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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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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的第六感吧……我想问问你是不是认识我弟弟陈云盛?刚刚他跑出去没多久,你就和他前后脚来了,所以我有点猜想。”

    “书上说越漂亮的女孩子第六感越强看来是对的,”纪繁音朝她笑了起来,“我是纪繁音,你好。”

    ……这么说来,纪繁音其实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姓陈的小姑娘了。

    而且上一次,她也是和另一边那个男人一起的。

    “我是跟着朋友一起来的,他以前是这个学校的。”陈云珊笑着侧过身给纪繁音介绍自己的男伴,“――这是宋时遇。啊,你要也是这个学校毕业的话,应该认识他吧?”

    纪繁音扫了一眼宋时遇,轻笑:“认识是认识,但我们不太熟。”

    ☆、二更(现在没有喜欢的人。...)

    纪繁音坐着看比赛时, 总一直感觉身边有道视线一直隐晦地停留在她身上。

    ――当然是宋时遇。

    陈云珊就是那天和他相亲的人。

    纪繁音也没想到今天随便出来逛逛还能碰见客户,但也很懒得搭理这位今天没有预约的客户, 于是无视了他频频投来的视线,专心地看完了整场决赛。

    到底是决赛,赛况激烈到令两边观众时不时地发出加油助威的尖叫声,整个场馆里都回荡着震耳欲聋的喝彩声。

    最后的比赛果然还是由陈云盛所在的队伍勇夺桂冠,掌声雷动,陈云珊兴奋地在旁连蹦带跳。

    纪繁音跟着在旁鼓掌,边思考晚饭应该吃点什么。

    颁奖仪式还是有模有样的,另一半赛场里的三四名比赛结果也前后脚出来,第三名的队伍一起来领了奖牌。

    拿到了奖牌的陈云盛一路小跑到观众席边缘, 仰头挥手吸引纪繁音的注意力:“姐姐, 姐姐。”

    纪繁音下意识地要起身,又看了看一旁的陈云珊。

    “啊不不不, 我是他堂姐,互相之间都是直接叫名字的。”陈云珊连忙摆手, 又捂着嘴笑, “你快去吧,看他急的。”

    纪繁音走到栏杆边低头看陈云盛:“恭喜你。”

    陈云盛踮了踮脚,手长脚长的他直接把金灿灿的奖牌挂在了纪繁音的脖子上。

    纪繁音顿时觉得脖颈上微微一沉, 奖牌就在她低垂的眼前晃动着。

    “……给我吗?”

    “嗯!”陈云盛警惕地倒退一步, “不接受退货。”

    他狡黠地挥挥手, 转身就跑。

    结果跑了才两步, 就被自己的队友一拥而上架了起来重新往观众席的方向搬运回了纪繁音的面前。

    纪繁音:“……”

    她摸了摸挂在自己脖子上的奖牌,有点无奈地看着陈云盛。

    其实这礼是不该收的, 有点烫手。

    陈云盛用有点湿漉漉的讨好眼神和纪繁音对视。

    “接受他接受他!”陈云盛的队友们开始大声起哄。

    陈云盛一皱眉,注意力立刻转移到队友们身上:“我没表白, 你们别起哄。”

    他强硬地翻身下来,冷着脸把起哄的朋友全部赶走了,但这一下已经把大半个会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

    陈云盛偷看了一眼纪繁音,又小步小步挪到她面前,扒着栏杆道歉:“姐姐,你别生气,他们没有恶意,我等下就去教训他们,下次让他们肯定不敢再这么起哄你。”

    纪繁音若有所思:“我还以为你在谁面前都这么可爱。”

    结果只在她面前可爱。这就更可爱了不是吗?

    陈云盛红了红脸,小声反抗:“男人不能说可爱。但姐姐这么说……就算了吧。”

    纪繁音也小声问他:“那奖牌给了我,你不会遗憾吗?”

    “不会!”陈云盛答得很肯定,他笑嘻嘻地把下巴搭在自己的两边手背中央,“因为是对我来说很珍贵的东西,才会送给你。”

    “但对你来说珍贵的东西,对她来说不一定有价值。”一旁有人突然插嘴说道。

    纪繁音一转头就看见了站在一旁找茬的宋时遇,他正居高临下地看着陈云盛。

    陈云盛不以为意地看了看宋时遇:“人总要冒险的,不能因为可能失败就什么都不干了吧?”

    他说完还神气哄哄地找纪繁音求认同:“姐姐我说得对吧?”

    纪繁音失笑碰了碰他飞扬的小卷毛:“嗯,是你说得对。”

    “那我能不能再问你一个问题?”陈云盛眨着眼睛。

    “奖励吗?”纪繁音略一思考,点头,“你问。”

    陈云盛更加压低了声音:“姐姐上次告诉我没有男朋友,那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本来陈云盛把宋时遇怼了回去之后,陈云珊就皱着眉要劝宋时遇和她一起快点离开了;可就在宋时遇从纪繁音背后走过的时候,他听见了陈云盛对纪繁音轻声的提问。

    宋时遇根本没有察觉到自己停下了脚步在等待回答。

    他觉得自己明明是知道答案的。

    明明知道……但还是想从纪繁音口中得到一个确认。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时遇才听见纪繁音开口。

    她边笑边说:“喜欢的人?嗯……现在并没有。”

    陈云盛的双眼顿时亮了起来,就在他握拳即将发出小小的欢呼声时,宏亮亢奋的男声通过话筒传遍了整个体育馆。

    “――大家听见了吗!她说她现在没有喜欢的人!!”

    围观群众莫名兴奋:“噢――!!!”

    陈云盛立刻黑了脸。

    他面无表情地一转头,后面拿着麦克风在他身后埋伏偷听破坏气氛的男生就察觉危机狂奔逃了,敏捷得像个田径部的得力成员。

    陈云盛冷着一张脸去追杀他。

    站在这闹哄哄的场景中,纪繁音又摸了摸胸前的奖牌,忍不住被气氛感染地弯起了嘴角。

    她看了一眼时间,一回头就看见宋时遇正站在她背后紧紧盯着她看。

    “宋先生?”纪繁音偏头问他,“有事吗?”

    “你……”宋时遇迸出一个字就咬紧了牙关。

    纪繁音大致能猜想得到他要问的内容,但她服务时间外大可不必如此贴心。

    她朝宋时遇点点头:“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陈小姐,再会。”

    这两人的相亲看起来相处得不错。

    要是他们俩相亲顺利到确认恋爱关系,那宋时遇就得从客户名单里立刻划掉了。

    纪繁音完全不想被牵扯进一些麻烦的伦理道德里去。

    她边走边给陈云盛发了条消息说自己先走,顺便再恭喜一次他的夺冠。

    陈云盛还在千里追杀他那个贱兮兮的同学,没有立刻回复。

    纪繁音一路走到校门口打上车,也没有见到宋时遇的踪影。

    毕竟这大庭广众下,宋时遇应该也不打算被人看见和她扯上什么关系。

    ……

    “她的性格很不错,叔叔一家应该都会喜欢她的。”陈云珊不由得羡慕地说,“要是我也有她这么大方不怕生就好了。”

    她说着,转头看了一下宋时遇,却发现对方好像没有听见她的话语似的在出神。

    “……宋先生?”

    宋时遇猛地回了神,低头掩饰地朝她笑了笑:“对不起,刚才在想一些工作的事情……今天能在这里意外和你遇见真的很巧。陈小姐接下来是什么安排?和你弟弟一起,或者我送你回家?”

    陈云珊看起来有点失望,她低头用脚尖磨了磨地面:“我开车了,可以自己回去。如果你有事要忙的话,不用管我。”

    “至少我送你到停车场吧。”宋时遇维持了自己的绅士风度。

    目送陈云珊的车开走后,宋时遇走到自己的车边拿出手机,犹豫几秒又放了回去。

    随后,宋时遇上车直奔自己的公寓,打开冰箱后那块心型巧克力还和礼盒一起被放置在里面没有动过。

    ――宋时遇其实不爱吃巧克力。

    他看了一会儿,又慢慢地走进了步入式衣帽间。

    宋时遇性格有点强迫症,什么都喜欢分门别类放置得整整齐齐,所以他找东西从来都不用浪费什么时间,因为一瞬间就能知道每一件东西被他放在什么地方。

    可这一次,他没有在应该的地方发现想要找的东西。

    摆放配饰的抽屉最顶上一层里并没有那个有点破破烂烂的手镯。

    宋时遇立刻去抽第二层、第三层,还是没有在里面找到它。

    宋时遇焦躁起来,他蹲下身去看领带区、手表区、皮带区……甚至连那一天所穿的衣服都根据记忆找出来翻了口袋,就是没有找到那天纪繁音当作生日礼物送给他、平平无奇的镯子。

    ――他明明在生日第二天从车库里找了回来放在这里,却不见了。

    就跟前不久纪繁音还在那个地下车库里亲口说自己喜欢他,今天转眼就对别的男人说“现在没有喜欢的人”一样。

    宋时遇重重地把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抽屉“砰”地一声推了回去。

    他像是只焦躁的困兽一样在原地来回走了两步,干脆对整个房间做了一次地毯式搜索。

    卧室没有。

    卫生间没有。

    客厅没有。

    车库里也没有。

    究竟是在什么时候丢了?

    他明明在捡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多看过一眼,公寓的卫生有物业派专人来打扫,不会擅自动住户的任何私人物品,家里最近也没有来过别人……

    宋时遇猛地停住了脚步。

    ……不,有一个人最近刚刚来过。

    宋时遇沉着脸拿出手机拨通了纪繁音的号码,但才响铃了一秒钟,他就立刻挂断了。

    即使真是纪繁音拿走的,又该用什么理由讨伐她?

    不如说,一个破手镯,他为什么要讨回来?

    纪繁音喜不喜欢他了,他又为什么要在意?

    ……

    在家做晚饭的纪繁音接到了宋时遇的电话。

    她漫不经心地单手颠锅边拿起手机:“你好?”

    “你在我家时是不是动了我的私人物品?”宋时遇质问,“未经我允许的情况下?”

    纪繁音想了想:“只是从你家带走了一些垃圾而已,怎么了,其中有什么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东西吗?”

    宋时遇:“……”

    “不应该吧。”纪繁音轻松地封住他的所有退路,“放心,我扔的时候检查过了,肯定都是你会扔掉的东西。”

    手镯它看着是很明显地被摔过了,还摔得挺大力的,宋时遇那天估计气得不轻。

    他又捡回去了没有扔掉这一点才让纪繁音有点惊讶。

    宋时遇:“……”

    纪繁音好心地提醒他:“不然你告诉我是什么,我看看能不能回忆起来?”只要你有脸提起。

    宋时遇一言不发地把电话挂了。

    纪繁音放下手机刚给菜出了个锅,又接到了下一个打进来的电话:“岑先生你好。……明天午饭吗?好,麻烦你把地址发给我。”

    啊呀,业务好忙。

    ☆、一更(一百亿就够了。...)

    岑向阳是做好了准备去见纪繁音的。

    宋时遇虽然不愿意说实话, 但态度和话语里到底还是有迹可循的,岑向阳稍稍推敲了一下就有了猜想。

    譬如, 宋时遇对“替身”这个词的反应稍微有点大。

    又比如,宋时遇一直在想法设法地阻拦他拿到纪繁音的联系方式。

    岑向阳不厌其烦地反复骚扰了宋时遇几次,终于觉得自己已经摸到了事情的真相。

    ――恐怕宋时遇和纪繁音这两个人之间正有着什么不干不净的交易呢。

    岑向阳此前其实根本没有听过纪繁音这个名字,即便他是纪欣欣的追求者,也一直以为她是个独生女。

    实在是纪欣欣从来没有提起过自己还有个双胞胎姐姐的存在。

    岑向阳又花了点时间去找临湖大学的学弟学妹打听,意外地发现他们口中的纪繁音和他那天见到的纪繁音简直不是一个人。

    传闻里那个可怜姑娘阴郁又孤僻,可岑向阳认识的纪繁音却跟“阴郁”、“孤僻”两个词根本擦不上边。

    传闻里的“纪繁音”据说很丑,都不敢把自己的脸露出来,可岑向阳光是想起那天见到的纪繁音就开始牙根痒痒。

    传闻里纪繁音喜欢宋时遇, 宋时遇喜欢纪欣欣, 纪欣欣又对宋时遇无意,三个人串成了一条线;可岑向阳怎么看都看不出来纪繁音对宋时遇的“喜欢”, 只好推测是她藏得太深。

    一番打听下来,岑向阳觉得自己听了一堆假情报。

    他心里甚至悄悄地有点遗憾于纪繁音不是社恐的小可怜, 那样的性格反倒好控制得多。

    想要和现在这朵带刺玫瑰达成交易就只能靠语言的艺术和诱惑了。

    岑向阳花了点时间准备好了说服纪繁音的说辞以后才给她打电话, 虽然耽搁了几天,但他相信自己的威逼利诱一定能让纪繁音同意他接下来的提议。

    坐在约定好的书吧餐厅里等待纪繁音时,岑向阳不紧不慢、心情愉悦地找了一本《路西法效应》打开看, 顺便看了一眼时间。

    他宽容地不太介意纪繁音可能会迟到的行为。

    因为她很快即将是他的所有物了。

    不过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三分钟时, 纪繁音就已经抵达了餐厅。

    她跟着服务生走到桌旁, 垂眼看了一下岑向阳手里的书籍封皮, 嘴角浮现一丝笑意:“斯坦福监狱实验。你想改变谁吗?”

    这句话直接点破书名的本质来源,绝不是随口装逼, 让岑向阳起身的动作都迟钝了一下。

    《路西法效应》和斯坦福监狱实验的知识说冷门不冷门,但如果不是专业相关, 知道的人确实不太多。

    “只是从书架上抽出来随便看看,刚开始读,”岑向阳很快整理好心情,他笑着说,“不过看了一点,我觉得人如果这样就会被环境所改变的话,还挺有意思的。”

    纪繁音没有继续和他讨论这个问题,点点头就坐下了:“等很久了?”

    “我也刚到。”岑向阳绅士地说着,把菜单递给纪繁音,“今天我是有点事想和你谈……先点了菜再慢慢说吧?啊,我请客。”

    纪繁音扬了扬眉,果然毫不犹豫地要了两道价格不菲的菜色,又点了杯莫名昂贵、名字文艺且不知所云的鲜榨饮料。

    服务生确认完菜名离开以后,岑向阳提壶给纪繁音倒了杯大麦茶:“那天之后我一直在忙,今天终于有时间能安排出来了。”

    纪繁音接过道了声谢:“忙着准备新的电影?”

    “对啊,前期的准备有很多,电影还没开拍先要确定很多别的……就像古话说的,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岑向阳把玻璃水壶放到一旁,精心地将话题往自己提前准备好的方向引去。

    “――说起来有点巧合,我半年前就决定拍的新电影正好也是讲一对双胞胎兄弟的故事,是不是很巧?”他像是无意提起似的这么问道。

    纪繁音扬扬眉,有点感兴趣地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岑向阳心里稍稍皱眉,他觉得纪繁音刚刚这个表情不是纪欣欣会做的,太轻佻太随意了。

    纪欣欣应该是更加……更加美好、无害、纯真的才对。

    “……剧本大致的内容是说,一对双胞胎兄弟失散多年从未见过面,哥哥是工作生活都很体面的警察,弟弟是每天无所事事居无定所的普通人,有一天,弟弟意外看见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哥哥被仇家杀死,他觊觎哥哥的地位和爱人,偷走了哥哥的证件和随身物品,回到哥哥家里,取代哥哥的身份开始伪装的生活。”

    纪繁音捧着杯子有点漫不经心地听,半路时还轻轻地笑了一下。

    这一笑又有点像纪欣欣了。

    岑向阳分神地想。

    更想快点拿到手里了。

    等岑向阳停了下来,纪繁音才问:“最后弟弟被拆穿了吗?”

    “那就要等电影上映再揭晓了。”岑向阳收敛心思,半开玩笑地卖了个关子。

    “不拆穿是不可能的吧。”纪繁音直截了当地说,“没有这个危机,电影最大的卖点就失去了一半的吸引力。”

    “但你不觉得这故事的开头很有趣吗?”岑向阳问,“我有点好奇,你和你妹妹也是双胞胎,你们能互相扮演对方到以假乱真的地步吗?”

    他没有立刻得到回答,因为服务员走过来给他们上了第一道菜。

    等服务员走开,纪繁音才接了下去:“我也很好奇,不过我们没有玩过这个游戏。”

    “我还以为双胞胎因为长得相似,都喜欢玩‘猜猜谁是谁’的游戏。”岑向阳有点遗憾地叹了口气。

    ――他确实有点遗憾,因为纪繁音果然和他想象中一样地难以引导上钩,是块难啃的石头。

    可岑向阳又是一定要得到她的。

    于是他思索着换了个方式再诱导:“宋时遇那天和我说了你们姐妹的事情。嗯……听说叔叔阿姨有点偏心?”

    本来正在认真吃菜的纪繁音停了下来。

    她抬眼看了一下岑向阳,笑着说:“岑导,这样说话的方式对成年人来说有点浪费时间了吧?”

    岑向阳被她噎了两秒,才慢慢地说:“看来你是个聪明人。你的事情我已经从认识的人那里听说过了,你和欣欣的父母只宠爱她一个人,你在家里只是个透明人,就好像他们只有一个女儿一样……我说得对吗?”

    “对。”纪繁音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岑向阳发现她把火炙笋壳鱼身上最大最嫩的一块肉给夹走了:“……”

    他顿了顿才继续把诱导的台词说下去:“你难道就不想成为纪欣欣,和她一样受尽宠爱吗?”

    纪繁音抬头给了他一个诧异的眼神:“不,我想走进福○斯富豪排行榜,不多,一百亿……嗯,九十八亿身家就够了。”

    岑向阳眯了眯眼,他轻慢地问:“你虽然嘴上否认,私底下不还是和宋时遇做着这样的事?还是说……和宋时遇就可以,和别人就不行?”

    “别人?”

    “和我。”

    纪繁音的脸上没有一丝意外之情,她托着下巴问:“然后呢?”

    “这对你来说是好事。”岑向阳笃定地说,“我和你各取所需,你得到取代你妹妹的快乐,而我也可以从你身上得到我想要的满足感。”

    “你说错了。”纪繁音摇摇头,“应该反过来这么说:是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满足感,但我也能从中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有什么不一样?”岑向阳不以为然地问。

    “我想要的不是取代他人的快乐,”纪繁音说,“我想要的特别简单。”

    察觉到这场对话的主动权正在渐渐偏向远离自己的一方,岑向阳不禁生出一丝焦躁:“……是什么?”

    “岑导拍电影请演员,也需要给钱吧?”

    “……”岑向阳沉默了几秒钟,领会了纪繁音话里的意思,他难以置信地问,“你要钱?”

    不,不不不。纪欣欣怎么可以和铜臭扯上关系!

    “不行吗?”纪繁音反问。

    岑向阳又突然觉得宋时遇有点可怜:“……宋时遇也给钱?”

    纪繁音对他比了个叉的手势:“无可奉告。”

    岑向阳:“……”

    他总觉得今天这段对话的走向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但是就谈判结果来说好像又差得并不太远。

    至少双方和平地交换了意见,又有确实进行交易的打算,一顿饭下来还算乐观。

    就是岑向阳最后刷卡买单时总感觉哪里不对。

    直到看见餐厅门外街角不远的地方几人正在“游泳健身了解一下”地发小传单,岑向阳才猛地反应了过来。

    ――纪繁音这不就是来赚钱的吗?而且等她动手宰起人来,肯定比健身房还要狠一百倍。

    纪繁音边穿上外套边问他:“收费表,需要一览吗?”

    “……”岑向阳觉得自己更像被盯上的肥羊了。

    但提议是他先说出来的。

    而且他确实就是想要个能暂时打发寂寞的赝品。

    于是岑向阳眯着眼睛笑道:“……只要你能确保物有所值。”

    ……

    两人分别没有多久,岑向阳就收到了纪繁音发来的所谓收费表。

    他先是仔细看了看文件的最后修改时间,发现最近刚刚编辑过。

    最近又因为什么事情做了修改?

    岑向阳猜测着打开了文件,被里面一条比一条明确的细则冲击了视线。

    那乍一看简直就跟个正经公司的规章制度似的。

    而本应该最打眼的部分却规规矩矩地缩在其他文字兄弟中间,装作十分无害的样子。

    岑向阳看着一小时单价十万起的收费标准:“……”

    这价格快他妈赶上一线明星了,宋时遇到底真付钱还是肉偿的?

    ☆、二更(男人真是指望不上。...)

    把收费表发给岑向阳, 纪繁音在新买的人体工学椅上伸了个懒腰。

    光指望宋时遇还是不行,也得自己想办法拓展一下客户源。

    现在的宋时遇有点消极怠工, 迄今为止也就介绍了白昼一个客户过来。

    按照“未来”,他明明应该都介绍到四号了!

    男人,真是指望不上。

    纪繁音摇着头把电脑锁住合上屏幕,舒舒服服地躺在沙发上又看了一部电影,写完影评才睡觉。

    她的收入已经暂时开始有不用发愁的稳定收入了――几周的使用感下来,很明显“情感”这一项才是大头。

    不论是陌生人,还是认识的人,但凡有点和纪繁音有关的情绪波动都会被计入内。

    一段时间的社会活动以后,在纪繁音所不知道的地方, 那些情绪波动也来得比以前多又快了。

    哪怕不在替身服务时间里, 只要她在那几个人心中的存在感刷得够高,他们想起她时, 多少都有点入账。

    更何况大家都很自觉。

    纪繁音打开【回家的诱惑】看明细,划拉两下就看见了岑向阳的心理活动。

    不过岑向阳和宋时遇还是不能比, 宋时遇最近的心路历程简直是跌宕起伏, 纪繁音光是看着账单就能大致描绘出他心里的一场大戏。

    她倒是没想到自己明确表达出不再喜欢这件事会给宋时遇这么大的冲击。

    明明做得已经还算循序渐进了。

    一定是宋时遇的心理太过脆弱。

    纪繁音盘点完一天收入,又扫了一眼进度条。

    一百个亿的目标已经完成了两个多亿。

    漫长的进度条头上已经能看见代表完成的那一点点、代表希望的绿色。

    赚钱之路逐渐走上正轨,一百个亿不会太远啦。

    纪繁音心旷神怡, 正准备放下手机去睡, 纪欣欣的语音通话正好无声地跳了出来。

    别说旁人想不到, 纪繁音也很难理解纪欣欣每三天给自己打一次电话的举动, 那简直跟在日历里设定了备忘事项一样,她从来没有落下过一次。

    有时候纪繁音不接, 纪欣欣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给她用文字留几句言, 三天后雷打不动地再打一次电话。

    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纪繁音滑动屏幕上的按钮将语音通话接起:“喂?”

    “姐姐。”纪欣欣的声音立刻传了出来,“我现在就在埃菲尔铁塔上,这里的风景好漂亮啊,我也想给姐姐看看。”

    纪繁音打了个哈欠:“拍照发朋友圈吧,我起床看见给你点赞。”

    “姐姐最近过得好吗?”纪欣欣例常询问,“我听妈妈说,姐姐最近在工作了?是什么样的工作啊?”

    “情感指导。”

    纪欣欣愣了下:“啊……是姐姐喜欢的工作吗?”

    “还行,客户比较难搞,不过都是工作,工作时间以外我和他们没关系。”

    纪繁音真心觉得无所谓。

    她会跟这些客户相互消磨多少时间都还不知道呢,说不定有的客户很快就被宰了也说不定。

    纪欣欣又像是话家常地和纪繁音说了几句日常,最后不经意地提起:“姐姐最近有没有和时遇见过?我总觉得他心情不太好,但我现在的立场……又不太好直接问他什么。”

    纪欣欣说到后面,声音稍微有点尴尬起来。

    “见过。”纪繁音随口答,“他这个年纪了有点自己的秘密不奇怪吧?”

    “我有点担心他……”纪欣欣叹着气,“可惜我在这么远的地方,本来还想问问姐姐,觉得你应该知道一点什么。”

    纪繁音啊了一声,觉得自己挥剑斩情丝的事情也应该和纪欣欣说一声。

    ――免得纪欣欣一直和她提起宋时遇,也挺烦人的。

    每个社畜都有一个共同的愿望:下班以后不要再听见任何和工作有关的词汇。

    “宋时遇”就是一个工作词汇。

    “我对宋时遇不感兴趣了,”纪繁音轻松地说,“他现在的事情我没什么了解。”

    纪欣欣那边安静了好半天,只有背景里隐隐约约传来风声和她周围环境里异国的语言。

    “不喜欢了?”半晌纪欣欣才轻声问,“是不是因为我的错?因为时遇对我表白,姐姐才会觉得……”

    “不。”纪繁音干脆利落地反驳她的推测,“喜欢和不喜欢都是一瞬间的事情。我以前喜欢过宋时遇,不代表我一辈子都要喜欢他。”

    “……那么,”纪欣欣又问,“姐姐现在喜欢的人是谁呢?”

    “我现在只想工作和赚钱。”纪繁音懒得去思考纪欣欣现在脑子里想的是什么,“男人等到我功成名就以后再说。”

    在有心思谈恋爱之前,至少先完成一百亿的小目标吧。

    然后……看看怎么才能回到自己的世界去,再做更长远的考虑。

    “是吗。”纪欣欣边笑边说,“听姐姐的声音好像不是很难过,这样我就放心了。是因为姐姐最近交了什么新的朋友吗?我想听姐姐说一说。”

    “我又不是失恋,还需要朋友安慰?”纪繁音看了看时间,“我要睡了。”

    “姐姐晚安。”纪欣欣顿了顿,又说,“再过两个月我就要回国了,我这边放圣诞假期,可以回来两周过新年,姐姐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我回来的时候帮你带上。”

    “没什么想要的,你在那边过得开心就好。”最好多养几条鱼,说不定就有我能用得上的。

    “……我明白了。”

    两人挂断电话之前,纪欣欣最后感慨地说:“感觉姐姐从我出国之后改变了很多,好想快点再亲眼见到你啊。”

    纪繁音应了一声就挂断了,手机往床头充电底座上一放,戴上了蒸汽眼罩酣然入睡。

    ……

    地球的另一端,纪欣欣在另一边若有所思地摩挲着自己的手机。

    纪繁音的变化太突然了,从前有效的话语攻势引导都不再有任何作用,这令纪欣欣有点心慌。

    再者,到了法国以后,和祖国的距离一拉开,纪欣欣总觉得自己失去了对很多事情的控制。

    联系人几乎是在短短时间内又翻了一倍,纪欣欣要再从头经营一个人情小社会,多少还是有点费力的。

    然后时间管理大师纪欣欣感觉自己被人来了一把背刺。

    ――首先是白昼突然不愿意和她一起打游戏了。

    纪欣欣一度怀疑是自己带着另一个备胎和他一起打游戏的冒险行为暴露了,但她又仔细地想了想,觉得自己的策略很得当,被发现的可能性不大。

    她对法国的备胎解释说白昼是她的弟弟,想要和弟弟一起打游戏,每次和法国备胎是现实连坐,和白昼就是线上说话,按键发言,两边的声音并不会串起来。

    正好白昼态度突变的那天晚上,纪欣欣接到岑向阳的消息,从他口中听到了白家的八卦。

    所以她理智转向更为合理的猜想:白昼的态度变化应该源自家庭突然产生的变故。

    纪欣欣在那之后花了不少的时间来安慰白昼,免得在一不小心的时候就失去这条海里最大的鱼。

    撇去其他不谈,纪欣欣还是很喜欢白昼的。

    白昼的长相正是她喜欢的那种类型,当然最好是配上宋时遇那种性格。

    ……啊,当然是说宋时遇表面的那种性格。

    然而说到宋时遇,他的变化是最大的。

    本来纪欣欣刚出国时,宋时遇刚刚被她拒绝,整个人都有点失魂落魄,纪欣欣特地把这段失魂落魄的时间给拉长了一些,免得引起宋时遇的反弹。

    可这时间拉着拉着,宋时遇的注意力好像不知道怎么的就转移了。

    到了最近,纪欣欣甚至都觉得宋时遇在和她说话时常常走神,再也做不到秒回了。

    可每每旁敲侧击地问宋时遇是不是有什么变故,对方却都模棱两可地敷衍了过去。

    纪欣欣又不是傻子,她立刻意识到有某些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只是宋时遇不愿意告诉她。

    最后就是纪繁音本人性格上的巨大转变。

    纪母不止一次打电话给纪欣欣抱怨纪繁音的堕落和叛逆,纪欣欣边安慰她边听着,也觉得这不太像那个唯唯诺诺胆小怯弱的纪繁音会做出来的事情。

    纪欣欣保持着三天一次的机会和纪繁音电话,是她长久以来的习惯,也有观察的目的。

    三个人的变化叠加在一起,让纪欣欣最终还是决定以最快的机会回国一趟。

    她有点在意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如果不亲眼看到,她就无法做出判断和决策。

    “希望不是最糟糕的那种吧?”纪欣欣买完机票,在日历上回国的日期做了个记号,看了看时间,试探地给宋时遇发了一条消息:【时遇,睡了吗?我看见你喜欢的牌子发布新款配饰了,法国专柜最先发售,我帮你买了寄回去?】

    ……

    躺在床上无法入眠的宋时遇听见手机响了一声。

    他下意识拿过了手机。

    发信人是纪欣欣。

    宋时遇长出了一口气,讶异于自己居然并不感到惊喜。

    他滑开信息看了一眼纪欣欣发来的消息,沉默了片刻,没有立刻回复。

    纪欣欣说的这个牌子确实是宋时遇中意的,品牌上新都会有专人联系他。

    ……从他衣柜里突然失踪的那个摔坏的手镯,也出自同一品牌。

    乃至于最近一听见这个品牌名,宋时遇都会瞬间想起那天纪繁音的那句“喜欢的人……现在并没有”,令他不明来由地心浮气躁,

    【欣欣:这款手环是轻商务风,我觉得戴在你的手上会很好看。也不贵,我买了送你吧,就当是道歉的礼物。】

    宋时遇坐起身,按着额头反复编辑了几次才给纪欣欣发了回复:【不用你破费了,我不喜欢在手上戴表以外的饰品。】

    他第一次拒绝了纪欣欣的提议。

    ☆、一更(你很在意?...)

    岑向阳的运气不太好。

    当他决定给纪繁音打电话时, 纪繁音正好在陪白昼打游戏。

    纪繁音觉得自己的事先调查问卷果然还是不太完善,比如说纪欣欣的游戏水平就没有包括在内。

    当纪繁音带着白昼的小号切瓜砍菜了一局吃鸡以后, 白昼沉默了一下。

    他说:“姐姐的游戏水平不是这样的。”

    纪繁音才突然明白过来。

    能躺鸡也是一种重要的能力,不然怎么让客户体验到carry的快感呢?

    纪繁音觉得这是工作失误,就决定把这局游戏的时间全部……嗯……折半给白昼补上去。

    白昼最近好像突然从现充少年变成了游戏宅,叫纪繁音时都是两人在家打游戏做饭吃饭,完了时间差不多正好结束纪繁音就走了。

    只不过之前都是白昼打游戏纪繁音做饭,今天还是两个人联机一起打游戏。

    纪繁音寻思自己好像变成了能做饭的游戏陪玩,还是特别菜的那种需要客户来救和保护的陪玩。

    不过但凡只要客户付钱,也没有什么问题。

    又是一局“粥粥有人打我”“你在哪里?”“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的嘤嘤嘤游戏经历结束之后,纪繁音带着做饭留下的垃圾正准备回家, 被白昼叫住了。

    他最近都是在每次服务结束后立刻预约好下一次, 纪繁音觉得这次应该也是一样:“什么事?”

    “……我要出去旅游一趟,后天出发。”白昼说。

    纪繁音“?”了一下, 从他的话里提取出两个可能的意思。

    要么白昼的意思是他要离开一段时间暂时不用联系,要么白昼在通知她准备出差。

    出差啊……太麻烦了。

    纪繁音心里有点想拒绝。

    “去一周, 你陪我。”白昼顿了顿, 强调,“住两个房间。”

    “不行,我家里还有热带鱼要每天喂。”纪繁音随口找了个理由回绝他。

    白昼:“……”他盯着纪繁音看了一会儿, 说, “算二十四小时, 一天五百万, 你一分钱也不用出。”

    而纪繁音开始认真地考虑自己会不会被白昼家里人盯上了。

    实在是最近白昼挥霍的架势有点吓人,用“挥金如土”这个词绝对没有夸张的意思。

    “他们不是觉得钱才是最重要的吗?”白昼耸了耸肩, “既然他们能给我的只有钱,那我为什么不多花一点。他们又不会心疼这些小钱。”

    纪繁音:“……”她低头算了算, 和白昼还价,“八百万一天。”

    “成交。”白昼眼睛也没眨一下,“但全程都要保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和我去了同一个地方。”

    “没问题。”纪繁音比了个手势就准备出门,在门口望了一眼,发现外面似乎下起了雨。

    不过雨势不大,她出门走几步路也就是打车而已。

    纪繁音提了垃圾就走,白昼探头看了一眼,在背后叫她:“喂,下雨了。”

    纪繁音想起还有一件事没吩咐,转头叮嘱他:“对,书房的飘窗开着,记得关。”

    “……我送你回去。”白昼低头在门口拿伞。

    “不用。”纪繁音摆摆手潇洒拒绝,按了电梯的下降键,“我现在不回家。”

    白昼的动作顿了一下:“你去哪里?”

    纪繁音看了眼时间:“赶场。”

    一个小时赶到和宋时遇见面的地方很足够了。

    “叮”地一声,电梯飞快抵达。

    纪繁音走进电梯里和白昼随意地挥了下手算是道别,都没等他的回应就低头开手机叫车了。

    纪繁音估计这公寓楼里真住着的人没几个,大多都是买了闲置不用的,不然这电梯不能时时刻刻都这么待机状态。

    楼下的物业管家早就眼熟了纪繁音,见她从电梯里走出来立刻拿了把伞上前:“要回去了吗?”

    “嗯。”纪繁音收起手机道了声谢,“没关系,车就到门口的。”

    “但你还得去把这些扔了吧?”女管家笑着指了指纪繁音手中的几个塑料袋,“我送你过去再回来,一点点路而已。”

    物业的黑伞特别大,一撑开来罩住两个人都绰绰有余,纪繁音的肩膀都没有淋湿一点。

    等回转的时候,网约车已经在门口打着双跳等待。

    女管家持伞护送纪繁音到车边,微微鞠躬:“再见。”

    “再见。”纪繁音觉得这物业的工资大概也挺高的。

    临关闭车门之前,纪繁音似有所感地往公寓楼上看了一眼,总感觉那里好像有一道隐隐约约的视线,但又什么都没有看见。

    车子缓缓启动离开高档公寓,纪繁音才在后座上优哉游哉地检查起手机里刚刚一窝蜂跳出来的消息。

    自从那次迪○尼之旅以后,白昼每次见了纪繁音第一反应就是把她手机先关了,神情甚至还有点得意。

    大概是白昼和宋时遇之间过节真的挺严重的,接那一次电话就够白昼记恨到如今。

    银行发来的理财推荐、视频APP发来有新电影上映的提醒、一个推销骚扰电话……剩下一个就是岑向阳的电话。

    纪繁音扬扬眉给他打了回去:“岑导。”

    “在忙?”岑向阳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暧昧不清,背景音里似乎还有女人调笑说话的声音。

    “是有点忙。”纪繁音直言不讳,“所以岑导可以长话短说吗?”

    “你发来的东西我看过了,”岑向阳轻佻地说,“这钱我虽然不是出不起,但也得看东西值不值得起这个价钱。明天我有点事,后天见一面怎么样?”

    “后天没空。”

    “周五?”

    “周五也没空。”

    “……周末?”

    “周末也不行,”纪繁音干脆告诉他,“最近一周时间都没有空,不如等我回来以后再通话预约?”

    岑向阳顿了顿,低笑着问:“你到底想不想做这笔生意?纪繁音。”

    最后咬她名字的那三个字特别模糊不清,像是不想被旁边的人听见似的。如果不是自己的名字,纪繁音都听不明白。

    纪繁音看着窗外的倒退街景,淡然反问:“不,岑向阳,是你想不想做这笔生意?”

    “行。”岑向阳的声音提起来倒是没有生气,“钱我打给你算提前预约,你忙完了立刻给我电话,这可以吧?”

    “那调查问卷我稍后发你。”

    “……调查问卷?”

    “是的。它对于将来的客户体验很重要,请认真填写。”

    纪繁音觉得岑向阳一看就不是个模范客户,凡事都得好好叮嘱他两遍才行。

    不然万一客户投诉,虽然解释权都在乙方手里,但处理投诉多少也是件麻烦的事情。

    岑向阳有点难以置信地:“你还有调查问卷?”

    “对,非常重要,等你看到就会明白了。”

    事实胜于雄辩,挂断电话以后纪繁音就把第二波文件给岑向阳的邮箱里发了过去。

    岑向阳查收得很快,并且飞快地给她回了一个省略号。

    纪繁音也回复他:请认真填写。

    回完邮件以后,纪繁音把岑向阳拉到客户组成为第三名成员,切换导航看了一眼,距离目的地还有二十八分钟。

    她向后靠在后座的椅背上,认真地回忆了一下岑向阳的资料。

    尽管本性一言难尽,岑向阳这个人才华还是可以得到肯定的。

    在大学期间就已经有过不少拿奖的中短篇作品,毕业后第一部大电影也获得了惊人的成功,送到国外电影展拿了最佳新人影片奖回来。

    但岑向阳最开始坚持读导演系时,他家里是强烈反对、甚至断绝了他金钱来源的。

    岑向阳头铁没跟家里服软,自己硬是在导演这个职业里闯出了一片生天,现在也开始准备自己的第一部商业片,是许多投资商看好青睐的对象。

    纪繁音其实觉得可以给岑向阳的电影投资一下。

    毕竟岑向阳哪几部电影大爆之类的事情她还是记得比较清楚的。

    问题就是岑向阳他现在炙手可热,可能不太缺投资方。

    这就另说了。

    至于这个人的性格,纪繁音倒还真剖析过一下。

    如果说白昼和宋时遇的性格形成多少有家庭环境的因素,那岑向阳就没有,他天生就是个性格扭曲的人。

    就连他的爱本身都带着扭曲和不可理解性。

    譬如普通人见到路边盛放一朵美丽的花,或许为它拍照留念,或许为它浇水,但岑向阳喜欢这朵花,就会把花连根拔起带回家里种,如果花朵因为他的粗暴对待不慎死去,岑向阳大概就会去找下一朵喜欢的花。

    也不知道纪欣欣是抱着什么心态、用什么样的姿态和这位交往的?

    驯服野兽是个刺激又困难的活,可不是谁都能干的事情。

    纪繁音对岑向阳的问卷调查结果稍微有点好奇。

    调查问卷多数问的是客户对于纪欣欣的印象和期许,纪繁音会对两者做一个结合来因人定制演绎。

    等岑向阳的问卷交上来,纪繁音就能知道纪欣欣对着岑向阳时戴的是什么样的面具了。

    纪繁音脑子里想着诸如此类乱七八糟的东西,等到导航提醒她目的地就在附近的时候才睁开了眼睛。

    宋时遇和她约在一家地处商场一楼的幽静酒吧,里面带点文艺的气息,唱片机播放着音乐,灯光昏黄得几乎只能看见自己这一桌人的脸,保密性特别强。

    难怪宋时遇会选这里。

    报出桌号后,纪繁音跟着侍应生找到了正在喝酒的宋时遇。

    有个穿着露背黑色长裙的女人正拿着酒杯和他搭话,看起来两个影子几乎贴在了一起。

    “……我在等人,不好意思。”宋时遇婉拒对方,目光正好扫到走近的纪繁音,神情一松,朝她抬手示意,“这里。”

    纪繁音走到近前,笑着看了看弯腰黏在宋时遇身旁的女人:“这里好男人很多,换一个吧?这个男人心里已经住着别人了。”

    黑裙女人勾起嘴角:“抱歉,以为他是单身……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她拿起自己的杯子摇曳地离开了,视线意味深长地从纪繁音身上滑了过去,带着点迷醉的、像是用舌尖舔舐一样的视线。

    察觉到对方意图的纪繁音有点想笑,但又靠职业素养忍住了。

    “你来了。”宋时遇下意识看了看腕表,又微微皱眉,“……刚才在忙什么?”

    “一些小事,过来的路上又有点堵车,我迟到了吗?”纪繁音轻描淡写地把白昼的事情敷衍了过去。

    宋时遇这次只约了她两个小时,但蚊子肉也是肉,当时纪繁音一算时间发现正好能赶上场,觉得出门两趟不如出门一趟,就同意了宋时遇的预约。

    她还以为宋时遇要说点什么,结果两个小时的时间居然就在浅酌中这么平平淡淡地过去了。

    直到宋时遇买完单,纪繁音站起身时,才听见他问出一句仿佛已经酝酿了很久的问话:“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倒计时还没响呢。

    纪繁音想着,娴熟地回复他:“大概因为你一直在我身旁吧?不知不觉中好像就觉得你对我的意义和其他人不太一样了,只不过一开始没有觉得那是喜欢。”

    宋时遇拿起外套,他静静看着纪繁音没有回话。

    两人对视了十几秒钟以后,纪繁音的倒计时响了。

    她收起甜美的营业笑容,伸手去关倒计时时,宋时遇第二次开了口。

    “――纪繁音,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我的?为什么喜欢我?”

    纪繁音用手指轻轻一划就把铃声关闭,她睨了一眼宋时遇:“你很在意?”

    没等宋时遇回答,她轻笑一声自己接了下去。

    “但就算你知道答案,又有什么意义呢?我喜欢你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二更(说到底你还是嫉妒。...)

    “……纪繁音, 我们谈谈。”宋时遇揉着额角,“以前没能谈的所有事情, 我们现在都摊开来好好谈一谈。”

    纪繁音偏头看了他一会儿,有点嘲弄地笑道:“宋时遇,你还不明白吗?你想‘谈一谈’的那个纪繁音已经死了。”

    是真的死了。

    站在这里的这个“纪繁音”,从来就没喜欢过宋时遇。

    “喜欢你的理由?时间?契机?”纪繁音轻轻地问他,“那只是一瞬间的巧合和偶然,就算突然消失、随时移情到其他人的身上也一点都不奇怪吧?”

    她的声音虽然很轻,一言一词却都锋利得像是火上毒里淬过,又稳又狠地往宋时遇胸口里捅。

    “……所以你现在,是喜欢上了白昼还是那个打篮球的小鬼?”宋时遇沉默了半晌, 低声问道, “你的喜欢太廉价了。”

    对宋时遇的评价,纪繁音不以为意地笑了一下:“是啊, 说不喜欢就可以不喜欢了,女人就是这么无情。”

    她潇洒地朝宋时遇挥了一下手, 正要转头离开时, 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地站定脚步:“对了宋大少。”

    宋时遇抬眼看她等待下文,那眼神黑沉沉的比墨还深。

    “如果你相亲成功做好了订婚结婚的准备,记得通知我一声。”纪繁音严肃警告他, “否则可能会造成你的损失。”

    如果宋时遇和陈云珊相亲成了, 那就是即将要缔结合法关系的人, 纪繁音是绝不会插足这样两个人之间的。

    陈云珊和纪欣欣所代表的意义不一样。

    听完纪繁音的话, 宋时遇突然又笑了:“说到底你还是嫉妒。”

    纪繁音:“……”男人有时候,比女人还会脑补。

    宋时遇像是心情突然变好了似的把外套搭在臂弯往外走:“走吧, 我送你回去。”

    “我打车,不用麻烦。”纪繁音立刻拒绝。

    看着宋时遇面带笑容似乎还想说什么, 纪繁音干脆另找个话题堵他的嘴:“我妹妹圣诞就要回来了。”

    宋时遇脸上的笑容果然僵硬了一下。

    纪繁音朝他敷衍地挥了一下手:“与其浪费时间纠结我嫉妒不嫉妒喜欢不喜欢的问题,不如还是想想可能又增多了的情敌。”

    不如说,情敌是肯定会增加的。

    只是这一次会不会有谁跟着纪欣欣回国来的问题。

    深夜回家的车上,纪繁音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觉得这可能性不大。

    但因为“未来”的记忆里,纪欣欣在法国留学期间只回来了区区两次,都是时间较长的暑假时期。

    这个圣诞假期,纪欣欣本来是不应该回来的。

    不过既然“纪繁音”有了这么大的变化,未来有所变化也很正常。

    毕竟纪繁音又不打算被囚禁又因为那些不可回收垃圾而死。

    ……

    宋时遇觉得纪繁音就是嘴硬。

    但他又觉得这种嘴硬不是那么令人反感,而是不知道怎么的像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愉悦。

    纪繁音比从前有魅力、有自信、有能力,但她还是在意他和别人相亲的进度如何了。

    宋时遇在酒吧门口站着抽了根烟,期间他看见纪繁音上了一辆网约车离开,身形窈窕高挑,光是往路边的人群里那么一站就和周围的人气场完全不一样,像是鹤立鸡群。

    宋时遇将烟在垃圾桶上按灭扔掉,没有立刻回家,而是打了个电话让在附近待命的司机前来接他。

    上车后司机询问他是否要直接回公寓,宋时遇摇头:“去一趟卡○亚。”

    大多奢侈品牌既提供面向大众的奢侈品服务,同时又提供对有钱人的私人定制服务,只是一般人接触不到后一种,只能买一买通贩的商品。

    但宋时遇从小就因为母亲的原因常和大牌设计师见面,对各个品牌都很了解。

    等他成年后有了自己的喜好,那几个品牌就会时不时和他联系提供上门送货服务。

    纪欣欣那天和宋时遇提到的新款,其实他早就收到了内部的商品册。

    如果他想要,早就可以订购让品牌直接送上门。

    “宋先生。”提前接到电话的店长等在已经过了关店时间的门店外,她向宋时遇打了招呼,又说,“您如果是急需什么商品,其实可以让我们给您明天一早送过去,不会耽误您行程的。”

    “不好意思让你加班了,”宋时遇朝她点点头往里走,语气和温和,“我弄丢了一件配饰,想快点拿到手里。”

    “是你您之前购入的吗?”店长有点担忧地询问,“如果是定制或者限量的话,现在恐怕很难立刻拿到一模一样的。”

    “不用担心,”宋时遇站到柜台前,目光从左到右扫过去寻找手镯的区域,“之前要了一套女性装扮,还记得其中配了一只手镯吗?”

    “是我亲手搭配的,当然记得。”店长舒了口气,“是接受馈赠的女性不小心遗失了吗?同款的话店内正好还有存货,我现在就去取。”

    “我想要那一支的情侣款。”宋时遇说。

    店长有点惊讶地回想了一下:“我好像不记得您有这笔购入……”

    “是别人送给我的。”宋时遇笑了起来,“因为礼物代表着心意,我觉得弄丢了不太好。”

    店长了然地点了点头:“那您稍等,我现在就去为您取来。”

    她很快去而复返,手中绒布盒子上放着一支和被宋时遇摔烂又弄丢的一模一样的新手环。

    虽然是男式,但设计大气低调,就算男士佩戴也不显得突兀。

    虽然宋时遇不准备戴,但他很爽快地付了钱。

    店长将首饰盒放进袋中,微笑恭维:“是件很好的礼物,她真是有心了。”

    宋时遇的动作顿了顿:“她?”

    店长不明所以地:“不是那位收到了女款手镯的女性送给您的吗?还特地买了情侣同款。”

    “……”宋时遇垂了垂眼才又抬起,毫无破绽地微笑,“确实,她很用心为我挑选了。”

    ……

    出发去旅游的前一天,纪繁音本来是准备给自己放个假在家看电影收拾行李的。

    岑向阳的预约安排在一周多以后,刚刚被扎心的宋时遇也没有立刻做预约,马上要出发去旅游的白昼当然也没有必要在今天也预……

    纪繁音的思绪才飘到这里,就被手机铃声给打断了。

    手机的默认铃声简直就跟社畜手机里钉○的提示音一样存在感鲜明。

    纪繁音“……”地过去拿起手机一看,是白昼的号码。

    她一接起来,白昼就直接开口:“护照号给我。”

    纪繁音原来以为只是个国内行一周游,谁知道还需要护照:“明天到底去哪里?”

    “希腊。”白昼理所当然地说。

    纪繁音:“……”行,没提前问清楚是我的疏漏。“签证我自己办。”

    “来不及了,我给你加急。”

    作为一个见过无数骗局、安全防骗意识良好的现代人,纪繁音实在不想把自己的证件就这么交出去。

    她飞快在手边电脑上搜索了签证所需的资料和加急服务价格:“我稍后打给你。”

    “喂――”

    纪繁音把电话挂了,火速找金牌的旅行社卖家要了一个24小时加急套餐。

    还好,现在还只是一大早,24小时绰绰有余。

    在得到卖家的保证一定能24小时出签、自提还可以更快以后,纪繁音松了一口气把电话给白昼打了回去:“明天出发前我会带着出签护照到的。”

    白昼“啊?”了一声,恼火地问:“什么意思,你连证件都不放心给我看?”

    “私人证件是一方面,”纪繁音编了个理由给他:“我的护照照片太丑了。而且你不是不想让人知道和我一起出去旅游吗?”

    白昼似乎觉得理由还算说得过去,从鼻子里发出冷哼:“要是来不及……”

    纪繁音有点心痛地:“那是我的责任,我会退钱。”

    白昼反问:“我缺钱?”

    白小少爷很高傲地单方面挂断了纪繁音的电话。

    那总之这事儿在白昼那里就是揭过去了,纪繁音放下手机正准备给护照扫描,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纪繁音看了眼,是白昼发来了一张图片。

    她一点开,被白昼的护照信息页怼了正脸:“……”

    照片虽然拍得很随意,还露了白昼的一半手指,但重要信息全都一览无余。

    紧接着是白昼的下一条消息:【护照照片丑,是因为人丑。】

    ――说好听点叫“男人至死是少年”,说难听点就是“情商最多三岁半”。

    跟他们辩论这种问题简直就是浪费人生。

    纪繁音叹息着关上手机打开自己的护照去打印机扫描。

    翻到信息页的时候她多扫了一眼上面的信息。

    嗯……这个出生年月日的话,生日不就在三天后吗?

    ☆、一更(“……骗子。”...)

    纪繁音以前也常出差, 虽然大多时候有助理帮忙收拾行李,但看得多了自己也会很有经验, 三下五除二就收拾好了一周份的行李和随身小包。

    应急药物之类的自不必说,防狼喷雾等防身用品更是少不了的。

    第二天一早,纪繁音打车去了趟旅行社,顺利地拿到了出签的护照,前往机场时还以为得自己拿登机牌找路,结果白昼给她打了个电话让她去13号入口附近。

    纪繁音觉得大概是有什么助理小弟管家之类的会出现,结果在13号入口站着等了几分钟,拒绝了两批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助的好心人后,等到了全副武装十分低调的白昼。

    刚发现又有人靠近时, 纪繁音本来是抬头要漫不经心地再谢绝一次“帮助”的, 结果一抬起眼见到的就是一双有点熟悉的眼睛。

    眼前的大高个戴着黑色棒球帽黑色口罩,单肩背着一个黑色的旅行包, 身形挺拔,看起来好像谁家偷跑的明星。

    不是白昼是谁?

    纪繁音淡定地推了推墨镜:“我可以自己找路。”

    白昼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似的摆了一下头:“跟上。”

    他径直掉头离开, 那路线看着就不是要去自助打印登机牌的地方。

    纪繁音拖着行李箱不远不近地跟在白昼后面, 拉开了好几米的距离,装出两个人并不熟只是正好顺路的样子。

    走着走着,白昼停下回头看了她一下。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足可以再塞下一辆中型巴士。

    差这么好几米远, 纪繁音都听见了白昼发出了不耐烦的一声“啧”。

    但白昼并没有说什么, 他再度迈步穿过机场中来往繁忙的人流, 抵达一处没什么人的入口。

    纪繁音在后面一看入口的标识, 果然是少有人能使用的贵宾通道。

    白昼进去时往后扬了扬下巴,对乘务人员示意:“她跟我一起的。”

    纪繁音突然有点怀疑自己的记忆力, 于是她花了两秒钟回想前天的事情。

    她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白昼当时主动说了“全程保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以他这个保密措施, 恐怕是密不到哪里去的。

    也就庆幸没什么人想要跟着偷拍白小少爷的一举一动吧。

    纪繁音跨入贵宾通道的时候,发觉乘务员好奇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

    而当纪繁音看过去的时候,对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因为白先生第一次带人上他的私人飞机,所以我有些诧异。”

    ――私人飞机。

    纪繁音知道白家很有钱,白昼也很有钱,能让他骑百万级的机车,一个人住上亿大平层,但具体的有钱程度,她到现在才有点概念。

    毕竟真正的有钱人怎么也得有架私人飞机当交通工具对吧。

    好在纪繁音也不是第一次坐私人飞机,整个人宠辱不惊非常淡定,往椅子里一坐开始刷微博打发时间。

    既然上班时间没到,就该摸摸鱼嘛。

    白昼摘了口罩,老大不爽地睨她一眼:“手机给我。”

    纪繁音看表,不为所动:“还没到十二点吧。”

    这次的一周工作时间可是非常精准地从今天的十二点开始持续到第七天的中午十二点的,一分钟也不能多,一分钟也不能少。

    白昼臭着脸看了看候机室里显示的标准时间,哼了一声。

    趁着这最后的时间,纪繁音询问了下客户的服务意向:“我问一下,你是想给她过生日吗?”

    白昼抱着手臂往沙发里一坐,大爷坐姿:“是又怎样?”

    “我有点痛心。”纪繁音实话实说地回答。

    “你的职责不就是当个替代品?”白昼轻嗤,“有什么好觉得痛心?”

    “这一天生日应该很值钱的,我应该拍卖。”纪繁音自我反省,“但答应你的时候我没有注意到日期的特殊性,是我自己的问题。”

    还没落网的岑向阳不说,宋时遇应该是很乐意参加竞价的。

    纪繁音为跑掉的小钱钱叹息。

    白昼“哈”了一声:“我给你的还不够多?”

    “钱怎么会嫌多,你爸妈那么有钱不也还是很看重钱。”纪繁音直言不讳地说,“再说,我很需要钱。”

    “你要用来干什么?”白昼顿了顿,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一皱眉,“黄赌毒你染了哪一项?”

    纪繁音:“……”

    她想了想,一本正经地回答白昼:“不是黄赌毒,是植物人。”

    白昼先是“?”,然后翻了个白眼:“有些事情一旦踩进去就出不来了,你好自为之。”

    “一样的话送还给你。”纪繁音笑。

    白昼的表情看上去有点疑惑,八成是没听懂。

    不过纪繁音觉得他都在纪欣欣那里掉过一次坑了,在她这儿再栽第二次也是很顺理成章的事情。

    毕竟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能被纪欣欣筛选过的鱼,多少都是有弱点的。

    纪繁音只需要按照前人的经验来攻克这个弱点就好了。

    因此无论纪欣欣想搞什么花样,纪繁音都对她抱着一种宽容的态度。

    距离十二点还有十几分钟的时间,纪繁音坐在候机室里把昨天没写完的影评收了个尾发出去。

    因为最近粉丝暴涨,她的微博底下活跃度很高,刚发出去就刷出不少回复,好像这些人都在微博买了房住里面似的。

    不过这点时间并不够人看完上千字的影评,所以评论除去没有太大意义的“沙发”“劳模”“姐姐又出新的影评啦~”等等,剩下的都是一些关于之前影评的议论。

    纪繁音大致扫了一眼。

    【三四五:这是个营销号的事情还有谁不知道?她现在又已经和贺深工作室搭上了关系,屁股歪得没眼看,建议大家取关。】

    白昼不说话,纪繁音又正好闲得慌,她慢悠悠回复这位网友:【大可不必这么说,贺深拍了烂片我也会照骂不误。】

    【安知知知:收钱给电影写黑评的事情说清楚了没?恰这种黑心钱也不怕有一天吃官司?你等着吧会有报应的!】

    纪繁音一点也不生气地打字回复:【被我骂的电影那可太多了,请各位竞争对手自觉给我打钱。】

    【一个拥有才华的人:本人北电导演系,可以负责任地说,这个博主根本不懂电影,只会写哗众取宠的文字挑拨对立,写的影评狗屁不通,根本不配被称作是一个影评人。】

    纪繁音又回复他:【直说吧,我骂了哪部你喜欢的电影还是哪个你喜欢的演员?】

    她还要兴致勃勃再回复第四条的时候,微博提示她有一条新的评论。

    纪繁音设置了只提示自己关注人的评论消息,而她关注的人也就那么几个。

    她停下打字的动作点开一看,发现果然是贺深。

    他在纪繁音那条“照骂不误”的评论后面跟着回了一个【怕怕】的表情。

    纪繁音点开提示的时候,就已经有飞速赶到的粉丝当场把影帝捕获,呼朋唤友来围观活的贺深,场面热烈得像过年。

    纪繁音没忍住笑了,给贺深那条评论点了个赞高高挂起。

    “笑什么?”白昼的声音就在近前响了起来。

    纪繁音还没说话,少年人骨节分明的手就从她面前把手机抽了出去看了一眼,轻哼:“你也玩微博?是自言自语的那种?”

    他点开纪繁音的主页,看见那即将冲上七位数的关注人数,沉默了一下。

    “嗯,大多数时候是自言自语。”纪繁音笑眯眯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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