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乔希没有发现他的异样,“有一个问题，我刚刚思考了很久，还是想问你。”

    傅熙和沉默两秒,转身直面他：“你说。”

    乔希：“音笆的待遇是不是很好？”

    傅熙和：“什么？”

    乔希眼中带了些期待：“或者你有什么一夜暴富的秘籍吗？”

    傅熙和：“……”

    乔希欠了一屁股债，事业刚起步,还得吃饭。

    一来急需用钱,至少先把欠傅熙和的钱还上，二来谁嫌钱多呢？

    乔希是感觉到傅熙和身上有一些矛盾点的。

    他开着二十万的车，只是一个娱乐公司的副总监,房子却有好几处,不是大别墅就是大平层。

    但这些是对方的隐私，乔希不会瞎打听,只是想知道有没有另外赚钱的办法。

    傅家家业要往上追溯的话,一时半会儿都掰扯不清。

    傅熙和思考片刻,“我们家……运气好。”

    乔希：“嗯嗯。”

    傅熙和：“中了很多彩票。”

    乔希：“嗯嗯……嗯？！”

    傅熙和：“买十块中五百，买五百中五万，最高中过两亿。”

    当谎言开始的时候，就得硬着头皮说下去。

    傅熙和讲到后面，恍惚都觉得自己家业全是中彩票得来的。

    乔希呆住了。

    他本以为能听到一个饱含辛酸的创业故事，结果是个欧皇崛起的过程？

    傅熙和还在继续说：“然后,放银行涨利息就可以。”

    乔希：“呃,不是有钱了都会搞投资吗？”

    傅熙和理所当然：“那多麻烦。”

    乔希：“……”

    把人忽悠住,傅熙和准备功成身退。

    他刚侧过身，袖子就被人拉了一下。

    乔希有点不好意思,“许哥，能不能帮我买一张？十块的就好。”

    傅熙和：“……”

    乔希可怜巴巴地说：“我身上还有一百块，问同学借的,当然也不是希望一次就中，最多五十块，买不到也没关系，可以帮帮我吗？”

    傅熙和：“……”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种事他最近为什么老做？

    傅熙和知道乔希一个学生，不太富裕，甚至要还债的钱还是问他借的。

    但是怎么会沦落到一百块都要问人借的地步？

    傅熙和：“你的钱呢？”

    乔希：“人情往来嘛。”

    广场舞每天还有一些收益，不多，这些钱被他提出来以后，交给了顾意去买油盐酱醋。

    原本分给大爷大妈们的奖品，都是顾意掏的钱，乔希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之后肯定也不能让他出钱。

    这事还被梁嘉言打趣过：“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给他下蛊了，居然心甘情愿掏钱帮你运营粉丝群，怕是忘记你当初一吃吃七万的壮举了。”

    乔希看着归零的余额，哽咽道：“那七万，一个敢请，一个敢吃。”

    傅熙和听他解释完，彻底无语。

    明明事业多方面展开，居然还能弄成这样？

    乔希看他表情，笑道：“也不会太久了，新的广场舞已经快弄完了，马上就能上传，因为粉丝群活跃度较高，支持的人还是会有一些的，到时候再把钱还回去，再加上剑腾天下的活动快结束了，那时又有钱进账。”

    傅熙和：“你就那么确定你能拿第一？那个明星，票数又涨了很多。”

    乔希没来得急看，“是吗？”

    傅熙和别过头：“猜的。”

    乔希失笑，拍马屁：“那你猜得真准，铁口直断。”

    傅熙和：“……”

    傅熙和把袖子从他手中抽出：“帮你买可以，不要再叫我副总。”

    乔希：“为什么？挺合适的。”

    傅熙和并不解释：“不叫，我就帮你买。”

    每次被乔希这么一叫，他就有一种穿帮的尴尬感。

    乔希：“好的副总。”

    傅熙和没忍住，拉了一下他的揪揪，然后转身就走。

    他回了房间，给助理发了一条消息：你去帮我买张一定能中的彩票，十块钱，随便买。

    助理：“？？？”

    我特么要有这个本事还上什么班？

    第二天一早，乔希跟傅熙和就一起坐公交车到了公司。

    是的，公交车。

    傅熙和也是到楼下才想起来，他的车被司机开走了。

    他们站在空荡荡的车位前，齐齐沉默。

    乔希憋住笑：“那我们坐公交吧。”

    傅熙和黑着脸说：“打车。”

    乔希：“我估计你打不到。”

    乔希的担心是有原因的。

    今天下雨，雨还不小。

    每逢下雨必堵车，也必然很难打到车。

    傅熙和没有遭受过社会的毒打，偏偏不信，执意选择打车。

    他平时出行都是专车接送，用不到打车软件，于是他们就举着伞，站在风雨里拦车。

    唰。

    一辆过去了，溅起点点泥水。

    又唰一辆，没有人理他。

    傅熙和：“……”

    乔希：“咳。”

    傅熙和睨了他一眼，乔希假装没看他，看着这个场景百感交集，忍不住轻轻哼：“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傅熙和：“你在唱什么？”

    乔希：“我家乡的歌，后面还有一句，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它！公交来了，赶紧的。”

    傅熙和皱眉：“我不……”

    乔希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直接把他往站台拖，“我是没关系，时间还有空余，你不得上班么？”

    傅熙和微微一怔，扫了眼他扣住自己手腕的手，最终没再说什么，被他拉到了站台，跟着一团人往上挤。

    早高峰的公交车就像挤爆的罐头，让人喘不过气。

    人和人紧紧挨着，各种气味混杂在一起。

    傅熙和一上车就后悔了。

    但此时司机已经关上门，载着一车人缓缓朝前开去。

    他们俩就站在投币箱旁边。

    傅熙和随身会带一点现金，但仅限于一百块。

    他拿出钱的时候，周围有人看了过来。

    乔希按住他的手，“我有卡，我来。”

    感谢公交卡里还有一些钱。

    “滴滴”两声。

    乔希利索地刷了卡，抬眼发现傅熙和的表情略奇怪。

    “怎么了？”

    “没事。”傅熙和望向车窗外，眉头紧皱，显然在忍耐不适感。

    乔希了然，站他前面，给他挡了挡人。

    好歹是债主爸爸。

    傅熙和手指轻轻动了动，没说什么，只是心中微妙的感觉更重了。

    明明比乔希年长，受照顾的反而是他。

    这种感觉非常新奇。

    公交车到达了新的站点，又上来几个人。

    傅熙和轻轻拉了一把乔希，避开了挤过来的乘客。

    “谢谢。”乔希低声说。

    傅熙和这一拉，他们之间距离约等于无。

    乔希的背虚虚靠在傅熙和身上，他还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男士香水的味道，像是融化后的冰雪，清冽，又有一点冷。

    不知道是不是车内空气不流通，乔希无端觉得有点热，背上痒痒麻麻的，像是有汗水要渗出来。

    傅熙和背后是扶手栏杆，退无可退。

    他很多年没有这么近距离贴着人，有点不自在，却也没有推开他。

    空气中像是萦绕着什么，让他们纷纷安静了下来。

    许久，两人都没有说话。

    本以为就这样到下车的时候，司机一个急刹车。

    乔希一时没站稳，往后靠了一下。

    傅熙和闷哼了一声。

    乔希的揪揪在他脸上戳了一下，险些戳到嘴里。

    尴尬的气氛蔓延开来。

    乔希咳了一声：“对不起。”

    傅熙和：“没事。”

    这段路不知怎么回事，司机刹了好几次车。

    傅熙和：“……”

    乔希：“……”

    乔希：“……好像有点歪了。”

    傅熙和咬牙：“还要我帮你重新绑？”

    乔希：“那倒不用，可能更歪。”

    傅熙和：“……”

    十分钟后，他们下了车。

    车里车外两个温度，乔希被凉风一激，顿时打了个喷嚏。

    雨已经小了。

    乔希看了眼时间，“九点二十了，快进去吧。”

    傅熙和身上的衬衣有些凌乱，他伸手整理了一下，“你进去吧。”

    乔希疑惑道：“你不上班吗？”

    傅熙和：“……”

    乔希：“？”

    傅熙和：“我还有事。”

    乔希“啊”了一声，“那你怎么到公司了，陪我来的？”

    傅熙和：“不要自作多情，我没有陪你来，我来是因为有事。”

    乔希：“……”

    傅熙和：“……”

    你听听这话，自己不打脸吗？

    乔希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傅熙和面无表情转身：“我走了。”

    “别急着走啊。”身侧传来一道含笑的声音。

    乔希循声望去，一个儒雅英俊的男人不知在旁边看了多久，旁边站着何志。

    何志看上去很紧张，他像是想说什么，被男人轻飘飘一眼给堵回去了。

    傅熙和看到傅峥，表情微妙了一瞬。

    傅峥先看向乔希，伸出手：“你好，初次见面，我是傅峥。”

    姓傅？

    乔希下意识伸手和他握了一下，“傅总您好，我叫乔希，今天约好了来录歌。”

    傅峥：“你认识我？”

    乔希客气道：“官网有您的资料。”

    傅峥：“可是没有我的照片呀。”

    乔希顺手拍了个马屁：“您姓傅，气质又出众，虽然没有看过您照片，但我一眼就能认出来。”

    何志不免侧目。

    好一个能屈能伸。

    之前不还讨厌姓傅的，才让傅熙和被迫姓许吗？这就气质出众上了？

    何志瞄了眼傅熙和。

    果然看他脸色不太好看。

    傅峥笑道：“我有个兄弟也姓傅，你不会认错了吧？”

    姓傅，傅熙和？

    乔希乍一听到这个人，恍惚了一瞬。

    他克制了一下才没翻白眼。

    这位主角攻，属于人模人样但是脑子有泡的典范，信爹信妈信配角，就是不信主角，还自以为是脑补头上一片绿。

    邵蓝抑郁而终跟这位他也脱不了干系。

    乔希心说还得提点一下邵蓝，遇到姓傅的赶紧跑。

    这样脑子有泡的人，当朋友都累。

    乔希斟酌道：“不会认错，那位傅总……我听说，脾气比较硬。”

    傅峥瞄了眼自己堂弟，看热闹不嫌事大，“哦，那你的意思，比起他，我性格脾气更好？”

    乔希笑笑，没当面回答：“各有千秋，都非常出色。”

    傅峥：“那你喜欢我这样的，还是他这样冷冰冰的？”

    乔希：“呃……我……”

    这都是什么死亡问题？

    他记得傅家兄弟没有派系争斗啊，他书看漏了？

    何志听不下去了，用力咳嗽了几声。

    适可而止啊小傅总，没看见那位脸比锅还黑了吗？

    傅熙和冷笑一声。

    傅峥遗憾地结束话题，“你来啦。”

    何志头皮紧绷，怕傅峥叫出他名字。

    他没想到傅熙和大早上会出现在这里，也没来得及提醒。

    但傅峥只是吓一吓堂弟，便说：“小许，你的新办公室我已经准备好了，记得搬过来哟。”

    傅熙和：“……用不着。”

    傅峥：“乔希啊，我有事想跟你说……”

    傅熙和深吸一口气，“够了。我晚点再来。”

    傅峥笑眯眯地挥手：“慢走。”

    傅熙和头疼欲裂。

    他掐断助理催促他开会的电话，转身出去打车，边走边给助理发消息，让会议再推迟十五分钟。

    傅峥一回头，就看见乔希若有所思看着他。

    “怎么了？”

    乔希笑道：“你们关系很好。”

    好到不像上下级。

    傅峥拍拍他，示意他边走边说：“因为他好玩啊，他这样的人，看他变脸最有意思了，你不觉得吗？”

    乔希低头想了想，也笑：“觉得。”

    何志：“……”

    行，你们开心就好。

    他们三个在电梯分别。

    傅峥去楼上办公室，何志和乔希来到录音室。

    “昨天听过了吧，编曲。”

    “听过了。”

    昨天乔希在路上的时候，何志就把编曲发给他听了。

    乔希以为是全都改掉，但听的时候发现，虽然有改动，但大多还是他原先的编曲方式。

    何志说：“你没给我们音源，对照视频照着弄了，可能有一点出入，但是编曲老师已经按照他的方式修改了，你有什么别的想法吗？”

    乔希说：“没有，老师的水平很高。”

    何志理所当然：“当然，他编曲价格开到十万一首，复杂点的还得加价。他说你编的已经很好了，只改了小部分。因为在你基础上改的，所以会署你们俩的名字，不用担心。”

    乔希还是相信何志的，便点头，“可以。”

    何志：“那行，进去吧，试录一下，需要找找感觉吗？”

    乔希自信道：“用不着，马上就可以结束了。”

    说是很快，真的很快。

    除了第一遍忘了词，第二遍就已经很完美唱下来了。

    何志戴着监听耳机，不免感叹，有些人天生适合这一行。

    他的音色、技巧以及情绪上的调动，不多分毫，掌控得十分精准。

    完全不像是非科班出身的新星，倒像是非常成熟的老将。

    何志一直想再打造出一个段阳旭。

    但是音笆那么多歌手，一线歌手也好几个，却都差口气。

    何志看着乔希，忽然觉得他或许有一天真的能成为第二个段阳旭。

    不。

    或许，会更加让人惊喜。

    乔希从小黑屋出来，迎着何志赞赏的目光，张嘴就来：“好听吧？我也觉得。”

    何志：“……”

    乔希：“我刚刚被自己感动了，随便唱唱居然就这么好听，完美。”

    何志：“……你赶紧滚！”

    一首歌的热度并不会迅速散去，至少会火一阵。

    但前提，是能够有音源传播，有人翻唱。

    《浴火》刚上热搜，余温犹在，得抓紧时间制作。

    何志也很无奈，“让你去参加个比赛，怎么把这首歌搞上热搜了，本来还有点时间，现在好了，匆匆忙忙的。”

    乔希：“可能是我不适合稳扎稳打，适合一飞冲天。”

    何志：“……闭嘴。”

    何志听得心累，偏偏他确实很优秀，“那什么，为了维持热度，所以我们给你买了热搜。”

    乔希愣了愣，“频繁上热搜是不是不太好？”

    何志：“放心吧，现在还没上，你晚上看看就有了。”

    乔希忍不住说：“何老师，你就不怕我跑了吗？”

    何志面无表情地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你敢跑我杀了你。而且你怕是不知道，音笆签的新人约，抽成是最少的，你想多赚钱就老实点。”

    乔希一秒乖巧：“好的何总，我给您倒杯水。”

    乔希从何志那出来之后就回了学校。

    临走前把烟还给了保安。

    保安：“不好抽？”

    乔希摆摆手，“我不会，就不糟蹋了。”

    保安看看他，给他拿了一包奶糖，“好吧，请你吃糖，小孩子还是吃糖好。”

    乔希乐呵呵地接了，“您也少抽点吧。”

    这包烟保安收走了。

    但乔希却没忘记昨晚上的事情，傅熙和用香烟逗他玩。

    乔希坐在公交车上，望着窗外，不自觉捏了捏耳朵。

    好像有点热。

    乔希到了宿舍，梁嘉言已经下课回来了，见他进来焦急道：“刘良现在票数很高，增长得很迅速，比你的票要增长快一点。”

    乔希不意外，也不着急，“他出来了？”

    梁嘉言：“出来了，发了个忏悔视频，说是忏悔摆明了就是拉票。哭哭啼啼说他只是太着急了，想赢得比赛，才用了这种手段。”

    乔希恍然：“哦，虐粉，那他粉丝肯定鸡血。”

    梁嘉言：“是的。”

    乔希打开票数看了下，对方票数本来就一骑绝尘，现在更是比他多十倍。

    梁嘉言：“你有什么办法吗？”

    乔希：“有的呀。”

    梁嘉言期待地看着他。

    乔希心里打着腹稿，顺带思考。

    虽说何志会给他买热搜，但也对方死都不肯说买了什么热搜，乔希也不能把希望全寄托在他身上。

    乔希一边哼歌，一边把今天随手拍的音笆大门口的图片修了一下。

    然后乔希想了想，问何志：你介意在我的微博出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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