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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通缉令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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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的青紫色,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个正常人。狂风拍打着窗户,让秦冬莞的胳膊都有点发凉。那边的小女孩干脆就沉默了下来,像是逼迫自己一般一点点吮吸着汤汁,最后忽然脸色一变,哇的一口全部都给吐了出来。

    她的脸色变得很奇怪,浑身觳觫,双腿颤抖着扑通跪倒在地上。秦冬莞吓了一跳,伸出手来本能地想要把她给拉起,却见小男孩从座位上跳了下来,细瘦的手指伸到了她的鼻子底下一探,片刻后冷冰冰道:

    “你没有撑住,死神要把你给收走了。”

    死神对于每个人都是公平的。

    ……

    从楼上下来的罗姝面色平静如常,动作却快了几分,在看到地板上躺着的尸体后脸色倏然一变,首先上下把秦冬莞给打量了一番,确定自己女朋友没事以后快步走到了她的旁边去,以防从上面走下来的女人忽然发作。

    而女人只是冷漠地看了眼地上的尸体就没再说话,仿佛死去的不是她的女儿,而是一个路边的压根不认识的小猫小狗一样。她没问在场的当事人秦冬莞和小男孩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懒洋洋地挥挥手示意两人可以出去了,把门推了开来,逐客令下的很明显。

    “记得晚上关好门窗。”

    走在后面的秦冬莞一只脚刚刚踏出去,女人的声音就轻飘飘地从里面传来。没等她回应,木门被“啪嗒”一声关上了,隔绝了里面的场景。

    冷飕飕的风一吹,秦冬莞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想要抓住罗姝的手,却意识到自己刚才是触碰到那边桌子的,连忙把手套给摘了下来。罗姝毫不嫌弃地攥紧她的手腕,声音低沉道:

    “她说没有治疗的药,这边的黑死病已经消失很久了,哪怕零星出现个苗头都很快就会被扑灭。”她顿了顿,“那女人还建议我们如果实在害怕可以吃点老鼠,以毒攻毒。没开玩笑,是很认真说的。”

    上面是个小阁楼,又脏又乱,最主要的一只玻璃瓶里面居然关着好几只肥硕的老鼠。想起那些毛茸茸的脏东西把脸贴在玻璃上盯住自己的模样,罗姝打心眼里就觉得恶心。尤其是女人在说话的时候还偏着头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目光看着那些东西,给她一种非常、非常微妙的感觉。

    在很久以前,那个所谓的“父亲”也用这样名为慈爱的目光盯着她过,盯得她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毛骨悚然,对于那以爱为名却实际上当做商品衡量的隐晦目光。

    “吃老鼠……那个小孩也跟我这么说了。”

    但那个小孩明显就已经不是个正常人了,他的嘴唇乌青,脸也泛着不健康的青白色,那是死人才会有的面相。一种诡异的感觉在秦冬莞的心头油然而生,她在那一瞬间居然觉得被吃下去的老鼠才是小孩,小孩却是老鼠。

    思考被一声悠然长鸣打断了。

    两人走出小巷还没多久,立马就看到了一辆有点年代感的小车朝这边开来,绕过城中的女神雕塑。这车大概是几十年以前的那种,引擎估计是不怎么好,停在女神像的旁边就动不了了。车子的主人坐在里面干着急,拼命踩踏着油门却无济于事,他开始鸣笛呼喊,脸上露出了颤栗的神色来。

    “等等阿姝,那是什么!?”

    秦冬莞视力很好,一眼就看到了有什么黑糊糊的影子居然从后面追进,很快就逼近了那辆停靠在女神像旁边的车子。车主犹豫片刻后最终还是没敢弃车而逃,无济于事地坐在上面按喇叭和狂喊乱叫。整座小城像是沉睡在淡淡的雾气里,没有一人应答,唯有误入默片的那人在惊惶尖叫。

    “滴滴滴——”

    喇叭最终被他捶得坏掉了,一声声地发出刺耳的长鸣。这样的声音竟是更刺激着后面的那群东西逼近,等到离得越来越近了,秦冬莞才看清楚那是几只巨大的和人一样的老鼠,尖锐的爪子和猩红的眼睛都覆盖在毛丛间,腥臭的气味随风送入鼻腔,恶心得令人几乎窒息。

    车子被一只巨鼠给猛地掀翻了,碎玻璃迸溅开来,溅射入车上人的眼睛里,疼得他惨叫连连。另外一只则是凶狠地拼命砸着车,试图把里面的人给拖出来。最终,那人待不下去了,颤巍巍地被比自己还高了几个头的老鼠给拎了起来,提溜着腿丢到了嘴里。

    “咔嚓”一声咬碎了头。

    圆溜溜的东西顺着食管滑下,苍白的天色下依稀可见那满是毛的喉咙上鼓出来一块。两只巨鼠很快把这可怜的车主给分尸干净,碎肉和骨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浸湿了灰扑扑的毛丛。浓重的血腥味伴随着一股刺鼻尿骚传来,原来是这两只巨鼠吃完以后还就地撒了尿。

    秦冬莞饶是承受能力再好,却也险些把之前吃的晚饭都给吐了出来。她只见过食人魔、学过易子而食,却没有看到过一向被人类给看不起的老鼠能变得如此巨大,还把人当做菜肴一样吃掉了。

    一种世界天翻地覆的感觉很快侵袭了脑海,她扶着罗姝的肩膀站稳,眼睁睁看着巨鼠有模有样地打了个饱嗝,甩了甩细长的小尾巴正准备离开。微弱的一声哭嚎却从身后的房子里冒出,外面的两只老鼠立马惊觉回头,耸动鼻翼朝这边一路嗅闻一路走来。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这个副本是之前的很多副本都给予提示了~

    死神牌

    屋子里的小孩“哇哇”大哭起来。

    秦冬莞屏住呼吸, 搭在罗姝肩膀上的手已经开始微微发颤。那老鼠庞大的身躯起码要有两米,被雾气沾湿了的毛丛散发出特有的体臭。里面的那户人家显然是对于这样的老鼠已经见惯了,小孩的哭声被强制地堵住平息下来, 窗帘也被拉上, 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巨鼠的视线。

    目标立即只剩下她们两人,巨鼠耸动鼻翼仍旧朝这边不紧不慢地走来, 让每一分每一秒都成了度日如年的煎熬。苍白的天空中又飘起了雪花,但这样的大雪并不能掩盖人类身上那种活物的味道。

    罗姝按了下秦冬莞的手,两人刚刚准备兑换道具逃跑, 却听到远处似乎是传来了一声清脆枪响, 炸裂在过于静默的空气里。两只巨鼠似乎是智商没有进化到很高,在听到动静以后踟蹰片刻还是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了过去, 想要寻觅声音的来源。

    世界在这一刻沉寂到仿佛按下了暂停键。

    两人相拥等待许久,甚至能清晰地听到彼此之间剧烈的心跳,那是对死亡与未知生物的本能恐惧。罗姝的额头紧紧贴在秦冬莞的下巴上,少女身上独有的淡淡馨香能抚平紊乱的心神, 在这充满枯寂与绝望的城镇里也可以给她带来希望。

    屏气凝神许久以后, 那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终于是渐行渐远,消失在两人的耳边。

    秦冬莞险些直接瘫软下去,一直以来紧绷的神经让体力都有些透支。那旁边房子里的人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外面的动静, 一声不吭地也没有打开窗户去看。她和罗姝懒得和发出声音的罪魁祸首计较, 等到确认四周确实没有任何的可疑生物以后,才小心翼翼地挪了出去。

    一辆已经完全被毁损掉的车子横亘在雪地上, 半个车头都被踩坏,脏污的鲜血浸满了底下的白雪。里面的人已经变成了凉冰冰的尸骨, 多半的血肉填入了两只巨鼠的肚子里,剩余的一些残肢碎沫零散落在地上, 短短的时间内都已经被冰渣冻结。

    车厢是打开的,里面放着一把看不出来是什么具体样式的手.枪,和一只沾满灰尘的弹夹。里面的一些物品秦冬莞也没乱动,只把能用的枪.支给取了出来,另外的则是安稳放在原地。

    她所在的国家是法治社会,也有非常严格的禁枪令,但罗姝是会用枪的。娇小的少女把手.枪直接塞到衣兜里,搓了搓被冻红了的小手,直至产生点热气以后才与秦冬莞牵着手一起并肩回去。

    ……

    人类形成的生物钟向来是白天工作晚上休息,在“白天”睡长时间的觉还是头一回。仓鼠挠了挠凌乱的头发,整个人蜷缩在狭窄的小床上忍受着病痛的折磨,只觉得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被调动起来,病菌充斥满他身体的每一寸角落。

    虽然到了房间里,外面呼呼吹袭的大雪却给他一种自己也身处于冰天雪地的感觉,虽然额头上还发着烧,滚烫滚烫。喉咙里像是堵着一团棉花般干涩难受,回想到一整天发生的事情,仓鼠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那个杰克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一开始只觉得杰克是凶了点,但没想到对方居然逼迫自己当众脱下衣服来让人检查,尤其是屋子里还有两名女性,虽然杰拉丁一早就表示过对男人没兴趣,高姨也都能当他的妈了,这样的羞辱还是烙印在仓鼠的心头,难以甩掉。

    面子在性命面前当然不算什么,仓鼠也不是什么“贞洁烈男”,在两个女性背过身去的时候当即就颤巍巍地脱下了衣裤。然而不看不要紧,他竟是在自己的身上看到了那致命的斑点开始蔓延。

    仓鼠本来就很惜命,当时手忙脚乱地想要掩盖,却被杰克用枪指着脑门就要给毙了,是杰拉丁和高姨两个人帮忙求情才给劝了下来。杰克看他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快要死掉的尸体,杰拉丁和佐藤没说什么,但也默默离他远了点。

    唯有高姨——是高姨对他最好的。仓鼠躺在床上抽了抽鼻子。他只有十七岁,还不想死的那么早,他在游戏里面只通过了四关,都是和认识的队友一起的,但是这一次却莫名其妙地被席卷进来了,居然还这么……

    泪眼朦胧间,仓鼠颤巍巍的手指掏出了在口袋里已经被捂得温热的卡牌。卡牌转了个面,赫然映出骑着白马的黑色死亡骑士。他的手上拿着瘟疫旗帜,所过之处带来病疫与灾荒,右上角印着一个小小的“13”,那是西方视为最恐怖的不吉利数字。

    瘟疫、旗帜、死亡。

    三个冷冰冰的词汇交织成了一条线,如潮水般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吞没在窒息的汪洋。仓鼠哽咽着把牌想从手里给丢出去,却又怕有什么副作用,整个人快要绝望地瘫软了。

    外面的风雪很大,他没敢拉窗帘,只拉了一半。他看到风雪中有两个人影正在朝这边跑来,仿佛是很急切的样子。仓鼠凑近了一看,居然是那对情侣女生,杰克口中不死不休的敌人。

    对杰克的逆反心理让他有点好奇地站到了窗边去。

    秦冬莞看到了仓鼠,朝他拼命挥手,做手势示意他帮忙用绳子把她俩拉上去。

    “咚咚咚!”

    少年警惕地看了眼后面,好像也没东西那么快追上,正在犹豫准备去拆窗帘的空档,门外传来了敲击的声响。仓鼠吓得一股劲如弹簧般跳起,小心翼翼靠近的时候才听到高姨那熟悉的声音。

    “哎,是我!”高姨小声道,“你好点了没有?我给你送点热水进来,你洗一下吧。杰克对你有点意见,你最好给衣服换了,明天离他远点。”

    杰克!?

    仓鼠脸色惨白地看了眼窗外,秦冬莞仍旧在蹦蹦跳跳地朝他招手,显然是已经很是急切。两人的后面出现了一点黑糊糊的影子,仓鼠心脏狂跳,觉得见死不救不太好,又在高姨的嘱咐中想到了杰克那张可怕的冷脸。

    “放门口吧,我知道了!”

    他应了一声,有点心虚地走到窗户边,狠狠心把窗帘给拉上了。

    挥舞着手臂的秦冬莞心一凉。

    后面的黑影如离弦之箭般蹿了上来,转眼间就要扑向她的后背。秦冬莞就势在雪地上一滚,那冲上来的老鼠以自杀性的袭击方式将自己的五脏六腑都撞烂,喷溅起来的血花差一点点就落到了她的脸上。饶是如此,秦冬莞的衣服上也沾了点碎末,脸色苍白地赶紧给脱了下来。

    被风一吹,冻得瑟瑟发抖。

    这小东西也膨胀到了有寻常的猫那么大,尖牙利齿上沾满了鲜血,显然是靠着吃同类或是其他的什么东西膨胀起来的,且速度极快,罗姝根本来不及停下瞄准。靠近了可能就会有感染的风险,系统商场以前还挂着的防护服悄无声息下了架,简直恶心到不能再恶心。

    不过当下她也没有时间去关心绝命轮转做的恶心事,这些会膨胀的老鼠已经成了副本里最可怕的敌人。比起鬼怪杀人可能还会有个定律,老鼠的体积膨胀只需要啃咬食物就可以做到,并且不是鬼怪,就不用受到规则的束缚。

    热带雨林里面不受束缚的食人魔好歹可以看得见,这里的小老鼠却能在人猝不及防的时候直接给人来一下。药品、老鼠药等一些对副本可能会有作用的道具全部一声不响地都下架,还真是个名副其实的死亡副本。

    罗姝用脚铲起堆雪,把地上的那只老鼠给埋了起来,只露出一点以防止人没注意碰到。她们是从那边出来的时候忽然受到伏击的,之前的两只巨鼠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甚至都不知道会不会继续再体积扩大。

    当老鼠这种常见动物的体积都远远超过人类的时候,很多反制的方法可能就没有效果了,甚至都没人知道这东西是怎么能变异成这样。

    轻叹了一口气,秦冬莞和罗姝并肩朝旅馆的正门走去。她临走之前朝拉上窗帘的窗口看了一眼,却见仓鼠那张苍白的脸贴在窗边,正从露出的一条小小缝隙来观察着她们的死活。

    秦冬莞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两人并肩走回去的时候,导游正在门口跟老板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说话。看到她俩居然自己走了回来,导游顿时目光变得不善了起来,声音都提高了几分: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自己先回来了!?”

    秦冬莞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想好了说辞,三言两语给糊弄了过去。导游面色不喜地在两人脸上一直逡巡打量,刚刚要松口叫她们回去,却见楼上走下了一名高大的男子,正是沉着脸的杰克。

    他的浅色瞳孔中溢出一抹狰狞笑意,目光死死盯住两个女生,却是对导游道:

    “我们那一层出现了一个有黑死病症状的人,是不是要给带出去隔离?”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世界的人物多数都参与感比较高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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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神之眼

    年轻俊朗的男子整个人几乎是瘫软着靠在床头, 他发起了高烧,意识已经有点模糊不清,沉闷的呼吸如火炭灼烧, 把身上的力气一点点地在抽去。

    这副本居然还有疾病的攻击……Z国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乔斯最怕的就是生病, 比起这样窝囊地躺在房间里死去,还不如酣畅淋漓地跟鬼怪大战,跟那些人斗智斗勇。他胡乱地在心口划出了个十字, 随即缓缓吐出一口气来。

    上帝看来还允许他可以苟延残喘一会, 暂时不想把他的命给带走。

    一阵脚步声从外面传来,听起来不止一个人。乔斯艰难地想要从床上爬起, 门却在他反应的时候直接被轰的一声踹开了。

    第一个走进来的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罗姝,她的手上还戴着那双薄薄的黑色手套,掌心覆盖在他的额头上,哪怕是隔着手套的质地都能感觉到一阵滚烫的温度直达皮肤。后面那令人讨厌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还带着幸灾乐祸的嗤笑:

    “我说的对不对, 他得了鼠疫,应该快点跟我们分离开来,凭什么把正常人跟这种快死的关在一起!?”

    导游和老板娘都来了, 两人还在踟蹰的时候, 乔斯却剧烈咳嗽了两声,像是不想自己的疫病被证实一样捂住了喉咙, 但那声音很快就变成了类似于干呕。

    杰克冷笑了一声,戴上手套又在身上披了件衣服准备走进来给乔斯拖出去, 后边的华倾九和林凤阙眼疾手快一左一右拽住他。男人的力气大到让人难以想象,哪怕是两名健康年轻的同性都没能拉得住。站在床边的罗姝火了, 目光森然地在他脸上毫不客气地一扫,声音都是拔高了几分:

    “杰克你敢?”

    她身高堪堪能到男人的肩膀,人高马大的男人弯下腰来在罗姝耳边一声嗤笑:“我有什么不敢的?你也看到了,他身上有病,不把他送走,说不定我们整个旅店都要被传上了。”

    “况且这是NPC的意思,又不是我。”杰克直起腰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上气息沉沉明显处在高烧模糊中的乔斯,眼中有着快意闪烁,“你说是吧,詹姆·乔斯?”

    他非常喜欢看这种昔日的大佬在副本里无助挣扎,一不留神就被自己踩在了脚下的感觉。

    乔斯低声喘着气,没听清楚或是懒得理他。门外的两个NPC虽然不敢进来,态度却也相比之前都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高声叫喊着要他出去。罗姝一双拳头攥得死紧,却也知道拿NPC没办法,这种高级副本里面的NPC不是可以轻易得罪的。

    于是几个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乔斯被杰克给拖了出去,甚至于外面围观的人多数都散开来,像是提防什么很可怕的东西一样和他拉开了距离。除了跟乔斯本就是一起的人外,唯有高妈面露不忍又敢怒不敢言,跟在后面走了几步后叹了口气。

    杰克的一次告状,让NPC不仅是起了警惕之心,而且隐隐在人群中的地位也立起来了。尤其是之前的那对情侣,以及另外两个看起来是落单的娇小女生和壮汉,三方都能看出来这两边是竞争关系,且杰克那边有压了一头的架势。

    风向在无形之中改变了些。

    对于某些人来说,今晚注定会是个无眠之夜。

    把乔斯送到外面以后,那两个NPC不知道是找了什么人来把乔斯给带到了一个地方去。其实患有同样症状的还有仓鼠,只是秦冬莞和罗姝没有杰克那么无聊,像是告状一样还搞连坐把人给牵连进去。

    秦冬莞在门外站了一会,目送他离开。等到乔斯的背影完全消失以后才在稀落的灯光里走回房间,手刚刚要搭到门把手上却猛地一缩回。黯淡的光线映照出极为深沉的一层色泽,门把手整体是黑色,如果没仔细观察根本就不会发现。

    她心念一动,从口袋里掏出一点废旧的纸张来在上面碰了碰,一缕刺目的深红顷刻间浮现于白纸上。

    罗姝脸色当即就黑了下来。

    纸张上的血腥味还很新鲜,想也不想都能知道是谁弄的。

    相比起秦冬莞,罗姝本来就不算是脾气好的人,更何况是被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秦冬莞刚刚用胳膊抵住门把门给推开的空档,却见女朋友已经走到了杰克的房间门口,掌心突兀出现了一只小罐子,蹲下去将里面的液体缓缓地全部倾倒在他的门口。

    糖水清甜的气息不是很浓,起码人类要凑近了才能闻到。昏黄黯淡的灯光下,透明的甜水顺着门最底下的缝隙朝里面缓缓流动,罗姝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脚步声放得很轻,像猫一样无声无息地离开了这里。

    **

    窗帘被拉上了一大半,按照先例只留出一点缝隙来。两个人轮流守夜,这次终于不需要再在黑暗中摸索。罗姝的睡眠一向都很不错,哪怕是在危机四伏的第十一关,也能很快睡着。

    秦冬莞坐在床边,目光警惕地打量着窗外和门口,尽量给全心全意信任自己的女朋友创造出一个安稳的环境来。这旅店的床铺不算很舒服,木板床硬邦邦的,无论周围传来什么样的响动总能在寂静下来的空气中被捕捉到。

    板凳划拉地面,窸窸窣窣的走动声,和尖牙啃噬什么东西的响动都汇聚到了一起。她们住下的地方是在三楼,秦冬莞不时总觉得可以听到楼上有什么东西在爬行,整个身躯黏糊糊的,在地板上拖拉出水渍的摩擦声有些瘆人。她不时就要回过头去看一眼安然入眠的罗姝,已确定自己没有被吸入幻境。

    幻境、灵魂蛊惑、鬼怪和人类的相杀,副本这次干脆还给出了当时席卷了整个欧洲的黑死病,强制设下了重重困难条件时,塔罗牌的用途他们甚至都还没能摸的清楚。

    不过她这算是……也快要闯到结尾了吗?

    很少有人怀疑绝命轮转有没有尽头,除了在一开始就听说每个人是有十三个关卡外,更多的是还要给自己一个精神支柱。如果这场战线拉的很长的游戏注定没有结局,恐怕多数人就会在逃生的中途精神失常,选择痛痛快快地死去。

    原书中她看到罗姝的结局以后气得就没再看下去,当然那时候作者也没有更新完,秦冬莞只知道男女主肯定是HE。

    既然能HE,就说明游戏肯定是有结束的,起码最终可以回到这本书里的现实世界,不用继续在这可怖的轮回中继续待下去。

    之前疲于奔命很少会思考出去以后的事情,但随着格局的深入,她也不得不开始考虑以后的生活——尤其是在倒数第二关的时候。罗姝的宿命归结于原来的主角团,但权衡利弊,她还是觉得应该和他们一起闯关,起码那个第十二关“无解”的规则到了女主纪芸的光环下就可能会不适用。

    那是他们拼死一搏的最后机会。

    秦冬莞揉了揉额角,意识逐渐被困意所侵袭,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想把罗姝叫起来自己打个盹。而刚刚伸出手去碰到被子,外面的一阵脚步声却让她本能地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种黏糊糊的东西走在地上的声音,还划拉着地板,发出窸窸窣窣的拖曳响动。纵使秦冬莞屏住了呼吸,也用被子轻轻遮住了罗姝的嘴,但还是能感觉到外面的声音在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的时候就停了下来。

    她肌肉都是紧缩了下,森森寒意攥着脊椎骨,“白天”在古堡里看到的那一群密密麻麻的老鼠互相挤兑的模样再度浮现在眼前。光滑的脊背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热汗,手臂有点泛痒,好像是那东西细碎的毛在身上不断划动。

    秦冬莞紧绷着心脏,趁着有光线的时候朝门边看去。室内很静,瞬间几乎是达到了落针可闻的死寂。而在须臾之后,那声音再度响动了起来,忽然响起的电钻声滋啦滋啦好像是划在她的神经上,飞速切割着恐惧。

    “滋滋滋——”

    “吱吱吱——”

    两种相似的声音在此时可以混淆做一团,秦冬莞浑身冒汗地拍醒了罗姝,旋即看到门口已经被电钻飞快地切割出一片来。窗帘透出的一丝光线映出飞溅的木屑,秦冬莞吓得连忙下床穿好鞋子,一只手刚刚无意识地搭到墙上,却被强烈的震感霎时弹开。

    剧烈响动的电钻飞快钻出一只黢黑洞穴,只有那么分秒之差,秦冬莞的手就险些被穿透了过去。从墙的那边贴上来的是一只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强烈癫狂的恶意在那只眼中浮现,与此同时,传入耳膜里的幽微声响拉紧了名为恐惧的丝线。

    【玩家[**]发动技能-死神之眼!】

    伴随着尾音的落下的是突如其来的“噗嗤”一声,罗姝手中的细长尖刺涌动寒芒,毫不留情地刺入黑洞中窥伺的眼球里。对面那人浑身一颤,机械的电子音又转而在他一个人的脑海内隐秘响起:

    【您的[死神之眼]已损坏!】

    作者有话要说:

    罗姝,一言不合就戳爆死神之眼的女人【?】

    久等了,小仙女们新年快乐呀,祝福大家新的一年里越来越漂亮,狂吃不胖,工作顺利,学业有成,身体健康,百病不侵,2021一帆风顺!!!新的一年可以继续喜欢我就更好啦o(*//.//▽.////*)q感谢在2020-12-31 11:07:43~2020-12-31 23:08: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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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幕后人

    “怎么可能!”

    一片虚无的空间内, 浑身黢黑的身影颤抖着发出尖叫,眼睁睁地看着大屏幕里面的那一幕场景。“TA”已经尽量地在更改剧情,虽然有的东西是不能碰的, 但像是张苍那种炮灰还是可以随便动的。

    “TA”把死神卡牌给了张苍(仓鼠), 把恶魔卡给了最能有那个血色去跟罗姝硬碰硬的杰克,却没想到张苍能废物到这种程度。罗姝不费吹灰之力地直接弄坏了高级道具死神之眼, 虽然这东西能慢慢修复,但暂时的品质已经降低到中级,不能带来那么大的威力了。

    灰雾弥漫的苍穹之上漂浮着黑沉的云, 暮云翻涌, 一双猩红的眼睛撕裂柔软,将目光投放到大地上, 扫视每一个鲜活的生灵。死神之眼道具的最低级目标是监视和查探,甚至可以透过墙壁看到那边的场景。

    但是这个道具的上限是更高的,明明不应该这么用。只要人可以用无穷无尽的恶意来填充,就可以让道具发挥出更大的力量。死神是一个看似会带来灾难的卡牌, 需要改变当下的行事方式才可以带来出路结束厄运。

    如果张苍能争气点, 如果他可以胆子再大一些,只需要对别人产生更多的恶意,刚才的那个死神之眼就绝对不会让秦冬莞避过, 甚至都不会那么脆弱。

    张苍这个胆小如鼠还安于现状的废物!

    黑影为自己的抉择而感到懊恼。

    画面中的两个少女在外面的那东西来临之前飞快地离开了房间, 照例攀爬到了下一层。底下一层是华倾九住着的地方,他很聪明地接应了两名少女, 暂时看起来是没事了。而杰克那边的窗户口也发现了有大量的老鼠聚集,它们很快涌入了杰克的房间内, “TA”甚至听到了一声惨叫。

    黑影冷哼一声,无动于衷地看着越来越多的老鼠被杰克消灭。这个男人嘴里恶狠狠地谩骂着, 开枪对着地面上密集的老鼠扫射一通。他的射击技术的确很有准头,但喷溅起来的血液和毛絮还是落到了身上。

    杰克看起来快要疯了,嘴里一直喊着罗姝的名字,显然是知道了他这边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这样的情况。黑影看到这里的时候倒是平静了下来,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愤恨地揉了揉掌心。

    “TA”是从他们经历到第六关的时候开始尝试掌管绝命轮转的,直接在第七关想尝试违反规则直接杀死那些人,却不小心弄坏了程序,导致这个世界里本来不应该出现在游戏里面的人都进来了。

    看到他们进入疗养院,“TA”没法改关卡难度,就干脆把时间极力压缩。尖叫客栈的副本混乱和这一次都是“TA”弄出来的成果,但是对于绝命轮转的无法完全把控,就让“TA”每次都很是糟心。

    “绝命轮转——第十二关BOSS[人偶师]!”没好气的女声飘进传话筒,这次懒得用电子音来覆盖掩饰,“这次还是有可能失败,准备在你的关卡里面迎接你那女儿吧!”

    **

    楼上的窸窸窣窣声音逐渐退去了。

    无论是杰克房间门口那些的老鼠,还是走到她们房间的不明生物,都在黑暗开始收束光线的时候不甘不愿地离开了门口。

    相比之下,更惨烈的还是杰克那边,子弹将木门直接穿出了一个黑黢黢的小洞,站在窗边的男人吹着冷风,才能让燥热的脑袋冷静些许。他嘴里叼着一根烟,半天才给点着了,肚子里憋着的一团气让脑仁险些要炸裂。手紧紧摁住肩膀,那边已经长出了一颗肿瘤。

    就在几个小时之前,他还幸灾乐祸地送走了那个乔斯。可此时身上的痒意已经难以制止,他没想到这个老鼠的传染性居然能有这么快这么强烈,而且商城系统里面什么能治疗的药物都没有,之前的嬉笑全部化作了伤口狠狠劈砍回他自己身上,一刀又一刀,丝毫不差。

    杰克还尝试着用疼痛来止住那种令人暴躁的痒,可惜效果甚微,甚至伤口还隐隐开始发炎溃烂了。商城里没有消炎药,他只能就这么受着,浑身上下充满了一股尸体才有的烂臭湿腐气息。

    尤其是满屋子的老鼠尸体,晦气到不得了。

    杰克黑着一张脸从房间里面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住在附近的高姨。昨天晚上虽然是第一天,但并不是安全期,想来她也没有睡好,眼眶都黑了一圈。

    “哎哟!”

    高姨一下子就看到了杰克的感染症状,同时那股子遮盖不住的气味涌入鼻腔,吓得高姨往后面本能退开几步。见杰克脸色越来越黑,在山雨来临之前才缓了缓表情:

    “你泡点热水?我还懂点医术,可以待会帮你看看。就先别去吃饭了吧,万一被那导游给发现了……”

    杰克原本已经握成拳头的手缓缓松开了。

    昨天走了个乔斯,死掉个红发,仓鼠和杰克都感染了,今天吃饭的人一下少了四个,整个饭桌就能勉强容得下这么多人了。导游一点也没职业道德,根本不注意少了谁,只高高兴兴地跟大家宣布今天上午可以自由活动,下午还是去古堡里面。

    “你们两个身体好了没?”

    她到最后又莫名其妙地关心了一下秦冬莞和罗姝,上下打量了她们一遍后才放心地点了点头,说是下午会耗费点体力,因为要去后山的森林里面找一种蘑菇,作为祈福。

    秦冬莞还是第一次听到祈福用蘑菇来当原料的,不过副本里面光怪陆离无奇不有,哪怕用人头也正常,仅仅是个蘑菇也没什么奇怪的了。吃完并不美味的一顿早饭以后,秦冬莞特地稍微动作慢点起身,就看到昨天没怎么说话的娇小妹子跟到了杰拉丁后面去。

    杰拉丁长得漂亮身材火辣,明媚活泼的样子看起来在外面应该是朵交际花。哪怕是在这样的恐怖气氛里,她也高高兴兴地能拉着那女生闲谈。女生说要出门去,她笑着看向上面:

    “那我得找一下我的朋友。”杰拉丁拍了拍日本青年佐藤的肩膀,“你去叫杰克吧。”

    杰克今天没来吃饭,在这种环境下还睡过头是绝对不可能的,出了什么事不言而喻。可杰拉丁却像是不知道一样,竟是心情很好地在原地哼着小曲来。原本想走出去的秦冬莞见状干脆坐了下来,另外的三个队友立即会意,坐在一起聊起没什么营养的天,弄得另外几个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头雾水。

    佐藤上去的时间非常漫长,双方就这么僵持了又十几分钟以后,随着小情侣团队的离去,杰拉丁渐渐地沉默了下来。女人似笑非笑地靠在墙上,看着和罗姝聊起对城堡一些无关紧要的猜测的秦冬莞,最后嘴角挂着的那一抹笑意也缓缓垮了。

    目标没能达到反而被人拆穿,杰拉丁恼怒地在地板上刻意一跺鞋子,拉着叫小玉的那个女生朝外面去了。直至两人消失在视线内,林凤阙才率先在那留下来的壮汉的惊讶目光下站了起来,懒洋洋道:

    “走吧。”

    乔斯无论怎么说也算是站在绝命轮转巅峰的大佬了,虽然生了病中了招,但并不代表自己没几分生存手段,起码不会这么早就束手就擒。他们的团队和乔斯关系好也没隐瞒过,因此不管是出于道义还是利益,都绝对不可能轻易把他抛下。

    杰拉丁想看他们去找乔斯,顺便跟踪过去。可双方偏偏分成了两拨,谁也不知道是往哪边去。

    林凤阙和华倾九两个人去接应乔斯,秦冬莞和罗姝则是朝镇子里面走。

    这里的日夜是颠倒的,黑夜就是“白天”,因此路边的灯被一个个打开,黑糊糊的人影在家家户户的窗户里跃动了起来。无垠苍穹中飘洒下纷纷扬扬的雪粒,沿着一条小道直走到城中央的广场,秦冬莞看到有一群人围着个公告正在评头论足。

    “阿萨教父要回来了?真好,我的那些东西终于有的出了。他每次回来都能带回来一些其他镇子上的人,圣诞节能吃上热乎的饭菜了。”

    “哈啊你个酒鬼,天天收拾那些没用的东西。这次阿萨教父带来的人不知道有没有钱呢,还记不记得那次他带了些乡巴佬回来,真是晦气……”

    “瞎说什么,阿萨教父是治好我们这边顽疾的人,小心给你舌头都割了!”

    围在公告前面的人摩肩接踵,围观热闹是人类的一大天性。秦冬莞想到了那个会传染的疾病以后就没有上前去,偏偏却又听到有人小声地把话题扯开到另外一件事情上去:

    “你们知不知道昨天晚上那边死了个人,是奥尔夫。他那个小子不是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车,还挺嘚瑟的?结果昨天晚上就被那东西给吃了!老哈尔家的跟我说,他死掉以后两个东西又长大了一圈,估计得再多抓点来了。”

    “是啊,不然一个个的,都长这么大,到最后那可得怎么办哦……”

    作者有话要说:

    由于进入收尾阶段,这个月开始保底3K日更啦~有时候会加更,姐妹们愿意不屯文最好,含泪鞠躬!!!

    幕后人感觉你们可能都要猜出来是谁了【点烟的手,微微颤抖.jpg】感谢在2020-12-31 23:08:33~2021-01-01 17:04: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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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偷窃项链

    随着“白天”的时间拉长, 温度也开始下降,天空中再次飘起了鹅毛大雪。这里的雪和冷风仿佛是无穷无尽的,无论是白天黑夜很少有停息。杰拉丁搓了搓手, 仰头看向远处伫立在遥遥阴云中的高塔, 缓缓呼出一口白气。

    她用热乎的手摸了摸旁边小玉的脸,突如其来的触感把人吓了一跳, 本能地想要躲开,在看清楚人后才稍微松懈下来。两人此时正缩在同一处地方,等待着人流从眼前走过去。患上鼠疫是很容易传染的, 所以人多的地方很少有人敢去。

    距离高塔越来越近了。

    随着距离的缩进, 那种不安的感觉就开始萦绕在小玉的心头。她一只手握紧了手中的“隐者”卡牌,另外一只手牵住了杰拉丁的手腕。

    她并不懂塔罗牌, 只知道上面的提示中写着“隐者逆位,示意孤单,要回到力量牌上找寻内在的力量”。力量卡牌的拥有者肯定能力就会和力量有比较大的关联,自从看到杰拉丁出手一次后, 她大概也知道了力量牌很可能是出自这个女人的身上。

    于是就追过来了。

    “那两个人, 紫色头发的叫罗姝,一个叫秦冬莞。”杰拉丁拿出兑换来的小型望远镜,懒洋洋地靠在墙角看向混迹于人群末尾的两个少女, “罗姝你先不用考虑, 交给我就行,待会你主要跟着秦冬莞。有机会的话直接把她脖子上的项链给抢来, 这就是你的任务。”

    “项链……?”

    小玉皱了皱眉头,她没有那么好的记忆力能记住每一个人, 只因为秦冬莞和罗姝两个人的相貌都比较出众才能记住模样的,要说细节就是一概不知。杰拉丁耐心地在胸前比划了一下:

    “喏, 就是个桃心形状的。她是一直戴着的,等你去凑近的时候一眼就能看到了。”

    没等小玉疑惑杰拉丁怎么会记住秦冬莞身上的细节,却见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道欢呼声,似乎是在说什么阿萨教父回来了。这座凄苦的城镇向来被疫病与贫穷占据,阿萨教父仿佛就是他们的救世主一样。

    “走!”

    杰拉丁可没功夫关注秦冬莞,她更在意的其实是乔斯有没有找到能活下来的方法,不过既然是那个人给出来的命令,她当然会优先执行。

    “她们过来了。”

    秦冬莞把脸用围巾裹住,低声嘱咐了句后直接走入了人群当中。她们之前之所以是要吊在末尾,就是为了看清楚这些人的状态。走到几个还算正常的人旁边以后,又听到这些人在窃窃私语地谈论阿萨教父会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好处。

    “阿萨教父好像是去古堡里了,他每次回来的时候都要去古堡。”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教堂来……算了还是等等吧,指不定这次在古堡里面待的就比较久呢。”

    几个人交流的空档,秦冬莞已经走到了前面去,看到一群人围着的马车急匆匆正在往与高塔相反的方向去。那座沉寂落在阴云厚霾间的高塔的上方似乎隐隐笼罩着雷光,而且比起之前好像是倾斜了一点。

    昨天被抽中的倒霉人是那个红发青年,今天又会是谁?

    这次的副本根本没有给出时间限制,但她估计所谓的欢庆节到来以后就是死亡期限了。这里的环境很不安全,尤其是在昨天的那个医生的家里面,小孩子居然都会吃老鼠,而且那医生的样子也特别奇怪。

    稍稍与人群拉开了点距离以后,秦冬莞莫名其妙地感觉到周围有一阵风刮过,好像是什么东西离得近了点。她旁边的明明只有罗姝,但总觉得温度稍稍上来了些。

    罗姝显然也感觉到了不对劲,脸色倏然一沉,把秦冬莞朝旁边拉了点。

    说时迟那时快,一直挂在胸前的桃心项链的链子竟是忽然断裂,向下落去的时候就被“空气”攥住,瞬间隐没入人群当中。

    “小偷!?”

    项链丢掉的刹那,一种异样的感觉霎时间席卷了全身,仿佛有什么忽然空了一截。难以抑制的怒火霎时间冲上脑海,罗姝一时间都没能拉得住秦冬莞,看着她直接朝那“人”消失的方向狂奔过去,一路上被推开的人骂骂咧咧。

    空落的失重感盘旋在头顶,那条桃心项链是有一年秦冬莞的妈妈送给她的礼物,可能亲妈后来都不记得了,但她一直非常珍重。明明那东西的材质和设计都不是一等一的好,但只要离开身上,就会有不安的感觉把她围绕起来。

    一向冷静的秦冬莞甚至都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只有风声在耳边呼啸,她只想拿回自己的那条项链。窃贼偶尔一次回过头去,看到模样平和的少女此时却是满脸沉郁,眸中喷张的滔滔怒火吓得她不由有些腿软。

    而且她的技能快要到期了……眼看着秦冬莞好像是跟这项链有心灵感应一样越跑越近,窃贼心跳都快挤出了胸膛,狂奔着不管不顾朝高塔的方向冲过去。就在双目赤红的秦冬莞和后面跟过来的罗姝快要逼近时,窃贼忽然落入了一个柔软的怀抱,虽然看不到人,但依旧可以闻到那股有点熟悉的味道。

    秦冬莞只觉得另外一阵风在身侧翻过,伸出去的手刚刚只能碰到一点衣袖的质感,证明她刚才的并不是脑补出来的幻象。而再向前去,隐身人已经消失了,原地空余那些骂骂咧咧逐渐逼近的群众,张开的嘴像是一头头巨兽,吐出的责怪或是质疑话语让她都麻木了起来。

    她感觉身上少了个什么东西。

    五指覆盖上身前的空荡,以往冰冷的项链在此时已经没了踪影。

    秦冬莞跑起来的速度很快,罗姝这也才赶了过来,冷然扫过一眼在质问她们的NPC,仿佛雪堆冰砌的目光让那些人退缩了些许,多数人骂了几句以后就走掉了。罗姝抬起头来,她还是第一次看到秦冬莞这样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有点酸酸胀胀的不是滋味。

    “为什么偷这个?”

    她的项链不是真金白银,甚至都不算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要说是为了钱怎么可能来偷这个东西。而且刚才的样子明显是玩家,难道把她的项链想象成了护身符一类的东西,给拿走了自己用着?

    秦冬莞难得暴躁地一拳打在了旁边的柱子上。

    见少女头发跑得凌乱,目光都似乎是有些疯癫的模样,周围人骂了几句以后就散开了,很快偌大的场地上只留下两名神情懊恼的少女。

    他们本来的打算就是两个男人去接乔斯,那杰拉丁如果要跟踪多数可能是会跟着她们,她们则是负责吸引注意力,让对方白来一趟。而秦冬莞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东西居然会被偷走,而且是平常根本没有那么注意过的项链。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塔罗牌与命运的关联会影响到整个人的情绪,自从进入这个副本以后,秦冬莞就有种淡淡的忧虑与恐惧。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尤其是在刚才的项链被人拿走以后,心脏都仿佛是空出了一块来。

    她在害怕什么?

    明明非常在意的,能让她有这种感觉的就仅仅只有罗姝一个人了。现实世界在生死存亡的紧张中已经逐渐被冲淡,那些情绪没法远远传递到她现在的生活里来。可罗姝现在分明是好好地站在她的身边,那种强烈的不安又是来源于什么地方?

    秦冬莞微凉的手握住了罗姝的手腕,强行逼迫自己从这样令人窒息的情绪中调整过来。她们今天的目标是去搞清楚这座小镇子上的一些事情,除了鼠疫以外,还有昨天他们在教堂里面浸泡的水。

    这座小镇上上下下透露着古怪。

    “去教堂看看吧。隐身道具没有能用那么久的,那小偷肯定是个人技能,只要找出来个人技能就行。”

    虽然是这么说的,罗姝眼中却也有着不甘不愿。她知道那桃心项链对秦冬莞来说非常重要,甚至是在看到它被拿走以后,自己心里也莫名有些压抑。

    她捏了捏自己的小恶魔耳坠。

    看着两人走远,已经隐藏到另外一处的杰拉丁呼呼喘着粗气,心跳终于平息了下来。她自认为胆子很大,也一直觉得秦冬莞只不过是智力型的玩家,相对来说威胁没有那么可怕。但在刚才处于隐身状态时与秦冬莞不小心对上,一种心悸的感觉却是蔓延开来,让她险些停住了动作。

    刚才秦冬莞给她的威胁感非常强烈,那是火力全开的罗姝才会有的强悍气息。杰拉丁握紧了手中的项链,另外一条手臂不由也加大了力道,却听到怀中传来一声低.吟……低下头去一看,小玉被自己摁在身前,已经涨红了一张脸。

    “这个是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东西吧?”

    第一次做小偷,还是偷窃人家的爱物,让没有被绝命轮转这个大染缸彻底染黑了的小玉有些不好意思。最主要的是她不知道杰拉丁为什么非得要把这个项链给拿来,无论怎么看,这都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吧。

    “……你不用管那么多。”杰拉丁松开钳制住她的手臂,率先走出几步,转过头去又勾勾手示意她跟上,“走,去找乔斯那边。”

    作者有话要说:

    或许可能有加更!

    项链是个很重要的东西,嘿嘿嘿,冬莞穿进来的时候就带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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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莞香花

    教堂是一个地方比较重要的标志性建筑物, 除了所谓的“受洗礼”以外,还有很多人都会过来在固定的时间内做祷告。阿萨教父的回归,仿佛是让这些教徒都能变的诚心了些, 纷纷朝教堂里涌来。

    秦冬莞和罗姝不愿意就这么进入人群去承担那些未知风险, 在外面徘徊等待了一会,等到人群都散开以后才进来。冷杉树林中有人影来来回回地走动, 在黑暗里显得尤为像是鬼影拂曳,穿梭在萧条景象中。一轮残缺了一块的月高高悬在上空,阴云沉沉, 看起来不多时就要飘起雨丝的样子。

    站在门口的那个黑衣主教依旧是和之前一样有条不紊地接待着八方来客, 秦冬莞一开始以为他是个什么教父之类的职称,但是到了后来又发现还有个阿萨教父, 于是对于这些人彻底也搞不懂了。

    黑衣主教显然是还认识她们,在两人说明来意以后微微一颔首,示意两人朝受洗池的地方去。据说每一次进入古堡,为了防止冲撞神明, 都是需要来洗涤一次的。

    “进去。”

    主教的话一向都很少, 抬手指了指那个水质清澈澄明的受洗池。秦冬莞和之前一样先跨了进去,想要看看这次能看到的是什么场景。而在一只脚刚刚迈入时,原本干净剔透的水质竟是忽然变了样, 墨汁般的漆黑小点从脚底接触的地方开始扩散, 直至氤氲了满池。

    几乎是在一瞬间,黑衣主教看向她的目光就变了, 先前的平和退成惊慌,再从惊慌转变为恐惧与愤恨。他猛然向后退了几步, 顺带着离罗姝也远了点,颤抖却洪亮的声音立马引来了教堂内不少人的瞩目:

    “你、你是跟负罪之人有接触, 还是负罪之人!?”

    罗姝立马挡在秦冬莞的身前,与那些不怀好意或是幸灾乐祸和恐慌的目光相互对视,甚至随时准备出手暴起。秦冬莞被他的态度吓得愣了一下,把脚从冰冷的水中缩回来以后才乍一想起,乔斯得病了,她之前是和乔斯有过点接触的,虽然没有靠得太近,但如果所谓的“负罪之人”就是生病的……

    那她还真是“跟负罪之人有接触”。

    见秦冬莞沉默着站在原地不说话,黑衣主教也没贸然上前,只扬声要求她去照镜子查验一下是否负罪。外面乌泱泱地围着一群人,如果不动粗的话估计是出不去的,哪怕靠着动手成功出去,估计接下来的任务也没得做了。

    她朝罗姝耸了耸肩膀,跟着主教走到了一面镜子前。

    剔透的镜面折射出一点光线,将少女窈窕的身姿映入其中。秦冬莞只觉得像是在现实世界的时候检查身体做的射线一样,虽然身体上没什么感觉,但心理却有点毛毛的。黑衣主教眯着眼睛看向镜子里少女的倒影,一点疑云逐渐在眉心聚集。

    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很奇怪。

    她好像不是这个世界里面的人,但和这个世界又有很高的融合度,说是天生就适合这个世界也不算勉强。他知道这个世界可能会有外来者,可这个少女给人的感觉实在是太过稀奇,外来者本该是与世界格格不入的,可她怎么会?

    “停下!”

    突兀的一声让秦冬莞飞速地退开站到了罗姝的旁边,刚才的那一面镜子给她的感觉也不是很舒服,像是要透过她的皮相把一切都剖开一样。黑衣主教看她的眼神也带着点不解疑惑,男人挠了挠头,态度比起之前要更加警惕,不过好在没那么恶劣了。

    黑衣主教忽然朝前走了一步,秦冬莞谨慎拉开和他的距离。

    “命运之轮,我在你的身上能感觉到命运之轮残存的气息。”他后退一步后低声道,“你是命运之轮的使者,还是携带了那个东西?”

    秦冬莞听得一头雾水,没有贸然回答他莫名其妙的问题。而此时口袋里的一个东西开始震动了起来,那是她们为了和另外三人联系上买的微型传音器。在看到她仿佛有事情要做的样子时,黑衣教父也没再纠缠,只是要求秦冬莞明天再过来一次,是有重要的事情与她交谈。

    明天……

    NPC的话不好随便违抗,而且这个NPC看起来不像是要坑害她的样子。不过明天的事情,也得她能活到明天再说。

    黑衣主教对秦冬莞的态度很奇怪,在说出什么命运之轮的话以后就对她恭敬了很多。两人从教堂里畅通无阻地出来,直奔林凤阙给出的地点,遥遥看到了乔斯单独靠在水池的边缘,有气无力地朝她们招手。

    一夜过去,他的模样看起来更加狼狈了。原本还算干净的衣服都变得凌乱不堪,甚至还带着被火烧过的痕迹,毛发有些蜷曲,满头的金发边缘一些被烫得焦糊。

    一张算是年轻俊朗的脸在此时已经可以称为不堪入目,好看的五官被肿瘤挤压,被密密麻麻的菌斑覆盖一片,看得哪怕不算颜控的秦冬莞都有些咋舌。她有些同情地转移了视线,没再用惊异的目光再给乔斯带来打击:

    “这算是能出来了?”

    “不能。”乔斯知道自己现在这副模样看着可能让人都嫌弃,自觉地扭过头去,“昨天晚上我被关在了一个小屋子里,那边全都是和我一样的病人。然后他们把我们关在一起放了一把火,打算让我们被火活活烧死。”

    在医疗条件不够的情况下,以前没有那么健全的法制,多数都会选择把患病的穷苦百姓给聚集到一起,说是“治疗”,实际上却是直接烧死一了百了,防止疫病的蔓延传播。

    以前在历史书上才会学到的事情现在真实地发生在眼前,恐慌像是会传染的因子,攀附在空气里挥之不去。尤其是昨天还清楚地经历了那一场的乔斯,虽然动用道具侥幸逃出来了,但身患重病的人们临死之前的绝望哀嚎就反复在脑海里回放,成为了一段会维持很久的梦魇。

    “商城里不能兑换药,我就换了点酒精来。昨天还好下了雪,正好躺在雪地里降了点温。”

    天很冷,乔斯却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衣服,一副已经自暴自弃的样子。鼠疫患者会高烧不退,一般要持续地进行物理降温,现在还好是冬天而不是夏天,不然身上如果溃烂了就会更恐怖。

    “我用把松树砍了些下来给他熏了会,还有放血。虽然欧洲当时的放血疗法微乎甚微,但这种条件下没有医疗器材是只能暂时这么用的。”

    华倾九推了推被雪花的湿气浸染的眼镜,没忍住给拿下来用袖口擦了擦。乔斯用手掩住口鼻打了个喷嚏,却没敢把衣服再给穿上。他悠然望向华倾九的侧脸,眸中闪过一丝沉郁与哀伤,片刻后低声道:

    “我的卡是魔术师,可以在推测出别人的卡牌以后指引他人的生死道路。华先生你的牌我猜不透,你自己告诉我也没有用。等我把其他人的牌给猜出来以后就能去猜你的了。”

    “林先生,你的牌应该是国王,我可以看到你远离高塔,就能获得新生的力量。”

    林凤阙微微一怔,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了远处隐没在乌云与夜色中的高塔。

    “罗小姐、秦小姐……”

    他掏出了卡牌。微微颤抖的手指在上面艰难地画了个星星和月亮。星与月尽皆隐没于苍穹,卡牌上的魔法师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前方的红玫瑰与白百合开始盛放交织。缠绕在魔术师腰间的蛇忽然动了起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缓缓吞吃自己的尾巴。

    这是光与暗交织的衔尾蛇,象征着无尽的轮回与智慧的运转,正如阴阳两极一样交融。星与月在塔罗牌里是可以互相帮助的,那她们……

    从胸腔里迸发的燥意打断了乔斯的思考,头脑一片混沌,他只想找个地方好好地睡上一觉,只可惜副本并不会给这个机会。

    乔斯之前猜测别人的卡牌身份时,所看到的命途都是清晰明朗的,或者是生,或者是死。但这两个姑娘的命运却好像是辗转的伏笔,看不透也参不破。

    “轮回?”乔斯一边剧烈咳嗽一边扬声,“我在你们身上看到了轮回的景象,轮回或许是一线生机,或许代表的又是死亡。破局关键……咳咳、我也不知道。”

    他这一副要留遗言的架势让秦冬莞没忍住回过头来,却见乔斯已经蹲在了雪地,疲惫不堪地捂住了脸,把牌收进口袋里。他很冷,或许还很饿,秦冬莞心里酸涩,飞快地跑到不远处的一个地方给他买了只烤鸡来。

    秦冬莞把烤鸡想送过去,乔斯摆了摆手示意她放在地上,自己走过去撕开油纸大口大口地蹲在风雪里啃了起来,丝毫也不注意形象了。

    空气刹那间陷入令人压抑的沉默中。

    失去重要之物的那种感觉再度席卷上秦冬莞的脑花,只不过上一次是物品,这次却是活生生的人。那条项链对于她的意义如何一直是模糊不定的,但秦冬莞却可以确定,如果不是乔斯之前的几次帮助,她要顺顺利利地走到这一步就会有很大的难度。

    确切来说,甚至乔斯这一次都是遭受了无妄之灾,完全就是被牵扯进来的。他和杰克没什么深仇大恨,杰克不至于专门会去对付他,没有这个副本,乔斯就不会难以避免地染上疾病,最终无力地看着身躯寸寸腐烂,变得不属于自己。

    狂风吹过,罗姝玉白耳垂上的小恶魔吊坠晃动了一下,撩人的甜蜜清香被吹得四散。和她们离得比较近的华倾九忽然眼神一凝,几乎是瞬间就转过头来,态度是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地激动,厉声道:

    “这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它来了!!

    乔斯不会死,真相要一步步揭开,再次和黑衣主教见面就差不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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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魂不散

    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望到他脸上的一刹那, 华倾九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很快调整好了神色沉声解释道:

    “之前我失去过部分记忆,到现在有的地方还没找回来。这个味道, 让我觉得很熟悉。”

    他是记得自己以前也参加过逃生游戏, 但因为一次特殊的灾难导致剥离了自身的情感来获取了逃生机会。

    在今天之前,他只觉得那所谓的逃生游戏是之前通过的关卡, 可他在认识秦冬莞和罗姝的时候就是在第二关网戒中心,按照第一关的难度,根本不会有这样令人难为的抉择出现。

    熟悉的香气氤氲在空气中, 让没有复苏的记忆逐渐地在冰川里融化开, 只等一个提点就能破壁。华倾九目光沉沉地看向罗姝耳朵上随着动作微微晃动的小恶魔耳坠,忽然开口道:

    “你可以试试把这个给他服下。”

    罗姝愣了愣。

    乔斯的性命明显已经危在旦夕, 要么是高烧不退被鼠疫感染死亡,要么就是活生生冻死在常人难以忍受的温度下。他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斑点,肿瘤也凸.起来将衣服撑开,整个人看起来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或许眼下不会有什么情况比这个再糟糕的了, 一来二去的拖延也就是会导致死神加快来临而已。况且华倾九很少说没有把握的话, 既然是让她直接给乔斯喂药,多半是有了肯定。

    见乔斯气息奄奄地把脸埋在膝盖上并不作回答,罗姝干脆戴着手套上前几步, 在乔斯反应过来之前直接简单粗暴地抬起他的下巴, 给里而已经做成标本形状的干花一股脑丢进他的嘴里。

    在罗姝做完一系列动作退开几步以后,乔斯拼命地咳嗽了起来, 甚至挤出了生理泪水,但还是努力地把嘴里味道苦涩的干花给咽了下去。他捂着头在地上蹲了一会, 牙关冻得直打颤,脸上的那些斑斑点点却如有神效般暂时地压制了下去。

    大约半个小时以后, 脸上的那些东西和肿瘤全都消失无踪。

    乔斯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难以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居然发现原先在大雪纷飞中还有点热度的额头现在被冻到冰凉冰凉,那股子燥热劲在体内褪去了,余下的只有大病初愈的松泛无力感。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突如其来的恢复却给他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是回光返照一样。

    “好了?”

    乔斯摁住太阳穴,有些晕晕乎乎地点了点头。

    罗姝也没想到自己在那个副本找到的花卉居然有这样的作用,明明在那座城市里只能是当成观赏的花。乔斯的身体现在看起来有一种透支一切的虚弱,不过好在是不咳不喘了,勉强也能走的动路,整体看起来除了过于虚弱以外与正常人无异,按理说是可以回归到队伍中的。

    不做任务就是相当于在原地等死,管他是什么原因,只要暂时恢复了肯定要去拼那一线生机。不过谨慎起见,乔斯还是自觉地跟人隔开了一段距离。

    几人权衡利弊后在街上随便吃了点看起来像样的东西才回去。到旅馆的时候那些人已经是坐在桌子旁边吃饭了,果真没有等他们。

    队伍里没有仓鼠但有杰克,所有人都跟他保持开了一段距离,男人一边吃饭一边还压抑着低声咳嗽了几下,阴恻恻的目光死死盯住几个大摇大摆进来的人。当他的目光落在乔斯身上的时候明显一愣,尤其是在看到乔斯还安然无恙以后。

    杰克的板凳在地上划拉出一道刺耳声响。

    也难怪他觉得惊讶。昨天把人给送走的时候已经是半死不活快要撑不住的样子了,杰克甚至能预估乔斯活不过三天。罗姝去救可能会被感染或者失败,不去救就会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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