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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通缉令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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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友说过很多次自己跟猫咪很像,却没时间真的去接触猫。

    一只吃成了小团子的橘猫跳到她的腿上趴着,英短和美短在脚底绕了起来,让原本还气势汹汹随时准备能跳起来跟纪芸打一架的罗姝立马有点无所适从。她可能稍微用点力气就能让这软乎乎的小东西受伤,所以只能保持着姿势坐在原地动也不动。

    猫猫围着罗猫猫。

    秦冬莞忽然想起这个冷笑话的句式,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气氛稍稍缓和,纪芸尴尬地坐在椅子上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于是起身给两人倒了杯橙汁。她能感觉到这一次秦冬莞和罗姝对她的敌意似乎要消减了点,是她们能谈话的最佳时机了。

    “我可以跟你们发誓,我从来没有想到过像我梦里一样要站在所有人的顶头。胜利是谁都想有的,但绝对不会建立在其他人的痛苦上!”说完自己梦境的纪芸红了眼,声音甚至都带着点嘶哑,“而且那只是我的梦,根本证明不了什么,你没有喜欢常安,左初哥和罗姝也没什么交集……”

    “错。”秦冬莞清脆动听的声音被压得低沉,一如梦境里的谴责,让坐在凳子上的纪芸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指尖剧烈颤抖着。她抬头看向已经站起来居高临下俯视自己的高挑少女,总觉得她那张漂亮年轻的脸好像和一个人重合在了一起,一样,却又不完全一样。

    “你所在的世界是一本书,你就是这本书里的女主。你的男朋友易常安、你一直以朋友为名故作亲昵吊着的左初,全都是书中重要的男主和男配。而你梦中用枪击杀的那个少女……叫秦冬莞,不是我。是唐子航的青梅竹马秦冬莞。”

    纪芸的脸色倏然一白。

    无关那些小心思被戳破的尴尬,是她蓦然想起来梦中那个因为一直纠缠着易常安,甚至一次次地暗害她的少女被她一枪毙命的时候,那靓丽面孔上出现的怨毒神色。

    秦冬莞的语气轻飘飘的,却仿佛一只冰凉的手覆盖在她的脊背上,让她毛骨悚然,连呼吸都逐渐变得不顺畅。明明没有发生的场景却如真实一般在眼前纷至沓来,几乎要把纪芸吸入一个巨大的漩涡,再也无法逃脱。

    她一把攥住秦冬莞的胳膊,声音颤抖:“你究竟是想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秦冬莞,能用恐吓解决的事情绝不动用老婆的武力√

    因为纪芸妹子其实本身不算坏人,所以按照冬莞的性格也不会把她直接给杀了,所以会试着用别的方法来探究这个游戏深处的秘密啦(顺便会虐一虐易教主和左初)感谢在2020-12-17 15:20:32~2020-12-18 11:20: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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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途

    一小时后, 易常安冷着脸带了两杯奶茶回来,后面还跟着人高马大的左初。按理说两个帅哥聚集在屋子内应该是赏心悦目,但两张如同霜冻凝结般的脸却给了纪芸一种自己下一秒就会被丢出去了的错觉。

    “小芸, 她们刚刚跟你说了什么?”

    易常安本能地感觉到女朋友有点不对劲, 居然对着他们露出了害怕的表情。他瞥了个子很高的左初一眼,嫌弃地拉着他坐了下来, 身高差距的缩小让纪芸脸色稍微好了点,她接过易常安递过来的红豆奶茶暖了暖手,才轻声开口道:

    “秦冬莞说, 想让我到了更高层的时候, 尽量和绝命轮转沟通。”

    “沟通?”冷着脸的左初从鼻子里轻哼一声,“我听说有人来找你麻烦, 是不是她们做的?”

    “是那个梦?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小芸,你别被骗了。”易常安却急切地站到了她的面前,“她们两个不是一般的人,尤其是那个罗姝, 她的力量根本就是一个正常的女生绝对不可能做到的, 能跟男人抗衡,要么是散打健将,要么是举重运动员之类, 但我在现实世界根本没有听过她的名字!”

    “世界那么大, 她可能是别的城市的,常安你不可能所有人的名字都可以记下来。”纪芸的脸色不太好看, 但也是下定了决心。她犹豫一下以后悄悄看了左初一眼,到底是没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 “她就是说等我们到倒数第二关的时候可以合作一下。”

    “倒数第二关?为什么非得倒数第二,她们难道觉得自己可以活到……”

    易常安心中火气郁结, 本能地想抬个杠,却又想起来以他们的水平活到那时候还真不是什么难事,起码他们三人组能活到的话,对方肯定也可以。

    “她的意思是说,我们在倒数第二关之前不互相干扰,各过各的就行。等到那一关的时候再做详细讨论。”

    纪芸眨了眨眼睛,飞快抿掉了浮上来的一层水雾:“我愿意和她做这个交易,我有我自己的原因,也相信她们不可能害我。常安,如果罗姝想杀你,你在子夜校园可能就会死了。还有左初哥,你们不愿意的话我不会强迫你们,我也可以一个人去。”

    易常安和左初不约而同地苦笑一声——虽然知道纪芸这句话真不是客套,但他们又怎么可能不跟着一起。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只要纪芸一声令下他们一定都会万死不辞,更别说是跟着那几个人一起过关了。

    **

    绝命轮转的倒数第二关只有一个,就是罗姝的那个关卡,进去的人十死无生,因此没有人能够成功登顶。又或许说,其实离开的说法也只是个缥缈的幻梦,毕竟至今也没有人能逃脱出去。

    哪怕没有罗姝这个人形杀器在,没有经历过任何削弱的爱娃也能独当一面,让玩家们束手无策。因此面对那个无解的办法,秦冬莞一时间就想到了纪芸。

    如果说罗姝是人形杀器,纪芸就可以称作是人形锦鲤。毕竟绝命轮转对她的照顾是显而易见的,甚至放话说纪芸就是它的神明。她本身只是个长得漂亮的女孩子,没有强健的体魄也没有特别聪慧过人的头脑,综合起来仅仅算是不错,但却能从各个关卡活到现在,本身就算是非常好的运气。

    绝命轮转,或者说是这本书其实冥冥之中一直在拉扯秦冬莞这个外来者和纪芸的对立战线,通过绝命轮转来直接施压,让秦冬莞一次次意识到纪芸“不得不除”。罗姝的悲惨命运看似都和纪芸是紧紧关联的,再加上她本身对纪芸就一点也都不喜欢,要动杀心是再也寻常不过的一件事。

    换句话说,如果要面对的是真正给罗姝会带来伤害的左初,或者是自身鬼点子不少还喜欢道德绑架人的易常安,她可能直接就盘算怎么把人给解决了,借刀杀人这种黑办法她也不会想不到。

    秦冬莞之前的确对纪芸动过杀心,但到后来又改变了主意。一种双赢的办法在她的脑海里逐渐有了轮廓,直至今天看到纪芸的时候才一举敲定。

    圣母的确是很讨厌,但……她好像也狠不下心来对一个确确实实没恶意的人下死手。

    兵不血刃才是最好的处理办法。

    纪芸的死亡可能会埋下很多祸端,尤其是秦冬莞不确定这本书会不会因为她杀了女主而报复。正好她需要这个锦鲤,于是一个暂且看来完美无缺的办法就诞生了,秦冬莞很快说服了自己。

    不过她曲折的心里路程也不至于告诉纪芸就是了。

    秦冬莞和罗姝去商场逛了一圈,吃完火锅以后又买了炸鸡和居家必备肥宅快乐水,高高兴兴地打车回家去。两人休息的日常就是在家里看电影,秦冬莞现在更喜欢温馨点的文艺片,经过在真实恐怖关卡里的磨炼,她对恐怖片已经没了兴趣,看什么都觉得太假。

    时长两个小时的文艺片节奏慢而舒缓,罗姝对电影兴趣不大,关了声音靠在秦冬莞旁边打5V5的塔防游戏。她最近把游戏能力给提上来了,段位也在逐渐提升,队伍里却出现了一对最让人讨厌的狗情侣,一个在送一个在不断地安慰,打野还把红蓝buff都让给了那个没用的射手。

    最后打野战绩3/8/9,射手战绩1/10/2,气得罗姝差点摔手机。

    “游戏嘛,有输有赢。”秦冬莞抽出手来拍拍女朋友的肩膀,“而且遇到奇葩很正常,你看我们在游戏里的那些客户能有几个不奇葩的?”

    客户的奇葩还和游戏里的不一样,游戏顶多也就是输了,最坏的结局是不能举报生闷气。蔡晓雨那种拖后腿的是常规操作,最恶心的还是类似秃头那种会给人使坏,让人防不胜防。

    “说到这个,乔斯又给人代练去了。”罗姝果真被转移了注意力,放下手机,“他现在接副本都接高级一点的,第五关起步,为了倒数第二关。”

    乔斯帮了他们大忙,罗姝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也告诉他倒数第二关难度之高是他们想象不到的,但没说是从哪来的消息。乔斯很聪明地没问,在今天早上的时候就跟她说自己要去第七关了。

    这个人比较搞笑的是每次进入关卡之前都得跟人说一声,要么是黎曼要么是她。罗姝一开始只觉得不耐烦,对他的自来熟有点反感,每次都把他电话给挂了说声滚。但后来开始逐渐理解,乔斯的自来熟只是因为害怕自己一个人孤独地死在了游戏里。

    他看起来很乐观,但实际上每一次进入游戏之前,却把自己的坟墓名字都想好了。

    “我们休息期现在越来越长了,代练也得多接几个才行。最好接难度稍微高点,第七关朝上的,这样拿的积分就多。哪怕有纪芸在,最后一关肯定还是要耗费不少道具。而且接下来的关卡我估计都得耗道具,不然悬。”

    秦冬莞的心思也从电影上飘远,开始登陆论坛物色起符合条件的客户来。尽管知道每次的客户都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但在能赚积分和锻炼自我的情况下,大多数有点能力的人都会去接代练。

    **

    鬼气缭绕的船上坐着一名老妪,她鹤发鸡皮,倒三角眼里闪烁着森然寒光。坐在老妪旁边的是个浑身已经被烧焦了的少女,身上穿着与这艘船的年代不算般配的日系水手服和长裙,手中拿着把剪刀,正在把玩上面零星的肉沫。

    “咔嚓!”

    她把刀尖刺入船板上躺着的那个男生的腿,疼得人凄厉惨叫一声。而蹲坐在旁边的是一头浑身长着长毛的怪物,被血染得猩红的牙齿咧开,短粗的肢体狠狠按在了男生的头上。

    “交给你了。”

    她说的是日语,但长毛怪物似乎对一切的语言都不能听得懂,只能从表情里辨认出意思来。他张开大嘴朝男生的头狠狠咬了下去,血液渗入了船板的缝隙,男生剧烈颤抖着,已经说不出话来。

    “那几个顽皮的学员是快要来到您的船上了?”

    一名穿着正经的男人弯腰对老妪毕恭毕敬地问道。她耳朵有点聋了,不太能听得清,老教授就再度重复了一遍。老妪点点头,看向甲板上亭亭站立着的修女,用很轻的沙哑声音道:

    “都会来的。我会让他们知道,什么样的环境才叫做噩梦。”

    “那如果这次还是能逃出去呢?他们当中有一个孩子很聪明,我们要抓回来的那个在尖叫客栈的时候甚至也能逃过爱娃的攻击。虽然那只是爱娃的一个化身而已,但对于其他人来说已经是噩梦了。”男人蹙眉道。

    “不,如果不是那个多管闲事的乔什么东西,他们肯定都会死在爱娃玩偶的手下!”穿着古装的少女愤然道。

    “会的,都会的。”桃园奈子搂住旁边小梦的肩膀,她的声音低沉沙哑,如破掉的布料,“能够扼杀天才的,永远是越来越疯狂的绝命轮转游戏。”

    作者有话要说:

    小梦:道理我都懂,但为什么桃园奈子可以跟我畅通无阻地交流【?】

    想给罗姝取个绰号:霸道副本的落跑NPC

    船上的夜

    铅灰色的苍穹不时划过一道明亮闪电, 破开重重乌云,掀起海域的惊涛骇浪。深黑的海面与天空划分出一道模糊的线,海浪起起伏伏, 凶猛拍打着船边。

    鼻腔里传来新鲜海藻独有的腥臭, 身下潮湿不堪,浸透了后背的衣衫。秦冬莞模模糊糊中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衣服有点奇怪, 抬起手来一看,竟是一身粗麻布的料子,窄袖束襟的长白袍, 看起来居然是古代的装束。

    这次传送进入游戏有些猝不及防, 他们在此之前接了两次代练,赚了些积分后本来是在最后一天打算好好休息的, 本就在热恋期的两人独处容易擦.枪.走.火,结果刚刚躺到沙发上就感觉到一阵地转天旋。

    此时再多的想法也被这阴冷潮湿的海风给浇灭了。秦冬莞撑住船板坐了起来,竟发现自己是在一只小舟上,和旁边的巨大船只仅仅用一条绳子牵连起来。那粗麻绳被水浸泡到湿透, 正随着浪花起起伏伏地摇晃, 看着就不是很稳固的样子。秦冬莞心里有些发慌,只见辽阔海域上除了自己的以外还散布着几只小舟。

    “秦姑娘,预备着上来!”

    粗犷的声音从上面飘下, 秦冬莞仰头望去, 是自己不认识的一个人,看起来应该是这里的NPC了。光线有些昏暗, 分不清到底是什么时间,也看不出细节, 她只能依稀看见那人长相似乎是还算正常。麻绳在被往里面拉去,秦冬莞注意到这艘大船吃水很深, 应该是满载货物的。

    另外一条干净点的绳子被丢了下来。秦冬莞之前经过热带雨林的副本以后就学了些野外求生的技巧,其中就包括攀岩技巧,因此也没手忙脚乱,把绳子紧紧捆在自己的腰上以后,就在上面那大汉的帮助下顺着被打湿的船边爬了上去。

    一道号角声从不远处传来,震彻耳膜。

    “快起雾了,赶紧把东西都给拾掇拾掇好放进去。海上风暴来得猛,帆也得稍稍降下些!”那浓眉大眼的汉子把她拉上来以后就开始去给别人找活干,一连安排了几个以后才想起来她还在原地,“秦姑娘你去帮六婆的忙,米夫人要生了!”

    “哎,我有些转向了,她们在哪里?”

    大汉不耐烦地指了个方向。

    秦冬莞连忙快步走了过去。

    这是一艘巨大的楼船,一共有四层,看起来应该是载物船,很可能是个架空的朝代。秦冬莞记得因为古代重男轻女对女子有所偏见,所以流传开来一个“有女同行,船行不利”的说法,大多数人比较避讳这个,航海的时候也不会带体力相对较差的女子的。

    至于在海上接生,带孕妇上海,更是闻所未闻。

    滚滚雷光遨游在苍穹,阴风鼓起,有种渗入了骨髓的寒凉。进入船舱以后,那种令人不适的感觉加剧了,秦冬莞还没来得及去找自己的队友,立马就听到了女人声嘶力竭哭嚎的声音。

    一扇木门虚掩着,里面传出生产时那种浓稠刺鼻的血腥味,还伴随着女人一声接一声的惨烈哭喊。秦冬莞头皮一麻,推开门走进去以后就看到了鹤发鸡皮的老太太正在面无表情地掀着那女人身上覆盖着的一层薄被,声音不掺杂丝毫感情:

    “开八指了,用力。”

    秦冬莞的目光率先落在这老太婆的身上,在看到那熟悉的眉眼后,毛骨悚然的惊惧感牢牢地拴住了神经。倒垂的眉毛撇开的嘴,还有藏匿着冷光的三角眼……怎么看都怎么像之前一个关卡里面看到的喷水老太!?

    “啊啊啊!!”

    女人的泣血惨叫逐渐微弱下来,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老太冷冷地又弯下腰去掀开被子看了眼,伸出两只鸡爪般的手毫不怜惜地把女人的腿掰到正确位置:

    “孩子头已经出来,还差一点了!”

    她像是才看到秦冬莞,下巴趾高气昂地朝抬起:“愣着干什么,来帮忙按住!”

    想到了以前关卡的仇恨转移,秦冬莞磨磨蹭蹭地不想过去。

    产房里的血腥味让她一个不晕血的人都因为此情此景而稍稍有点晕厥,尤其是还在风浪滔滔的海上,船正在缓缓地摇晃,并不像是摇篮床,反而让人有种头晕目眩的呕吐感。老太见她不动,顿时心头火起,正要过来抓着秦冬莞过去时却眼尖地瞅见榻上的女人似乎是没了声息。

    “米家媳妇?俞佩!?沈俞佩??”

    女人的脸惨白到没有一丝血色,被痛楚撕裂的眼角落下一滴泪来,微微张开的嘴也是呈现出淡淡的青紫。她还保持着原先那种生育时的姿态,之前抑制地攥紧床单的手现在已经无力地垂落,眼睛里被红血丝布满,堆积着薄薄一层水雾。

    门外有脚步声正在传来,很快停驻在门口开始敲打木门。外面的人似乎是有所忌讳,没进来看,只扬声问道:“我夫人生产的怎么样了,是男娃还是女娃?”

    “回米老爷的话,是个女娃。”老太婆朝被子下瞟了眼,声音干巴巴毫无起伏道,“您的夫人在刚刚不幸难产过世了。”

    “女娃……”外面的声音低落下来,自言自语道,“怎么是女娃,先前她那么爱吃酸的。俞佩、俞佩,是我对不起你啊……我的孩子活下来了没有?”

    得到了老太婆否定的回答后,男人仰天长叹,竟是连看都不看一眼就走了。秦冬莞忍住心头翻涌的怒火与恶心,再三劝诫自己不能冲动以后才转身看向那女人凄苦的面孔。不知道是不是眼花,她好像看到女人的眼睛有轻微地动了下,已经失去了神气的眸中流露出怨毒的情绪来。

    她帮忙一起洗干净带血的布料,同时也探听到了一些商船的情况。这个老太婆虽然冷冰冰的,却暂时对她还没什么攻击性。

    这是一艘前往某座岛屿的船只,干的是运送奴隶和货物的买卖。躺在床上生孩子的女人就是个奴隶,不过是之前家道中落,才被一个匹夫用二两银子娶了来。这艘船上还有着一些奴隶,有男有女,长得好看些的女人多数是被强行娶了去,男人则被那些人殴打鞭笞和折辱为乐。

    这个朝代叫“零”,是秦冬莞没听过也没见过的,阶级地位划的很分明。底层的重男轻女现象严重,就如刚才的那个姓米的人渣。中高层则会好了很多,女性和男性同阶则处在差不多的地位。秦冬莞这种属于中层,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划分的,但还是打心眼里松了口气。

    “秦姑娘初来乍到第一天,我们水师长最近没空来说教,我就给你说一下。第一,晚上入屋,第三声号角吹响以后非传召不可出;第二,早晨要来帮忙做饭,切记不可偷懒迟到,第一声号角响起的时候就要起来;第三……”

    老太婆浑浊的倒三角眼里浮现瘆人笑意:“那些奴隶都是天生的贱骨子,是顶顶下贱的坯子,不要想着去掺和这些事情。航海七日靠岸,你每天要做的是帮忙切土豆,做些菜,晚上的时候在女子舱那边轮番守夜。船上有手脚不干净的人,注意好防守。”

    秦冬莞虽然是个现代人,却也不至于在古代不分场合地跟人唱反调搞女权运动,只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老太婆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唇角,似乎是并不在意她到底会不会把话给听进去,摆摆手就示意秦冬莞可以出去了。

    “今天晚上风浪大,叫几个奴隶围成人墙帮忙看着。待会就把人给你送去。”老太婆在她身后道,“先去船头分房间。”

    她提着长裙从木质楼梯缓缓走了上去,却见海上的风浪已经逐渐大了起来,吹得寒风飕飕入怀,伴随着潮湿的空气,有种洞彻骨髓的冷。水天逐渐分混成了一色,遥遥望去看不清楚海平线,一场风暴即将来临。寻常的刮风下雨在陆地上只是关好窗的事,到了海上以后就会酿成很大的麻烦。

    她看到了熟悉和陌生的身影已经聚集在了一起,且分成几个小队,恍然想到这已经是第十关了,于是深吸一口气慢慢走了过去,加入了自己的队伍当中。

    这次的副本人不算多,一共只有十个。他们这边占了四个,还有一个烫着鸡窝头的小混混、一个身材窈窕的女郎、个子娇小但比罗姝高一点的女生、身材矮小的中年男和一对老年夫妻。

    老年夫妻的头上已经有了银丝,让秦冬莞心里一时五味杂陈又惊又怒。怒的是绝命轮转已经没下限到居然还能把老年人都给拉进来,惊的是这对老年夫妻居然也是扎扎实实地到了第十关。

    代练机制在大多数人的手中只是个能救命的稻草而已,想当做长久的计划肯定行不通。他们没有足够的积分,只能贷.款借用,但到了最后无论什么都是要还清楚的,而且会负债累累越来越多。因此能靠代练到后面关卡的寥寥无几,除了缪琦那种善于在风浪中捞一笔巨款的狡诈商人。

    “房间是两个人住在一起的,你们自行分配。”

    秦冬莞肯定和罗姝一起,林凤阙跟了华倾九,其他六位正好也是比例均衡,没什么争议。住宿的地方是在一层的甲板朝右拐,风很大,那老太太的身体稍微有点遭不住了,不住地弓着背直咳嗽。

    “你忍着点,这船上也没有晕船药……什么年代啊,不像是大明。”老头嘟哝道,同时心疼地帮自己爱人拍着背。

    “应该是架空,就是凭空捏造出来的一个朝代。”走在他们前面的华倾九忽然道,“去要点橙子皮吧,这上面应该会有橘子和橙子。”

    老夫妻连连道谢,老头把妻子送到房间里以后就去抓紧时间拿东西了。他们现在并不知道是几点,没有手表手机也看不了时间,关卡到了后来的时候已经不会给出第一天的安全期,为了防止有突发情况,都是速战速决。

    秦冬莞和罗姝也回到了房间,这里的房间还算是整洁,没有想象之中和甲板上一样的脏乱,不过比较狭小,一张宽大的床已经占据了大部分的空间。蜡烛和火折子摆在小木桌上,除此之外别无他物。船上房间没窗,或许是怕晚上风灌进来太冷。

    暴风雨的前夕,势头越演越烈,不知道降临的会是怎样一场风暴。两人整理一番屋子没看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以后就被叫了出去,此时的帆已经大多数都被放了下来,可见天气的恶劣严重性。

    “这是你们的晚饭,下次记得听号角,出来帮忙。”

    一名水师递给秦冬莞和罗姝一人一只白馒头,配上清汤寡水的稀粥。后面跟着的一群奴隶在风中瑟瑟抖着,他们只穿着更为简单的布料,有的甚至衣不蔽体,在这样的寒风中被冻得身体僵硬,只能互相依偎着取暖。第一天晚上在女船舱守夜的是秦冬莞,给她分了整整十五个奴隶。

    那十五个奴隶都饿得面黄肌瘦,只有依偎在一起才能勉强抵御住寒风的侵袭。在看到秦冬莞的时候,面孔已然麻木,没有任何感情地喊了声主人。她从房间里摸出来个厚一点的夹袄套在了自己身上,潮湿的霉味夹杂在海风中,令人不适的感觉再度涌上。

    第一声号角极具穿透力地响了起来,来来往往的人立马都回到了各自该呆的地方。罗姝低声嘱咐了秦冬莞几句又对了暗号,这才安心地回到房间内躺着。

    第二声、第三声号角也很快吹响了。

    最后悠长的一声是禁令,天地间除了海浪拍打船的声音,人走动和说话的声响全都寂静了下来,沉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静谧里。像是有一只手来摁住了开关,咔哒一声,万籁俱寂。

    夜雨终于开始下了,这还是秦冬莞第一次在海上看到风浪。变得汹涌的波涛以不可挡的气势猛然扑向船边,暗色下起伏的海浪隐约只能看到一点零星的白,沉默着似是要掀翻这座气势巍然的楼船。桅杆降下了,帆撤了,风卷透了四面八方,让秦冬莞身上穿着的一件陈旧小夹袄也没有了御寒能力。

    她哆哆嗦嗦地裹紧,看到天上的滚滚惊雷后丢掉了手里的伞。沉默不语坐在她前面的那些奴隶像是往常无数次一样,彼此依偎着靠在一起,用自己身上的一点热气来互相取暖,也抵御着这可怖的风暴。海潮起伏的回响间逐渐现出了其他的不和谐声音,一道一道如音波般传来。

    “世说海边鲛人传闻,夜间而歌,声若悬河。轻则幻象入梦扰人,重则令航海水师晕眩迷失方向,古往今来不尽船只葬身海底鱼腹,皆因鲛人噩语。为防惨剧再度降临,后辈遇海中妙音迭近,应以活物投喂鲛人。——《鲛人记》”[1]

    秦冬莞脑海里忽然浮现出选修课里的一段话,传说中鲛人会用歌声引诱船上最中意的一个人跳海,与其成婚。当时她朋友还笑眯眯地戳了戳她问鲛人是男是女,长得怎样。

    那古书里所说的“活物”应该是指鸡鸭等禽类,但在这个副本里显而易见是指什么了。秦冬莞看着自己面前蹲着的,那些似乎已经知道自己命运几何的奴隶们,他们的脸无一不是笼罩上一层愁苦寒霜,在风中如残烛般苟延残喘着。

    听不懂的音符距离耳畔越来越近,悦耳的却像是音乐大师弹奏出的怡人小曲,将恐怖的气氛都吞噬殆尽,这里不再是一个会要人命的游戏副本,而是姹紫嫣红的花园。楼船破风前进带来的潮湿冷意通通消失不见,秦冬莞从廊檐下缓缓站了起来,忽然有一种想就地躺倒的冲动了。

    浓沉的困意席卷来,她掐了掐自己的手臂,试图稍微清醒一点,旋即用一个积分兑换了两只耳塞放进耳朵里,这样就能减少了点声音的传播。那些奴隶各个呆滞地坐在地上,似乎是已经对这样的夺命音符免疫了。

    一阵海浪打来,船身猛烈地晃动了下,又往下面沉了沉。这下子鲛人的声音好像距离越来越近了,普通的耳塞已经不管用,声音照样清晰地传入耳膜里。但秦冬莞也不敢用那种隔音更好的,防止有什么东西过来了却听不见。

    她干脆拔下了耳塞,稳稳地靠在墙上用意志抵制。

    狂风暴雨再度袭来,奴隶们被拴着都在外面淋雨,那是之前就安排好了的。只有她一个人可以在廊檐的底下等着,甚至风雨太大的时候还允许回到最边缘的屋子里避雨。秦冬莞打了个喷嚏,刚动了想去房间里的念头,却见自己地上的伞不知何时不见了。

    她心下悚然,目光在奴隶群中扫过,制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那自作聪明的男人就把伞给撑开来顶在了头上。天空中游走的雷龙霎时找到了目标,只听轰然一声,眼前炸开血肉横飞。

    作者有话要说:

    [1]我瞎编的,没有这么乱用词的古书

    作者:个子娇小但比罗姝高一点的女生【加重描黑】

    罗姝:你可以直接说一米六(微笑提刀)感谢在2020-12-18 14:15:46~2020-12-19 13:07: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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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奴

    血肉和黏液喷溅了一地, 被滂沱雨水冲得散开,落到了其他人的脚下。那具直接被雷电劈开烤焦了的尸体直挺挺倒了下来,溅起一片水花。伞是木质, 此时也四分五裂, 散发出焦炭的刺鼻味道,弥漫在带着腥味的雨水里。

    背后好像有加重了的呼吸, 借着雨声的掩映正在悄无声息地朝着这边逼近。秦冬莞拿出了之前在房间里找到的一块西洋镜碎片放在身前,倒映出了后面那个庞大的身躯。

    那是个像蟾蜍一样的巨大的“动物”,弓起来的背部在模糊的水幕中微微起伏。脸上两片巨大的鱼鳃被尖刺贯穿, 还有点慑人的殷红。它逐渐地在朝这边逼近, 一双死鱼眼盯住前面的一群活人,那种看食物的感觉如芒在背。秦冬莞小心翼翼地收起了碎镜片, 动身朝那边走去。

    “别怕。”

    她听到奴隶中有一人悄声开口,抱着怀中的少女用最低的音量说了声,秦冬莞动作一顿。

    而在犹豫的刹那,鲛人夜语的声音如浪潮般袭来, 一声接着一声涌动。那怪物在这样的音波里加快了速度, 突兀地冲入了奴隶群当中。痛苦的尖叫声撕破夜色下暂时的宁静,蟾蜍怪张开满是涎水的大嘴咬住了一个人开始朝外面拖曳,咔嚓咔嚓的咀嚼声不断传来, 那些奴隶却还如同雕塑一般伫立着。

    蟾蜍怪一边活杀活吃一边用饥馑贪婪的眼光再度扫视这些奴隶, 同时拍打船舷的浪潮中隐隐浮现了巨大的漩涡,鲸吞着水浪。秦冬莞喊了声“快跑”以后飞速地朝小屋子那边跑去, 她有预感,如果在这里继续待下去只会被鲛人影响到难以自制。

    后面的人群中并没有传来任何响动, 他们像是已经被死神选中了的食物,在死亡阴影压抑的笼罩下没有了选择的余地。麻木的死寂覆盖在每个人灰扑扑的脸上, 甚至连瞳仁里的恐惧都有些滞涩。蟾蜍两只硕大的眼睛里倒映出这些人麻木的表情,双腿向后屈起蓄力……

    在那道抛物线来临之前,后腿起跳的一刹那,其中一名披头散发的女奴忽然声嘶力竭地尖叫了起来。这一声仿佛是蕴含着被压抑了许久的隐忍,她的手紧紧攥住了旁边的一名已经衣不蔽体的少女,竟是朝着秦冬莞所在的方向跑了过去,手拼命在已经关闭的门上拍打。

    她能明显感觉到这个人和之前的看守者都不同,起码对他们的性命不像是之前的那些人一样视若草芥。小文因常年劳作而变得枯瘦的两只手重重拍打着门,口中低声喊道:

    “救救我们!”

    尽管声音很快就被漫天的风雨声所吞没,但里面的人到底是在犹豫了片刻以后就把门给打开了。庞大的蟾蜍怪脊背上全是癞皮,雨水顺着细密的脓包朝下淌,它弓着背伸出细长粗糙、满是黏液的舌头朝这间小屋走来,眼中毫不掩饰的贪婪如一把明晃晃的刀刃横亘在眼前。

    来不及了!

    小文把前面的那少女往里面一推,自己却猛然回过头去主动狂奔抱住了那只蟾蜍怪。

    看似柔软的舌头却宛如一条锋利的刀刃,轻而易举地刺穿了她的肩胛和腿部,两个硕大的窟窿直接让她丧失了行动力。常年忍饥挨饿的瘦弱臂膀并没有多大的力量,小文浑身因疼痛而剧烈颤抖,却仍旧用手臂的最后力量来紧紧地箍住蟾蜍,甚至另外一只没有受伤的腿也勾了上去。

    在一瞬间于滚滚乌云中翻腾出的闪电照亮了整艘楼船,巍然伫立的四层楼都被笼罩在亮若白昼的光线内。这一刻,小文也清楚地看到了蟾蜍怪那双幽碧的眼睛,里面浮动的杀意如一方寒潭的水要将她完全淹没。

    那边的门没有关,秦冬莞略一犹豫以后就把一枚道具给丢了出去,阻碍了蟾蜍怪片刻,小文不知道这个人到底丢出了什么,只知道蟾蜍向自己咬下来的动作变慢了一点。但这个珍贵的时机也只是转瞬即逝,小文没有逃跑,她知道自己的伤势已经重到无可救药了,哪怕能救,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员也只会放弃。

    “活着。”

    她只来得及回过头去朝门缝里挣扎着要往这边跑来的少女做了个口型,便一咬牙把自己的手臂给塞进了蟾蜍的嘴里。蟾蜍当然不会放弃这送到嘴边来的食物,咔嚓一声给咬断,疼痛感刺激得小文神志甚至清醒了点,不再受鲛人幻象的蛊惑。

    她一点点地向后退,蟾蜍一点点地跟着已经到了嘴边的美味走,一人一怪扑通一声落入了汹涌的浪花里,被肢解的惨叫声也被咸腥的海水所吞没。秦冬莞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从这个小屋子的窗户往外面看去,只见海天茫茫交织成一色,起伏的浪潮里,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游走了。

    蟾蜍是水陆双栖动物,是不会怕水的。

    被救下来的少女眼神空洞茫然,直至看到那东西游远了以后才瘫软倒在地上低声地哽咽起来。她徒劳地趴在门口,竭力让自己的哭声压低不要吵到她名义上的主人秦冬莞,后者点了个火折子照明,可以看到她已经红肿了的双眼。

    “那是你的爱人?”

    秦冬莞心里也不太是滋味,虽然NPC老婆子已经早已就警告过她不要去管那些奴隶,但眼睁睁看着那些活人在自己面前被怪物生吞活剥总归心里也不好受。跪坐在地上的少女原本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在听到她这么温和的问话后胆战心惊地抬起头来,一口气僵住,憋着眼泪倒是欲落未落了。

    “没关系。”秦冬莞叹息一声,弯下腰去摸了摸她油到已经打成结的头发,丝毫不见嫌弃,“我也喜欢姑娘,这么没什么错。”

    少女闻言又肩膀一耸一耸地低声哭了起来,他们似乎是在一种极端的环境里被压迫的久了,因此做什么事情都会尽量把自己的声音放低。秦冬莞低着头,看到她原本五官秀丽的脸上竟是有东一道西一道的疤痕,刚想出声询问,船却剧烈地一晃,一道悠长的号角声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

    萌新小秦:天呐,她怎么敢不听NPC的话!(指罗姝)

    罗姝:……NPC的话,需要自己分辨对错,不一定能全信。

    现在的小秦:我懂了,所以是自己想听的就听,不想听的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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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下室

    震耳欲聋的声音像是一种召集令, 秦冬莞想了起来,之前那个老水师说过如果有号角吹响就是代表着突发情况,必须要第一时间赶去集合。她连忙就抬腿推开门走了出去, 看到一大片人已经在风平浪静的甲板上集合了。

    干净的甲板没有一滴水, 也没有脏乱的海藻夹在缝隙里泛起海里独有的那种腐烂腥臭味,更没有奴隶们坐在那边互相依偎着取暖。她一步步地朝那边走去, 已经有人喊她了,说再慢点就要被惩罚……

    耳边却好像有阵阵涛声在起伏,同时还有模模糊糊的声响在呼唤。

    “咚!”

    秦冬莞被人从后面扑住, 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脸贴上了一片黏腻的海藻。手上沾满了咸腥的水渍,那种已经深入木头芯子里面的腐烂味道与疼痛一起唤醒了她的知觉。旁边是不安跪坐着的少女, 原本眉清目秀的脸上被划了一刀又一刀的伤痕,她看到秦冬莞抬起头来,胆怯地匍匐到了地上。

    两行热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奴隶们的目光漫无目的地打着转,偶有一两个大胆地落在秦冬莞的身上, 似乎是好奇或是愤懑为什么她对这个人会格外优待, 其他人更多的是麻木。甲板上恢复了脏乱,也没有那些聚集在一起的人,唯有鲛人的歌声与浪花拍击的声音一如既往地灌入耳膜。

    秦冬莞捂了下头, 拍了拍匍匐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少女示意她站起来。两人又回到了屋子里去, 这下彻底确定秦冬莞不会像那些人一样不把他们当人看的少女胆子终于是大了点,颤巍巍地说自己是叫小雅。

    “为什么你们听到了那边怪异的声音却没被迷惑?”

    经历了刚才的惊变, 秦冬莞把窗户关上了,尽量捂着自己的耳朵坐在小雅旁边, 也没再有心情去关心其他人的事情。鲛人的歌声仍未停息,飘飘悠悠的, 如泣如诉,努力在编织着一场让人想在沉溺中把自己送入死亡梦乡的幻境。

    “回主人的话,我们都是生在海边的族群,因此已经习惯了。”

    小雅看似已经从失去了爱人的阴影里走了出来,或许是因为之前其实一直都在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对死亡就不会有太大的伤悲。她壮着胆子寻了个地方在秦冬莞旁边坐下,以防她再次受到蛊惑跑出去。

    “那你们每次航海都会遇到这些东西?”

    “除此之外还有半个楼船高的大鱼,奴只在儿时跟着阿父出海的时候看到过一次,阿父就是死在了那一次……”小雅的眼中闪出畏惧,“还有几条手臂的海怪,会一次吃掉好几个人。肚量很大,寻常人根本不够吃的,这种鲛人是最常见的了。”

    “这么多?”秦冬莞蹙眉。

    小雅连忙安慰道:“寻常不会见到的,是我等今日运气不好,改天请海巫师做个法就好了。”

    秦冬莞听她文绉绉的谈吐其实不像是一个神志不清的奴婢,可能之前是从什么地方被抓来的,因此和其他人不太一样。但经过了鲛人的两番攻击,一股粘人的困意已经跗骨袭来,眼睛黏涩到快要睁不开。虽然好奇这个NPC嘴里的海巫师到底是什么,但秦冬莞最终还是没撑住,头一歪靠在墙上睡着了。

    第二天听到号角声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没了之前狂风暴雨的侵袭,一切的证据也都只是存在于脏污的甲板上。横流的鲜血与残肢碎屑渗入木板的缝隙,水淋淋的一片是昨天的雨留下的痕迹。

    或许是在鲛人的歌声里有催眠的作用,秦冬莞难得在副本里睡得那么好,从小房屋里出来的时候,小雅已经悄无声息地按照她的吩咐走掉了。毕竟已经是明令禁止的事情,让人看到她和奴隶处在一个房间里肯定不太好。他们白天的时候不知道被带去了哪里,秦冬莞暂时也没空去找。

    她走了下去,在一个房间里看到了罗姝。女朋友正面无表情地用匕首削着一只土豆,以往在她手中那么灵活的武器被大材小用起来无论如何都不顺手,土豆皮没削掉一半,就已经被戳的千疮百孔。

    三个黑黢黢的洞眼分布在土豆上,秦冬莞看到的时候哭笑不得:“阿姝你这是要做‘鬼脸土豆’?”

    “神经副本!”

    罗姝看起来还不错,骂了一句后就把位置给秦冬莞让了出来。与在做菜方面粗手粗脚的罗姝相比,秦冬莞手势熟稔而迅速,土豆皮在她的手下被切割开花,削成片丢进篮子里。两人一边忙活一边聊天。

    “昨天晚上……没遇到什么。”罗姝道,“就是半夜的时候听到有个人模仿你的声音在说让我开门这种小把戏,我没理,一会就走了。”

    秦冬莞低头认真削皮:“你也不怕是真的我。”

    罗姝:“真的你怎么会拿腔拿调地那样说话?”

    也是。古代本对于这种骗局比较好分辨的就是双方的说话语气是完全不同,古代本里面的鬼背景也是来源于古代,因此说话都会带着一股书卷气,和现代是完全不同的。

    第一天虽然有危险但还算是好过,这次的副本任务是单纯的活过七天,也不需要再找什么东西,节奏上还没有那么让人压抑。秦冬莞昨天睡了一觉现在头脑神清气爽,只觉得有些腰酸背痛,不过并没有大碍,她看土豆准备差不多了,就起来和罗姝一起送上去。

    古代航海的时候想吃热食一般是搭个泥炉,在风平浪静的时候就能生火,不过只有地位比较高的人才能吃,其他人多是吃腌制的能保存很久的那种食物,味道多半不敢恭维。

    做饭的是昨天那对老夫妻里面的妻子,自我介绍说是叫陈妈,陈妈做饭的时候偷偷顺了点土豆来给在甲板上能看到的玩家们分了,毕竟在这大冷天吃不上热乎的实在是难受。

    而就在几个人悄悄分散开来狼吞虎咽的时候,剩余的几个玩家也忙完过来了。陈妈眼角余光瞥见那边上来的人,脸色尴尬一瞬,把没吃完的一点热土豆给塞进了嘴里。鸡窝头混混哈欠连天的一看就是没睡好,眼神却机敏得很,一下就看到了那边人的异样。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居高临下地看着陈妈,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吃什么好东西不叫哥呢?”

    陈妈往后面退了两步,直至被逼到船舷。雪白的浪花翻涌着撞击船身,这边的栏杆也不算很高,陈妈半个身子都已经快要露在外面。老伴见状连忙去抓住鸡窝头的胳膊让他后退,却不料这年轻人的力气大的出奇,竟是硬生生把他给推了开来,伸出手去一抹陈妈的嘴角,阴阳怪气道:

    “马铃薯?”

    “你干什么!”

    老伴话音刚落,小混混扭着陈妈的手臂就开始用力地拧,不远处却有一道身影疾驰而来,竟是在他已经有所防备的情况下用不可思议的力量狠狠将他踢开。罗姝用了大力,鸡窝头小混混猛地一下扑通栽倒,嘴角磕到了硬邦邦的木板上,上下牙都开始有点松动。

    他想爬起来,却被湿漉漉的木板弄得再度狼狈滑倒,眼中金星直冒。感觉到嘴里的一股甜腥味从喉咙里涌了上来,小混混气得七窍生烟,在看清楚是一个娇小的姑娘踢的他之后更是恼羞成怒。面对罗姝那张毫无波澜的漂亮小脸,小混混忽而冷笑一声,出其不意地大吼大叫起来:

    “有人偷吃东西啦——”

    **

    十分钟后,气势汹汹的两名壮汉押着几人去往了潮湿阴暗的船上地下室。在这里更能清楚地听到海浪拍击的声音,仿佛就是在耳边擦过。地下船舱内逼仄低矮,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腐臭气息汹涌弥漫,似乎是海藻、黑泥和腐烂死掉了的鱼混杂到了一起。

    对于晕船的人来说就特别不友好。

    这个惩罚任务就好像是为陈妈量身定做的一样,当每个人被关到了独属于自己的小牢门内时,陈妈就已经在这杂合强烈气息的冲击下吐了出来,软塌塌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因为临近海水,这边的木质牢门都是潮湿的,地面也是湿漉漉,整个弥漫的水汽就让人很是压抑。

    “违背命令的人会受到惩罚,这一次仅仅是再给机会而已。”高大的壮汉把门咔哒关上,冷然道,“把房间里的豆子剥完才可以出来,否则不允许吃今天的午饭。”

    阴冷潮湿的墙角各自都放了一堆豆子,秦冬莞一眼扫去,甚至都怀疑这东西是不是发霉了没法吃。几根不干净的稻草铺在豆子底下,潮湿环境里生长的菌丝环绕着豆皮。秦冬莞试着拿起一只来看了眼,里面干瘪瘪的,连个微小的豆粒都没有。

    外面的人关上门以后就走了,里面的那个老头开始唉声叹气地和他们道歉,同时再关心一下自己的老伴。秦冬莞隐约有种这两人有点跟环境格格不入的感觉,随口应了几句后就只专心剥着自己面前的豆子。

    一只干瘪的豆角再度剥开时,里面露出的半截指甲险些让她把豆子给丢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

    看在作者勤恳日万的份上愿意的话戳戳专栏收藏一下喜欢的预收吧(*^▽^*)群抱么么哒,明天见

    朱朗

    陈妈在附近吐得昏天黑地, 那股味道被淹没在腥味浓稠的空气里,几乎能让人窒息,不过还好是牢狱的房间都隔了一段距离。她勉勉强强地抓起一只豆子来, 眯着眼睛开始剥, 刚刚沿着缝隙切开豆皮,却见里面一片灰扑扑硬邦邦的东西出现在眼前。

    “啊!”

    凄厉的一声惨叫后, 见惯了各种恐怖场面的陈妈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大声道:“这豆子里面是有东西的啊,你们小心着点!”

    不光是秦冬莞和陈妈, 其他人在剥豆的时候也看到了这些诡异的东西。或者是装满死灰枯黄了的指甲, 或者是滑腻恶心的鳞片,还亮闪闪的, 如被猪油涂过了一样油润光滑,看着就让人反胃得不行,各个都有了早饭想给吐出来的意思。

    秦冬莞干活的速度很快,忍着恶心把豆子给剥开, 很快皮和豆粒就堆积成了两座小山。原先的那一堆脏污豆角越往下减少越能看到里面有什么白花花的东西, 她小心翼翼地用脚先一点点推开豆角的阻碍,随即就看到了半截白皙的手掌出现在面前。

    那是一只很漂亮的手,十指纤纤, 有着女性的优美线条和如玉肤色。虽然不知道在这个地下室里放置了多久, 却没有一点被腐烂的味道沾染,透明粉嫩的指甲上镶着晶钻, 流转的微光在光线黯淡的室内格外明显,有点莫名违和感。它直至被砍下来以后都保持着一个神秘的手势姿态, 甚至没有染上一点灰尘脏污。

    几乎是在看到这个的一瞬间,秦冬莞就能感觉到这只手与大海的遥相呼应, 仿佛是来自海底只存在于传说中,却没有人真正见到过的美人鱼。滔滔海浪声拍打在船舷的底部,近在咫尺的潮汐浪涌让这阴暗的小房间显得格外可怖阴森,可能下一秒就会被吞没,秦冬莞却并不怎么害怕这一截断手。

    她把剩下的一些豆子都给解决掉了,对着隔壁的门敲了三下,没应声,看来被关在她旁边的并不是罗姝。这里人多眼杂,主要是有那对夫妻在,秦冬莞也不好直接把断手拿出来询问,本能的第六感让她直觉这是个有用的线索,于是一咬牙把东西塞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她今天穿的衣服是袖摆稍宽的,类似于琵琶袖。断手触肌生凉,顺着袖口滑入的感觉让悚然爬上脊背,恍惚间好像这东西是死而复生主动触碰她的皮肤一样。秦冬莞忍着难受说了声自己要先出去,在喊外面的看守者时忽然就感觉袖子里的断手好像有手指动了一下,脊背瞬间僵直。

    但她也没了再去把断手给从袖子里掏出来的机会,因为外面的人已经在听到声音之后就走了进来,检查她的劳动成果,在确认无误以后轻哼一声把秦冬莞给押了出去。再度回到甲板上,桅杆与帆已经拉起,巍峨的楼船以缓慢的速度正在破浪前进。

    昨天的天气不好,天色太暗了,以至于秦冬莞现在才有功夫好好地打量一下周围的环境。宽阔的甲板上有来来往往的人在走动,船下的水流并不像是寻常的那种深蓝中翻涌着白浪,而是一种死寂的黑,整个水像是被船强行破开,否则根本不会涌动。黑水越往船边靠近越发浓沉,那些人却不以为意。

    几个大大小小的漩涡分布在船只的附近,这是航海中都需要避开的风险,但水师们都已经是老手了,也都坦然地继续在船长没来的时候大呼小叫地闲谈,像是没看到这些诡异的现象一样。

    甚至还有人像昨天的自己一样在海上就这么坐着一只小船,看起来好像是在捕捞鱼。古代在海上航行的时候没法像是现代的高科技一样可以把船弄得跟陆地没太大差别,只能带一些容易储存的食物和抓海里的鱼来吃。她看到有一群密密麻麻的鱼围在一个人的周围,被大网捕捞上来的时候,甚至可以看到锋利的牙齿。

    一共下去了四艘小船,三个都在熟练地捕捞海鱼,唯有一名是坐在船上茫然无措地看向空荡的海面。那是个年轻的男人,似是难以置信地揉着自己的眼睛,甚至还神经质般给了自己一拳头,之后久久没动。直至上面的一名水师看到了,怒斥道:

    “怎么,不想干了,想到海里喂鱼!?”

    男人连忙抬起头来看向了高耸的船只,脸上露出了畏惧惊疑的神情。

    秦冬莞的眉头逐渐拧起。

    等到下面的四个人都上来的时候,那男人只抓到了人家三分之一的鱼,还都是小小的那种病秧子鱼苗,气得被人指着脑门直骂。男人高高大大的,此时却如断了脊椎骨般垂头丧气,让人看着就觉得不舒坦,给踹了几脚后就放掉了。

    他看着自己那一身粗麻布的古装,神情绝望地扑通跪倒在甲板上。

    **

    “所以说,你是从第二关就直接过来的?”

    咸腥的海风吹得人脸疼又干,秦冬莞和队友们聚集到了楼里的空房间内,听着这一米八几的大男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他自称是叫朱朗,是第二关直接被传送过来的玩家。

    “我的那个副本是有类似时空转换的,但本来只是被随机传送到另外的一个地方,是在一个诡异公司里……”朱朗哭得不能自已,在听说这个关卡是第十关的时候险些没直接两眼翻白昏过去,年轻的面庞上满是绝望,“我不知道为什么就到这里了!”

    玩游戏没有一蹴而就跳级太多的,更别提是这种用生命做赌注的“游戏”,从第二关这种算是新手级别的忽然跳到噩梦难度,心态多半是救不回来了。朱朗直接把自己缩成一团瘫倒在了地上,几人面面相觑,却也对这样的情况没什么办法。

    秦冬莞又想起了之前在第七关的时候看到的那些误入的学生们,他们九死一生逃了出去,多数还是葬身在食人魔的肚子里。莫名其妙跳关这种事情虽然对于这个新手玩家来说非常不公平,但绝命轮转如果想要解释的话,简简单单的一个“bug”就能随意打发过去。

    他们不同于在现实生活里玩娱乐游戏的玩家,遇到不满可以提意见甚至起诉,绝命轮转对他们是有几乎绝对的掌控力,想反抗是很难做到的事情。它自诩公平,却可以允许私底下那些见不得光的交易,也可以用“bug”当做万金油来解释关卡的突然升级、玩家的乱入。

    片刻后,把头埋在膝盖上的朱朗面无血色地抬头颤声:“它告诉我了……它告诉我要完成这个关卡才能出去……之后就直接给我升级到第十一关……”

    他话音刚落,再也承受不住这样大的打击,居然是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关卡跨幅太大对于新手玩家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就像刚学会走路的孩子又怎么可能直接去参加百米赛跑。秦冬莞怜悯地看了这个新人一眼,抿抿唇决定暂时不把他给叫醒,免得人因为刺激太大直接疯了。

    她从袖子里掏出那只洁白无瑕的断手,罗姝随即目光一凝,从袖子里也掏出了另外一只来。两只手几乎长得一模一样,也就是左手和右手的区别而已。在两者互相触碰以后,似乎是有种酥麻的电流在秦冬莞的手腕上蹿开,她忽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冲动,目光不由自主地在角落逡巡起来。

    强烈的操控感麻痹了秦冬莞的神经,让动作都变得迟缓起来。她居然想找出一把刀来,把自己的手给剁掉,再把这个给安上去。

    “冬莞?”

    林凤阙发现了异常,从她的手里把那只断掉的漂亮手掌给拿了过去,华倾九也接过了罗姝手里的那一只。奇怪的是,这两只手在男性的掌心就没有了原先的那种异样感,就像是普通的一只断手一样,安稳地躺在上面,皮肤蠕动的诡异也消失无踪。

    “很奇怪……我怀疑这可能是被分解掉的尸体,如果是这样的话船上可能还有其他的地方会有。”

    秦冬莞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把刚才的那种神经都被麻痹了的感觉挥出脑海。她想起来另外的那对老夫妻也有找到这种东西的可能,但也不好直接开口去问。几人说话间忽然听到脚步声在逐渐靠近,连忙把断手给藏了起来。

    这边地面潮湿,有脚印残留,很容易就可以看出行迹。门被从外面小心翼翼地给推开了,走进来的是那两个结伴而行的女生,她们一开始没自我介绍,不知道是不是初始就绑定了的队友,但这个时候反正是已经结盟了。其中个子娇小点的短发妹子扫视了几个人一眼,又看了看这里面的环境,没注意到还有个人在角落:

    “船长让我们来喊人上去。”

    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略一犹豫后又补充了句:“那个鸡窝头在船长面前说了你们挺多坏话的,好自为之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还有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麻糬儿 2个;弗谖 1个;

    非常感谢两位仙女!

    海巫婆

    几分钟后, 甲板上的人到齐了。

    被叫醒的朱朗还畏畏缩缩地跟在他们的身后,在看到魁梧的船长穿着一身战甲站在船头时两股战战,好像老鼠见了猫一样缩在了华倾九的身后。上午虽然之前看来还是个晴朗的天气, 但海上的天气向来是风云莫测, 到现在已经风逐渐地又大起来了。

    船长手里抓着号角,另外一只手里面则是拎着一只大木桶。他的力气很大, 巨大的一只木桶里面盛满了液体,竟是被轻轻松松地一只手就给提了起来。男人的下巴上长满了络腮胡子,深蓝色的眼珠转了一圈, 如那之前来找他们的女生所说的一样, 把视线驻留在这几个人的身上。

    “新来的?”

    他的声音也像是破裂的布帛一样,沙哑难听。

    另一旁站着的水师一拱手, 声音洪亮:“回船长的话,正是。这些人都是新来的手下,属于中层,但不知天高地厚地在早晨偷吃了烧给船长的热土豆, 已经受到了惩罚。”

    “惩罚?”船长笑了, 小眼睛里闪过一道邪异的光芒,给人一种看着就不是很舒服的感觉。他嘴角咧得很开,声音高高地扬了起来, “女人就算了, 让这些不懂事的贪嘴男人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船上的规矩。”

    秦冬莞背后一凉,如芒在背的不适让她扭过头去, 就看到了两名高大的男人走上前来,一人一个轻轻松松地钳制住了华倾九和林凤阙。

    他们的个子很高, 起码有接近两米,风吹过袖摆, 露出的饱满肌腱孔武有力,扬起拳头带着风就砸了下来。婴儿小脸般大的拳头重重凿到他们的脊背上,两人饶是有再好的承受能力也忍不住都闷哼了一声,而陈妈看着自己的老伴也被拖了过去,当即“哎”了一声,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拳拳到肉的闷响展示着一场残酷的凌虐,最先趴下的是陈妈的老伴王老头,他已经年近六十,哪里能撑得住这样的殴打,带着鲜血的呕吐秽物喷到了甲板上。另外两人也没能好到哪去,秦冬莞看得握紧拳头,又眼神制止了准备上前的罗姝。

    仅仅犯点小错应该不在死亡条件的涵盖范围内,仅凭着一时冲动把事情给闹大了肯定还会适得其反。船长满意地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脸上的笑意不减,又把手中的那个木桶给放了下来,示意他们来喝酒。

    暂且没看到什么恐怖东西的朱朗求生欲极强,看到陈妈去扶自己老伴没被说,也上前去一手一个把两个可能会带自己的人给扶了起来。他小心翼翼地回到了秦冬莞身后,排在队伍里没忍住压低声音道:

    “副本里的东西不能随便吃吧?”

    “一般人确实不能随便喝,那是这艘船上的特色,叫鱼骨酿。”身材窈窕的女郎玩家也站在他们的后面排队,闻言也把声音压得很低,漂亮的睫毛掀了掀,“鱼骨头酿成的酒,我之前问过了。每次海上要遇到什么大事之前必须得喝上一口,每个人都要喝。”

    朱朗看着有人贪杯多喝一口就被踹了脚,想起来自己之前在甲板上被人又打又骂的场景,脸色变了变。

    副本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队伍缓缓地在前进,秦冬莞借着袖摆宽阔悄悄装作擦嘴的样子把一粒刚刚从系统商城里兑换来的药丸塞进了嘴里。这是价格偏贵的解毒丸,但只要是寻常的那种致幻或是毒药到了嘴里就都不会有事了。后面的几个老油条也都不时悄悄做点小动作,唯有新人朱朗无所适从,也不敢问他们在干什么。

    这些人能好心带他一下他就已经感激不尽了,根本不敢有别的想法。

    队伍很块排到了秦冬莞,一只碗递了过来,她用袖子擦了擦边缘,舀起木桶里透明的酒液灌入口中。顿时一股辛辣的味道在口腔里弥漫开来,刺激得眼泪扑簌落下,鼻子酸涩的不得了。她勉勉强强才把这一口给咽了下去,手在上面一抹,才把碗递给后面的罗姝,刚一过去就用手挡住鼻子,拼命地咳嗽起来。

    罗姝以前没碰过酒,除了红酒和鸡尾酒之类比较温和的对其他都是谢绝不敏,更别提这种味道特别冲的。看到前面人的表情以后烦躁地蹙了蹙眉,刚刚拿过碗准备硬着头皮一饮而尽时,唇边竟是触碰到了沁人心脾的糖晶。碗中酒水还残留着那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气味,却有淡淡的甜味调和。

    她下意识地看了秦冬莞一眼,一点欢悦的小甜蜜在心中闪过,对于这东西的抵触也不是原来那么大了,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后天的这时候将会遭遇一场前所未有的大风暴。”等底下的人全都把酒给喝完了,船长才开口用他那沙哑的嗓子道,“等下午的时候我们的船只会抵达一座岛屿,还请诸位在那座岛屿上采撷一些果子和树木,让船只能吃水更深,就可以避免风暴的袭击让我们损失惨重。”

    “尤其是上船以后犯了错的,到时候无论男女都要好好劳作,若是被发现了没有达到应有的分量,就会被赶下去独自在岛屿上生存。”船长眯了眯眼睛。

    这已经是个很明显的死亡条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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