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三合一
“是谁!到底是谁?竟敢三番五次坏我好事!”
外表看着七八十岁, 垂垂老矣的僧人俯在塌上,他的嘴角带着一丝刺目的鲜血,枯瘦的双拳紧握, 狠狠捶着身下的床塌, 双目圆瞪,状若疯癫。
屋子外头闹烘烘的, 有人不停拍打着门, 口里叫着“师兄师父”, 紧张询问老僧发生了什么事。
“我没事!都散了吧。”老僧忍住体内气血翻涌的痛苦,提气叫到,声音如金铁交击, 刺耳嘶哑。
门外众僧人显然对他极为敬重,一听他这话, 虽然还有些担忧, 但面面相觑一番后不是散开了。
他们都见识过屋内这位的本事,心想他也许只是跟上次一样,练功练岔气了, 毕竟以他这样的人物,就算真发生了什么, 他们也无法帮上忙。
老僧说完一句话后,又继续气喘吁吁地伏于原地,努力调整内息。
这时又有人恭敬问道:“师父, 刚才那位张善信又来求见,说是愿给寺内捐赠香火五百万,只求您见他一面,赐他一枚福印。”
“不见!”老僧先是微怒,接着缓和语气, “就对他说,贫僧身体有恙,最近一段时间都无法出面会客了。”
“是。”年轻僧人闻言对那五百万有些可惜,但也只能依言退下。
等门外清静后,老僧缓缓坐直身,从一旁的床几抽屉中拿出一面镜子,只看了一眼就将镜子摔到地上。
即使有一些心理准备,他依旧被自己陡然之间又老了好几十岁的模样惊到了。
要知道就在一个月前,他还是个外表看着二十出头,气宇轩昂的年轻大师,任谁见了他的模样不叫一声好?
更有不少女香客私下为了见他一面,不惜砸百万重金,又或是一直赖在寺内不肯离去,只为能及时听到他宣讲的。
前两年他的侧脸照被无意间上传到网络,还有不少人将他称为史上最帅和尚,给他封了个“天佛”的称号,意为他是天上神佛降临。
可这一切,自从第一次有人破了他的法术,令他遭受轻微反噬后就不复存在!
那次变故太过突然,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是谁人身上的法器被破了,毕竟他的修为还不到精深境界,制作这么多“转运法器”送出去后,根本无法追踪到每一个细节。
他也不敢将这事告诉梦儿,只怕她嫌自己办事不利,只是拐弯抹角问了几句,却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自那次后,他的容貌便发生了改变,从二十出头变做了三十岁左右的年龄。
因为容貌上的变化,他减少了出门宣法见客的次数,在屋里闭关修炼,慢慢恢复自己的伤势。
但没几天,他便接到梦儿的电话,说是让他帮忙做一次法事。
因为梦儿那个骄横跋扈,总是跟她做对的继女宋蕴辞似乎转运了,竟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起来。
他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个念头就是不可能,毕竟在他的设计下,宋家气运应该都在梦儿母女俩身上才对,宋蕴辞不但不可能转运,按理说她再不改头换姓远离这个城市,连小命都会很快不保。
可关于宋蕴辞的消息网上到处都是,随便一查便知真伪。
这样的变化让他十分错愕,立刻就联想到自己被反噬这件事上,难道说宋蕴辞身后出现了哪位高人,竟神不知鬼不觉破了他的局不成?
于是他私下找人调查了一番,查到宋蕴辞曾经去过古玩街,似乎还跟一个盲目道士买了什么东西。
线索转到那盲人道士身上,除了知道他背后有一个师父是宝岛人,其他一概不明了。
不过知道这点信息已经足够,想必那宋蕴辞是碰巧走了狗屎运,跟那位盲人道士买到了什么避灾转运的宝贝。
毕竟宝岛那边的修炼者,许多都是几十年前那场大变故时跑过去的,有一些真本事并不奇怪。
只要确定对方不是宋蕴辞的靠山就好办。
既然如此,他便再做一次法事,将宋蕴辞身上的气运剥夺干净,转接到梦儿的女儿身上便是。
他向来不会拒绝梦儿的任何要求,这是他几十年来一直放在心尖上的人儿,即使她嫁给了别的男子,即使她替别的男人生了女儿,他都无怨无悔,更是不惜拿出自己多年来辛苦收集的气运,做为材料替她女儿制造“转运法器”。
挂上电话后,他便开始思索该怎么去进行这一次法事。
听梦儿的话,那个继女怕是已经踩到她们母女头上了,既然如此,干脆让她自然而然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无法去碍梦儿母女的眼!
不过要让她自然死亡,不被别人看出太多蹊跷的地方,还是需要一些手段的。
思来想去,也只有再去汲取更多气运,让自己的状态达到巅峰,才能做到万无一失。
这样一来,只能提前去窃取杭家气运了,虽然最佳时间还没到,但应该也差不多了。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在那天去到杭家,开始启动阵法,窃取气运。
至于为什么选择杭家,一来是因为他年轻时曾给杭家家主最小一个儿子算命,趁机弄来了那小子的几滴鲜血,有了一个直接的媒介;二来,也是因为他这种窃取气运的手法并不完善,在转移气运的过程中会流失浪费掉大量气运,来到他身上的微乎其微。
要是换个气运弱点的家族,可能还没能让气运转到他身上就已经流失光了。
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原本万无一失的计划,竟然出了这么大的篓子!
杭家祖宅之行竟令他严重反噬,不但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两只怨魂被人灭掉,还将他辛辛苦苦布置了许久的阵法全都破了。
如果他当时没有在附近施法汲取气运也就算了,即使阵法被破,怨魂被杀,除了损失以外不会受到太大牵连,偏偏他当时正在汲取运势的当口,相当于他整个人是跟阵法连接在一起的,阵法一破,他立刻就受到了极大的反噬。
那次他逃回空舍寺后就立刻闭关不见任何人,除了容貌瞬间老了几十岁,成了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外,另一个原因就是他的修为几乎被毁!
这事他不敢告诉任何人,便以闭关的借口一直待在屋子里休养。
可就算在休养中,他也无法放下答应过梦儿的事情。
他满脑子都是如果梦儿见到他现在的模样,知道他如今的状况,心中会怎么想?
她是否,就再也不会理他了?
毕竟他之后可能什么也无法帮到她了。
这样的想法让他心急如焚,绞尽脑汁后才想出一个主意,那就是用最后一点心力,替梦儿的女儿再做一个转运法器。
这肯定没有他亲自到场施法的效果好,但他不在的情况下,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梦儿那个继女毕竟只是普通人,不可能破除得了这种手段,事成之后,他也算是给梦儿一个交待了,到时他就会闭死关,尽量恢复自己的状态。
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的事情再次出现意外,他第三次被反噬,不仅变得更衰老,体内仅剩的修为也被消耗一空。
这令他如何能不惊怒?
但惊怒之后更多的则是畏惧——到底是谁,在背后搞的鬼?
他甚至觉得,似乎有一个非常可怕的幕后黑手,正在冷眼看着他,破坏他所做的一切计划。
这个人,到底是谁!
惊怒交加之下,再想到自己如今这模样,空觉不禁悲从中来,流下两行热泪。
过了半晌,他勉强收拾了自己的心情,拿出手机开机,抖着手给上官芷梦打了个电话。
那头很快接起,听到她声音的一刹那,空觉只觉得一阵心跳加速。
“空觉大师,你出关了?”上官芷梦的声音一如即往的温柔娇嫩。
梦儿……空觉在心中念出那个名字,嘴里却道,“上官施主,我还在闭关中,今天这场法事……”
“祭祀活动非常成功!”上官芷梦的声音听起来很愉快,“真要多谢你还有其他诸位大师为我们操持的这场法事。”
她的声音毫无异状,空觉不由得愣了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现场并没发生什么异常?梦儿也不知道其中内情,只以为转运仪式成功了?
头一次,空觉在上官芷梦面前撒了谎,“顺利就好。上官施主,老衲这段时间须要闭关修炼,时间不定,也许一年,也许更久,不过没关系,我会让另外一人联系你,你有什么需求都可以跟他说。”
“需要这么久?”那头上官芷梦有些惊讶,语气关怀道:“大师,你真的没事吧?”
“我没事,只是修炼到了瓶颈期,需要突破罢了。”
“好,景……大师,那日后你出关了,我再去空舍寺看望你。”
听她差点冲口而出自己的俗家名字,空觉心中微痛,竟没能回应一声就“啪”地挂了电话。
他看着手机发呆一会,接着神色重新变得阴沉狠厉起来,在联系人那里找了一下,播通了另外一个电话。
“喂,是我。你替我查清楚一件事,再除掉一个人,我愿意用转运之法交换!”
……
上官芷梦听着手机里的嘟嘟声,心中只觉得有些奇怪,因为以往她和空觉通话,先挂电话的肯定是她,他还从来没有主动挂过她电话。
难道他那边发生了什么急事?
最近他一直闭关,连今天这事都不能亲自到场,应该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但他怕她担心所以瞒着她吧?
想到空觉大师可能出现意外,上官芷梦不由得有些担心:他可不能有事,否则之后如果转运这边出了什么岔子,她找谁帮忙去?
不过转念一想,以空觉大师这么厉害的人物,应该不可能会出事吧?
她可是亲眼见过空觉那惊人的法术水准的!
这个世界上,如果他不愿意,只怕没人能捉到他,更不用说伤害他了。
所以应该就像他自己说的,是修炼的瓶颈期到了,他的能力越强,对自己就越有利,她非常清楚这点,所以能不打扰就尽量不去打扰他的好。
这边上官芷梦刚挂上电话,坐她旁边的宋薇柔便接了个电话。
“古先生?”宋薇柔有些惊讶,“你好。”
给她打来电话这人名叫古禹恩,是她参加冷胤的私人宴会时认识的一位古董收藏家。
古家在华国算是老牌大家族,可能名声没有其他那些家族外显,但事实上背后的能量也是极大的。
古禹恩不知说了些什么,宋薇柔情绪有些低落地说道:“今天的事,我真的觉得对胤哥特别抱歉,还有昊天,我之后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了!”
“古先生,你不用安慰我。”她的声音开始哽咽起来,“我和她是一家人,她对胤哥和昊天的这种态度,跟我也有很大关系,如果不是我惹她讨厌,她又怎么可能这样没礼貌……”
她说话的时候,坐在斜对面的宋司翰脸色也是十分不好,想到宋蕴辞今天的行为举止以及为他们的态度,简直恨不得将这个大女儿绑起来狠狠抽一顿!
一直以来,他心疼她小小年纪失去了母亲,对她总抱有一丝愧疚之情,哪想到他的容忍却养出了这么一条白眼狼!
她还想要别人怎么对她好?
梦儿这么多年来的委屈,柔儿这么多年来的忍让,只是助长了她嚣张的气焰,今天甚至还想对自己这个父亲动手!
难道就像那位厉先生说的,这跟她死去的母亲小时候太过溺爱有关系吗?
宋司翰越想越气,甚至生出了与宋蕴辞断绝父女关系的念头来。
宋薇柔自然也注意到了父亲的脸色,她刚才说的那番话,不但是在向对面的人诉苦,也是在提醒宋司翰刚才宋蕴辞所做的一切。
她在心中冷笑着,委屈而柔弱地对电话里头说道:“古先生,你不要这样,她毕竟是我姐……而且你今天晚上是给朋友的面子去参加庆功宴,不要为了我们姐妹的事情,跟霍导也闹得不愉快了……”
话没说完,车子突然狠狠地颠簸了一下,宋薇柔惊叫一声,手机掉到沙发缝隙里,整个人往前扑去,重重撞在车门框上,脸颊立刻肿起,痛得她飙出了眼泪。
另一边,上官芷梦则是被颠起,宋司翰下意识想护住老婆,却控制不住身体,不但一脚踩到了上官芷梦的脚背,整个下巴还猛地撞到她的鼻梁上,让她瞬间流出鼻血,染得嘴上胸前很快便一大团血红。
车内一片混乱。
……
宋蕴辞将那佛珠捏成粉末丢到车外,随意拍净手上的粉末重新坐好。
她对这种害人的术法并不精通,否则定要半霉运转回去让他们也尝尝害人终害已的滋味!
但她也不亏,至少这一趟宋家祖祠之行让她了解到那对母女的底牌,更是清楚了她们背后之人的身份。而她将这种邪恶的法器破去,那施法之人肯定会受到不小的反噬,不但如此,反噬也会影响到想要汲取她气运的那个人。
就像之前纪思甜身上的诅咒被她破除,不但会让施法者反噬,宋薇柔这个即得利益者肯定多少也遭到了一些报应,只是她还有另外的气运护体,这种报应并不明显。
而自己这一次破去法器很显然要比纪思甜身上那个高明得多,施法者受的反噬绝对更强,宋薇柔必定会受到牵连。
希望她亲爱的妹妹原本的气运足够充足,能够化解这种霉运吧。
宋蕴辞微笑着想到。
回到琼露观,她发现炭烧和雪落还没回来,于是去往修炼的地方看了一下。
只见林中的雾气早就散去,一路上到处是郁郁葱葱、虫鸣鸟啼,十分热闹,但来到她清晨修炼的那块大岩石周围,声音却一下变得极为安静。
炭烧依旧趴在那块大石头上,包裹在身上的雾气之茧不但没消失,反而更浓郁了,只能隐隐看到它藏在雾茧中的黑色身躯。
雪落正站在附近的树枝上梳理羽毛,见她过来,立刻扇着翅膀落到她肩膀上,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颊。
“姐姐。”
它看向雾茧方向,有些担心地压低声音,“炭烧这副模样已经快一天了,它没事吧?”
像它化妖的时候也没出现这种异常啊,怎么到炭烧这里,就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难道说鸟类化妖与猫类化妖差别会这么大吗?
宋蕴辞走近雾茧略微感应了一下,道:“没事,它还在修炼中,不用担心。我一会还要出门,你在这里继续修炼,顺便给炭烧护法。”
“好。”雪落一口答应。
这个地方的灵气非常浓郁,它在这里修炼感觉速度比在山下快上了好几倍,虽然不能一直跟在姐姐身边它会很想念,但它可不愿意等炭烧醒来后被它超越。
毕竟炭烧这样的异常,怎么看都是在憋个大招的样子,它也要努力修炼,可别一时大意被原先落后于它的蠢猫超越了。
宋蕴辞不知道雪落的想法,不过这只小鹦鹉平时虽然有些聒噪毒舌,还总喜欢打击人(陶洲之就经常被它打击和生无可恋),但其实它做事还是很稳妥的,将炭烧交给它来照顾她也放心。
回到观中,她重新洗漱一番,化了个妆换套衣服,便招呼江茹一起,坐车前往庆功宴会场。
说来也巧,这次《锦绣烽烟》的杀青庆功宴是在“新京国际酒店”举办的。
现场来了不少媒体,还有各个明星的粉丝应援团们,将会场堵得满满当当的。
这毕竟是霍卿彦的又一新作,投资极大,出演阵容极强,所以只是杀青也引来了很大的关注,各个角色作了实在来不了的几乎都到场了,于是现场几乎成了一场小型红毯秀。
宋蕴辞早就料到这样的场景,所以今天的打扮也是以小礼服为主,她不是主角,用不着太抢风头,但这副打扮又较为契合电影角色中的气质。
当她走到红毯中央签名的时候,惊艳了不少在场的记者粉丝们。
“宋老师,看这里!”
“宋老师可以往这边看一下吗?”
此起彼伏的闪光灯和镜头对准了她,不少人都在喊她给自己的方向一个造型。
如果换成一个月前的宋蕴辞,打扮得再漂亮也绝对没有这样的待遇,甚至还有可能会被拍出各种角度的丑照发到网上。
但今天不同,被请来的媒体都是经过筛选,花了钱的,再者说,明眼人都能看出宋蕴辞跟霍卿彦大导演的关系不错,不管有没有男女私情,他们今天都不会拍她的丑照,反而还要尽量拍好看的,再大力夸赞一波。
宋蕴辞对这样的场面早已司空见惯,虽然现场有些乱烘烘的,普通人可能会被闪光灯闪得睁不开眼,但她一直保持着得体的笑容,精准捕捉到每一个人的声音,以最完美的姿态呈现到镜头前。
见拍得差不多了,她在主持人的引导下正要离开,却突然听到远处传来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宋词!我爱你!”
“宋蕴辞!我们爱你!”
她有些诧异地朝那个方向看去,就见一小撮人举着写有她名字的大灯牌,手里拿着鲜花玩具等物不停向她呐喊着。
她停下脚步,朝那个方向的人群挥了挥手,立刻引发了更大的尖叫声。
而且她还在其中看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
最前面的两个女生是她见过两次的粉丝,乔雨乐和包子涵,但在她们身边两个高个子男生,其中一人竟然是陶洲之。
这家伙一段时间以来都是学校和山上来回跑,今天说是课多晚上不回观中了,却没想到竟然出现在这里。
顿了下,她朝陶洲之微微点头示意,便朝红毯边缘走去,惹得陶洲之身边的戴鹏辛不停晃着前者的手臂,叫道:“陶神,她朝我点头了!宋词竟然朝我点头了!”
他的话引来乔雨乐和包子涵等人的怒视,“明明就是朝我们点头的!臭男生滚开!”
接下来的环节便是一些才艺表演,媒体记者问答,以及导演和一众主演们分别说话,与粉丝互动并宣传这部电影,最后再来个大合影就算结束了。等这里的场散去后,大家便会转移到楼上的宴会厅,开始吃吃喝喝,谈天跳舞,认识朋友,拓展人脉。
宋蕴辞刚在服务生的托盘里拿了一杯清水,就见霍卿彦朝带着几个演员朝自己走来。
“你今天打扮得非常漂亮。”霍卿彦象征性地跟她碰了下杯,由衷赞美道。
“谢谢。”宋蕴辞笑道。
其他演员也纷纷跟她打招呼,之后见霍卿彦和阎志远似乎有话要单独对宋蕴辞说,便十分有眼色地告辞了。
阎志远看起来有些神情不属,对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阎老师,您没事吧?”她主动问道。
霍卿彦也在一旁道:“阎老师,您就直说吧。”
“是这样的,”阎志远有些不好意思,“我父亲这段时间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们都怀疑他可能是……可能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
他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将声音压得极低,就怕被其他人听到。
对外人说起这样的事情,他确实觉得非常别扭,内心深处还有一种羞耻感,毕竟这种事情,听起来也太玄幻了一些,要是传出去,保不齐会被传出他患上精神病的流言。
见宋蕴辞听他说到“不干净的东西”的时候,脸上并没有露出惊奇或是嘲笑的神色,而是认真听着。
他微微松了口气,继续小声说道:“这里不方便说这些,如果可以,一会宴会结束后,我想请你和霍导吃个宵夜,你看怎么样?”
“当然没问题了。”宋蕴辞点点头。
没多久,阎志远和霍卿彦便被其他人叫走,去与人合影或是聊天了。
宋蕴辞拿着杯清水,慢悠悠地退到一旁,随意欣赏着舞池中舞者们的优雅舞姿。
没多久,另一边似乎来了什么人,她看到霍卿彦和几个电影投资人都过去了,一群人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竟径直朝她走来。
“这位就是宋小姐?”其中一个看起来三十出头,一身儒雅气质的英俊男人笑着问道。
“对。”其中一个投资人笑道,“这位宋小姐可是霍导力排众议选出来的重要角色。”
“是吗?”儒雅男人朝宋蕴辞伸出手,“我叫古禹恩,是个古董收藏家。宋小姐你好。”
“古先生好。”宋蕴辞伸出手跟他握了一下。
“我之前一直有听薇柔提起你,”古禹恩笑道,“果然闻名不如见面。”
宋蕴辞笑笑,“古先生过奖了。”
接下来对方没再说什么,与旁边人攀谈起来,似乎过来跟宋蕴辞打招呼就是看在宋薇柔的份上。
宋蕴辞微笑看着众人离开,视线一转,与古禹恩身边一个挺着啤酒肚,一头地中海发型的中年男人对上目光。
对方见她看向自己,便一脸冷漠地移开了视线。
宴会结束后,宋蕴辞按照阎志远发送的信息来到顶层的餐厅中。
看阎志远的模样,他要对她说的事肯定是不想让第四个人知道的。
来到顶层餐厅后,她报出阎志远的名字,很快就被请到一个包间中,坐在落地窗边吃东西,能够俯瞰几乎整个城市的风光。
“小辞,你来了。”阎志远一见她就起身迎上来,霍卿彦跟在他身边。
三人客气一番后重新落坐,阎志远也没立刻说自己的事,而是先跟宋蕴辞聊起了这家餐厅的招牌食物,说起了他拍戏这么多年来的一些有趣的事情和见闻。
吃完宵夜,服务员将碗碟撤下,又重新上了新茶便退下了。
阎志远喝着茶,神色又开始踌躇起来。
“阎老师,您之前说您父亲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可以详细跟我说说吗?”宋蕴辞主动开口问道。
“唉,这件事,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和我母亲多心了。”阎志远叹了口气,开始对宋蕴辞诉说起来。
原来他家老爷子两年前从任上退休,整个人便一直有些闷闷不乐,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来。
阎志远见自家老爷子再这样下去说不定就会闷出病来,于是便建议他干脆到自己朋友的公司去任个闲职之类的。
不过老爷子没有听他的,某天突然跑回来兴冲冲地告诉他们,他在街道办找了个扫大街的工作。
家人们对老爷子的选择都是又惊气又好笑,家里的弟弟和弟媳坚决反对,觉得丢人,阎志远虽然没有这种想法,但也怀疑老爷子究竟能不能坚持下去,毕竟他以前的职位可不低,现在免费替人扫大街,心理落差能承受得了吗?
结果不管他们支持还是反对,老爷子这一做居然就是一年多,也从没喊过苦喊过累。
直到有一天,他没跟家里人说,突然就拿着材料举报自己单位的书记。
这事后来闹了一阵,那书记不但绿了好几个下属,还滥用职权陷害下属,害对方丢了工作,至于其他一些贪污受贿更是常事了。
按理说,老爷子这也算是做了件为民除害的好事,可自从那次后,他就经常跟家里人说他晚上总是做梦,梦到每天都有许多鬼怪站在他床前,让他一定要去一个地方。
老爷子一开始也没在意,直到他连续一个月都在做同一个梦,这才把这事正视起来。
将这事跟老伴说了以后,老伴有些惊慌,便打电话跟大儿子阎志远说了。
阎志远和老爷子一样,刚听说时并不在意,只以为是老爷子平时太累了,便劝他别干了。
后来老爷子确实也听话的不干了,毕竟晚上总是被噩梦吓醒,白天根本没精力去扫大街。
但他辞职后这种噩梦依旧没有停止,甚至内容还更可怕惊悚了。
没办法,阎志远只能替父亲找了心理医生,看了几次后,老爷子便闹着不肯去了,之后更是一病不起。
为了这件事情,阎志远愁得经常失眠,他的名气太大,又不想让旁边人察觉出他的状态,所以这段时间非常痛苦。
听他说到这里时,宋蕴辞心中有些惊讶,因为两人在剧组认识的那段时间,她除了偶尔觉得阎老师有些疲惫外,并没有感觉出他有哪里不对戏的地方。
这大概就是一位老艺术家的敬业态度吧。
“今天之所以把小辞你找来,是因为我昨天求到霍导那里,问他有没有一些懂风水的高人大师介绍。因为我前几天回家一趟,竟然一连好几天都和我妈梦到了相同的场景,早上起来一对,跟我爸昏迷前梦到的场景真的很像!”
阎志远说着说着,不由自主地揉了揉额头,看上去有些心力交瘁的模样。
“我和我妈都怀疑,是不是家里的风水出问题了,不然这种事情又怎么解释得清楚呢?小辞,希望你不要介意我找你来解决这种事情……我是真的没办法了!”
宋蕴辞摇摇头,“阎老师不是说过我是你的朋友吗?朋友之间的话还需要跟我这么客气吗?这样吧,如果方便的话我今晚跟您回家看看情况。”
“当然可以!欢迎之至!”阎志远连忙道。
这毕竟是阎志远的家事,霍卿彦虽然对宋蕴辞的手段很好奇,但还是礼貌地跟两人分别了。
时间不早,宋蕴辞便让燕离洲送江茹到她原来住的房子睡一晚,她则是换了套衣服,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打的前往阎志远父母所住的小区。
就在她上了出租车后不久,一辆跑车也缓缓启动,不远不近地跟在后头。
车内,古禹恩手里把玩着两棵核桃,对身边的中年男人问道:“邰大师,你确定刚才那个人是我们要找的人?”
“确定,只要见过她一面,化成灰我也认得。”邰大师操着一口宝岛味的普通话,胸有成竹地说道。
古禹恩点点头,这位邰大师的手段他是知道的,既然他这么说肯定没错。
“先跟上她,看看她去哪,我说动手的时候再动手。”
他觉得有些奇怪,宋蕴辞这是要去哪?把自己包得这么严实,一副见不得人的模样,不会是去会背后的金主吧?
想到这里,他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个感兴趣的笑容。
原本想让邰大师在宋蕴辞出来酒店的第一时间就动手的,现在却很想看看宋蕴辞到底是要去干什么。
听说薇柔和她的这个姐姐感情很不好,若是他能弄到宋蕴辞的第一手资料亲手交到薇柔手上,她应该也会很开心吧?
还有冷总那边,宋蕴辞竟然连冷总这样地位的人都敢得罪,真是不怕死!既然冷总亲自打电话让他务必给宋蕴辞一个难忘的教训,他自然是得亲自出马了。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宋蕴辞竟然是来这里与阎志远私会!
古禹恩坐在车上,远远看着这一幕,让秘书用相机偷拍下来,又对邰大师道:“可以监控他们在干什么吗?”
邰大师傲然道:“当然了,只要他们离我不超过五百米,我的小鬼都能监控道。”
说完在车上人有些畏惧忌惮的目光中,将一个诡异的虚影放出来,虚影很快落到地上变成一团模糊的影子,飞快朝小区游去,一会就不见踪影了。
宋蕴辞跟着阎志远来到他父母住的房子外,只觉得丹田中的玄鸣剑传来一丝急切的念头,这里的阴气极为旺盛,让它自行兴奋起来了。
宋蕴辞的到来受到了老太太热情的招待,她看起来丝毫不怀疑宋蕴辞这么年轻的小姑娘,怎么能解决自家老头子身上发生的诡异事件,似乎对自己大儿子办事非常放心的模样。
宋蕴辞也不客气,当即就在屋里转了一圈,听老太太跟在身边道:“小辞啊,你说会不会是我家这老头被人报复了?在他身上下了什么咒之类的?”
这种可能宋蕴辞一开始也考虑过,但在来到阎家后就打消了这个猜测。
“老太太,您先别着急,这事有些复杂,等我解决完再跟您细说。”宋蕴辞安抚她道。
“哎!哎!好的!”老太太听她这么说,不知怎么就觉得十分信服,心中也安定了一些。
老人家年龄大了,熬不得夜,晚上十一点多宋蕴辞便让老太太先去休息,老太太也很听话,立刻就去书房睡了,显然是不想打扰她“施法”。
接下来宋蕴辞也不急,就这么坐在客厅里喝起茶来。
阎志远见她这样,也不敢多问,按捺着心中的焦急与她一起等了起来。
然而他们这样悠闲喝茶,等在小区外的古禹恩却是有些不耐烦了。
“你说他们就这么坐在沙发上喝了一晚上的茶?”古禹恩皱着眉头问,这跟他想的似乎不一样。
“对,不要急。”邰大师摆了摆手,“他们好像在等什么东西,那个房间有点古怪。”
他从小鬼传回来的画面和情绪中感到了它的一丝兴奋之情,那间房子,似乎阴气很重的样子,阴气是小鬼修炼进阶的必要条件,这让他也不由得有些兴奋起来,觉得说不定能在这里遇到些修炼上的奇迹也说不定。
半夜一点。
阎志远感觉有些疲惫,拿出风油精在鼻子和太阳穴的位置都抹了点。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屋里突然无缘无故刮起一阵冷风,所有的灯开始闪烁不定,紧接着耳边似乎传来了什么声音,就像很多人在附近同时念经似的。
这还是阎志远第一次在清醒的时候直观感受到这种异常,不由得寒毛直竖,头皮发麻!
宋蕴辞立刻起身朝阎老爷子躺着的房间走去。
在她的洞玄灵目下,这整座房间几乎成了阴魂们的乐园,竟挤着满满当当的透明人影。
细看之下,它们的手脚无不拷着半透明的镣铐,一个个面容麻木,排成一列列堵在房里。
来到阎老爷子床前,就见两个身穿古代官差服,面貌扭曲诡异的身影正在拉扯着阎老爷子的灵魂。
宋蕴辞脸色一沉,玄鸣剑瞬间出鞘,金光大作。
穿着官差服的两个身影同时看向她,嘴里发出层层叠叠的声响:“尔是何人,竟敢阻碍青天老爷回归,扰乱地府公堂之事!”
宋蕴辞冷笑一声,“一群孤魂野鬼也妄想建立假阴曹害人!玄鸣剑!”
“嗡——”
玄鸣剑一声清亮回应,化作无数金色剑光朝四面八方冲去。
一时间,惨叫声大作,滚滚黑气在剑光的劈斩下化作缕缕清烟,不断消散。
仅仅几秒钟的时间,满屋带着镣铐的阴魂散去,只剩床边那两只身穿官差服的鬼影。
鬼影对视一眼,突然朝宋蕴辞跪下,嘴里叫道:“青天大老爷饶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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