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这只“凤凰”浑身通红，昂首立在半空，它不会动，只能随着乔希的操控移来移去。

    像是一只蓝牙气球。

    乔希的视线向上一瞥后就收了回来，淡定地说：“这是我挑选出来的最肥美的凤凰，个人认为非常具有观赏性。”

    所有人：“……”

    肥美？

    你刚说的是肥美吧？

    你真的看不出这是一只鸡吗？

    指鸡为凤真的好吗？！

    主持人关键时刻把场子救了回来，她尽力无视了头顶的鸡：“首先非常感谢乔希同学给我们带来这么精彩的歌曲，这和你原本的风格很不一样，是因为什么改变的呢？”

    乔希的表情变得有些伤感：“其实有两个原因。”

    主持人：“哦？哪两个原因？”

    乔希幽幽一叹：“其实我要感谢我曾经的朋友，周云生，没有他给我泼脏水，就没有我的破后而立，我非常谢谢他成就了我。之后，我会让大家看到一个全新的乔希。”

    他把性情大变的锅甩了出去。

    观众席突然有个妹子大喊：“你值得更好的，让那个人渣后悔去吧！”

    乔希感动道：“谢谢。”

    伪装进来看比赛的周云生：“……”

    他非但没有报复到乔希，还让他彻底翻盘，甚至突破了瓶颈，更上一层楼。

    反倒是他自己背上了人渣的骂名。

    周云生颤着手，死命掐了掐人中。

    许玮忙给他顺气：“你挺住，挺住，你是我们联盟一员大将，我们不能离了你。”

    周云生抬眼看他，“我那么重要吗？”

    许玮：“必须的，除了你还有谁舍身滚地雷？”

    周云生：“……”

    他掐人中的手更用力了。

    台上，乔希继续说到了第二点。

    他刚刚的难过一扫而空，眼睛都亮了起来，“那天晚上，我下定决心要改变，但是却束手无策，直到我去散步，在幸福广场碰见了正在跳广场舞的居民们，他们舞蹈中的生命力感染了我。”

    听到“幸福广场”的时候，傅熙和眼皮子一跳。

    他大约猜到乔希接下去要说什么了。

    果然，乔希接下去说道：“我询问之下，他们告诉我，这支舞蹈，是一位叫Joy的老师编的，就连曲子也是他亲手编写，我去‘我爱学习’平台上找到了这支‘玛丽天使之舞’，被深深震撼。我曾经也有过黑暗的时光，它像是一缕阳光，照亮了我，也改变了我。”

    傅熙和：“……”

    许玮：“？？？”

    周云生：“？？？”

    这么敬业的吗，见缝插针打广告？你老板知道你那么辛苦吗？

    其他人不明就里，总觉得好像是硬广。

    但就近坐着的人，看着乔希脸上的感激、诚恳，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可能真的就是广场舞改变了他呢？

    他可能真的只是真心想感谢一下帮助过他的人。

    怎么能用这么阴暗的心思去揣度人家！

    主持人愣了愣，本以为他要说点创作心得，没想到说的是这个，但眼看时间已经耽搁了一会儿，赶忙道：“谢谢乔希的分享，那我们来听听评委老师的点评。”

    并无意外，几位学校老师都忍不住夸奖了一番。

    这首歌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乔希颠覆了他们的固有印象。

    到何志的时候，何志有一点纠结。

    他的心情很微妙，有一种被打脸的感觉，又有一点看到好苗子的兴奋。

    但同时何志也有一些疑惑，广场舞能让一个人改变那么大吗？

    不止是风格，整体的舞台效果、歌曲的纯熟度，都拔高了一大截，远远甩开了别人。

    这是广场舞还是灵丹妙药？

    何志按下杂念，“我得为我之前的话道个歉，你运气很好，我也很庆幸你运气好。”

    他起先态度还能保持客观，语气平稳地夸了这首歌的优点，但他仔细回味这首歌之后，忍不住越说越多。

    何志甚至还想，怎么没有人早点给他泼脏水呢？

    乔希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谢谢老师看见了我的优秀。”

    何志：“……”

    就是不太谦虚。

    乔希看向了傅熙和。

    傅熙和原本没打算说话，但被乔希这么一看，忍不住想，这么想让他点评吗？

    他如果不点评会怎么样？

    哭鼻子？

    傅熙和有些想象不出，那双总是带笑的眼睛暗淡下来的样子。

    他手指一动，正想去拿话筒，就见乔希把目光挪开了。

    傅熙和：“……”

    乔希没想这么多。

    他只是在看“许先生”桌上似乎没有名牌。

    虽说遇见了几次，他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没看到也算了，下次当面问吧。

    至于点评，他早就听后台的人说起，这个多出来的评委仿佛来当吉祥物的，一句话都不说。

    乔希完全没考虑过他说话。

    显然主持人也没考虑过。

    她直接开始了下一个环节，有学生来收走评委打的分数之后，就请剩下的九人一起上台，然后公布结果。

    傅熙和默不作声地收回了手。

    没有人发现，除了何志。

    何志离他很近，看清了他的小动作，险些笑出来。

    这还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给人打9.9。

    这0.1怕不是扣的被无视的不爽吧？

    何志偷笑到一半，忽然身上一寒。

    傅熙和冷冷地看着他。

    何志干咳一声：“傅总……”

    傅熙和懒得计较，低声说了几句话。

    何志诧异地看了眼乔希，应承下来。

    乔希毫无所觉。

    另外九人已经站到了台上，一字排开，他被迫站在了最角落。

    但是显然没有人会忽视他。

    他头顶那只鸡就是最亮的灯塔。

    别说全场观众忍不住看，就连刚刚上台的那些人，心思也都跑偏了。

    主持人说了两句，发现他们心不在焉，便说：“乔希同学，能把这只凤凰收起来吗？”

    乔希一口答应，但是他拿着“鸽子蛋”摆弄了几下，鸡还在头顶，还画了个奥运五连环。

    他无奈道：“坏了。”

    所有人：“……”

    主持人干笑了两声：“坏、坏了就算了。接下来我们要宣布名次了，乔希的分数在我手上，目前排名第一的是邵蓝，9.66分，所以到底这一次的第一，是邵蓝，还是浴火重生之后的乔希呢？”

    邵蓝轻轻攥住了衣角。

    他想赢。

    不止是因为奖金，还有乔希曾经说过，迟早有一天，要把他踩下去。

    如果输了……

    如果……

    “现在我宣布，获得第一的，是得分9.82分的乔希！恭喜乔希！”

    掌声雷动。

    邵蓝大脑一片空白。

    乔希被请到了台中央。

    主持人：“对这个结果，你意外吗？”

    乔希笑道：“不意外。”

    主持人：“……”

    乔希贴心地说：“帮你省了场面话，开心吗？”

    全场哄然大笑。

    几个评委也忍不住乐了。

    乔希：“看，他们挺开心的。”

    主持人抽抽嘴角：“那行吧，我们请邵蓝说几句。”

    前三都是有奖励的。

    第三名挺开心的，说了不少，但邵蓝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只随意客套了几句。

    最后的环节，是何志上来颁发奖状。

    乔希很久都没拿到过奖状了，还是这种外壳都不包一下的奖状。

    何志挺喜欢邵蓝的，把奖状递到他手上的时候，顺便鼓励了几句：“不错，好好努力下去，未来可期。”

    邵蓝脸色缓和了几分，“谢谢老师。”

    他心里松了口气，只要能让何志多看他一眼，接下去的路也会好走很多。

    第一名没有不要紧，乔希喜欢也可以给他，但是何志那边，他说不准可以搭上人脉。

    邵蓝有心跟何志说几句，但何志已经走到了乔希面前。

    何志：“等下别走。”

    乔希怔了怔，“好。”

    何志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对邵蓝说。

    有些事顺其自然，也不用轻易许诺。

    他确实挺喜欢邵蓝，准备有机会的话再接触一下。

    原本他是打算把他介绍给段阳旭，让这位小天王能提携提携他。

    但现在，他看过了绚烂的烟火，余韵犹在，那点晚风一般的温柔却像成了陪衬，何志一时间想不起来他唱了什么。

    再缓缓吧。他想。

    邵蓝深深地看了乔希一眼：“你变了很多。”

    乔希：“感谢我的人生导师周云生，谢谢我的灵魂导师Joy。”

    邵蓝压下心里的酸意，犹犹豫豫地说：“Joy真的那么神奇吗？”

    比赛散场。

    一下台，“凤凰”电量告罄，消失不见。

    选手们纷纷侧目，好心机。

    乔希没解释什么，把“鸽子蛋”扔进了垃圾桶。

    质量差也没办法，也就花了二十块钱，他昨天看到这只鸡的时候也被震撼了，梁嘉言反而劝他：“这是一只红腹锦鸡，凤凰的原型，只要你相信它是凤凰，它就是！”

    乔希：“……”

    神他妈红腹锦鸡，你这么黑它它知道吗？

    但乔希还是心安理得地用了，毕竟花了钱的，二十也是钱。

    天气说变就变，外面下起了雨。

    屋檐下躲雨的人不多，趁着雨没下大，许多人匆匆迈入雨中。

    乔希站在门口，等何志，也等梁嘉言。

    梁嘉言先来，手上还拿着好几张，“有没有兴趣，这些电话号码，有男有女，都是找你的。”

    乔希一脸懵逼：“他们知道你是我室友？”

    梁嘉言乐呵呵道：“对啊，我吼了一嗓子，你单身，有意向的快下手，然后就收到了一叠。”

    乔希：“……”

    “你自己享受吧。”乔希敬谢不敏。

    梁嘉言：“为什么啊，你就算要搞音乐，也可以找对象，又不冲突。”

    乔希：“当然是看缘分。我希望是那种，猝不及防就遇见了对的人，这样感觉很像包办婚姻。”

    但乔希知道，自己这个要求实在是有点无语。

    他一直单身，除了太忙了，还有这个被朋友疯狂吐槽的要求。

    乔希遇到过很多追求者，但他都觉得不对味。

    好像缺了点什么。

    梁嘉言嘀咕一声“要求还挺多”，就把号码收了回去。

    “不过有人托我打听，你喜欢什么类型的。”梁嘉言又问。

    乔希脱口道：“不要姓傅。”

    梁嘉言：“蛤？”

    乔希开了一次地图炮：“我算过一卦，如果想找姓傅的人，很大的可能会遇上渣男，为了人生安全，不要姓傅的。”

    梁嘉言：“……”

    梁嘉言也被这个要求给搞懵了，比他要转角遇到爱还懵逼。

    “不是，这么绝对的吗？如果刚好有个姓傅的，对你很好，你也很喜欢他，那怎么办？”

    乔希：“……”

    能怎么办，他也不是不要姓傅的，而是不想遇见傅熙和。

    乔希随口敷衍：“色字头上一把刀，睡完再跑也不亏。”

    梁嘉言：“……”

    小处男听得面红耳赤。

    “咳咳。”

    背后传来一声猛咳。

    乔希回过头，何志和“许先生”站在后方不远处。

    何志的表情有些微妙的尴尬。

    而傅熙和脸色平静，看着他的目光别有深意。

    不知怎么，乔希感受到了一股低气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