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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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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衣服,一点不带犹豫的给扔到了地上,一大半铺在了那片水渍上面。

    现场莫名静了几秒,以赵饮清为中心画出了一个被隔绝出来的圆,外面照常哄闹,内里安静如鸡。

    不知是谁低低的“操”了一声,说:“这么帅,这女的谁呀?”

    没人搭理他。

    孙律看着赵饮清清秀乖巧的侧面,瓷娃娃的一样的女孩,一点看不出来是能把人衣服往地上扔的人。

    短发女生回过神后气急败坏的叫道:“你他妈有病啊,给我捡起来。”

    赵饮清:“你不是要让我洗吗?”

    “……”

    赵饮清:“把它弄更脏点,岂不是更能折腾我,你不喜欢?”

    “你给我捡起来!”

    赵饮清看着她。

    安静沉默的样子,简直就像无声的挑衅,对方瞬间更火了。

    “你他妈捡不捡?!”

    赵饮清说:“不捡。”

    短发女生可能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结果,但是赵饮清这幅清冷淡漠的样子就很容易让人起无名火,并且还是越烧越旺的那种。

    这种无聊对话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也无法让她将满腔的愤怒倾泻出来,索性一个上前,准备直接上手,将她那副冷漠的表情给撕裂。

    窦娜倒吸了口气,拽着赵饮清连忙朝后退了步。

    但并没有什么卵用。

    对方步步紧逼,一下到了赵饮清眼前,伸手拽住了她的衣领,使劲往下压。

    这人身量比赵饮清高一点,身材也壮实一些,赵饮清被拽的踉跄了一下,抿紧了唇,投过来的目光更薄更凉。

    窦娜“哇哇哇”叫着,单手端不住餐盘,想找位置放,又被一群人围着挤不出去,大惊失色着考虑是不是也要就地一扔,加入战场。

    两个女生已经缠在了一块,赵饮清虽然小上一号,但使蛮力也没让对方讨到好。

    周边一伙人看热闹,居然也没想着要来拉架。

    赵饮清的右脸被拉链划了一下,顿时火辣辣的,她怀疑可能破相了。

    右肩被对方自后往前推,直接给压弯了腰。

    赵饮清暗地里皱眉,觉得自己今天估计得吃亏。

    她咬牙扛着身上的重量,视线中的大理石地面离自己越来越近。

    关节处有明显压 迫的疼感,耳边的喧嚣还在继续,似乎还听到了有人喊加油的声音。

    她试着想往上,但都是徒劳,反而会因为泄力更掣肘。

    正当她无所适从的时候,背上的压力突然一松,赵饮清还没反应过来,有东西落下来,盖住了她的脑袋。

    “你哪班的?敢找我们班人的麻烦,你是太闲了吗?要不要我给你找一群社会妹陪你玩玩?”

    有人把她扶了起来,赵饮清站稳后伸手扯掉自己头上的遮盖物,跟孙律的视线撞了个正着,她愣了下,视线下移,手上的是一件冬季校服。

    赵饮清再往前看,越过孙律的身影,背对着他们的是秦宇人高马大的背影,横在几人中间,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股子痞子味。

    秦宇吼了声:“我他妈问你话呢,聋了?!”

    短发女生嘴唇动了动,没吭声,原本嚣张的表情已经被害怕以及掺杂着一丝羞耻的心虚给覆盖了。

    围观人群中有人喊了声:“一班的。”

    “谢了啊,兄弟!”秦宇抽空朝那个方向喊了声,又转回来盯着她,“又是你们班搞事,够可以呀!瞧我们太好欺负是不是?上次来的那几个叫什么来着?合着都是帮徐琳出气来了?”

    女生这时弱弱的说了句:“不是。”

    “不是,你当人傻的呢!你回去告诉她,不服气就自己上门来说事,别搞这些暗地里有的没的,也别把人当傻子。”

    孙律这时喊了他一声:“秦宇。”

    “哎!律哥~”秦宇贱贱的回了声。

    “过来。”

    “好嘞!”

    他屁颠屁颠的到了孙律边上,笑嘻嘻的冲赵饮清挤眼。

    赵饮清:“……”

    “找位置吃饭吧,”孙律说,“别耽搁时间了,去排队。”

    “好嘞!”秦宇听话的去排队了。

    孙律又看赵饮清:“你吃什么?”

    “我等会自己买。”

    “秦宇买的快。”

    赵饮清朝秦宇方向看,这家伙路子活,一路往前蹿,都快排到头了。

    孙律说:“吃什么?”

    砂锅肯定吃不成了,其他东西赵饮清都没太大兴趣。

    “我去超市买方便面。”赵饮清把手上的衣服递出去,“喏。”

    “你穿着。”

    赵饮清的外套已经脏的没法看了,而她向来衣服穿得少,这个季节,要是没外套,对于一个瘦弱的女生来说,撑不住。

    “不用。”

    孙律看着她,目光沉沉的,似是不赞同。

    赵饮清又说:“我让人给我送过来。”

    孙律便把衣服接了过来,又看了眼她的脸颊,说:“等会记得去上点药。”

    赵饮清“嗯”了一声。

    原本围观着的人已经都散了,挑事者更是跑的没影,只零星有几个人朝这边好奇的扔过来几眼。

    孙律转身走远,窦娜端着盘子默默的还站在边上,两人对视,赵饮清说:“我先陪你吃饭,然后再去超市买面。”

    窦娜:“那我吃快点。”

    “不用,你慢慢来。”

    她们找了个角落坐着,赵饮清用手机屏当镜子,正在观 察脸上这道伤,很长,但很浅,问题不大,也就是丑上几天的事情,无关紧要。

    窦娜吸着粉条,一边也拿着手机在刷,她刚把半块油豆腐塞进嘴里,眼睛陡然睁大,说了句:“饮清,你跟孙律关系不错啊。”

    赵饮清头都没抬,说:“普通的同学情,换做你也会把校服借给你的。”

    “不是,”窦娜将手机转给她看,“学校贴吧已经炸了,班级群这会也烧的快成灰了,你两早上这么来的?”

    赵饮清停了两秒,连忙将她的手机给捞了过来。

    “孙律的自行车横档被人坐了,大家来猜猜是谁!”

    楼主一连放了五张照片,统一是背影,最清楚的一张隐约有侧脸,盖楼盖的快破千。

    前十楼赵饮清的名字就出现了两次,但都猜测,还没下定论。

    直到21楼跟帖:百分之一千赵饮清,如果不是,我头给你,这我们班的好吧。

    底下有人问:有没有证据呀?没见孙律跟你们班谁谁谁走的近好吗?

    要毛线证据,我们班都知道呀,孙律为了引起赵饮清注意都拿东西砸她头了。

    呵呵,笑死个人,假不假,孙律还需要用这种方法去引起人注意?

    另一个人跟帖说:上次赵饮清受罚孙律心疼坏了,还给人买药了好吗?这人就是闷骚,你们不懂。

    再往下刷,说什么的都有,羡慕横档女生的,只看得见孙律帅的,当然还有尖酸刻薄骂赵饮清不识相的。

    窦娜的砂锅见底的时候,赵饮清还刷到了几分钟前,孙律从她手中接过衣服的照片。

    有人嗷嗷嗷着说:看见没看见没,新鲜出炉的果照,你们还敢说他们没奸情?

    尼玛,你怎么不发他拿衣服扔我头上的照片?!

    18. 18-20章 三更合一

    赵饮清从超市买完面包出来, 接到了唐安福打来的电话,然后跟欲言又止的窦娜分道扬镳,径自去了校门口拿衣服。

    “脸怎么了?”两人一碰头, 唐安福便问。

    “跟人打架打的。”赵饮清从他手里将衣服接过来, 侧头,将受伤的面颊更显露出来, 笑嘻嘻的说,“唐叔,美不美?”

    原本瓷娃娃一样干净润透的脸上,被这么横亘了一条血痕,伤口不深,但鲜红的颜色还是让人觉得格外刺眼。

    唐安福神情严肃:“怎么跟人打架了, 被谁欺负了?”

    “说来话长, ”赵饮清将校服换下来, 里面的白色毛衣也被波及到不少, 她徒劳的用手蹭了蹭, 将干净的外套穿上,“一言难尽。”

    唐安福看到她手中的面包,又问了声:“中饭还没吃?”

    “嗯, 被人打翻了。”

    他将她手中的脏衣服接过来, 也没多说什么,很快就开车走了。

    这个位置风非常大,赵饮清的长发被风撩的肆意飞舞, 她转身朝教学楼走,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一手将校服拉链给拉上了。

    回到教室,周边或好奇, 或探寻,或不善的目光纷纷转了过 来,赵饮清全当没看见,若无其事的回了自己座位。

    全班都有点微妙的情绪,纷纷关注着两个话题中心人物,心想着当下又会有怎么样的摩擦。

    然而什么都没有,两个重要角色盘踞在两个角落超出预料的淡漠冷静。

    赵饮清用水杯里的温水敷了点到脸上,抽出纸巾随意蹭了两下,揉成团丢进桌洞,随后开始啃面包,一边翻英文课本。

    窦娜低头靠近她,小声问:“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还记得我告诉你家里来了住客的事吗?”

    “我知道啊,那不是……啊?!”窦娜倏地瞪大眼,不可置信的瞪着她。

    赵饮清头都没抬,“嗯”了一声,说:“就是这样。”

    “这也太巧了吧,之前也没听你说。”

    “没法说,也有点说不出口。”赵饮清将塑料的面包包装袋揉成一团,又丢进桌洞,翻了一页,“我说出来你能想象吗?是不是想都不敢想?”

    看起来完全不搭嘎的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校园风云人物,却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确实不敢想,但若真发生了又有点刺激。

    窦娜说:“但怎么在学校看着你两交情好像不怎么好?”

    赵饮清:“是不怎么好,在家里我也没怎么跟他说过话。”

    “真假的啊?”

    “真的。”

    打铃了,赵饮清把英文课本收起来,换了当堂课本。

    下午还有一节活动课,一般这种课都会被其他任课老师占据用来做随堂测试又或者复习,一个月里面最多有两节能幸免。

    大部分同学出去放风了,剩下的有部分在睡觉,部分学习,还有的就闲聊。

    赵饮清属于前者,她难得的有点犯懒,想着放空一会。

    窦娜被数学老师叫去帮着批改试卷,准备下堂课下发。

    赵饮清一个人趴在桌上,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出神。

    没多久教室门口一阵喧哗,几个女生结伴嘻嘻哈哈走了进来。

    她们的位置在赵饮清的斜前方,隔着一条道,施婷婷在的时候帮着起过一阵子妖风,但自她退学后就一直风平浪静到现在。

    “喂,赵饮清!”有人喊了她一声。

    赵饮清趴在那没动。

    “我他妈跟你说话呢!”

    “……”

    另一个突然哼笑了声,帮腔说:“哇哦,牛逼了,搭了个孙律,现在这么吊。”

    赵饮清闭着眼纯当没听见,但下一秒后脑勺就被人拿东西砸了一下,随之起了一阵幸灾乐祸的笑声。

    “叫你没听见,砸你一下有感觉了没?”

    赵饮清跟刚睡醒一样似的坐起了身,动作缓慢透着一股子懒散,转过去的目光却清冷寒凉。

    脚边挨着团纸,赵饮清蹭了它一下,咕噜 噜往前滚了几圈。

    一伙人看着她这呆样,又是一阵笑,说:“哎,你给说说跟孙律怎么回事呗!”

    赵饮清嘴角一扯,说:“你怎么不去问他?”

    “我们跟他又不熟,哪像你呀,是不是?”

    赵饮清:“哦?你跟我熟了?”

    “同是女生总归是好说话点呀。”

    赵饮清:“不好意思,我可没把你当女的看。”

    说话那人僵了下,边上看戏的插嘴说:“你有病呀!”

    赵饮清:“你有药?”

    这人也跟着一愣。

    赵饮清不等回答,又接道:“没药,你说个屁!”

    一伙人本来就只是想埋汰她几句,但没想到赵饮清看着比过去乖巧,这嘴巴却反之长着。

    气焰一下就烧了上来,并且仗着人多,这火烧的越发狂妄。

    本来也不会找她麻烦,但谁让这人跟孙律扯上关系了,暗恋孙律的比比皆是,但因为都得不到,所以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平衡,现在却不一样了。

    赵饮清成了这帮人中的例外,将她们心中跟天上星一样,能看,摸不着的孙律走到了一块,平衡被打破不说,关键赵饮清也拿不出让她们心服口服的资本出来。

    看不惯也好,嫉妒也好,自然而然就忍不住想找她麻烦了。

    “你他妈在说一遍?”最先起头的那人突然站起身,气势汹汹的朝前跨了一步。

    班里原本在休息的同学好几个开始抬头看戏,注重学习的卷了课本走人,居然没有一个人上来解围。

    赵饮清往后一靠,闲散的看着她,要笑不笑的说:“叫我说就说?你算什么玩意?”

    “妈的!”对方劈手拿过桌上放的饮料又朝赵饮清砸了过去。

    易拉罐的橙汁,没砸到赵饮清身上,但砸在了她的课桌上,橙色液体爆了一堆,换了没多少时间的校服瞬间又脏了。

    赵饮清眼疾手快的立起练习本,然而窦娜的课桌还是被殃及到了。

    她自己怎么样无所谓,波及到别人就不好玩了。

    赵饮清眉心一蹙,脸上有显见的厌恶闪过,眼风横扫过去,跟看狗一样的扫了这帮人一圈。

    这种看垃圾一样的眼神实在太过刺眼,一伙人被她看的头毛要炸。

    全都向她靠拢,有了要动手的姿态。

    赵饮清食指在膝盖上轻轻点了三下紧接着突然起身捞起凳子先发制人的砸了过去。

    走在最前的被砸个正着,凳子掉落时连带边上那位也嗷了一声。

    场面突然就失控了,然而才一个开头,教室门突然被用力砸了一下,“啪”一声巨响,紧随而来的是班主任的咆 哮。

    “你们一帮女生都在干什么?!”

    众人纷纷抬头,门口站了好几个人,除去班主任,后面还缀着教导主任和校长,校长边上是一位器宇轩昂的中年男子,着一身正装,身姿高大挺拔,梳着大背头,拥有着不输于年轻人的帅气英俊。

    一伙学生都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看到来的是大佬,心里隐约有声音在说要完,面上也露了明显的心虚。

    赵饮清是最淡定的那个,扯了扯自己已经没法看的衣服,又抓了几下微乱的头发,然后平静的看向门口。

    班主任说:“赵饮清,你过来。”

    赵饮清迎着数道惊疑不定的目光走了过去,在几位教育工作者面前站定,目光转向那位中年男人,喊了声:“爸爸。”

    赵正阳抬手蹭了蹭赵饮清的面孔,看到那条细长的伤痕时唇线更直了些。

    这位几乎没为赵饮清的事情来过学校,过去赵饮清除了学习成绩不好爱捣蛋之外,并没有其他让他操心的,赵正阳也一直认为读书看天分,不是每个人都得争第一,能读好最好,读不好也有另外的路可以走,所以他万事都放心。

    但是放养归放养,不代表赵家的人是可以随便被人欺负的,所以唐安福将赵饮清的情况一汇报,他便特意抽空过来了一趟,只是没想到,一来居然又见着别人找赵饮清麻烦了。

    赵正阳的面色越来越差 ,校长在边上说:“赵总,先去办公室吧,孩子的事情我们慢慢说,一定会给你交代。”

    面上不卑不亢,但这话的内容却是十足讨好了。

    赵正阳将赵饮清的肩膀轻轻一搂,又看了眼教室里已经呆住的几个学生。

    校长连忙说:“张老师这几个学生你先记一下,让家长都来一趟,好好谈一谈。”

    “好的。”

    校长办公室在另外一幢楼,赵正阳搭着赵饮清的肩膀,轻轻的一下一下的捏着,一边朝楼梯口走。

    结果跟打完球上来的孙律撞了个正着。

    孙律看到他愣了下,一时没反应过来。

    赵正阳倒是笑了,一改方才的严肃,和颜悦色的说:“去玩什么了?这满头汗。”

    “打球。”

    “我倒是好多年没碰球了,下次跟赵叔打。”

    孙律“嗯”了一声,看了眼木着脸的赵饮清,又看了眼他们身后两位。

    赵正阳说:“我们正要去校长办公室喝会茶,你也来。”

    说完便亲亲热热的将另一只手搭在了孙律肩上。

    去了校长办公室,赵饮清原先以为会问她点什么,结果什么都没有,几个长 辈居然真的就在那喝茶。

    她跟孙律则乖乖的坐在边上,赵饮清盯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目不斜视,孙律又看了她一眼,也没多问。

    无关紧要的聊了有十几分钟,赵正阳突然说:“孙律是我朋友的儿子,也算是饮清的哥哥,之后还望多多照顾了。”

    校长笑说:“应该的,应该的。”

    从办公室出来,赵饮清跟孙律回教室,赵正阳则回了公司。

    正是上课时间,校道上一个人都没有。

    树冠随风晃动,落叶沙沙作响。

    孙律走在外侧,稍稍落后些许,说:“又有人找你麻烦了?”

    赵饮清点头。

    孙律:“自己班的?”

    赵饮清:“对。”

    “因为什么?”

    赵饮清前进的脚步突然一顿,转头看他,午后渐弱的深金色阳光落在她脸上,但也没带出几分温度,表情看过去冷冷的。

    “你说呢?”

    孙律皱了下眉。

    赵饮清冷淡的说:“我们还是保持点距离的好。”

    友好所带来的影响太大,麻烦太多,上辈子不提,这辈子的赵饮清已经变得很怕麻烦了。

    她说完,也不管孙律是什么反应,转过身接着走。

    走的不快,她的背影看过去依旧纤弱,但平白的多出了点固执。

    孙律的眼神在赵饮清话落的那一刻,跟浸了冰一样。

    他“呵”了一声,真是被气笑了。

    两人的距离被拉开,前后进了教学楼,上了楼梯,踩着寂静的走道,路过几间教室,到了自己班级前。

    众目睽睽之下,赵饮清还没开口说什么,任课老师先一步叫两人进来了,语气带着过去少有的温和。

    赵饮清顶着几十双视线回到了自己座位。

    窦娜小声说:“怎么样啦?”

    赵饮清摇了下头,把课本找了出来。

    找她麻烦的几个学生反而还没回来,满满的教室中,缺了几个口子。

    当天再没人找她麻烦,连好奇心驱使来询问一声的学生都没有。

    大家隐约明白过来,虽然这是个贵族学校,走出去随便拎一个都有殷实的家境,但赵饮清似乎跟他们还是有很大区别,毕竟一点小事能惊动校长的太少,何况态度还如此谦卑。

    她不单有后台,这后台还硬的堪比钢铁,那几个人算是真正踩到铁板了。

    不少人心中也隐隐的有点幸灾乐祸。

    傍晚放学回家,赵饮清在校门口跟窦娜告别,上了等在边上的车子。

    跟唐安福聊了几句,便找出试卷开始刷题。

    刷到一半,赵饮清又掏出手机给赵正阳去电话 ,开口第一句就是要找补习老师。

    赵正阳对此并不惊讶,似乎已经料到了她会有这一出,随后直接了当的拒绝了。

    他说:“孙律是个很好的孩子,明明有现成的,为什么还要另外找, 何况找过来的老师说不定还没他了解题目,以及你们的教学步骤。”

    赵饮清皱眉。

    他又说:“你不能因为今天的事情就开始跟人疏离,毕竟住在一起,邻居友谊要保持好。”

    鬼个邻居友谊,她跟他根本就不需要友谊。

    赵饮清无语了片刻,另一边借着有会议要开的借口,挂断了电话。

    晚上吃饭,只有他们两个,保姆现在不住家了,赵正阳和刘思琪没回来,不知道是加班还是去干嘛了。

    其实大部分晚餐时间都只有他们两个,原本就鲜少交流,所以这天从头至尾的沉默也就显得不那么尴尬了。

    赵饮清将最后一口饭扒进嘴里,咀嚼着咽下后,又夹了两筷菜放进嘴里,放了筷子。

    “今天我不去书房了。”她说。

    孙律回来后还没换衣服,校服外套敞开着,头发有点乱,略长的刘海落在眉眼上。

    他没抬头,随意的“嗯”了一声,态度冷淡懒得多说的样子。

    赵饮清便起身离开了饭桌。

    孙律捞着筷子的手紧了又紧,突然转头看向她,少女纤细柔弱的背影正在缓慢远去。

    他很想问,今天这事算在他头上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他不过是好意载了她一程,谁知道就会被拍下,谁想到为此会有人找麻烦。

    这能怪他?

    然而等赵饮清的背影上了二楼,消失在拐角,他都没开口。

    将筷子往桌上一拍,满腔的委屈和愤懑都化在了那声“啪”上面。

    两人本就维持了没多少时间的补习,就这么结束了。

    没有补习老师,也无所谓,赵饮清现在一个人也能扛一扛了,虽然有些时候吃力一点,但题目解析多看几次,再加上有窦娜加持,也不至于过的太惨。

    而学校里,食堂的挑事女生被严重警告并全校通报,同时停学一个月,同班的那几个搞事的则纷纷叫了家长,停学一周并各自写一份检讨。

    这事便就这么过去了,赵饮清走在校道上,除去经过的同学偶尔会转头望过来一眼,其他并没有什么差别。

    只是时间一长,莫名其妙的出来一个传闻,说孙律其实是赵饮清的远房表亲,来英才上学后为了路途方便点,便暂居在赵家。

    但两人相处的很一般,所以上下学也就基本没有一起过。

    怪不得寡言少语的他会破例载赵饮清,怪不得往常看着没什么交集的人,在赵饮清罚站时会过去说上几句,原来是有那层亲戚关系在。

    很多矛盾的地方,也就说得通了。

    这消息越传越真,渐渐的有女生开始跟赵饮清套近乎,高低年级,同班不同班的都有,目的不言而喻。

    赵饮清的人际关系从上辈子到现在还没这么好过,她虽然觉得有点烦,但造成这样的 误会,可以跟孙律划清界线也不错。

    有失必有得,正常。

    赵饮清趴在桌上正背课文,面前突然投下一片阴影。

    她抬头,看到的是秦宇笑嘻嘻的脸。

    “这么用功啊,你数学做完没?”他说。

    赵饮清:“有事?”

    “没事干,找你聊聊。”

    赵饮清指了下课本,暗指自己忙的很。

    秦宇笑眯眯的将她课本翻拢,说:“你真是孙律表妹?”

    赵饮清将夹在课本里的手抽出来,往后一靠,冷淡的看着他,嘴角一勾:“你猜。”

    “我要是能猜准来问你干嘛?”

    正刷题的窦娜难得插嘴说了句:“那你去问孙律呀,问饮清有毛用 。”

    “你看他像是会回答的人吗?”

    窦娜便在一边笑:“你一个男的也真是八卦。”

    “别介,男人就不是人啦,好奇一下正常的嘛。”他说完,又笑嘻嘻的转向赵饮清,冲她挑挑眉。

    赵饮清突然想起什么,从桌洞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他,说:“有个同学叫我转交的,我也不认识,你帮个忙,给孙律。”

    “那你先回答我呗。”

    赵饮清说:“对呀,他是我表哥。”

    秦宇惊的睁大眼:“卧槽,居然是真的啊!”

    赵饮清说:“喏,拿着。”

    秦宇将信接了过来,眼睛依旧盯着她,表情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过了没多久,他便起身走了,直接走去了孙律那。

    孙律靠着椅背在喝水,他坐在第一组靠窗的位置,外面的光线正巧落在他身上,早春的日光还不猛烈,淡淡的一层金光镀在他身上,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秦宇往对面一坐,将那封带着粉色信壳的信交出去。

    “赵饮清给你的。”他说。

    孙律喝水的动作一顿,掀眼看他。

    秦宇往前一递,抬了抬下巴,说:“真的,赶紧看看。”

    孙律迟疑了两秒,将杯子一放,将信接过来,翻转着看了一圈封面上没写任何东西,他又转头望向赵饮清。

    两人一个在最南边,一个在最北边,赵饮清正巧也看着这里,目光遥遥相撞,她先一步低了头。

    写信传递这事不像是赵饮清会干出来的,孙律很是怀疑。

    但是就刚刚那个有点闪躲的眼神,又让他的怀疑动摇了,说不定真有什么事是她无法说出口,需要用这种方法言说的呢?

    说不上来是怀着一种好奇还是什么的心情,孙律拆开了那封信,将里面对折了两次的纸张抽了出来。

    视线刚一扫过去,他便把那张纸揉成了一团,丢进了边上的塑料袋。

    秦宇“嚯”一声,说:“过分了啊,怎么说都是人家辛辛苦苦写的,就这样扔了啊!”

    孙律没说话,脸色很不好看。

    秦宇看了他一会,回过味来了, 小声说:“你瞧出来这不是赵饮清写的啦?你怎么知道的?”

    怎么才展开就知道不是赵饮清写的了?怎么着都要看个几行再有反应是不是?

    孙律懒得解释,他之前天天看赵饮清做的试卷,她的字迹已经再了解不过了。

    胸口无端的有点烦躁,不知道是因为被秦宇耍了,还是因为自己心底方才升起暗暗的期待,真是让人讽刺。

    孙律撇过头,望着窗外一半的蓝天白云,一半的栏杆,端起杯子接着喝水。

    秦宇又说:“我刚才问她了,她说你们真是老表,太惊了,怪不得我说你要搞对象找赵饮清的时候你没反应呢,太能忍了。”

    孙律转了转杯子,说:“她承认了?”

    “是呀!”秦宇点头,“肥水不流外人田,既然你两没可能了,那么我就上了,哈哈哈。”

    “你上?”

    秦宇:“很奇怪?就凭着赵饮清那乖乖巧巧的长相,看上她的人不要太多,只是没人说而已。”

    孙律摇头说:“不是。”

    秦宇愣了下,说:“什么不是?”

    “不是老表,”孙律将杯子一搁,“她骗你的。”

    两孩子最近关系一直不够融洽,双方家长都有感觉到。

    刘思琪觉得人跟人之间的相处都看缘分,合得来合不来都是定好的,没必要强求。

    但赵正阳不这么认为,他有心要跟刘思琪搞点感情出来,自然希望两个孩子也能相处的好,为自己的感情路做加持。

    于是这个周末,趁大家都有时间,他准备一家子出去玩一趟。

    给孩子减轻学业压力的同时,自己也放松放松。

    赵家在郊区有幢房子,依山傍水,环境很好,对于城市孩子来说,偶尔过来居住两日也挺新鲜好玩。

    车子过去要将近一个半小时,那边离赵饮清奶奶家也近,往常每年有时间都会过去住几天,所以对于赵饮清来说,这一趟并没有多新鲜。

    她严重怀疑,赵正阳将游玩地选在这,只是单纯的想把刘思琪介绍给奶奶。

    今天没带司机,赵正阳开车,刘思琪坐在副驾驶。

    赵饮清转头看着车窗外,边上就是孙律,两人没说话,甚至连个眼神交流都没有,但强烈的存在感还是难以忽视。

    车子突然一个急转弯,赵饮清随着惯性往另一边倒,瞬间砸在了孙律身上。

    孙律愣了一瞬,扶了她一下。

    赵饮清连忙坐好,皱眉看前方,跟后视镜里赵正阳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不好意思,刹车刹晚了。”赵正阳说。

    赵饮清撇了下嘴:“你应该把唐叔带上,就这车技,好好的人都得晕车。”

    赵正阳连忙看向 刘思琪,说:“还好吗?有没有晕?”

    刘思琪摇了摇头,说:“晕倒是还没有,不过开车还是要注意安全。”

    赵正阳深以为然的点头。

    赵饮清翻了个白眼,将脚边的一大袋食材拎起来放在了座位中间,以防不测,又砸向孙律。

    孙律双手扶着胳膊,没多大反应。

    郊区的房子是幢四间三层的小洋楼,比他们现在住的房子还大一些,门前是个院落,有树有假山,镶嵌着鹅卵石铺就的小道,挨着一个人造小水塘,里面还有几条橘色锦鲤。

    虽然很少人来,但是还活的很好,也是神奇。

    赵饮清背上自己的书包,帮着去后备箱拎东西,随手拎了一袋,一个用力居然没提起来。

    另一只手伸了过来,五指干净修长,肤色白皙润泽,接过赵饮清手里的东西。

    赵饮清转头。

    孙律撇过头,又拎了两袋,两手满满的走了进去。

    房间很多,赵饮清常住的在二楼最东侧,孙律的房间则安排在了她的边上。

    请人提前收拾过,所以很干净,该有的东西也都备的很齐全。

    离这不远有条河可以去钓鱼,也可以去附近爬山,半山腰有个平台,以前那边时常有大爷大妈跳交谊舞,现在倒是不知道还有没有了。

    这边放眼都是绿色,风景好,空气宜人。

    通行的道路都不大 ,仅供车辆交汇的宽度。

    赵饮清这会就在路上走着,边上跟着孙律,两人是被赵正阳赶出来的,美其名曰结伴好好去散心。

    鬼个散心,赵饮清感觉自己都要心梗。

    后方有三轮车快速驶来,孙律上前拽了往路中心走的赵饮清一把,随后扯掉了她耳朵上的耳机。

    “走路别听歌。”他说。

    赵饮清没在这事上跟他争,将耳机扯下来,就那么挂在脖子上晃悠。

    挨着马路的是一大片湖,湖上有几个山包,每个都隔着一段距离,跟个乌龟壳似的。

    “这边其实没什么好玩的。”赵饮清说。

    孙律:“看出来了。”

    他双手揣在兜里,迈着大长腿,走在外侧,赵饮清的斜后方。

    “找吃的吧,有点饿了。”

    赵饮清转头看他,说:“这会饿了?”

    他们上午出的门,这会也才十点多。

    孙律“嗯”了一声:“没吃早饭。”

    “这边的餐馆都很小,还很脏。”

    “你吃过吗?”

    赵饮清说:“小时候吃过。”

    “走吧。”

    赵饮清便把孙律带进了一个村庄,到了一个露天市场的地方,边上是一排矮矮的平房,有几家快餐店。

    房子墙体都是黑乎乎的,年数过长的关系,还有不少剥落的残缺,看着就像快散架的危房 。

    他们没进快餐店,而是进了小路拐角的一家面馆。

    老板是个很魁梧的中年男人,胸前挂着深色围裙,见人进来,中气十 足的吆喝了一声。

    店内摆着三张黄色方桌,同色凳子,墙上装着风扇,扇叶带着厚厚一层灰。

    另一边墙上有菜单,赵饮清示意孙律看。

    孙律:“你有什么推荐吗?”

    赵饮清:“这边的小排面相对比较好吃。”

    “那就要这个。”

    他说完便找了个位置坐了,抽了几张纸巾在那擦桌。

    赵饮清坐到他对面,拿出手机点了几下,又把耳机给塞上去了。

    孙律看了她一眼,说:“你听的什么歌?”

    赵饮清音量开的不大,这问题听见了,但是没回答。

    她心想着消停点吧,别来搭理我了。

    按着孙律的性子,不是个会追着问的人,所以赵饮清完全没想到,下一秒耳朵里的耳机居然又被他给拽了下来。

    她惊愕的抬起头,孙律表情平静的说:“听的什么歌?”

    毛病啊,这么执着!

    赵饮清将耳机拽回来,说:“第三单元英语音频。”

    这会换孙律愣了,随后突然笑着摇了下头,显得有点无奈的样子。

    他要了一碗白开水,捞了两双筷子过了一下,热腾腾的面也正好端上来了。

    他把其中一双方到赵饮清面前。

    赵饮清目光一扫,什么都没说。

    店铺很小,一缕阳光便能照透,这个点没别的客人。

    空气中是食物的香味,门外有过路的人声,他们相对而坐,这一隅的宁静居然有点温馨。

    孙律低头缓慢的吃着面条,筷子上一卷,往嘴里塞,细嚼慢咽,斯文又具涵养。

    长得太精致,连吃个饭都跟幅画似的。

    赵饮清曾经最喜欢看孙律吃饭的样子了,那么的温柔缱绻,没有恶语相向,难得的有这么个片刻可以让他们和平相处。

    现在想来倒也是奇怪,孙律这么瞧不起她,却也是愿意破例跟她进餐。

    赵饮清捞过杯子喝了口水,现在再看,已经没有过去那种感觉了。

    小排面吃到一半的时候,外面咋咋呼呼进来一个人。

    “赵饮清,你躲这来啦!”声音娇俏活泼。

    赵饮清眯了眯眼,说:“你怎么在这?”

    “听奶奶说你回来了,就去找你玩呗,结果正巧在这里碰上了。”

    对方跟赵饮清一个年纪,不过早三天出生,是她堂姐,叫赵思迪,长相随了爸,身材纤细修长,眉眼开阔,鼻梁高,唇薄,跟赵饮清有两三分像,气质却决然不同。

    赵思迪又看向停了筷子的孙律,稍作一愣,视线迟疑着在两人身上转了个来回。

    赵饮清说:“我爸朋友的儿子,也来这玩。”

    “你好啊!”她一指赵饮清,“她堂姐。”

    孙律点了下头。

    赵思迪拉开凳子在孙律边上一坐,极为自来熟的说:“你 们等会去哪玩?”

    “不知道呢,”赵饮清说,“你有推荐吗?”

    “附近新开了一家真冰场,有兴趣吗?”后一句她是对着孙律说的。

    孙律说:“我不爱玩这些。”

    “这样啊,那你对什么有兴趣?”

    孙律拨了拨筷子,看向赵饮清,她手指绕着耳机线,颇有兴味的看着他们。

    这一副看戏的模样让孙律突然间起了点烦躁,他皱眉,神色显出点冷意,问赵饮清:“走了吗?”

    直接把赵思迪给忽略了。

    她尴尬了一瞬,看向赵饮清,很有点要找台阶的意思。

    赵饮清头一低,没给。

    她跟这个堂姐关系一般,上辈子赵家破产后,赵思迪更是落井下石好好的嘲讽了她一顿,所以赵饮清这会看到她还挺恶心的。

    但是赵思迪有一点比较好,这人很有粘性,不管你怎么打击,她都能很好的站起来接着抗揍。

    三人一起出了面馆。

    但并不准备回去。

    这边的自然生态比较好,野生动物栖息的比较多,利用这一特点最北边有一块在开发,要改造成当地的湿地,预计明年对外开放,实际上有部分已经可以开始游玩了,票价还相当优惠。

    赵思迪提议去这边玩。

    赵饮清今天头发绑成了两束垂在肩头,右边夹了一个大大的草莓发夹,大红色宽松款粗线毛衣,包裹在黑色牛仔裤中双腿又长又直,再一双同色板鞋。

    身形娇小,看过去比以往更显小很多。

    她站在孙律身边,听赵思迪说完后,点了点头,一副乖巧可爱的模样。

    原本不怎么感冒,想拒绝的孙律,瞬间就说不出口了。

    他们打车过去,车程也就十几分钟。

    天气不错,来玩的人不少,门口买票居然还排起了队。

    入园后往里走一段距离就是码头,第一程是水路。

    依次上了船,孙律最先落座,赵思迪一个快步蹿到了赵饮清前方,坐到了他边上。

    赵饮清轻轻挑了下眉,在最前面的位置坐了,跟他们隔了一排 ,加一条中间道。

    等人坐满,船摇摇晃晃的开出去,赵饮清旁边是个大妈,带着点东边口音,显得很兴奋,偶尔跟赵饮清搭句话,她虽然听的半懂,但也很捧场的点头给回应。

    前方开阔的视野,吹拂进来的微风,水面波光粼粼,周边是摇晃的芦苇荡。

    自然景色叹为观止,船上嬉笑赞叹的声音不少,嘈杂中赵饮清还能捕捉到赵思迪的娇俏声线。

    这位姑娘这会挺兴奋,一个劲的在找孙律搭话,但对方的反应似乎平平。

    半晌后,赵饮清出于好奇,扭头看过去一眼,赵思迪笑呵呵的,几乎半个身子倒在了孙律身上,而清冷帅气的少年则径自看着窗外,淡漠的脸上读不出 什么情绪。

    好像受到了感应,孙律陡然转头望过来,略凉的视线跟赵饮清一撞,粉嫩单薄的嘴唇抿了抿。

    赵饮清连忙转回了身。

    坐船绕芦苇荡行了十五分钟才靠岸,落地后的第一站是麋鹿群。

    有专门的饲料贩售,5块钱一份。

    围栏前人不少,但也不至于太过拥挤。

    赵饮清拿着饲料,走到最边上,这里有一大一小两只麋鹿盘踞着,看到游客,很快走了过来,尾巴来回甩,浑浊的泥水飞溅。

    赵饮清连忙朝后退了步,然后隔着一段距离,将手里的叶片一张张递出去。

    另外两个在中心的位置,赵思迪跟万能胶一样黏在孙律身边,孙律脸色不好看,但偶尔也会点头给个回应。

    看完麋鹿群后跟着人群往里走,路过一大片的花海,还有巨型风车,赵思迪兴奋的找地点自拍,赵饮清看着风景漂亮举着手机也拍了几张。

    随后就到了临时休息点,精力旺盛的赵思迪终于离开孙律去上厕所。

    这里有个三岔路,草堆边放着一排的自行车,有双人的,也有多人的,按小时收费。

    赵饮清站在那正研究,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

    孙律拿着把小钥匙开了一辆两人座的,说:“上车。”

    赵饮清惊讶的看着他不说话。

    孙律催了一句:“快点,赶紧上车。”

    “你准备跑路?”

    孙律没回答,直接伸手一把将赵饮清拉了过来,在她的“哎哎哎”声中,把人按在了位置上,脚踏板一蹬,骑了出去。

    车道跟行人的路不是同一条,这天骑车的并不多,转了个弯后,长长的一条石子路就剩了他们两个。

    赵饮清两只脚放在脚踏板上当摆设,全程孙律在干活。

    车子行进的比走路也快不了多少,两侧都是高高的草丛,叶尖微黄,一阵清风刮过,如起伏的波浪。

    很快遇到了一座桥。

    赵饮清转头看了孙律一眼,思考着是旁观看好戏,还是出点力。

    孙律眼风都没给一个的说:“干活。”

    “……”赵饮清无语了一下,“你就应该带喜欢干活的来。”

    “然后让你一个人乐得自在?”孙律转头轻描淡写的瞟了她一眼,“你真是想着法的在让我不好过。”

    赵饮清居然一时找不到回怼的话,因为他说的是真的,顿时有点心虚。

    孙律:“1、2、3,使劲踩!”

    赵饮清下意识跟着他的步伐走。

    其实两人一起使力上那个坡并不难,赵饮清甚至觉得还挺轻松。

    只是之后小桥一条接着一条的冒了出来,同时也遇上了卡在半路不上不下的旅客 ,有些是单纯的体型问题,有些是因为有附带人员,体力超负荷,有自娱自乐“哈哈”着笑的前俯后仰的,也 有一脸无奈苦笑僵持着的。

    等路平坦时,就到了天鹅湖边上,湖面有零星的船只游动,中间聚集着几只天鹅正等待投喂。

    靠近他们的湖角呆着一只黑天鹅,屁股后面跟着三只灰色的小崽,游动缓慢,非常可爱。

    赵饮清坐在车里,拿出手机放大画面拍照。

    孙律的目光没往湖面走,而是盯着赵饮清的后脑勺,不知道什么时候上面沾了一片半黄的树叶,嵌在几根发丝间,叶尖微颤。

    孙律帮她把枯叶拿掉了。

    赵饮清立马回头,询问的看着他。

    孙律:“拍完了吗?”

    “嗯。”赵饮清点头,要把手机往口袋放。

    孙律伸手:“我看看。”

    神奇,这小伙什么时候有喜欢看人手机的癖好了?

    赵饮清心底大大的震惊了一下。

    铃声一响,正巧有电话进来,来电的是赵思迪,虽然几年都不一定会通个电话,但联系方式还是有的。

    赵饮清接通,对方开口就问:“你们去哪了?”

    赵饮清:“我们现在在……”

    孙律劈手接过了说:“我们在出口等你。”

    “不是吧,你们……”

    话没说完,孙律直接将通话掐断,然后把手机放进了自己口袋。

    这操作有点骚了。

    赵饮清凉凉的“喂”了一声,说:“你这是干嘛呢,把手机给我。”

    “到了出口还你。”

    “你这样有点过分了吧。”

    “你刚才不过分?”孙律冷淡的回视她,“赵饮清,你别把人当傻子。”

    赵饮清的喉咙像被缩小了一半,一时说不出话来。

    湖中心的工作人员,举着喇叭喊:“小道上的车子不要停,赶紧走!”

    孙律脚踏板一踩,又骑了出去。

    平坦小路一过,又上上下下经过几座桥,到了最中心地带。

    进了孔雀林,林中的小池中放了几只鸳鸯,穿林而过的环形小路上有驮着小朋友的矮马路过。

    其中一头走的格外缓慢,赵饮清低低的说了声:“它走不动了。”

    坐在背上的小朋友听到,转头望过来,高声说:“它今天走了一天,累了。”

    牵着缰绳的饲养员用力一扯,矮马快走了几步,小朋友兴奋的叫了两声。

    他们继续往前进,过了袋鼠窝,紧挨着的是羊驼,但是想看羊驼必须买饲料,赵饮清便没进去。

    返程的时候还看到了火烈鸟,密密麻麻的一群,挤在湖水边。

    自行车不能全程骑行,放到固定的停车点后,再走几步就是电车的停靠点。

    他们等了几分钟,坐上了一班。

    两人坐在最末尾,跟其他旅客相反的方向,看着两旁的绿植飞速后退,赵饮清难受的闭了闭眼。

    孙律:“ 晕车?”

    “嗯。”赵饮清皱着眉,不睁眼没安全感,睁了眼就更晕的厉害。

    孙律单手捞住她的肩头一转,赵饮清不得不斜靠在他身上,惊了一下,要坐起身。

    孙律说:“转头看前面,没几分钟就到了。”

    19. 21 反正我爸不是好东西,让你妈多留……

    车子一个颠簸, 赵饮清连忙抓紧扶手,转头朝前看。

    一大串黑乎乎的人头,一位妈妈抱着小宝宝坐在他们前面, 小朋友干净含笑的眼睛跟赵饮清对个正着, 长了两颗白白小牙的嘴巴瞬间咧的更开,可爱的不得了。

    赵饮清不由自主冲他扮了个鬼脸, 小孩子愉快的抖着小肩膀笑出了声。

    跟孙律说的一样,没几分钟就到了地方,正是他们进来时的另一条路,再过去就是出口。

    赵饮清说:“手机可以还我了吧?”

    孙律把手机递给她。

    上面好几个未接来电,赵饮清将电话拨回去。

    赵思迪很快就接通了,她跟着客流还在走, 距离出口还有多少路程自己也不知道。

    说这些时音调沉沉的, 明显并不愉快。

    赵饮清说:“那我们在出口边上的小卖部等你。”

    那边没说话。

    赵饮清又说:“还是不用等, 我们先回?”

    赵思迪很快接口:“等我吧。”

    出口外是大片大片的草坪, 以及过道两旁耸立的杉树。

    小木屋就陷在中间, 外面用木板铺就一块平地,放着供人休息的座椅。

    赵饮清进到内部,买了肉肠和关东煮。

    孙律说:“别的呢?”

    “不要了。”说着就要去付钱。

    孙律:“我会付的, 去外面坐着吧。”

    有了上辈子做借鉴, 在这事上,赵饮清不做坚持,到了室外, 挑了个远离人群的位置坐了。

    没多久孙律也走了出来,他买了一碗泡面,已经倒上水,用塑料叉子戳着。

    两人围着小木桌面对面坐着 , 玩的也很疲惫,谁都没开口说话。

    半晌后,孙律掀了塑料纸盖,用叉子搅了搅面条。

    赵饮清咬着竹签望过去一眼,说:“你怎么不放卤蛋?”

    “没这习惯。”

    “放根香肠也行啊,吃着多入味。”

    孙律手肘靠在桌沿上,目光转向她时,带着斜度,有点肆意的味道。

    “要么你的给我?”他说。

    赵饮清手上的肉肠还没吃完,剩了三分之二,她说:“我吃过了。”

    “我不介意。”

    骗鬼呢?!

    赵饮清知道的孙律是有点轻微洁癖的,赵家破产以后,有一阵子过的非常不好,从千金大小姐,到普通老百姓,过大的落差让她难以适应。

    生活起居样样都要自己来, 难免手忙脚乱,不修边幅一点。

    孙律那时候对此没有表现出丝毫同情,相反十分的看不惯,那种看垃圾一样的眼神,赵饮清至今难忘。

    现在愿意啃她吃剩下的?

    天好像也没下红雨呀!

    赵饮清转了转手上的竹签,认定了他不会真的往嘴里塞,玩味一样的,又像是看好戏一般等着这人自己怎么找台阶下。

    赵饮清干净利落的将肉肠递了出去。

    孙律眉眼一垂,万般情绪遮掩住,一点都不犹豫的从她手里接了过来,转手就戳进了泡面中,斜斜的扎进去,三分之二根肉肠全给埋在了面汤里。

    赵饮清嘴角带着的笑意僵住,缓慢收拢。

    孙律:“礼尚往来,等会分你点面吃。”

    “我不饿。”

    孙律用叉子将面挑起来,开始一口口往嘴里塞,他吃的不慢,但跟狼吞虎咽的姿势也不搭边,对于赵饮清的回应,也没做表态。

    不远处一个小男孩举着棉花糖咬,吃的满嘴糖丝,身边跟着的男人俯身给他擦嘴,男孩子嚷嚷着在那一个劲的躲。

    垃圾桶边上是个戴着遮阳帽的女人,橘黄色外套系在腰间,正举着手机在打电话。

    卫生间门口有男人等着,大树下有大妈在拍照,车屁股后有一家子人在收拾东西准备打道回府。

    赵饮清看着形形色色的人发呆,偶尔转头看眼安静进食的孙律,竹签搭在碗沿上,那根肉肠还一口没咬过。

    他一定不会吃,赵饮清想。

    汤面见底时,孙律抽过纸巾擦了擦嘴,赵饮清又扫了眼还没动过的竹签,莫名其妙的就松了口气。

    幸好,果然没吃,她想。

    赵饮清转眼又要笑,嘴角刚有上扬的意思,孙律将纸巾一扔,把汤里的肉肠捞了起来,直接塞进了嘴里。

    他在那个赵饮清吃过的缺口上,稍微咬了一口,似在尝味道,后说:“味道还可以。”

    赵饮清搭着藤椅扶手的手紧了紧,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孙律眸光一转,对上她的,紧接着就笑了下,说:“你这表情怎么回事,要是舍不得就早说,我也就不吃了。”

    午后的阳光落在他脸上,拂过他的眉心眼尾,少年身上浅淡的沉郁被扫开,瞬间变得明朗又好看。

    赵饮清摇了下头。

    孙律说:“要么我再还你?”

    赵饮清又摇头,思忖几秒,还是忍不住问:“我吃过的你不嫌弃吗?”

    “没有嫌弃的理由。”孙律又咬了一口。

    不对,这不对!

    这个画面无端让赵饮清起了满身鸡皮疙瘩,她头一低,硬忍着什么似的说:“你女朋友不介意吗?”

    “我没有女朋友。 ”

    年纪还小,这个阶段或许真还没发展到男女朋友的高度。

    赵饮清换了个说法:“你喜欢的人不会介意吗?”

    “我没有喜欢的人。”

    赵饮清倏地抬头,目光灼灼,说:“你骗人!”

    孙律挑眉:“我骗你做什么,谁告诉你我有女朋友,有喜欢的人的?”

    赵饮清脸色变得不太好看,紧紧抿着唇。

    孙律猜测说:“秦宇说的?”

    不是,不是秦宇说的,但任雪不就是他心中那道抹不去的白月光吗?

    赵饮清想嘶吼出来,满腔质问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梗的想死过去。

    孙律将最后一口肉肠吃进嘴里,把竹签扔回面碗。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他说。

    之前以为赵饮清对自己的敌意,是因为他们母子入住赵家,进入了她的地盘,自动开启的保护装置。

    但现在这么一聊,似乎还有另外的隐情。

    “没有。”赵饮清摇头。

    她按了按太阳穴,扭开头,不想再说的模样。

    孙律识相的没再继续问。

    又坐了二十来分钟,赵思迪的身影终于出现了,走上小道,穿过树丛,纤细的身影缓慢靠近。

    到跟前了,才看清她正不满的撅着嘴。

    很正常,一起出游,被另外两人撇下,换谁都气。

    只是赵饮清在这会自己心情都乱糟糟的理不清,没有余力去关照她的。

    直接站起身,说:“走吧。”

    孙律顺势跟上,两人直接越过了赵思迪。

    赵思迪自讨了个没趣,站在原地撇嘴,有心想不动,但看着那两个无动于衷的背影,也知道自己没这个任性的资本。

    于是她认命的又追了上去,到了赵饮清边上。

    一路无话,接近大路口时,越想越委屈的赵思迪还是说了句:“你们刚才是不是太过分啦?我不过就是去上个厕所,一回来就找不到人了,成心的呀这是!”

    这话赵饮清没法回答,事不是她干的。

    赵思迪瞪着赵饮清,说:“喂,我跟你说话呢!”

    赵饮清烦躁的吐了口气。

    赵思迪叫道:“说话呀!你是有多讨厌我,要这么故意针对我,难得见个面,我们还是堂姐妹呢,你就摆这么个态度?”

    “我的问题。”孙律上前一步,到了愣住的赵思迪跟前,将两人隔开。

    他说:“我拽着她走的。”

    “你……”

    孙律挑眉,等她后话。

    赵思迪憋了会,脸变得通红,却没再自讨没趣。

    有出租车路过,赵饮清抬手叫停,三人一起上了车。

    一路沉默的到了之前的街市路口,将赵思迪放下。

    这会的赵思迪又有心想跟他们套近乎了,冲着赵饮清说:“你们等会还有什么节目吗?”

    赵饮清掀眼看她,说:“你要干嘛?”

    “没事干,接着找你们玩呀!要在这过夜是不是?我今晚过去跟你们一块住呗!”

    赵饮清说:“客房没收拾出来,没法住人。”

    “那我跟你睡。”

    “我不喜欢跟别人睡。”赵饮清皱眉看她,“你什么时候喜欢跟人挤被窝了?”

    赵思迪只是笑了笑,朝后退了步。

    出租车司机一脚油门开了出去,后视镜上的赵思迪很快就看不到了。

    车子没到小洋楼前,而是在路边叫停了。

    一边是山体,偶见几幢民房,另一边是护栏,远处是缥缈的湖面。

    挨着护栏的是个小摊贩,卖烤红薯的,甜腻的红薯味远远的就能闻到。

    赵饮清下车就是买这玩意来的。

    她很久没吃到这种手推车上的,老式的烤红薯了。

    “你要吗?”赵饮清问了句。

    孙律:“你请客吗?”

    “……”赵饮清说,“可以的,你要几个?”

    铁桶一样的烤箱上,放着几个烤好的红薯,表皮带着点黑色的炭灰。

    孙律用手指戳了戳,点了下有两个拳头那么大的,说:“这个。”

    赵饮清选了个边上略小一圈的。

    老板给他们各自装了袋,分别放到两人手上。

    结完账,赵饮清一边走,一边转着圈的剥掉皮,开始一口一口啃。

    温度过高,吃的“呼呼”响。

    孙律说:“这么烫,你不放凉点再吃?”

    “这个就是要烫的时候才好吃。”赵饮清往他手上瞥了眼,“你试试。”

    孙律摇头:“不饿。”

    不饿你买个鬼?!

    孙律从赵饮清眼神中读出了内在含义,他说:“我买来当宵夜的。”

    “……”

    到小洋楼前时,赵饮清手中的红薯已经吃的七七八八,她用塑料袋一裹,扔进了门口的垃圾桶,然后先一步跳到门前,走进去。

    脚跨进去一半,倏地转身又往外冲,跟迎面的孙律撞了个满怀。

    孙律一把拽住她的手肘,稳了一下,目光朝里一扫。

    赵正阳跟刘思琪正站在院子里,距离挨的比较近,是个很暧昧的姿势。

    他跟着朝后退了步,两人默默的走出一段距离,靠墙站了。

    此时他们的眼前是一大片田地,种着嫩绿的蔬菜,赵饮清也不看出是什么菜,绿田上零星还站着几个透白的大棚,有农人在里面进出。

    半晌后,赵饮清张嘴开始坑她爹,说:“我爸很花心的。”

    孙律愣了下,紧接着点头“哦”了一声。

    这反应平淡的过头,赵饮清侧头看了他一眼,又说:“你妈知不知道?”

    “不清楚。”

    其实略有耳闻,想来刘思琪心里也有数。

    孙 律不喜欢在这事上掺和,一个是他们都是成年人,已经可以为自己的选择买单,还有一个是这么多年,刘思琪行尸走肉的过生活,难得碰上个能让她再笑一笑的人,没理由去阻拦她。

    也是因为后者,他才同意跟着住进赵家。

    赵饮清说:“反正我爸不是好东西,让你妈多留意。”

    孙律低低的笑了声,匪夷所思的说:“你跟你爸有仇吗?”

    20. 22 赵饮清扭头:“你有病啊!”……

    其实这么坑赵正阳, 赵饮清自己心里也有点过意不去。

    但是怎么说呢,如果可以有选择,她还是希望孙律可以走出自己的生活, 交集能减少多少是多少。

    现在这误打误撞同住在一块, 想要一点不搭嘎,明显不可能。

    再说刘思琪, 本身就是个温柔可亲的女人,除去赵饮清原来对她就不错的印象,也没别的黑料可以供她拿来做驱逐的理由,刘思琪不是第二个卓志英。

    “你两怎么不进去?”

    赵饮清转头,自家老子从大门跨了出来,手上还提了两袋垃圾。

    这老头真要从良了?

    赵饮清胳膊肘一撑, 离开墙面站直。

    赵正阳把垃圾一丢, 看他们, 笑说:“搭了烧烤架, 晚饭就吃烧烤了, 你两过来帮忙。”

    烧烤架就搭在院子里,旁边就是亭子,里面有桌椅, 最边上还有躺椅。

    工具放了一堆, 刘思琪从室内出来,手上又端了两盘刚洗完的食材。

    “回来了,去哪玩了?”

    孙律将袖子往上一撩, 从她手里接过盘子,说:“去了趟湿地。”

    “好玩吗?”

    “还行。”

    桌上放着一大包竹签,孙律倒了一些出来,开始拿着蘑菇一个个往上戳。

    赵饮清扫了一圈, 拿筷子在那搅拌腌在调味料里的鸡翅。

    “别玩了,赶紧学着孙律干活。”赵正阳拿着木炭过来的时候说了句。

    赵饮清:“我这边搅匀一点。”

    “本来就搅匀着的,你别碰。”

    赵饮清把筷子一扔,身子一转,又溜去了赵正阳那,看他在那边起火。

    “你这样不对,”赵饮清小小一只的蹲边上,“你先拿点引燃的东西过来呀,别人还滴蜡烛油的,哪像你这样干烧。”

    “呦,经验这么老道,今天想吃上烧烤还得靠你了的样子。”

    “我提个建议都不行了?”

    赵正阳笑她:“你别提建议,你直接去干活更好。”

    赵饮清撇嘴,捡了跟木棍扒拉了几下炭块。

    刘思琪又回了屋 ,估计又去洗食材了,每个人都在忙,就她一个人闲着。

    小池里的锦鲤转悠了两圈又游开,风吹着树叶转着圈飘落,落到脚边,停在眼前。

    赵饮清将木棍一丢,拍了拍裤子,起身终于走去了亭子里,她站到孙律对 面,跟着捡起竹签去串玉米、茄子、香肠。

    她把金针菇卷进肥牛片里,一个个排着队放进盘子,将年糕切成一段一段备用。

    “鸡翅放着,我来弄。”孙律说。

    赵饮清把伸出去的手又缩回来。

    炭烧着了,烧烤架裹上锡箔纸,刷上油就能往上烤。

    赵饮清刚吃完一个红薯,肚子很饱,挑了两三串吃完,就坐边上去了。

    走了一天,身体也是疲惫的,在躺椅上玩了会手机,渐渐的就有些瞌睡上来。

    赵饮清想着上楼睡觉的,奈何身体实在不想动,拉锯战打了一会,还是在躺椅上睡过去了。

    时间是傍晚,漫天的火烧云,目光可及都是火红色。

    刘思琪起身要去叫醒赵饮清。

    被赵正阳拦住了,他说:“就让她在这边睡着,外面空气好。”

    “容易感冒,傍晚的风还是冷的。”刘思琪不赞同。

    赵正阳将烤好的肉串放进她的盘子,说:“没关系,她衣服穿得多。”

    刘思琪还是起身去拿了一条薄毯出来,盖在赵饮清身上。

    孙律也停了,正坐在不远处。

    刘思琪轻声说:“饱了?”

    “嗯。”

    刘思琪:“那你坐过来点,看着饮清,当心毯子掉下来。”

    孙律便换了位置,坐到了赵饮清边上。

    她睡的很沉,脸侧向一边,唇微启,几根发丝黏在唇边,憨态可掬的样子。

    孙律收回视线,看了眼不远处,又扯了桌上一根筷子把玩。

    半晌后,他又转头看赵饮清,心底有点蠢蠢欲动的意思,似有股莫名的力量在拉扯着他。

    孙律最终伸手帮她将唇边的头发拨开了,指尖下面的触感温暖又柔软,他愣了一瞬,想不通一样的茫然了一下,又倏地收回了手。

    指尖搭在膝盖上,来回蹭了几下,好像连带胸口突然升上的悸动也能给磨蹭掉一样。

    孙律垂了眼,掩盖住眼底突起的情绪,漠然的表情看过去有点不悦的样子。

    烧烤接近尾声时,天色依旧尚早,赵正阳邀刘思琪出门散步,田野风貌,在城市中是鲜少碰到的了,偶尔沿着田边走走,呼吸下新鲜空气并不是坏事。

    于是院子里一下就剩了两人。

    孙律抬头看了会上方的尖顶,又起身去了烧烤架那边拨了几下上面还半熟的食物,将地上的垃圾收拾了一通,又绕着院子晃悠了一圈。

    他想给自己找点事做,但一轮下来,又觉得什么都不怎么想碰。

    最终又坐了回来。

    赵饮清换了个姿势,侧身,蜷缩着,像冷了一样。

    “赵饮清。”孙律叫了她一声。

    赵饮清没反应,身上的毯子掉了一半。

    孙律帮着捡起来,细细的盖回她 身上。

    女孩子的鼻梁挺秀,五官柔美,半张脸埋在毯子里,像一块甜美可口的蛋糕,需要小心捧起,不注意就会沾满一手香甜。

    孙律盯着她瞧了会,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将霞光中酣睡的女孩拍了进去。

    第二天,几人早早起了床,串门去看了奶奶,爷爷很早过世了,赵饮清记忆里都没留下什么残存的印象。

    八十多岁的老人,行动已经有些不便,住在一套小平房里,给她配了一个二十四小时照顾的保姆。

    赵正阳把刘思琪介绍给自己妈,这是他第一次带人来,老太太笑的满脸褶皱,明显很高兴。

    没多久赵思迪一家子也来了,男人聊天,女人进厨房,小小的房子里热火朝天。

    赵饮清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赵思迪挨着她坐,小声说:“饮清,你们学校好不好进的?”

    赵饮清:“怎么?你要转学?”

    “想去,我们学校太乱了,上学期期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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