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七五&七六 死猪不怕开水烫,我,已经……
按照我对自己的了解, 在这个关头,哪怕骷髅人的嗓音让我感到分外耳熟,我也应该会形象尽失地放声尖叫——像曾经在弗里城、帕什和乌卡兰对峙时候的那样, 一声惨叫, 把他们从装逼现场拖回了现实。
可这回,很是出乎意料, 我并没有‘啊啊啊啊啊’,发出仿佛午夜屠猪一般的凄怆悲吼, 而是‘呃——’了一下。
不止一下, 是很多下。
我吓得开始打起了嗝。
一时之间, 宁静的空间里只听得见我接连不断的打嗝声, 本来阴森恐怖的氛围尽失,形如一瞬来到了欢乐的剧场。
骷髅人:“……”
脸颊发烫的我也:“……”
我知道自己很破坏气氛。
但, 我真的忍不住啊!
打嗝这种事情谁能忍?!
——没有人!没、有、人!!哪怕是骷髅人也不可能能忍住!
见我被吓得直打嗝,骷髅人终于露出了他的真面目——是和我一样装神弄鬼的四皇子殿下。
他嘴边的笑根本压不下去。
见我每打一次嗝,心脏就像要蹦出来一次, 他赶忙丢掉了挡在他身前的罪魁祸首骷髅人,也帮着拽掉了笼住我整个人的床单, 又变魔法——噢, 不, 是真的魔法, 给我弄出了一杯水后, 轻柔地帮我顺背。
“别怕别怕, 都没事了。”他吓我的时候有多可怕, 哄我的声音就有多温柔,“骷髅人都是假的,它不会说话也不会动。是我不好, 不该吓你。”
阿提卡斯安抚了我好一阵,我终于缓了过来,找回了丢失的灵魂,重新做回了有灵魂的人类。
但我没有多高兴。
因为,当‘呃——呃——’声彻底停下的那一刻,我知道,面对我露薇尔的考验,开始了。
我的考官,正是阿提卡斯。
见我不再弱小无助地打嗝,他温暖的掌心离了我的后背,施施然地起了身,问我:“你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呢?”
我的嘴巴抿成了一条直线,喉咙动了动,咽下了一口唾沫。
我不出声,阿提卡斯也不开口。
他就直挺挺地站在我跟前,一动不动。
从我的视角,由于我不敢去看他的表情,也害怕和他对上视线,还蹲在小角落的我看到的只有他的药师长袍。明明是象征着生机的春绿色,此刻却犹如死亡的阴影一般纠缠着我。
他跟我僵持住了。
我得打破僵局。
我攥紧了裙摆,心里不断给自己加油鼓劲,勉为其难地抑制下了内心的恐惧,惶惶地抬起了视线,和阿提卡斯对视。
堪一昂首,便吓得我汗毛全竖了起来。
阿提卡斯的样貌、神情和往日相比没有分毫变化,可这也是问题所在。
他的五官精致得毫无瑕疵,像是个假人,眼神也清透而无情,尤其在暗处,碧绿色的眼眸幽幽如鬼火,又透出了锐利的锋芒,恍如至高无上的神在人间的代言人,能勘破所有的伪装和谎言,可任意拿捏我的生死,只要他高兴,只要他想。
我不觉得我的谎言能骗得过他。
以前不行,现在更加不行。
眼下,摆在我面前的只有两条路:坦白,立刻死;撒谎,晚一点再死。
作为一个贪生怕死的女人,我选择了能苟一会是一会的上进道路。
定了定心神,我朝精致得像是个假人的阿提卡斯直直地伸出了双手,努嘴,示意他把蹲在小角落的我拽起来。
尽管他此刻的模样很可怕,但他还是我熟知的阿提卡斯,是温柔可亲的鹿妈妈。
他没有晾下我,而是顺了我的意。他的手很凉,比墙壁还要冰凉,冷得我心肝颤了一下。
但不管怎么说,因着这层联系,我们之间的距离稍微近了一点。
顿了顿,我佯装着不敢看他,耸拉着脑袋,像是一个正在做坏事却被抓到了的小女孩。
又讪讪道:“我……来找一点东西。”
装傻卖乖——小露最擅长了。
阿提卡斯也最吃这套。
唇边有了暖意,他笑问我:“找什么呢?”
我自然不可能告诉他我来找证据。
眼珠子溜了一圈,我决定拿自己开刀。
“我来这里是想找……”我的声音、我的气息皆渐渐弱了下去,脑袋也是越垂越低,几乎要埋到胸口去了,“想找奴佛卡……”
阿提卡斯先是一怔,后长长地叹了一声,长叹中满是忧愁,像是为我操碎了心。
“你没有好好按时吃药。”
“我有的!”我提高了声线,委屈的眼泪水也转瞬充盈了眼眶,我的手背和衣袖捂住了我的上半张脸,装作不让阿提卡斯看我绝望的模样,“但我知道那些只是抑制的药物,根本无法帮助我完全摆脱它。”
话题正在很成功地被我扯开。
我得再加加油。
伴随嗓音中有了哽咽,我放下了手,转而双手拖住了阿提卡斯的衣袖,嗫嚅道:“我不敢了。”
又可可怜怜地求他,仿佛我真的是被戒断反应折磨得受不了,而深夜跑出来找救命药的可怜女人,“您就忘掉这一次,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好不好?”
话落,我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似为了修复我犯下的错误,我抬腿往门的方向走去,想离开这个的地方。
可走了两步,我便停下了。
因为阿提卡斯岿然不动。
我根本拽不动他。
正当我绞尽脑汁地想着要如何脱离当下如此被动的局面时,从我身后传来的一句话,让我一下子从脑壳顶凉到了脚板。
“伯爵夫人,你……到底是想找什么呢?”
他没信。
他压根连一字半句都没有信我!!
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在做无用功后,我有点慌神了。
“您、您在说什么呢?”我猛然回首,以不能理解的困惑口吻反问他:“我不是已经向您解释过了吗?”
阿提卡斯当着我的面轻轻吐出了一口浊气。
他没有开口,而是直勾勾地注视我,似盼望我能坦诚。
他的视线里有我熟悉的同情,又与往常一般地伸手轻轻揉了揉我的发顶。
可这放在平日无比亲昵的动作,此刻让我感到了深深的恐惧,犹如正有一把大刀在我的脖颈边试探——试探要以何等力度、何等角度砍下我的脖子,才最为干净利落。
大概是察觉到了我的惊悚,他安慰我:“伯爵夫人,你不需要害怕。”
“……”
我怎么可能不怕!
要是有一把大刀搁在你的肩膀上,换你你也得怕!
我苦思冥想着逃脱的说辞时,他接着开口道:“正如我向你承诺的那样,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哪怕……”短短的一个停顿后,他在我不可思议的注视下,低声笑道:“是用来扳倒小公爵的证据。”
他知道!
从头到尾他都知道我想要什么、在找什么!
此情此景之下,我有一种被看得透透彻彻、形容我被扒光了衣服——不,甚至于是扒掉了皮被丢在他眼前的强烈感觉。
内心还生出了极大的不甘和迷惑。
帕什也好,乌卡兰也罢,甚至是阿提卡斯,为什么我身边的男人们全都跟开了神眼似的,仿佛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掌握了我的所有信息和情报?
结果到头来……原来我才是最一无所知的可怜小白兔吗?
噢,而且还是无论怎么蹦跶也跳不出他们手掌心的小白兔。
我知道现在不是让我唏嘘的时候,可——我真的觉得人生好挫败。
人一挫败,脑袋就不灵光了。
哭丧着脸,我推开了阿提卡斯,惆怅道:“你让我静静。”
他大概是没料到我是这般反应,头顶直接冒出了一个肉眼可见的问号。
我才不管他。
像是老无所依的可怜人,我扶墙缓步前行,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张小凳子,随后坐了下来,为无法被掌握的生命而哀叹,为悲惨的自己而默默流泪。
一头雾水的阿提卡斯也跟着在我的身边坐下。
他安慰我:“别哭了。”
大概是哀莫大于心死,我失去了生存的斗志,也不太想活了,跟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同,我不止没有停下我悲伤的泪水,甚至发了疯似的、反嘴就甩了一个滚字过去。
还极为痛恨地反驳他:“你不就最喜欢看我哭了吗?”
阿提卡斯无法辩驳,哑口无言。
知道我已经疯了、什么胡话都敢说了,他不再触我的霉头,只好默默地施展了一个治愈魔法,希望温暖的力量可以使我坚强起来。
但出了反效果——一见魔法,我便想起了当初被那张印刻有传送魔法的邀请函传送去弗里城的经历,于是哭得更凶了。
“……”
阿提卡斯沉默了。
这是我第一次在他漂亮的脸上看到了接近于叫救命的神情。
他或许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
他消失了一会,然后又回来了。
“给你。”阿提卡斯的掌心蹲了一枚印鉴,不知道是黄金还是什么宝石做的,看上去亮闪闪的,价值不菲,他跟我解释道:“这个是马丁内兹公爵家的印鉴。有了这个,你想做什么事情都可以了。”
不再想演绎乖女孩人设的我才不听他在说什么,在这夹杂着悲痛和恼火的时刻,我找回了任性的自己,也因此,我一手抓起他递给我的物件,用力便想往远处掷去。
我得庆幸在这个时刻,我罢工的脑子突然开门营业了。
当乍然意识到阿提卡斯口中,马丁内兹公爵家等同于乌卡兰的大本营的时候,我的动作一滞,收得比眼泪水还要快。
也是在这时刻,我的哭声戛然而止。
我傻掉了,目瞪口呆地盯着手心里的印鉴。
仔仔细细反反复复地审视了一番后,我确认了它是真货。
又是咕咚吞下了一口口水,我猛地转头,瞪大了眼睛,望向阿提卡斯,像在看着另一个世界的人类,难以置信道:“马丁内兹公爵家的印鉴,为什么……会在你手里?”
阿提卡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他笑而不答,俨然是一副不告诉我的态度。
着实太令人起疑了。
我恢复营业的大脑止不住地开始怀疑——怀疑这是不是他和乌卡兰联手布下的某种陷阱。
这可不是随随便便一块漂亮的宝石,而是一个家族的印鉴!是马丁内兹公爵家的象征,是举足轻重的信物。
姑且举一个例子吧。
假如我往与他国通敌的信件盖上这枚印章,一旦被公开,马丁内兹公爵家在皇帝的心里便凉了三分。尽管这个例子有点极端,但印鉴的价值便是如此。
如此珍贵——不,是如此至关重要的东西,在阿提卡斯的手里,问题并不算大,毕竟这位四皇子殿下本来就是二皇子党的人,换言之,是和乌卡兰一边的人。
所以,问题在于阿提卡斯把它交给了我,还抛出了让我喜欢的话就随便去用的放任态度。
别说我了,连正常人也绝对会怀疑背后一定存在着阴谋诡计。
我脸上的疑色太重了,还不加掩饰,阿提卡斯不费功夫便瞧了出来。
他问:“你不相信我吗?”
——对,我不相信。
信是绝对不可能信的,说也是绝对不可能说出来的。
“怎么会呢?”颓废小露走了,精神小露来了,我,又回到了长了几十张脸时候的巅峰状态,“世界上不会再有比您更值得信赖的人了。”
我第一万次地没有骗过阿提卡斯。
他笑了笑,有些突兀地问我:“有兴趣听一个皇子的故事吗?”
看来,阿提卡斯是要带我走进他的人生了。
我不可能放过难得一见的机会。
我忙不迭地点了点头,坐直了小身板,乖乖巧巧地准备聆听这位是无数少女梦中情人的四皇子殿下的人生故事。
“从小时候开始,我便生活在我的哥哥,也就是二皇子的影子之下。”
一听第一句,我便觉得一大盆狗血迎面对我泼来。
我忍不住想要开口吐槽,这设定为什么和我看过的无数本言情小说的男主人公人设竟是诡异地相似,但作为知心听众小露,我不能这么做,我不能破坏这有点伤感的讲故事氛围。
而不仅是开头狗血泼天,之后,也是。
与其说阿提卡斯活在二皇子的影子底下,倒不如说是阴影。
作为不会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继承皇位的小皇子,阿提卡斯的定位是忠实的辅助者。为了能达成辅助者的身份,他的人格被抹杀了。
——被彻彻底底地抹杀掉了。
他温柔敦厚又文质彬彬,体贴真诚又善良,学术拔尖,人格优异,对权利毫无兴趣,只一心心系人民,仿佛是圣人一般的人物。
也正借此,因为阿提卡斯,不少人支持起了并非大统的二皇子党。
阿提卡斯活成了他的母后、他的哥哥想要的样子,却永永远远地失去了自己的样子。
甚至于回想起本来的自己是如何模样,也忘了个干净。
像是戴了一双手套,戴得太久了,从来没有摘下过,手套便和手粘在了一起,很难摘下了,也再也记不得手套之下的手原先是什么样子的了。
他之所以能一次又一次洞察出我的谎言、伪装,正是因为他本来就是活在谎言与伪装之中的人。
“所以,您喜欢看我哭也是因为……”
“不,这个没有特别的理由,只是纯粹喜欢而已。”阿提卡斯居然否定了我,还补上了一句,“尤其喜欢看你哭。你哭得特别好看。”
“……”
我也不知道这一刻是该为取悦他而自豪,还是为他的奇异嗜好而吐槽。
怎么说呢。
反正,您高兴就好了。
阿提卡斯的故事到这里便大致结束了。
听完这位四皇子殿下的故事,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大概是由于我的经历比他好上不了多少,所以我也没有觉得他特别惨。
但沉默不语是一个糟糕的听众才做得出来的混蛋事,所以,我只好悻悻地总结了一句。
“真是凄惨啊。”
话一脱口,我顿时觉得自己在说没有营养的废话。
可意外地,阿提卡斯倒是很高兴。
他笑了起来,不是温文尔雅地笑,而是爽声大笑。笑声的爽朗让我觉得分外熟悉,大概是由于总在帕什和乌卡兰的嘴里听过。
老实说,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哪里有幽默的天赋了,可他们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好像总是特别容易哈哈哈哈。
阿提卡斯笑着笑着,便仿佛把虚假皮囊里的郁气都吐了出来,看上去真实了、又开怀了几分。
也大概是把藏在心里的秘密分享给了我,阿提卡斯的距离与我也近了。
“露薇尔。”他微微一笑,美貌又把我迷得头晕眼花,“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当然可以。”
不管怎么样,和阿提卡斯搞好关系是绝对对我有好处的。
想到这里,我也不禁有点愧疚——他把我当成知心朋友,我却依然在想怎么利用他的事情。
出于这愧疚,我也打算和他打开天窗说一回亮话。
我很为难地捧着手心里的印鉴,还给了阿提卡斯,像是丢掉了烫手的山芋。
“虽然我是想让乌卡兰倒霉,也能理解您是为了对那些人模狗样的混蛋出一口恶气才把印鉴交给了我,但坦白说,我不想牵扯进这些危险的事情里面。”
——简而言之,我就是想搞坏事,又不想冒风险。
“所以,如果您愿意的话,请把这枚印章直接交给帕什吧。”
——他要搞事他自己搞。要是不小心翻车了也是死他一个人,和我们无关。
仍然还是宠着我的阿提卡斯应了声好。
此时此刻的我没有料到的是,阿提卡斯确实在这之后,把马丁内兹公爵家的印鉴交给了帕什,而帕什也确实没有辜负我们的期望,只靠仅仅一枚印鉴,便凭实力搞垮了一个百年世家。
回到当下。
应了声好后,阿提卡斯似乎还有什么事情困在心中,他想了想,对我道:“有个问题我想问你挺久了。”
“您问。”
正当我好奇于究竟是什么大事让这位大人牵肠挂肚了如此之久,他却跳出了我的想象,突然不符合他形象地八卦起来。
“我见你和帕什的关系不错,可卢西恩和你也很亲近。所以说,你会选择谁呢?”
“……”
我沉默了一下。
两下。
无数下。
最终,在阿提卡斯很是期待的眼神中,我对他展露出了客气且不失礼的微笑。
“我,选择独自美丽。”
……
怀抱着独自美丽的心情,我迎来了二十岁的生日。
生日是个好日子。
尽管我平日已经向阿提卡斯索要了许多东西,可在生日的这种日子里,实施起敲诈勒索来是特别地问心无愧。
纵然生日在仁爱之地过会让人有一点点遗憾,可当看到阿提卡斯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们——没错,不是生日礼物,而是生日礼物们,忽地也觉得这是个非常不错的体验。
躺在礼物的簇拥之中,嘴边挂上了满意又甜美的微笑,我阖上了双眼,准备进入梦乡,迎接新一天的到来。
但不知道是不是收了太多礼物、实在是太过高兴的缘故,我在床上翻来滚去的,就是睡不着。
辗转反侧之时,乍然有‘咚——’的一声闯进了我的耳朵里。
只听声音,很像是我的床无法再承担礼物的重量而塌了下去。但睁开眼,视线到处瞄了瞄,发现原来是窗户被撞开了。
玻璃窗被撞开的下一秒,一道身影有点狼狈地从外边跳了进来。
是个无论是外貌还是气质都像极了蜥蜴的男人。
是葛里菲兹,安科斯的乌鸦的一员,我的合作伙伴。
他的手臂也跟萨雷一样裹上了白色绷带,好像还打了石膏,但和萨雷不一样的,是他还背了一个麻布袋。
再结合他从窗户外面爬进来的样子……
怎么说呢?
有一点,像是,只有在新年时候才会出现的、为孩子们送上心意和祝福的礼物使者?
我从床上坐了起来。
有点好笑,又有点无语。
“为什么你们都是靠这种手段混进仁爱之地,难道就没有更加帅气一点的出场方式吗?”
不管怎么说,用自砍一刀的法子进仁爱之地,实在是太老实和掉档次了——如此想着的时候,身为罪魁祸首的我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这些人说到底,其实都是为我而来。
我的吐槽显然惹恼了过五关斩六将才见到了我的葛里菲兹。
他丢下了扛在肩膀上的麻布袋,狠狠地呸了一下。
“如果不是刚好我脸丑受伤了,你以为我会想来见你吗?”
由于这段时间一直在听好话,陡然见了他的冷脸,我气得不行。
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连鞋也没穿,气冲冲地就跑了过去,给他结结实实来了一脚狠的。
“喂——!”
连他的名字我都不想叫,直接就用了失礼的代词,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后,又警告他:“今天我生日,你说话给我客气点。”
如果会客气了,那这个人就一定不是讨厌我的葛里菲兹了。
所以,他压根就不跟我客气。
他勾了勾嘴角,很有嘲笑的意味,他看着我的眼神毫无喜庆的感觉——明明我只老了一岁,他却像是在看一个已经年过一百的老巫婆,还是阴狠毒辣的老巫婆。
从头到脚将我打量了一番、视线又在我白白的小脚丫停留了足足三秒后,葛里菲兹直接丢掉肯定装了我的礼物的麻布袋,换而把我扛在了他的肩上,又在我即将把晚上吃掉的小蛋糕吐出来之前,粗鲁地把我丢到了柔软的床垫上,痛得我龇牙咧嘴。
正当我想冲他吼、用从他们那里学会的粗言秽语骂他的时候,只听他一声冷哼,道:“闭嘴,别说话,既然是病人,就给我安静地躺着,别唧唧歪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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