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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二更】“我们去找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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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妙禾第二日醒来, 营帐内空无一人。

    她安分地躺在床榻中央,身上还完好地盖着被子。

    她知道,是晏子展回来过。

    此刻却见不到他的身影。

    她一个女子, 在军中多有不便。

    晏子展军务繁忙, 这几日没有开战,有许多事情需要晏子展去统筹布局。

    她在帐中, 坐等右等等不到人, 却也没有办法去打扰他处理军务。

    只有等到晌午,她终于得以见到晏子展。

    晏子展拿着食盒走进来,说:“军中伙食比较粗糙……”

    “没关系的。”她迅速说。

    “阿禾,本王军务有些繁杂,顾不上你, 滕英说你有话要交代给本王?”

    孔妙禾点点头, 神色顿时凝重了起来。

    “王爷此次一役,可有什么异常?”

    她不懂兵法, 更对行军打仗一窍不通, 只好问他,帮他寻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晏子展读懂了她的眼神,接话:“有人要加害本王?”

    孔妙禾点点头:“阿禾不知道会是何种方式何时展开, 但一定有。”

    “谁?”

    他觉察出她眼神中的躲闪, 敏锐地捕捉到此事绝不简单。

    孔妙禾咬了咬下唇,下定决心一般, 凑上前去,附在他耳旁低语。

    她的气息陡然接近的时候,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温吞出声:“此人忌惮你许久,在此一役中,他或许……”

    “会想要你的命。”

    晏子展瞳孔骤缩, 几乎在一瞬间,就洞悉了孔妙禾的意思。

    他在沙场领兵打仗,浴血奋战,为守护大俞边境,还大俞子民一方净土。

    却有人因为忌惮他军功累累,想要忠魂命丧西境。

    多可笑,他从未对这江山有过任何留恋。

    若不是流淌着着宗室皇亲的血,他大可以归隐山林,做个闲散农人。

    晏子展漆黑的双眸顷刻间红了,身子也不知是因为愠怒还是心寒而微微发颤。

    他咬着牙,浑身没有一处是放松的,却久久一言不发。

    孔妙禾的心像被人攥紧了,莫名有些心疼他。

    她环上他的腰,将头贴在他身侧,感受着他身子的战颤。

    她轻抚着他的背,声音也柔下来:“王爷,王爷,没事的。”

    会没事的。

    因她而起的事故,她理应护他无虞。

    晏子展感受着她的触摸,情绪一点点恢复平静。

    他望进她眼里,哑着嗓子,说:“好。”

    即使这世界都背弃他,只要她在他身侧,他就有了留恋这人世的理由。

    又过了两日,孔妙禾为了行动自如,干脆换了男装,与滕英在营中细细查探着可疑的人与物。

    一无所得。

    随后,战争号角吹响,晏子展带兵出征。

    孔妙禾再三确认他穿好了金丝软甲,又细细嘱咐他定要小心。

    他彼时笑:“如今这局势,战场上反而是最安全的。”

    这话没错,皇上再想晏子展死在西境,也不可能冒着败仗的风险,在战场上做什么手脚。

    更不可能与敌军勾连,只为了置晏子展于死地。

    总不可能为了除掉晏子展,让万千大俞子民跟着陪葬。

    西境的防线,必须要守住。

    晏子展要上阵杀敌洒热血,孔妙禾总不可能拦住他。

    她在营地目送他带兵离去。

    她从未感觉过时间流逝如此之慢,每一次前线送来战报,都令她心中震颤。

    西和国大军10万,又从邻国达卢借兵10万,与15万大俞军苦战两日。

    前线粮草短缺,军资也匮乏,这场仗已经到了最关键也是最容易出事端的时刻。

    士卒疲惫,将帅却不能松懈,风吹草动都会是压垮士卒心理防线的原因。士气一旦低迷,再想要破釜沉舟,就难了。

    可早该运送到的军需补给却迟迟不见踪影,孔妙禾察出有异,与滕英暗中调查。

    “按理说,远途运输,军需物资缓个几日抵达倒也正常。”滕英沉吟道。

    但孔妙禾不敢做这样的打算,她只有一切都按照最坏的打算去想,才有可能万无一失。

    “没有粮草,前线还能撑几日?”她问。

    “最多两日。”滕英笃定。

    边境不比守城,西境地势险要,排兵布局已是不易。

    西和来犯,兵法诡谲,士气高涨,这段时日以来一直是强攻的一方。

    而大俞军对西境的气候还不太适应,晏子展认为先固守再乘胜追击是最好的安排。

    要守住防线,粮草军需决不能短缺。

    所以,这么坐以待毙不是办法,奈何军中有严明的纪律,滕英不算军中编制,只能与副将商讨,并没有下令调度的权利。

    孔妙禾更是,除了推演,她只有等待。

    副将最终听取了他们的意见,去最近的白安城调兵增援。

    然而去白安城抄小路来回,最快也要三日。

    孔妙禾心中一直惴惴不安,她留下滕英,只身跟着副将去了白安城。

    西境风沙大,空气干燥,昼暖夜凉,他们晌午出发,太阳也十分毒辣。

    骑着马儿,尘土飞扬,风沙欲迷人眼,扬在空中落在人身上,人也越发沉重。

    孔妙禾勒着缰绳不肯放松,脑子里纷繁思绪不断。

    补给不及时,前线防线一旦溃败,敌军最有可能一路东下,攻白安城。

    白安城是西境入中原第一防线,易守难攻,守城将士丁安也是善战之人,想来白安城不易攻下。

    断了补给若是人为,损失的就只会是晏子展带领的15万大军,以及西境到白安城这一路,住在郊外村落的百姓。

    会不会当真是陛下要令晏子展死在战场上……

    孔妙禾摇了摇头,只要他们能调度白安城军,一定会有转机。

    ……

    然而,所有的猜想都在夜幕下得到了验证。

    他们距离白安城还有上百里的时候,一伙人在驿站喂马。

    副将久经沙场,远远就察觉出异样。

    他俯下身子,耳朵贴近地面,随后脸色大变。

    “有一大队人马,至少上万人。”他说。

    孔妙禾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她跟着副将前去查探。

    他们人少,隐于暗处,果然瞧见大队人马举着军旗前进。

    副将一眼就认出,那是白安军。

    “为首是丁安将军的副将,我不会看错。”

    他们未来得及前去求援,白安军却率领人马先行。

    孔妙禾额间慢慢渗出了汗,骑着马儿就往回赶。

    这是一个局,陛下居然真的狠心到要通过断军需补给,令晏子展死于战场。

    陛下早知补给不及时,大俞军很难抵抗,于是提前派白安军前去善后。

    按照脚程,白安军赶到之时,正是大俞军弹尽粮绝走投无路之际。

    葬送数十万忠魂,只为了铲除晏子展一人。

    看起来是最亲的皇弟,实则却是眼中钉、肉中刺。

    孔妙禾驾着马儿,伏低身子,飞驰着穿过田间泥泞小路,穿过干涸沙漠。

    风沙将她的眼睛吹得生疼,脸颊也像是被飞刃慢慢凌迟,可她却不敢停歇。

    她来到这个世界睁眼见到的第一幕就是那个冷峻少年垂眸看着她。

    她看着他的眉眼像冰山见暖,一点点消融,看着笑意渐渐一点点攀爬上他的唇角。

    她是要离开他,她不想做谁的替身,也不期望再与主角团有什么感情瓜葛。

    但她也绝不想,在此时此刻,令他因为自己的出现而丧命黄泉。

    ……

    孔妙禾赶回营地之前,遥遥就见到硝烟弥漫,战火连天。

    西边的天空像是被烧起来,透露出诡异的红色。

    而越来越靠近营地,她的心也越来越沉重。

    她见到有西和的士卒在营地周围与大俞军缠斗。

    也见到了滕英一人敌数人,手臂处早已皮肉翻开,渗着鲜血。

    到处都是杀戮的声音,空气中弥散着久久不能散去的血腥味。

    她翻身下马,拔出匕首,高喊:“王爷呢?前线怎么样了?”

    他是否还能安然无恙?

    滕英听见了声音,却不敢回头,只是喊着:“快到我这里来。”

    两人成功背抵背,被几个西和士卒团团围在中间。

    滕英面有苦色,看起来疲惫不堪:“前线战况惨烈,不知道还剩下多少兵力,营地被他们偷袭,我们自顾不暇,也有很久没有收到战报了。”

    “粮草提前告罄,军需严重不足,士卒们不适应这里的环境,士气低迷。”

    滕英每说一个字,孔妙禾就感觉身子往下沉几分。

    听到最后,她甚至有些腿软。

    不该如此的,她早该想到,军需粮草都不足的情况下,他怎么能安然上战场呢?

    两人几番缠斗,也不知过了多久。

    派来偷袭军营的西和部队毕竟是小部分。

    夜色再次降临的时候,他们终于清退了所有的西和士卒。

    可远处,硝烟弥漫处却响起了西和的号角。

    那群突袭军帐的西和士卒笑得奸诈:“呜呼!胜了!你们这群残兵败将赶紧滚吧,否则前线部队一旦前进,你们还想活命?”

    孔妙禾的手指甲深深渗入手掌心里,她却一丝也感觉不到痛。

    接天的号角声绵延不断,仔细听,似乎真的能听见西边隐隐传来的欢呼声。

    守在营地的大俞士卒各个目光呆滞,茫然无措地望向西面。

    直到有人反应过来,惊慌失措地喊着:“败了!咱们败了!”

    人群一下子嘈杂起来,有副将整肃的声音,有想做逃兵之人颓废的哀嚎。

    但孔妙禾什么也听不见。

    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她喃喃道:“我们去找王爷。”

    去找到他,不论死活。

    这场战役惨败又如何,白安军即刻就会赶到。

    西和夺不走边境,却杀得死晏子展。

    滕英的眼眶通红,目光却坚定。

    “好。”

    去找王爷。

    横尸遍野,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与腐臭味,还有焦土味。

    视觉冲击更为可怖,一路走来,孔妙禾几乎没有见过一副完整的尸体。

    她强忍着呕吐感,不敢停留,军营驻扎处已经挂上了白安军的军旗,军鼓阵阵,西和国刚经历一场烈战,气血有亏,看见白安军便乖乖退回营地。

    战场上,除了孔妙禾和滕英,再没有别的活人。

    孔妙禾双目酸涩,身上被划开的数道小口子隐隐作痛,可她却麻木地,一具又一具尸体地翻找着。

    她双手沾满了别人的血,眼里能看见的似乎除了血色再也没有别的颜色。

    一具,又一具。

    都不是晏子展。

    滕英也喃喃道:“王爷会撤退的,韩尧姚集都在王爷身边,他们一定是从小路撤离了。”

    她多么希望就是如此。

    却在风沙扬起的一瞬间,认出了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上,穿着主帅的战服。

    滕英脸色发白,颤颤巍巍走过来,沉默地扯开战袍。

    里面是孔妙禾前几日亲手为晏子展穿上的金丝软甲。

    还有,晏子展随身携带的玉佩。

    滕英摔倒在地,双目通红,嘴唇发颤,目光却离了焦。

    而孔妙禾,握着那具早已冰凉僵硬的尸体的手,眼泪扑簌簌滚了下来。

    她拉着他的手贴在左面,用力闭上双眼,任由眼泪无声地浸润她干涸的脸,破裂的唇。

    不该是这样的。

    怎么会是他。

    滕英呆坐着,忽地发疯一般扑向这具尸体,他对着那张看不清眉目的可怖的脸仔细查看,却什么也瞧不出来。

    身形、体量都是王爷。

    可这怎么会是王爷呢?

    孔妙禾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她的知觉一点点传回她的身体。

    伤口的疼痛、胃里翻涌的恶心感,以及心口处剜刀滴血的巨大痛楚,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恍惚间觉得自己像一只飘荡在海面的小舟,浮浮沉沉,看不见晨光。

    耳边是呼啸的风,她却清晰地听见了晏子展的声音。

    “阿禾,说话。”

    “阿禾,让本王抱一会。”

    “留下来。”

    “逞什么能?”

    “夫人消消气?”

    “在呢。”

    她惨烈地扯了扯嘴角,却拉痛了唇上裂开的部位,丝丝缕缕得疼。

    他对她垂眸冷笑的样子,他漫不经心牵起嘴角的样子,他抱着她吻她唇角的样子,最后是他含着笑唤她阿禾的样子。

    孔妙禾呆呆的,又恍惚间觉得哪里不对。

    她这只小舟在暗不见天日的海面上航行,浮浮沉沉间,却有一束光撕裂了黑云,打在她身上。

    片刻的暖意。

    她猛地睁开眼,开始在这具尸体上摸索着找东西。

    滕英不解:“找什么?”

    她翻了个遍,王爷身上携带的东西一样不少。

    但只有一个。

    那个她亲手绣的被晏子展嫌弃过后却又永远贴身带着的,那个在他生辰之日,送给他的,香囊。

    香囊不在。

    孔妙禾慢腾腾地,坐回地面。

    却在仰头被阳光刺了眼的一瞬间,破涕为笑。

    晏子展没有死。

    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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