或者房产中介，等价卖卖，自负盈亏。

    她屏气凝神，等着孟朝默开出他的条件。

    孟朝默看着紧张的黎汐，微微一笑。

    “别紧张，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我的条件不过是，之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必须让我跟你一起。”

    黎汐：“……哦原来就这点小事，有什么难的。”

    不就是让他看自己做饭么，人多更热闹点。

    孟朝默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也没有磨蹭，直接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帮我查一下从这里到缉私局的路况。”

    电话那头的人半分钟不到就回了他。

    “少爷，十字街发生了车祸，估计一时半会没办法通行。如果您着急的话，建议换一种方式到达。”

    孟朝默叹了口气，看向黎汐。

    “我是不介意用另一种更快的方式，就是不知道你行不行。”

    黎汐昂首挺胸，一拍桌子。

    “真女人绝对不能说不行！我什么都行！”

    堵车怕什么，大不了换地铁嘛！

    孟朝默欣赏地弯起唇角，对着电话那头说道。

    “那就这样吧，定位在这里，立刻赶来，越快越好。”

    收线后，孟朝默看向黎汐，却发现她居然从储藏室里搬出了一个大木桶，还有一个大锤子。

    然后她又从蒸锅里拿出了一个冒着热气的硕大的面团，放在了桶里。

    孟朝默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你打算干什么？”

    黎汐扛着木锤，自豪地摆了个POSE。

    “说出来你也许不信，我打算去做打年糕。”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的木锤挥舞得虎虎生风。

    “我还没有试过做这个呢，今天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孟朝默微微侧过身，专注地看着正在练习挥锤子的黎汐。

    “好像每次我们见面，你都在做吃的。”

    黎汐转了转眼珠，把木锤换了个肩膀，歪头对着孟朝默眨了眨眼睛。

    “那是，如果不是被你的第二人格给逼得，我可能现在还只是个厨艺平平无奇的小天才。”

    孟朝默的眼神黯淡了下去。

    “很抱歉……”

    黎汐看不得他这样自责内疚的表情，连忙摆了摆手。

    “没关系，你不用道歉，这也不是你的错。”

    她掂了掂手中的面团和桶，笑得有点不怀好意。

    “不过如果你愿意的话，能不能帮我个忙，把这个提上地铁……”

    她话音未落，忽然一阵巨浪袭来，吹得黎汐两条长马尾在风中飞舞得像两根没拴紧的塑料晾衣绳。

    黎汐：！！！怎么回事！！！

    然后就是巨大的轰鸣声在她的窗外响起，震耳欲聋的声音仿佛要把她家的玻璃震碎。

    黎汐放下锤子，一边走向玻璃窗一边碎碎念。

    “高层建筑就是这点麻烦，忘记关窗户碰到刮风的天气就会站不稳……这是什么！！！”

    她的眼睛差点被窗外突然闪烁的明亮灯光给闪瞎了，下意识地伸手挡住了脸，从胳膊肘的缝隙里，她看到了一架巨大的直升飞机，正轰隆隆地悬停在她家窗户外边。

    黎汐惊呆了。

    原谅她，真的没有想到会是这个展开。

    这时，驾驶室的飞行员转了个弯，隔着窗户冲着她身后喊道。

    “少爷！我们马上上楼顶！”

    黎汐立刻回过头，看向一脸淡定的孟朝默，话都说不利索了。

    “你说的换个，方式，就是，这个？！”

    孟朝默点点头。

    “搭直升飞机去，不怕堵车。”

    黎汐：……论想象力，是在下输了。

    孟朝默替她拎起了桶，扛着锤子，站在了门口。

    “走吧，一起上天台。”

    黎汐看着他的架势仿佛一个随时可以下地的农民，偏偏还穿着纯黑的潮流兜帽衫，总觉得哪里都怪怪的。

    “……要不还是我来吧，你这样感觉人设都崩完了。”

    孟朝默笑着看了她一眼。

    “我还需要立人设？”

    黎汐沉默了。

    确实，有钱人什么不需要。

    何况他还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两人上了天台后，黎汐远远看到几个黑衣人一字排开，向着孟朝默奔了过来。

    “少爷！”

    孟朝默点了点头。

    为首的那个人戴着飞行员专用的耳麦，看清了孟朝默手上拎着的东西立刻大惊失色。

    “少爷怎么能干这种粗活！我来！”

    孟朝默没理他，径自走向直升机。

    几个人还在嚷嚷着要替他拿东西，孟朝默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

    “我说不用就不用。东西是她的，别人信不过，只能我拿。”

    机翼带起了巨大的旋风，黎汐靠近时一个踉跄没站稳，差点栽倒在地。

    孟朝默眼明手快，丢下锤子抱住了她。

    “没事吧？”

    黎汐在他的怀抱里有点恍惚，就听到旁边跟着的人叫出了声。

    “哎呦这木锤还挺沉，砸我脑袋上了！”

    黎汐做贼心虚地抬起头，望着孟朝默线条优美的下颚，头一次发自内心地说道。

    “其实都是不值钱的东西，坏了也不可惜的……”

    系统在尖叫。

    “宿主你当时兑换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黎汐：“闭嘴！”

    直到坐上了直升飞机飞上了天，黎汐仍然在恍惚中。

    城市的灯火在她的脚底绽放，无垠的星空在她的头顶闪烁。

    地球在这一刻仿佛停止了转动，变得安详而静谧。

    黎汐望向坐在她身边的男人，欲言又止。

    正在手机上飞快打字的孟朝默感受到了她的目光，抬起头回望过来，发现黎汐的犹豫后，特地向她靠近了点。

    “怎么了？不舒服？是不是晕机？”

    说完伸手握住了黎汐的手，重重地捏向她的虎口。

    他的大拇指和食指的指尖带着薄薄的茧，应该是长期握手术刀时留下的痕迹，擦过黎汐的皮肤时，带来强烈的摩擦感。

    黎汐疼得“嗷呜”叫了一声，立刻抽回了手。

    “我不晕！我只是想问问你——”

    她鼓足了勇气，一口气说了出来。

    “你小时候有没有被蝙蝠咬过？”

    孟朝默：“……我没那个运气。”

    黎汐如释重负。

    “那就好。”

    多一个隐藏的超级英雄，多一份抢KPI的风险。

    直升机很快就停在了缉私局门口，黎汐左手一个桶右手一把锤，直直地向门里边冲了进去。

    然后不出所料地被拦住了。

    门口的小哥很有礼貌。

    “这位小姐，我们这里不接待外人。”

    黎汐连忙回头冲姗姗来迟的孟朝默使眼色。

    孟朝默接收到她仿佛眼角抽筋的秋波后，十分从容地递上了名片。

    “我已经和你们郝局长约好了。”

    看门小哥看了眼名片，立刻换上了崇敬的表情。

    “原来您是大名鼎鼎的孟医生！好的我这就去核实一下！”

    两分钟后，门打开了。

    站在门口的小哥冲着孟朝默拼命挥手。

    “孟医生，能不能麻烦您出来的时候帮我签个名……等一下！”

    他指着跟在孟朝默身后的黎汐，变脸比翻书还快。

    “与局长约好的只有孟医生一个人，你这样的不能进去。”

    黎汐拎着锤子，满脸不可置信。

    “什么叫做我这样的……”

    看门小哥据理力争。

    “这里是办公场所，不是漫展节，COSPLAY和行为艺术禁止入内。”

    黎汐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白色的厨师服，和手上拎着的桶，觉得受到了侮辱。

    “我不是什么COSER，我是货真价实的美少女厨神！是饿死了外卖平台荣誉员工！”

    看门的小哥打量了她一下，瞬间捧腹大笑。

    “你在逗我哈哈哈哈，什么饿死了外卖，听都没有听说过！”

    黎汐叹了口气，看来她离品牌效应和做大做强还有一段距离。

    一直站在一边没有出声的孟朝默上前一步。

    “她是和我一起的……”

    话没说完，黎汐抬手制止了他。

    她一把拎起了面前的木锤，直直地指向了看门小哥。

    “如果你不肯相信我的话，那也就意味着——是时候展现我真正的技术了。”

    看门小哥瞪大了眼睛。

    “这话2年前就已经过时了……”

    黎汐没理他，径自放下了木锤，然后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了一块面团，扔进了木桶里。

    这是她之前那堆面团里剩下的食材，闲来无事放了点糯米和在一起，想着做蒸糕来着。

    没想到这么快就让它有了新的用途。

    黎汐拿出手机，递给了跟在孟朝默后面的飞行员头头。

    “帮个忙，全程录像。”

    然后就撸起了袖子。

    看门的小哥一脸惊愕地看着黎汐抡起手边的木锤，一锤子打在了白白软软的面团上，发出了沉重的“噗”的一声。

    “这是……什么……”

    “打年糕啊！”

    黎汐兴致勃勃地又打下了一锤子，整个人看起来极度愉悦。

    “你不知道吧，手打出来的年糕才好吃！当这个锤子在空中划出弧线后落在面团上时，有一种非常舒畅的感觉，就好像你所有的烦恼都被这么一锤子打飞了。”

    说完，她又抡起了锤子，开心地对着面团左右上下开弓，一边挥汗如雨地捶打着年糕一边对着还在发愣的小哥说道。

    “你可以把这个软乎乎、没有灵魂的糯米团想象成你最讨厌的人和最讨厌的事情，然后一锤子狠狠地砸下去……”

    她又抡起了锤子举过头顶，重重地打在了软糯的面团上，白白的面团上立刻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坑。

    随着她越打越多，越打越重，面团上凹凸不平此起彼伏地多出了好些个褶皱，原本圆圆的面团变得又长又扁。

    而此时，糯米的香气也随着打糕的深入而慢慢地传了出来。

    黎汐戴上了手套，蹲下身体，揉搓了一会儿长方形的面团，抓起一块面将它来回拉了几下，满意地看到面已经开始变得透明后，又将它重新揉捏了几下，准备继续捶打。

    孟朝默身后的下属团们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黎小姐威武！”

    “黎小姐厉害！”

    “黎小姐就是坠吊的！”

    黎汐很满意。

    彩虹屁嘛，她就喜欢简单粗暴又直接的。

    孟朝默也很满意。

    这群下属越来越有眼色了。

    决定了，回去挨个加工资。

    而在一群汉子的捧场声中，看门小哥的表情已经从鄙夷变成了跃跃欲试。

    “看起来好像很不错的亚子……”

    黎汐十分豪气地停住了手，把锤子递给了他。

    “喏，要不要试试？很爽的！”

    看门小哥看了看桶里被吹打得深一块浅一块的面团，又看了看黎汐手中的木锤，终于忍不住诱惑，接了过来。

    然后他学着黎汐的样子，将木锤高举过头顶，再对着面团狠狠地一锤子砸了下去，同时口中大呼了一声——

    “我恨加班！”

    黎汐在一旁拼命鼓掌。

    “就是这个气势！再来一次！”

    看门小哥显然备受鼓舞，再接再厉，又是一锤子。

    “我恨开会！”

    “我恨考试！”

    “我讨厌领导！”

    “我讨厌汽车尾气！”

    “我讨厌上班迟到就要扣工资！”

    ……

    黎汐一边挂着营业微笑鼓着掌，耳边听着他高呼着一句比一句长的口号，一边悄悄地和面无表情的孟朝默说道。

    “看来公务员的工作压力也挺大的。”

    孟朝默侧过头，眼睛在黑夜中亮得惊人。

    “你还留了多少存货？能给人这样打？”

    黎汐耸耸肩，拧开了一瓶矿泉水继续看那人打年糕。

    “反正按照他这个打法，这年糕一定很好吃。”

    七八十下后，看门小哥终于打累了，停下了手中的锤子，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他抬头看向站在一旁喝水的黎汐，眼里全是兴奋。

    “我现在觉得好很多了！真的是太爽了！你们饿死了平台有APP吗？我这就下一个去！”

    正在喝水的黎汐差点被呛着。

    她伸头往桶里一看，发现原本坑洼不平的糯米团已经被打得光洁细腻，白白嫩嫩得好像一个胖娃娃。

    她伸手摸了摸，这绵软弹性的质感，好像小时候玩的橡皮泥，随便搓圆捏扁都可以，简直是减压利器。

    她深吸了一口气，满意地闻到了糯米的甜香被热气蒸腾着，在空气中飘散开来，让人恨不得立刻咬上一口。

    年糕算是做成了。

    于是她装模作样地“嗯”了一声。

    “我们现在还是小本经营，没有那么大的盈利空间……这样吧，等正式上线的时候给你一个内部优惠折扣，就算是感恩老顾客回馈。”

    看门小哥擦了擦脑门上的汗，使劲点了点头。

    “好的好的，我等着你！”

    他赶紧转过身，恭恭敬敬地带着黎汐走到了门厅附近。

    等黎汐准备进门时，忽然听到那人问道。

    “不知道你们……接不接受兼职员工……”

    黎汐顿了顿，回头冲他一笑。

    “等我上头条的时候，肯定会开招聘会的。”

    那人还想说什么，被孟朝默冷冷地打断了。

    “再不走，要来不及了。”

    黎汐这才想起此行的主要目的，赶紧拎着桶，右拐冲向了羁押嫌疑人的临时房间。

    红色的标志出现在这一层的尽头，她顺着标记的位置，终于在最里面的一间里，透过玻璃看到了蹲在墙角瑟瑟发抖的女职员。

    她放下桶，敲了敲门。

    “你叫我来找你，有什么事？”

    那个女人抬起头，苍白的脸上都是纵横交错的泪痕。

    她连滚带爬地冲向门口，向着黎汐伸出手去。

    “你终于来了！有人……有人要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