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啊啊啊啊,鬼啊!”
看到影子的同时,火百介已经承受不住吓得尖叫起来。
白可和夏京彦同时回身,看向墙面影子所在的地方。
但是那个人影仅仅出现了几秒,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火百介已经都快要哭了。
他的声音刚落下
“啊啊啊啊啊……”
上官拂晓紧接着大叫起来。
夏京彦扭头,当即关掉手机上的灯光看向他所在的那边。
“火胖子,你踏马的松手!松手!”
上官拂晓强行从他的怀里拔出了自己的胳膊。
“上官兄,别走!呜呜呜……我害怕。”
“害怕就害怕你踏马别上嘴啊!你咬我干什么!”
“你别凶老子,害怕有错吗?”
“……你怂你有理。”
“嘘!别吵。”白可的声音从黑暗里传了过来,发现身后咋咋呼呼的两人在打开手机,立马阻止了他们:“把所有灯关掉。”
众人立马老实地收起手机。
白可严肃起来的时候,即便是在黑暗中也能让人感觉到腾腾杀气。
这份杀气带着强烈的压迫感让人不敢再造次。
火百介咽了咽口水,又跟个挂坠一样的吊在上官拂晓的身上。
夏京彦的声音从另外一边传了过来:“你们在原地别动。”
上官拂晓倒是想动,奈何身上这个几百斤的胖子,简直都要把他压垮了。
所有人屏息凝神,观察着屋子里。
窗外乌云散去,月色洒入,让原本黑暗的房间里顿时笼罩起一层淡而微弱的光辉。
毫无生气的房间里,刹时变得更加诡异。
“是、是真有……鬼吗?”
许久,火百介悄声地问道。
可是,回应他的只有衣服摩擦的细微声响。
“咯嗒——”
在一片极端的安静中,门那边传来了上锁的声音。
众人的视线一瞬间全部落到了门口。
夏京彦当即走了过去,发现门被反锁上了。
“呵。”
夏京彦笑了。
上官拂晓听到这声笑就明白过来了,悄声跟火百介说道:“真有鬼。咱们被他锁起来了。”
“……”居然还能关人?
火百介又开始哆嗦了。
虽然他是干这个行业的,但是,他就一个中介而已啊
这辈子都没机会见过这种玩意儿。
以前他觉得自己碰到一定是跟白可那样,根本不再怕的。
但是现在……
他觉得自己都快要心梗了!
夏京彦站在门口环视一圈,看向黑暗中的某处,冷声开口:“出来!”
黑暗中静静地什么反应都没有。
几秒后,窗帘无风而飘,地面上发出有什么人快速跑过去的声音。
“妈妈啊啊啊啊啊啊……”
火百介整个人都高度紧绷着,这会儿视觉和听觉的双重夹击直接吓到崩溃。
耳边吹起一阵风,像是贴在他的身上,火百介浑身一颤,拼命地甩手,似乎想要将什么东西甩掉,可是,那风依然贴着他。
火百介没出息地大喊:“啊啊啊……我不玩了,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说着,火百介放开上官拂晓朝着门口跑去。
“喂,别跑!”
上官拂晓反应过来要去追。
但因为黑,他跑到一半不知道撞到了什么,噼里啪啦一阵声响,接着便是火百介的鬼哭狼嚎:“啊啊啊啊,鬼撞我了,鬼撞我了!老板救命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我快死了,啊啊啊夏哥……救命!”
上官拂晓的声音随之而起。
白可已经适应这屋子里的黑暗,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走过去。
只见一个椅子断了一截腿,挡在不远处。
而火百介的身下,伸出来一只颤抖的手。
上官拂晓被一个百十来斤的胖子给压住,浑身都写着绝望:“……我快被压死了,快救我……”
白可:“……”
夏京彦:“……”
这两个憨比。
夏京彦伸手把火百介给拽起来,上官拂晓终于得到解放,松了一口气。
火百介这一跤摔得不轻,起来的时候脚已经瘸了。
而上官拂晓被他这一压也“重伤”了,坐在地上冲他们摆手:“别碰我,让我缓缓。”
白可语气里全是嫌弃:“我真是要被你们两个气笑了。敌人还没打倒,你们两先把自己弄挂彩了?”
火百介:“老板……我害怕。”
白可:“少脑补就不会怕了。”
火百介:“……他在我耳边吹风,真的,吹风了。”
白可:“这晚上风大。”
“……”
白可顺手拍了一下夏京彦:“再说了,这有通灵大佬在,你怕什么?”
“就是啊,你怕什么啊,夏哥那可是出了名的鬼见愁的好嘛?”上官拂晓也不解地搭腔道。本来他都不怕的,愣是让火百介弄得他都跟着紧张起来。
火百介气绝:“鬼踏马的不找他,找我啊!”
白可再次吐槽:“怂就老老实实呆着,乱跑什么。你喊的比鬼还大声,鬼都让你吓跑了。”
“我……就是因为看不到才害怕啊。看见兴许……就不怕了啊。”火百介在地上碎碎念。
身后吹过一阵风。
白可和夏京彦同时回头。
夏京彦当即摘下手里的鹰眼戒指,蹲在地上画了一个阵型。
阵型里写上了咒语。
文字与符号自古都是具备各种程度能量层级的,至于怎么用全看搭配。
对付鬼这种能量体,自然也就只有依靠同等的能量才能与之抗衡。
就像是道家的符箓。
白可根据他笔画的方向发现他用了特别早期的梵文字符,刚想问这是念什么,随后,安静的屋子里,凭空卷起一阵风,风里像是席卷了人,刮出了凄厉的撕喊声。
仔细听上去,甚至更像是哭声。
火百介捂着耳朵往上官拂晓怀里钻。
上官感觉自己胸口被碎大石了,倒地不起。
夏京彦面色沉郁:“出来!”
房间里的风还没有停止,风把桌面上摆放着的瓶瓶罐罐都吹倒了。
就连吊灯也跟着晃了起来。
吊灯上一串风铃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白可低头,在夏京彦刚才画过的阵型里,能够看到有一团黑色的气像是被挡住了一样,在里面横冲直撞。
“最后一次,再不出来就永远都别来了。”
月光下的男人,一身煞气立于黑暗中,一字一句和眼底那股子清冷结合在一起,像是锐利的刀锋,势不可挡,凶煞又骇人。
原本吵吵闹闹的房间里瞬间静止了。
白可看向夏京彦,两人交换了视线,目光同时停留在一面穿衣镜上。
那是风停的地方。
也是阵法里的黑气逃窜进去的地方。
两人朝着穿衣镜走过去。
夏京彦发现这穿衣镜是一个收纳柜的设计,刚要打开,白可突然按住了他的手。
“等等。”
白可割开手指,在镜子上画了一只眼睛。
随后,她像是从镜子里看到了什么画面,整个人就这么站在镜子前比划起来。
捡东西,来回跑,装东西,路过……
这一系列的动作看似毫无关联,但好像又有着必然联系。
夏京彦:“这是……?”
“我在镜子里看到了这屋子里最后的画面。”白可停了下来。
正如之前白可所说的,镜子和水一样,都是可以储存能量和镜像的。
自从屋子里的人离开之后,这房子就空置到现在。
所以,留下的画面势必就是房子主人最后的画面。
白可:“看样子似乎是很匆忙的来收拾,然后走了。但好像也在打扫屋子。打扫完了才走的。”
夏京彦皱了皱眉,这就奇怪了,如果知道要回来,大可不必现在就打扫。如果不回来,那么打扫是合理的?
但是……院子外那些死掉的家禽就说不过去了。
夏京彦把这种疑惑暂时压了下去,当务之急,先把这个屋子里的东西抓出来才行。
白可默默地走到一边,把镜子留给夏京彦。
夏京彦走过去,打开了镜子。
收纳架上,摆着一个骨灰盒。
很小。
盒子却很干净,像是经常被擦拭。
夏京彦打开看了一眼,皱起了眉头。
“这是谁的骨灰,怎么这么少?”白可站到了他的旁边,凑过去往里看了一眼。
瓷盒里,只有浅浅薄薄的一小层白色粉末在里面。
夏京彦的瞳仁在这夜里变得更深了,半晌,他开口道:“堕/胎/胎儿的。”
这么看的话,屋子里为什么会有小孩子的用品,却没有用过,忽然就能理解了。
白可冷笑了一下,那种久违的……不合时宜的笑容重新挂在了脸上,“虚情假意。”
夏京彦:“?”
白可:“杀都杀了,还留在家里搞出一副舍不得的样子做什么?”
白可伸出手在骨灰里触碰了一下,她的脸一半在月光中,一半在黑暗里,随着她的移动,脸上的情绪也跟着明明暗暗,看不真切。
“这孩子……是入胎以后被杀掉的。孩子既然能成型在家里搞事情,应该到5岁以上了。”白可道。
身后的上官拂晓听到他们的话,立马推开火百介问道,“这怎么知道几岁的?”
白可:“所有婴灵到5岁便能聚集出完整的能量。”
“……”
白可拍掉了手上残留着的骨灰粉末,对着骨灰盒说道:“傻不傻,人都不要你了,还在这里帮她守这个家做什么?哦,也不对,或者根本就是故意把你丢在这里的……她走之前还特地照过镜子,都没想着要带你走,你这完全就是一厢情愿孔雀开屏嘛。”
“……”
真是每一句话都往人心口扎啊。
上官拂晓虽然非常想劝她少说两句,但话到嘴边……好像她说的也挺有道理?
夏京彦微微怔了怔,看向白可。
她的身上对孩子母亲的敌意毫不遮掩,正常情况下谁都不会选择在这种时候去激怒一个小孩的吧?
蓦然想起那一次,她梦魇了。
梦里的她脆弱地在求助,让自己的父亲放过自己。
到底曾经她经历了什么,会让个性如此强硬的她那么绝望的祈求过?
夏京彦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把盒子盖上了。
一时之间,房子的气氛因为这个骨灰盒的出现而变得更加诡异了。
上官拂晓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不是都说婴灵可以去找自己的妈妈吗?这里人都没了,他怎么不去啊?”
白可冷哼一声:“怎么去找?她把他的骨灰藏在这里,不就等于把他的魂拘在这里吗?真是又当又立,茶的很。”
上官拂晓:“啊,怎么会?”
“那些出车祸死掉的人,为什么永远都只能留在那条街上,还不就是因为鬼也是一种能量体,也是需要依托物的。车祸现场留下的血或者身体的某个部分就成为了它被禁锢在那里的依托物,除非找到有人顶替他的位置,否则他根本不可能离开的。一个道理。搞这么个骨灰盒,跟变相的囚///禁有什么区别?辣鸡父母。”
“……”
这下子连在场的其他几个人都感觉到了白可强烈的敌意了。
但除了夏京彦,谁都没多想,本来白可的思维想法就和正常人不太一样的。
人间清醒白可,真是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夏京彦的视线停留在白可的身上,原本她还有些兴致的脸上此时挂满了不耐烦,显然对于继续寻找已经失去了耐心。
“但是……可以通过这孩子找到他妈。”夏京彦转移话题说道。
上官拂晓:“怎么找啊?”
“通过血缘。”
“什么血缘”火百介也跟着发出了疑问。
“血缘和红线一样,都是一种纠葛很深的能量场。血缘的牵引会让他们成为一家人,即便死了,这个血缘也不会断掉的。”夏京彦说道。
火百介:“所以,其实这小鬼可以根据母子之间的血缘去找到他妈?”
夏京彦:“不错。”
火百介:“这怎么找?”
夏京彦:“带走骨灰,跟着他的本能走。”
“……”
发现原来只是一个5岁的小孩以后,火百介似乎一下子就不怕了。
听下来好像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火百介尴尬地站了起来,忽然觉得刚才的自己被一个5岁大的小屁孩给吓得哭爹喊娘,实在有点太丢脸了。
这个时候他还是少刷点存在感比较好。
夏京彦和白可说什么,他做什么好了。
而面对这样一个小鬼,夏京彦也稍微收敛了一些身上的煞气。
其实……他不是太擅长跟小孩子沟通。
而且,因为刚才的出手,那小鬼现在……应该也比较怕他吧?
上官拂晓毕竟跟夏京彦很久了,看他沉默地看向骨灰盒立马就过来接档:“小朋友,你带我们去找你妈妈怎么样呀?找到了哥哥给你烧糖吃?”
“……”
“或者哥哥给你烧点好看的衣服?”
“……”
“哥哥请你吃大餐?”
“……”
“哥哥给你烧点玩具?”
“……”
四周寂静。
上官拂晓叭叭叭了半天,对面一点反应都没有。
火百介和他一起轮番上阵,对着骨灰盒又是一顿BB,结果,依然静如死狗。
白可找了个椅子坐着,懒洋洋道:“别白费力气了,他不会帮我们的。”
上官拂晓不死心:“……万一呢?”
白可轻嗤一声:“孩子往往比父母想象中更爱他们,都被杀了,还在这里守家,这还不够说明?”
“……那怎么办?”
白可沉默了几秒,重新站起来,一把接过骨灰盒,暴躁道:“喂,小屁孩,我数到10,你不带路,我就把你骨灰盒砸了,再让你的骨灰随风而去,这辈子你都别想再见到你妈了。”
三人:“……”
“9……”
“……”直接跳过的?
“10。”
白可举起骨灰盒刚要砸,一股黑烟一样的东西从骨灰盒里窜了出来。
墙面上出现了一个孩子大小的黑色影子。
黑影晃来晃去显然极度不满。
就连刚才已经偃旗息鼓的风铃也跟着响了起来。
白可把风铃直接扯了下来,丢到了垃圾桶。
同时举起手里的骨灰盒面向垃圾桶:“还BB吗?”
一瞬寂静。
白可:“带路。”
三人:“……”
出了龙口县,白可发现火百介和上官拂晓已经落后了她和夏京彦一大截。
“你们倒是走快点啊。”白可走走停停好几次了,这两个人总是跟不上。
“老板,我刚才摔着腿了,走不利索啊。”火百介委屈地哀嚎道。
“夏哥,我刚才被大石滚过胸/口,骨头都还在散架中,走不快啊。”上官拂晓也跟着哀嚎。
白可没耐心等他们,夏京彦已经转身走回去把车钥匙递给了上官拂晓。
因为龙口县路不好走,他们的车子就停在县门口不远处。
本来打算开车四个人一起过去的,现在看来,他们还是先回去吧。
“你们先回去。”夏京彦说道。
上官拂晓一愣:“啊?”
“我和白可去找人。”
说完,也没等上官拂晓回答,夏京彦冲白可打了声招呼,就和白可走向另外一个方向去找邹远之妻了。
白可手里一直抱着骨灰盒,跟着小鬼往前走着。
离了龙口县一段距离以后,他们便走上了一条相对热闹一点的公路。
白可看了一眼时间,晚上9点。
不早也不晚。
山路下还有一堆小商贩准备收摊回家。
白可走了一会儿就累了,放眼望去,这附近也不像是有能居住的村落。
估计也得往前走到有人的村子里才行。
“等一下,我安排车过来。”夏京彦看了一眼白可脚上的凉拖说道。
白可:“不用。我不喜欢等。”
好歹目前这路也算是进入旅游区范围内了,要打车什么的会比之前县城那里方便一些。
白可直接伸手拦车。
但一连去了几辆都载着客。
好一会儿,一辆私家车停了下来。
司机看上去很年轻,倒是和她差不多大,摇下车窗很是热情地看着白可打招呼。
司机:“美女,去哪啊?”
“下一个村子。”白可和煦的笑了笑,“能搭我们一段吗?”
司机:“那当然没问题啊。”
白可:“多少钱?”
司机:“嗨,碰着也算是咱们有缘,我正好顺路,你看着给就行。”
白可:“谢谢。”
白可刚开了车门,夏京彦又关上了。
白可:“?”
夏京彦:“换个车。”
白可:“为什么换?”
夏京彦:“脏。”
白可透过车窗往里看了一眼,“不脏啊。”
司机:“我这车刚洗过,干净的很。”
夏京彦:“司机脏。”
尤其是眼神。
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一直盯着人女孩的身上打量。
夏京彦莫名烦躁,就是不想上他的车。
白可:“……”
司机听到他的话,脸上的笑容立马就垮了下来,“爱上不上,好心当作驴肝肺,我还不愿意拉呢。”
白可:“哎,师傅他不是说你,你别生气。”
白可扭过头把夏京彦拉到一边:“你干什么?这司机招你惹你了?出门在外,事少一点。”
夏京彦掠过白可的头顶,迎上对面司机带着敌意的目光,看他不顺眼而已,要什么理由。
夏京彦垂眸,平静地对白可说了三个字。
“小老虎。”
“……”白可脸色一变:“你提这个干什么?”
夏京彦:“换个车。”
白可:“……”靠,夏京彦是小学生吗?居然拿这个威胁她!
“美女,还走不走?”
夏京彦冷冷地看向司机:“她不走。”
白可咬牙切齿:“……我……不走了。”
“神经病。”
司机看了看两人,一脚油门,走了。
白可回过头来瞪他:“满意了?”
夏京彦的视线在她身上转了转,因为是从温泉直接出来的,白可今天穿得非常简单。
一条红色的吊带长裙,风吹起来的时候,吊带下白色的抹胸若隐若现。
收腰的设计勾勒出身体清晰又突出的线条。
夏京彦心里那股没有来由的烦躁更上头了。
“穿上。”
白可回头,发现他递过来的运动服外套。
“?”白可奇怪地看向她。
夏京彦咳嗽了一声,避开她的视线道:“夜深了。”
“???”神经病啊。
她干嘛要穿他的衣服?
白可拒绝,懒得理会他扭头继续往前走。
夏京彦:“……”
而自从司机的嘴开了光以后,他们走走停停愣是走了半个小时,也没有再打到一辆车。
前方还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到。
白可一点都不喜欢走夜路,平时这时候她都在家里看剧了。
“我就不明白了,刚才有车为什么不坐啊?”白可难以理解地边走边问道。
夏京彦:“不想坐。”
“轿车不坐你想坐什么?拖拉机吗?”
话音刚落,远处车子哆哆哆哆的声音出现了。
夏京彦:“……”
白可:“……”
山道后,一辆拖拉机缓缓地朝着他们驶来。
自己挖的坑,跪着也得自己填了。
夏京彦直接朝着拖拉机那边挥手:“师傅!停一下!”
白可:“……”
拖拉机的旁边仅有一个很窄的副驾驶位置。
而且还是一个独立的位子,仅能容纳一个人坐下。
白可和夏京彦两人在拖拉机面前,来来/回/回试了好几次,都没能顺利的坐上去。
开拖拉机的大叔急了,“我说……你们好了没有?我着急回家呢,快点啊。”
两人站在这个位子前,思考着怎么才能同时挤进去他们两个。
“嗨呀,你们两真是纠结,小伙子,你抱着你女朋友不就完了。”拖拉机大叔在旁边忍无可忍地说道。
白可惊了一下,这大叔眼神真是让人捉急:“我不是他女朋友。”
大叔:“嗨呀,都啥年代了还害羞什么啊。快点,我都快饿死了啊。”
白可:“这距离下个村子还多久?”
大叔:“还好长一段路呢。你们算是遇到我了,这么晚就这么走过去,怕是你们得走到半夜。”
夏京彦思考了片刻,直接跨上了座位,然后用眼神指了指自己的腿,对白可说道:“上来。”
白可:“……”
夏京彦正襟危坐,一副我就是椅子,椅子就是我的样子。
白可:“……”
白可虽然很想说要不她来开拖拉机,大叔和夏京彦凑合一下算了。
但看了看大叔的体型……
很好,非常火百介。
估计夏京彦同意,大叔也不会同意的。
算了,凑合一下先赶紧到目的地再说吧。
想了想,白可坐了上去。
两人的突然亲密让双方都非常的不自在。
白可也不是第一次坐拖拉机,可是,她却是有生之年第一次坐在一个男人的腿上。
你要说浪漫嘛?
可浪漫了,头顶就是满天繁星,两边是山川树林。
要说糟心吗?
可糟心了,拖拉机发出的噪音就跟夜店的蹦迪音响一样。
不仅音量大,还一路颠颠颠,震得人身体都木了。
你要真是一对情侣这么坐着,估计得笑开了花。
但是对于白可和夏京彦来说,简直……
一言难尽。
夏京彦的双手捏成拳头放在两边,尽量不去碰她,只把自己当成一个肉垫。
可是,过了公路开始拐向小道的时候,越往里走,路就越不平坦。
一个颠簸,白可没有靠扶差点被颠出去。
夏京彦急忙出手揽住了她的腰。
白可下意识的环住了他的脖子。
两人的距离更近了。
白可低头,迎上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
那双眸子里,倒映着自己的轮廓。
有一抹笑意仿佛从里面稍纵而逝。
虽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他抱了,白可也不是一个矫情的人,但是……不知为何她却有种自己都说不清的羞涩。
心里像是被放了一群野鹿,失控地蹦跶着。
她的一半身体几乎都紧挨在他身上,白可赶紧挺直了脊背,重新坐稳。
大叔侧头瞥了两人一眼,笑了。
“你们两当兵的?”大叔问道。
白可:“啊?不是啊。”
“我说呢,坐得跟站军姿一样的,我这拖拉机都被你们坐出了国际会谈的味道。”
白可:“……”
夏京彦:“……”
大叔:“我都开了十几年拖拉机了,车技好的很,你们不用那么紧张,放松点啊。”
白可:“……”
大叔:“小伙子,抱好你女朋友啊,下面那段路可不好走。别摔了。”
夏京彦:“嗯。”
白可:“……”你瞎答应什么呢?
夏京彦:“……”瞪什么,大叔让你放松点。
夜晚的小路风声呼啸。
少了茂林的阻挡,冷风吹得人忍不住瑟缩。
因为挨得很近,夏京彦清晰的感受到了怀里人的颤抖。
一低头就看到了她胳膊上被冻起来的鸡皮疙瘩。
夏京彦正愁怎么让她坐得更稳,看到她的胳膊,再次脱下了自己身上的运动服外套,披在了白可的身上。
白可:“……?”
夏京彦在她耳边轻说了一句抱歉,就着外套,双手伸出,将她正好圈在了怀里。
一方面让她坐得更稳,一方面也正好能帮她稍微挡挡一部分冷风。
白可终于有种坐踏实的感觉了。
可是,因为他的怀抱,两人之间的距离,莫名多了几分暧昧的意味。
她的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脸不知为何总觉得烧得慌。所以特地避开视线没有看他。
低头却发现夏京彦的手始终握成拳,保持着对她的尊重和礼仪。
白可出来这么久,已经很少看到这么讲规矩的男性了。
即便隔着衣服,白可也还是能感觉到夏京彦手上,胳膊上,身上的热量。
那种让人非常不自在热量。
颠簸的路上,白可的手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胳膊。
冰冰的。
看这天象怕是暴雨要来了。
怪不得这么冷。
“这温差大,你还是把衣服穿上吧?”白可想了想主动开口道。
夏京彦眼波流转,瞥了她一眼,道:“我不冷。你穿着。”
“我也不冷。”
“穿着。”
“哦。”
白可没再说话。
两人一路沉默地跟着大叔去往村落。
在到一个村子的时候,白可手里的骨灰盒晃了晃,白可意识到他们要找的地方到了。
白可一直有些涣散的思绪才快速归位:“大叔,我们在这里停吧。”
“好嘞。”
大叔把两人放下,继续往村子深处走去。
两人下车,跟着黑影指示一路往前走。
路边昏黄的路灯把白可的影子拉得斜长。
夏京彦踩着她的影子,一步一步跟在她的身后。
跟白可合作以来,这是她最安静的一次。
夏京彦一时之间还有点不太适应这份安静。
看着前方穿着自己外套的女孩,自从跟她在一起以后,真是……什么乱七八糟丢脸的事情他好像都做尽了。
尤其刚才,他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会坐拖拉机。
更没想过会在拖拉机上抱个人。
鼻息之间似乎她的气息还未完全散去,想到刚才这颠簸的一路,换做是以前的他早就炸毛了。
但现在……他居然也接受了下来。
夏京彦好像都有点不认识自己了。
也不知道和她是什么有毒的缘分。
这么丢脸的事情,他居然莫名觉得挺好的?
“哎。”夏京彦为自己古怪的行为忍不住叹气。
可这轻飘飘的一声立马就传到了白可的耳朵里。
“你叹什么气?”白可问道。
夏京彦:“没什么。”
白可回头看了他一眼,仿佛看穿了他的心中所想,道:“呵呵,肯定是后悔坐拖拉机了吧?该的!让你有车不坐,非给自己找不痛快。”
“……我觉得拖拉机挺好的。”
“嘴硬吧,你夏京彦就不是拖拉机style。”
“那我是什么style?”
白可斜睨他,想起在北戴河的时候,去海滩还要装/逼穿西装的男人,他是什么style心里没点数吗?
“你这个人啊偶像包袱那么重,拖拉机这种过于接地气的东西,跟你的逼格不符合。”白可总结道。
夏京彦:“……”竟无言以对。
而白可则像是一下子找到了可以吐槽他的切入口,继续絮絮念道:“有句话,真是出于曾经乙方的良心,是想要送给你的,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不当。不是太想听。”夏京彦拒绝道。
白可:“但我非常想讲。”
夏京彦:“……”
白可:“你啊,活得潇洒随性一点吧。”
夏京彦:“像你这样?”
“当然。”
“那我还是包袱重一点吧。”
“……”
两人就这么一路闲聊着走进了村子里。
比起龙口县的冷清,这里倒多了很多人气。
家家户户灯火明亮。
更像是人居住的地方了。
“到了。”
白可在一个农户前停了下来。
从外面看过去,农户的院落里收拾的很清爽,一看就是有人居住又勤于打扫的。
栅栏圈养家禽的位置,还有水缸等等的摆放,都和龙口县那个房子里的一样。
甚至就连窗户上的防盗笼也是一样风格的。
这么看来,不用这小鬼带路,似乎找到这里也并不是太难。
白可看了一下时间,10点。
还好,路上没有耽误太久。
屋子里也依然亮着灯。
依稀还能听到里面传出来的电视声。
人没睡,就还有可以聊的时间。
骨灰盒里的黑影抵达屋子以后,像风一样窜了进去。
白可敲了敲门。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妇女走了出来。
白可脸上立马挂上亲切的笑脸:“您好,请问是邹远的妻子吗?”
对面的女人愣了一下,打量着面前的两人。
“你们是……?”
白可看到了女人的身后多了一道影子,看来这就是他们要找的女人了。
“我们是来找你老公做生意的。”白可张口胡诌道:“我们去你们龙口那边的家里找过你们,发现你们不在那里了。”
女人的眼神闪了闪:“哦,我已经有些日子没回去了,最近我爸妈身体不好,我都在这边照顾他们。”
“就只有你爸妈和你?”白可不信地往里看了一眼。
女人顺手把门关上了,“嗯,就只有我们。”
白可打量着她,“这样啊……那你老公呢?”
“他不在。”提起邹远,女人脸上始终带着戒备。
夏京彦观察着她的反应,微微眯了眯眼。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白可继续问道。
“不知道。”女人想了想,似乎意识到刚才那句话有歧义,又补充了一句:“我老公经常这样,一出去就几个月不回来,男人在外做生意嘛,没个准,所以,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那他是出去忙什么呀?”
“不知道。他从来不跟我说的。你们不是要跟他做生意?你们应该清楚啊。”
白可没接她的话茬,反问道:“那他给人算命改运这些事情你知道吗?”
“哦,听他提起过。”
白可脸上漫起一丝兴趣:“他是通灵人?”
“不是。这也就今年的买卖。”
“这样啊……”白可的目光紧紧盯着女人,直觉这女人没有跟她说实话,“夫妻两长时间见不到面,你一定很想你老公吧?”
女人眼底的厌恶一闪而过。
白可瞬间捕捉到了。
“老夫老妻了都,谁还会说这个啊。”女人讪笑着摆了摆手,对他们的态度说不上亲切,但也没有很好。
白可愣了一下,也笑了。
夏京彦察觉到白可情绪里的异样。
想到她刚才在龙口对孩子母亲的敌意,生怕她一会儿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当即搭腔道:“我们也是别人介绍的,还没见过他,介绍人就给我们留了龙口那边的地址,你方便给我一下他的电话吗?我们和他单独联系。”
女人想了想,报上了邹远的电话号码。
夏京彦存下号码:“方便也留下你的吗?如果有什么我们也好和你联系?”
“好吧。187xxxxxxx,孟为栀。”
白可顺手递上了自己的小卡片,“萨满。白可。”
孟为栀看着她的名片愣了一下,“萨满?”
白可:“有需求?”
孟为栀:“哦,没有。就是……比较少见。”
白可:“看到我的主营业务了吗?”
孟为栀一脸莫名其妙:“沟通鬼神?”
白可:“婴灵也可以啊。”
孟为栀看她的眼神立马变得烦躁起来:“我身边没有婴灵,你不用跟我说这些。”
白可:“你怎么确定没有的啊?”
孟为栀刚要反驳,白可抬起了手里的骨灰盒。
孟为栀当即变脸。
“你们进我家了?”
夏京彦就知道白可要搞事情。
夏京彦:“我们本来以为已经废弃了。所有损失我都会加倍赔偿。”
“你们怎么能闯别人家?”孟为栀像是根本没听到他的话一样,突然激动地喊了起来。
白可对于她的叫喊根本没放在眼里,一字一句道:“是你孩子把我们叫进去的。”
“你说什么?”
“有5年以上了吧?”
孟为栀难以置信地愣在原地:“你……你怎么知道的?”
白可没有解释,将手里的骨灰盒递给了她:“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把孩子打掉,但是,身为父母,错了就是错了。不要以所谓爱的名义把孩子捆在身边。即便他已经死了。”
孟为栀:“……”
白可:“如果爱,请放手,让他入土为安。”
孟为栀:“……”
说完,白可调头走了。
夏京彦说了句抱歉也跟着离开。
回去的路上,夏京彦一直打邹远的电话,但是,始终没人接。
发信息过去,也没人回。
“你有没有觉得有点奇怪?”白可问夏京彦。
夏京彦:“奇怪什么?”
白可:“我说不上来,我觉得这个孟为栀有点问题。”
夏京彦刚才一直观察着她,虽然他也察觉到了孟为栀的反常,但这种反常也不难猜测。
毕竟长时间没有联系的夫妻,要么就是关系很差,要么就是名存实亡。
更何况,这对夫妻之间还有一个死掉的孩子。
不过,孟为栀并不是他要找的重点,夏京彦对于别人的私生活也没有太大的兴趣,所以,他对孟为栀并没有多余的想法。
可是,白可显然不这么想。
比起邹远,她反倒更在意孟为栀。
照顾爸妈至于到把家禽都给饿死的地步?
再说了,那三颗头的死亡时间也没到3个月,或者说这个夏天都还没过完呢,邹远明显就在武当山这边,为什么她要说很久没见到?
“电话还没通?”白可问夏京彦。
夏京彦:“没有。”
白可:“会不会是一个假号码?”
夏京彦:“我们都找到了他们家,她没必要给一个假的。或许今天太晚了睡觉了关机了,等等,我明天再联系试试。”
白可皱起了眉头:“那如果一直联系不上怎么办?”
夏京彦沉默了片刻。
“那恐怕我们的目标……就要成为孟为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鬼:我踏马当个鬼容易嘛。
白可:我太难了,为什么当个钢铁女人那么难?
夏京彦:我太难了,为什么这女人总不能当一次嘤嘤怪扑进我怀里?
邹远:我太难了,为什么我只能当一个莫得镜头的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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