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祓禊（5）

    “说起来……”长义架起和泉守, 回头却不见冲田组出来, “那两个家伙怎么还没出来？”

    山姥切国广知道长义话语的“两个家伙”指的是冲田组, “说是要留下来陪日月殿。”

    长义：“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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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上，清光才是第二批出来的唯一振刀, 但他却在叶绍送自己离开结界那时，主动请求留下来。

    因为安定还在被关着，他要等安定一起出来。

    在狐狩界是绝对不会再被污染, 当然, 叶绍也不怕刀剑再次被污染。反正他有足够的耐心，可以再对他来一遍祓禊。

    于是便应下了清光的请求。

    为了避免其余还未苏醒的刀剑对清光“围观等待”抱有其它怪异想法，白白增加自己的工作量，叶绍并没有给清光入，将他重新上锁后，便安置在安定身旁。

    而在他开启无差别祓禊仪式之时, 清光就会被他推出祓禊范围。

    反正，一到那个时候，疼痛就让他们无暇关注身边的伙伴状况, 自然不会发现清光早已祓禊结束, 在一旁等着他们这种事情。

    “今天的餐后甜点是布丁, 必须吃完午饭才能吃布丁！”原本叶绍在狐狩界的一日餐都是由御馔津派狐狸给他送去的，但今天烛台切竟然给准备了饭后甜点，这就让御馔津不由担心了。

    最后还是因实在过于担心叶绍光吃布丁不好好吃饭, 所以今天她没有派狐狸, 而是本人亲自来送饭。

    原本叶绍闻言双眼一亮, 但听到后半句后，却萎了下去，只能乖乖地接过盒饭，尽量不让自己的视线放在布丁盒上。

    御馔津抬头看向结界里被缚住的日月，然后又看向另一端的清光和安定，“不是说今天只剩下他了吗？”

    “嗯……他们想留下来，就留吧。”一次性送出那几振刀剑之后，叶绍已经不需要掩藏什么了，直接在日月面前向留守在这里的清光和安定招了招，“烛台切的艺很不错，来试试吧。”

    “哇……好怀念！”安定是第一个跑到叶绍面前的，他此时的笑容看起来真挚多了，“在少爷没有来之前，我们本丸就没有烛台切很久了。”

    看到安定受伤都不影响形动跑到叶绍的面前，御馔津不由蹙起了好看的眉。

    相较之下，清光走路步伐就稳重多了，当看到安定在审神者面前表现出肆无忌惮的样子，他忍不住担忧道：“喂——安定，你这样很不可爱的啊！”

    一副受伤的样子凑到审神者的面前，这也太不可爱了吧？！绝对会被审神者厌弃的！

    而且你还抢审神者的午饭！

    “嘛嘛，清光不要这么严格了，我就觉得安定这样挺可爱的呀！”叶绍毕竟是刀剑男士们抚养长大的，对于刀剑男士们有生具来的亲近，除了在某些特定情况下会“有点不客气”之外，其余时候都是很随和的。

    御馔津：“……”叶绍竟然觉得受伤的刀剑男士们可爱？

    “嘿嘿，少爷这样会让人忍不住想撒娇的啊……”安定只要一回想到审神者初始介绍语提及的“铸造”年代，就连撒娇这种小孩子气行为做起来都毫无压力了。

    叶绍总算体会到了当“长辈”的感觉，“哈哈哈，可以可以，安定君请随便向我撒娇吧，没有关系的哦。”

    忽然觉得这种语调很熟悉的日月：“……”

    “怎么连少爷您也这么纵容他……”清光简直没法看下去了，想警告警告对他们太好可是会被欺负到头上的，但想想自己此刻衣衫破褛的样子也不大适

    合说这样的话。

    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一点都不可爱！

    “清光。”叶绍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啊？”但当他回头，嘴里立刻被叶绍塞进了一只天妇罗，突然被舌尖上传来的温度吓了一跳，但看到叶绍拿着空筷子对自己笑得时候，当即傻在了当场，反应过来时只能一脸不情愿吃掉嘴里的食物，“真是的……”

    这也一来，连他也“抢”了审神者的午饭。

    顿时没有任何立场说安定了，清光对上安定开心的笑容，神色颇为无奈。

    幸而烛台切习惯每次都给叶绍准备超大分量的便当，如今看着孩子在自己眼下将午饭分给并不靠食物来维持生命体征的付丧神，御馔津也没有说什么。

    她抬头看向闭目养神的日月宗近，在留意到他腰侧上佩戴的御守时，疑惑的“嗯”了一声，便没了下。

    转过头再看向叶绍时，发现他连布丁都吃完了。

    御馔津：“……”

    “怎么这个眼神看着我？”叶绍留意到了御馔津的眼神，下意识地就开始为自己辩解，“我有乖乖地吃完午饭，而且布丁也不是我一个人吃独食的！”

    “噗……”看着每次遇到自己都会表现出无比紧张和害怕却最为依赖自己的叶绍，御馔津一下子没忍住，笑了出声。

    忽然发现自己在本丸刀剑面前丢脸的叶绍：“……”

    “你清楚他的情况还需要祓禊多久吗？”御馔津问向叶绍。

    提起日月的状况，叶绍沉默了。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需要多久。

    “大概是要等日月殿认识到自己做错了，并主动承认自己的错误，为此忏悔吧。”安定苦笑一声，帮助叶绍回答了御馔津的问题。

    这种自我否定的心理路程并不像他说的那么容易，好几次他都濒临碎刀边缘，但都因为清光在一旁喊自己的名字，帮助他不断回忆曾经快乐的事情，才幡然醒悟——

    他还想跟大家一起战斗，一起开心地在本丸内说笑！

    祓禊一旦开始就无法途结束，想吃饭想被修复都得要等到祓禊结束了再来，他得要快点回到清光的身边。

    清光大概明白了御馔津为什么要向叶绍提出这样的疑问了，他看向日月，不由感到害怕了。要想日月殿像他们那样为自己当初的决断认错，简直不可能！

    很显然，叶绍也知道了这点，他才以沉默回答御馔津的提问。

    也正因为知道这点，他才同意了自己和安定以受伤姿态陪他留在这里……

    少爷其实也在害怕……祓禊失败么？

    “小绍，这个是晴明让我交给你的两振新刀，还有这个卷轴，里面封印的是入资源。”御馔津先将这些晴明给的东西都交给了叶绍之后，然后再将烛台切额外准备的布丁交给了清光，“烛台切做了本丸诸君的分量，记得不要让他吃太多。”

    这里单独拎出来说的“他”所指是谁，不言而喻。

    清光在听到御馔津交代时，漫不经心点了点头。心里还暗道：原来少爷喜欢吃甜食。

    谁知，当御馔津在清光上方打开封印布丁的结界时，清光忽然感觉到头顶出现一大片阴影。

    “！！！”

    “哗——”的一声。

    还没有做好从御馔津结界口接过超出想象分量布丁准备的清光，瞬间就被分装好一大堆布丁的密胺小瓶子们给埋在了底下。这……这么多布丁？！

    安定蹲下身戳了戳清光露出来的脑袋，慰问伤上加伤的清光道：“清光，你还好吧？”

    “唔……别看了，脏兮兮的。”清光有气无力。

    叶绍：“……”烛台切好像估算错了他本丸的人数。

    给完一堆他们让捎给叶绍的东西之后，御馔津松了一口气，“那么，接下来这是我要送给你的礼物。”

    御馔津看向叶绍的神情无比温柔，在这一刻，叶绍才有所感，眼前这一位自己害怕却下意识去依赖的——是一位真正的高天原神祇。

    日月察觉到了自己腰侧的御守在发烫，他看向不远处的稻荷神，大概知道这位神祇想干什么，他缓缓闭上了眼。

    这样也好。

    他一向与狐有缘。

    清光所在的角度，刚好看见了一小节被烧焦了的铁片从被缚住的日月腰间飞出，而后包裹着金色的神力，最后金色神力越来越耀眼，刺的他不得不闭上双眼。

    “虽然很大但却是小狐丸。不，不是开玩笑。并且也不是赝品。名字带小！但是很大！”光亮散去，一头白发的高大俊美男子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他身上的色彩完美复刻了狐狩界仅有的几个颜色。

    看着被烧焦的残片被复原，昔日的足再次归来，虽然知道那位神祇想什么，也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真实看到这个场面是，日月发现自己还是会忍不住激动，上下唇动了一下，忽而笑道：“啊哈哈哈哈，靠近些过来……真想这样说一回呢……”

    小狐丸刚出来就看到了御馔津，激动地都忘了先跟主人打招呼，当即对将自己锻造出来的御馔津表达了喜悦之情，“稻荷神大人！没想到小狐竟然还能再次见到您！”

    “啊……”御馔津点了点头，借助这些年对晴明本丸里的小狐丸接触和了解，她对小狐丸并不陌生，所以在刚才那一刻她才能完整复原小狐丸，“小绍，你会用到他的，我先回去了。”

    留下这句话，御馔津便消失在了这一片金色的麦田里。

    御馔津离开后，小狐丸才留意到了叶绍，“哈哈，你就是我的主人吗？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小狐丸。因为是由狐狸帮忙对槌的，所以叫做小狐丸。为了表示对诸神的感谢，又称作小锻冶，帮忙对槌的狐狸也是小狐狸。不过，块头可绝对不小哦。”

    “小狐丸……”叶绍和清光都看清楚了他从什么地方来的，原以为日月腰上挂着的是普通御守，没想到竟然会是小狐丸的残片。

    这几天，叶绍不断从这些刀剑口听到了他们的“忏悔”，从他们断断续续的话语里得知了历代本丸所累积发生的事情。明白了他们是如何看着同伴深陷泥潭，痛苦挣扎却无力改变现状的痛苦，大家一起残喘忍耐却一点点被黑暗吞噬的无奈，以及——

    拔刀挥向昔日的同伴的残酷。

    而小狐丸就是最早不愿向有暗堕倾向同伴挥刀而跳入刀解池的一振太刀。

    因为发生了小狐丸跳入刀解池事件，害怕被时政追究责任的审神者当天就毁掉了刀解池，杀了狐之助，更改了本丸坐标，伪造了“神隐”假象。

    那是第一代审神者，一位极其残酷严厉又心里极度自卑的人类，因为妒忌刀剑男士们的单纯和被保护太好的不谙世事……

    他亲摧毁了刀剑男士们对自己的信赖，任意驱使他们不分日夜出阵为自己带回资源，以此刷高本丸战绩，又以强力段逼迫长相貌美的刀剑男士们执行寝当番等等恶劣事迹，简直罄竹难书。

    最后刀剑暗堕了。

    第一振完全暗堕了的刀是……

    鹤丸。

    从本丸的刀剑们口听说到那些事情，叶绍已经尽力做到了心情平和了，也无比庆幸，自家姥爷不在这里，没有听到那些肮脏不堪 的事情。

    然而，就在叶绍以为自己在祓禊时，绝不会被刀剑们口所述内容影响心情，却不知为何还是落泪了。

    一定是因为这里环境太过于刺眼了吧……

    鹤丸暗堕后还存有一些理智的，虽没能刃了审神者，却还不至于向同伴挥刀，然而审神者却屡次命令他们去折断鹤丸，刀剑们不愿意服从这样的命令，原本就濒临暗堕，稍微受到一些刺激，心性比较脆弱的直接就暗堕了。

    暗堕刀剑的数量一多，本丸所聚拢起来的秽气就越来越浓重，连带正常的刀剑们都受到了影响，鹤丸最后残留的理智就这样被吞没了。

    察觉到数值不对的时政当即前来查了这座本丸，将暗堕了的刀剑男士们全体折断，控制住还未暗堕的刀剑男士并至安全的地方进行“清洁”。

    “清洁”完毕了的刀剑男士们会被送回改造完毕的本丸，迎接下一任审神者。

    因为这样一个事件发生，担忧幸存刀剑们在重见新同伴时会触景生情，时政在修葺本丸的时候，顺带将锻造室也拆除了。

    所幸，第二任审神者是一位开朗的世家少女，并不在意本丸刀剑的多少，也不在意他们的名气，是否稀有，都一视同仁。

    像是在黑暗出现的一缕微弱的阳光，少女在刀剑男士们的心里留下极其浅淡的一之后就“消散”了。

    死于她们人类世家的财产权力争夺里。

    养育如此明朗性格少女的父母自然也不是什么善于权术的人，偏生他们都生活在权力顶端的世家里，长辈逝世，权力更迭换代，势必要牺牲掉一些“隐患”。

    哪怕是在全新的世纪，人类这种历史遗留的残酷都没有被消磨干净啊。

    失去了第二任审神者的本丸所迎来的第三任审神者就极其可笑了，竟然是第二任审神者家权力竞争失败被驱逐出来的家庭成员。

    同一个家族的女孩子，同样的年龄，相似的外貌，性格却截然不同。

    她酷爱看刀剑男士们相互决斗，是的，她将切磋改成了决斗，因为拥有一定的灵力，就算刀剑男士们反抗，她都能用灵力毫无压力奴役着刀剑男士们。

    胜者活，但也不为他们治疗，而败者，唯有当场碎刀。

    拥有极强灵力的少女，碎起刀来都毫无压力。

    第三任审神者便是如此残酷的人。

    但她却无比偏爱三日月。

    明知本丸已经生出了暗堕气息，她也不向时政汇报，就好像是故意这么做，她无法结束自己的生命，却迫切地希望自己本丸下的刀剑能够结束自己的生命。

    她送走了三日月，解开了一入本丸就被关起来的狐之助封印。

    静静地看着狐之助对时政汇报着自己的一切，嘲讽地看着活下来却性格无比扭曲的刀剑男士们，吃下了早就知道淬了毒的水果。

    【烛台切啊……】

    【真可惜。】

    没人知道她最后说的那两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叶绍在听到这个故事时候，都忍不住心里发悸。

    虽然第一任审神者做事过分让人愤慨，但却远不及第三任审神者手段，她将刀剑男士们的心理玩弄于鼓掌，逼着他们崩溃，逼着他们去改变，又对自己的未来看得透彻，死之前还不忘算计下一任审神者，这份心计实在是太可怕了。

    烛台切要下毒的话，必定不会只是食物而已，势必还有时政重新装修了也无法想到的地方。

    若是有新的，对他们好的单纯审神者出现的话，忽然有一天，就死在了这些刀剑们面前，会是怎样的画面呢？

    会彻底 崩溃的吧？

    叶绍只是在听到这件事的一瞬，就想到了剩余的毒会被藏在哪里。

    果然，第四任审神者，并不只是单单在字数上的不好听而已啊。

    小狐丸看到叶绍出神的样子，不由笑道：“哈哈哈，看来在我到来之前，主人似乎遇到了很多事情啊？”

    说到这里，他转头就看到了被缚住了，受伤状态的三日月。

    小狐丸：“！！！”

    三日月勾起迷人的笑容：“终于注意到我受伤了吗？啊呀，真是高兴呐。”

    “三日月殿，最后一次了。”叶绍站起身，将小狐丸、清光和安定直接传出了结界，抽出轻剑挥动，开始蓄力，“好不容易能再见到他，你不想要这一次能够保护他的会吗？”

    “哎呀，我都被你说动了，这可怎么办？老头子我呀，可是做了很多并不是很想告诉别人的事情呢……”三日月这么说的时候，却是对叶绍露出了第一个真正的笑容，“但如果是你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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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我没有看错吧？！”小狐丸紧张地向只顾着弯腰捡起布丁的清光和安定，“三日月是被主人绑起来的吧？？？为什么主人要绑住三日月啊？”

    绑住三日月……

    刚从昏迷buff清醒过来的胖狐之助听到这信息量巨大的话语后，再一次蹬腿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