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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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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戏啊, 曹恒与夏侯珉站在前面, 曹永乐站在他们的身侧, 玄心与莫忧也各立于一左一右。

    “今天给大家演的戏叫女帝登基,正是我们的乾清女帝, 请大家赏脸,赏脸。”一个女郎走出在台前,未语人先笑的朝着众人作一揖, 道破今天要唱的戏。

    曹永乐不禁看了曹恒一眼,曹恒却环手抱胸, 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

    “女帝登基,谁演的女帝?”台下听说女帝登基, 立刻追问是来扮演。

    “自然是我们琴当家的。”一片高声地回复, 下面的人立刻一片哄笑, 夏侯珉也是不发一言地看着。

    而这时锣鼓声已经响起,男男女女陆续出现在舞台上, 一阵唱腔缓缓自各人的口中传出,开场唱的是曹操去世, 众人请曹盼继任魏王之位,曹盼没有, 只道天下魏王只有曹操一人。

    之后数月,曹盼依然不肯继任魏王之位, 虽然总揽天下大权, 可毕竟名不正言不顺。不为魏王, 那便请曹盼登基吧。魏王府的臣子们达成默契, 皆请曹盼登基称帝。

    这一段戏主要唱的是曹盼如何让刘协退位,还有于洛阳登基时,各家世族的反应,派出刺杀曹盼的人又是何其多,然而曹恒还是稳稳当当地登基称帝,开创了大魏一统天下的局面。

    下面的人看着这样的一场戏,那叫一个震撼振动。

    曹恒与夏侯珉的脸色却沉了下来,曹永乐道:“真是难得,一个目不识丁的人,却对大魏的历史如此了解,这样的戏,就是母亲来演,母亲怕也不一定能演出来。”

    一道目光看向赤心与莫忧,两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唤了一声夫人,曹恒道:“我只知她是一个戏子,倒是不知她竟然演的是这样的戏。”

    “母亲,这也怪不得两位娘子,这出戏开演也不过几天,我是听女部的女郎们提起才知道有这样一回事。”曹永乐帮着赤心和莫忧说话。

    曹恒让她们来查这个琴娘已经是好些日子前的事了,这场戏也仅在小部份的百姓中流传,算不上声名大噪,曹恒不知,百官不知也是正常。

    “母亲的生辰快到了。”曹永乐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夏侯珉立刻地接话,“永乐说的是,陛下登基多年一直没有办过辰宴,这样的好戏,不妨让群臣一道看看。”

    曹永乐发出一阵铃铃的笑声,“父亲果然懂得孩儿。”

    曹恒倒是回头一指弹在曹永乐的额头上,“这场戏才刚开始,你现在高兴得太早了。”

    “哎,我们就是看戏的,开始还是结束有什么关系。”曹永乐这一脸无所谓的,叫曹恒冷哼一声,“看你兄长的戏?”

    “兄长想要演,我不看别人也会看,我看看就不行?”曹永乐如此问一句,曹恒瞥了她一眼,曹永乐笑眯眯地抱住曹恒的手,“母亲,也有人在看我们的戏啊,瞧这上面演的,知道得还真不是一般的详细。”

    戏演完了,演戏的人全都走了出来,并齐站着正与人讨着赏,曹恒和与曹永乐几乎是不约而同地将赏银丢到讨赏的盘子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引得前来的讨赏的少女都一惊。

    实在是这母女俩人的打赏着实是多,怕是这么多人加起来都不及她们丢的珠子。

    “戏演得不错。”曹恒赞赏地说了一句,少女本来很惊讶的,听到曹恒的话露出了一抹笑容,“你过奖了。”

    曹恒话说完了,转身就走,曹永乐笑眯眯地道:“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等着。”

    少女听着一顿,不确定曹永乐是不是在说笑,就算想要问个清楚,曹永乐已经跟着曹恒走远了,要问也问不了。

    曹永乐一出来就办完了正事,挽过曹恒的手,“母亲,我们去教坊玩吧。”

    此要求一提出来,夏侯珉嘴角抽抽,曹恒想了想道:“也好,去看看。”

    一晃许多年,曹恒都没进教坊看过了,曹永乐想玩,不是还有夏侯珉跟着,他们去玩他们的,夏侯珉看着她们玩,照看她们就是了。

    “父亲就别玩了,看我们玩。”要不说这是母女呢,心有灵犀,一样的想法,夏侯珉却笑道:“好。”

    这一辈子都顾着她们母女,看着她们开开心心的,便是他一生最大的幸福。

    达成一致,便无须多说了,走人。

    要说洛阳的教坊,就算现在是大白天的,同样热闹非凡,曹恒这一家三口一起来玩的,饶是教坊里的人见多识广,同样还是惊着了,曹永乐在一旁道:“母亲要不要问问我们家都有谁在?”

    曹永乐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曹恒将手按在她的头上,“难得出来玩,各玩各的。”

    也就是说,曹恒打算安安份份的欣赏教坊的歌舞,至于曹永乐要去干什么,曹恒不管?

    询问地看了曹恒一眼,曹恒给了她一抹肯定的眼神,曹永乐高兴了,“那母亲和父亲去歇息下,我去找家里的人玩。”

    曹恒点点头,管事的张口问道:“郎君娘子是想听曲还是舞蹈?”

    “都上。”赤心自觉接过话,不忘吩咐道:“准备上好的厢房。”

    管事连连点头应是,再一看曹永乐往一边去,想要阻止来着,赤心先一步将他拦下,“放心,我们家小娘子心里有数,不会影响你的生意,好好招待我们娘子和郎君。”

    提醒管事的不该管的事就别管,先把曹恒和夏侯珉给招待好了。

    怎么说他们教坊都是达官贵族汇聚之所,他们这些管事都是千辛万苦才当上的,眼力是必须有的。

    曹恒虽然只跟曹永乐说了一句话,但就通身的气度,还拖家带口来的教坊,这家主事的人一看就知道是她,旁边的郎君却没有一丁点的阴翳,也是难得。

    “是,是,几位请,几位请。”管事的连忙请他们上去。

    歌舞同起,曹恒与夏侯珉分坐,曹恒悠闲地听着曲看着舞,评价道:“都说宫里的东西最好,实则宫外的东西比宫里好多了。就拿歌舞来说,也就当初母皇什么都喜欢,什么都爱看,这才逼得宫中那些跳舞唱歌的人费尽心思弄出新花样。看看教坊的歌舞,妩媚动人,引人遐想,连我这样的女郎都动心,更何况是郎君们。”

    夏侯珉哭笑不得地道:“夫人是不是忘了,教坊是什么地方,宫中又是什么地方。若是宫中的舞女学得跟教坊的舞女一般,怕是第一个被参的就是陛下了。”

    曹恒有些遗憾地道:“最近朝中□□静了,朕都不乐意这样的安静了。”

    ……安静还不好,夏侯珉看向曹恒,不确定这位说的是不是反话。

    “因为□□静,他们的事情少了,开始一天到晚盯着几个孩子。”曹恒幽幽地感慨出自己为什么会不喜欢这样的安静。

    夏侯珉道:“哪怕再大的事,也大不过他们眼中的诸位殿下。”

    说得的是实话,曹恒道:“今日亲眼见到了承儿喜欢的女郎,你怎么看?”

    孩子虽是曹恒生的,那还是跟她姓的,曹恒一直没有机会问问夏侯珉的想法,今天既然一块看见了,曹恒也是随口问上一句而已。

    “承儿喜欢的人,能不能娶到那是他自己的事,陛下都不在意,我更不在意。”指的是那女郎的身份。

    曹恒垂下了眼眸,“虽说一直以来我都想磨砺承儿,可他的性子直到今天你也看到了,难分真假,不懂何谓真情,何谓假意。也罢,这是他第一次这般喜欢一个人,就让这个人,让他真正长大吧。”

    夏侯珉一直都知道曹恒是个心冷的人,让曹承自己选择自己的妻子,既是开明,何尝不是不在乎。

    身为大魏的女帝,天下大权尽在她手,旁人在知道曹承喜欢的竟然是那样的一个女郎时,第一反应是觉得那位女郎配不上曹承。

    但是身为大魏的皇子,天下哪一家的女郎真要说也都是配不上他们的。所以,曹恒根本不在乎曹承喜欢的到底是谁。

    “承儿之后还有衍儿。”夏侯珉这样感慨一句,两子一女,曹永乐是第一个叫他们操心婚姻大事的人,曹承是第二个,还有一个曹衍。

    曹恒道:“看看永乐,还需操心衍儿。”

    比起曹承来,曹衍是最让曹恒放心的,曹永乐的眼光也不差,要不是齐司深大了曹永乐一辈,这个人选无论从公还是从私都是极好的。

    夏侯珉想说什么的,不想门被人一脚踹开了,守想拦着,人拦住了,没想到这人二话不说就踢门,叫他们的脸都黑了。

    本来半倚着榻看歌舞的曹恒立刻立直了身,至于一群涌进来的公子哥儿,大声地喊道:“绮娘,我的绮娘呢?”

    “莫郎君,绮娘已经被这位客官点了,我们再给你安排一个更好的舞娘,且莫忧了这位客官的雅兴。”管事的来迟一步,看到被踢开的门那是一身的冷汗,急急地想将人给拉出去,不想为首一脸醉意的郎君却挥开了他的手,“不,我就要绮娘,我就要绮娘。”

    这是借酒发疯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了?

    守个门都守不住,曹恒一道利目扫向刚刚被赤心安排守在门口的人,两人都连忙跪下,“属下办事不力,请娘子责罚。”

    事情办不好就是办不好,什么话都不用解释,自觉请罚,曹恒道:“人是你们的,该怎么罚是你们的事。这些人,扔出去。”

    难得出来想要放松一下,这才多久就被人打扰了,曹恒是很生气,后果当然很严重。

    “是。”曹恒下令,他们还用得着手下留情?

    完全不需要,所以赤心和莫忧一个个都利落地出手,那一个借酒装疯要抢人的主儿啊,直接打了出去。

    “你们,你们竟然敢打我。”被煽了出去,那位的酒算是醒了,不可置信地质问。

    “这天底下还没有我家娘子不敢打的人。”赤心极是不客气地回了一句,曹恒发话要打的人,赤心打起来毫无压力。

    故而连着随那人一道进来的人,都叫赤心带着人打了出去,那位郎君大声地叫嚷着,曹恒皱着眉头道:“太吵了。”

    她是来听曲儿的,不是听这个不知所谓的人大声的叫嚷。

    “娘子,娘子,还请娘子手下留情。”管事的人眼看这些人被曹恒下令打得极惨,连忙地与曹恒求情。

    夏侯珉在这个时候掏出了一个荷包,放在管事的人面前,“放心,与你无关的事,我们不会怪在你的头上。打坏的东西,照价与你赔了就是。”

    管事的不禁看向曹恒,曹恒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完全没有听进管事的话一般,而在这个时候曹永乐挤了进来,“母亲,父亲。”

    跟在曹永乐后面的人听到曹永乐那么一唤,差点给跪了,转头一看过去,看清了曹恒的脸,吓得一哆嗦,“这,这……”

    “啊!”正要与曹恒见礼的,没想到一声惨叫,一个人倒地不起,接着一声声惨叫不绝于耳,曹恒皱着眉头十分不善,这是又怎么了?

    “杀人了,杀人了。”曹恒刚想弄清楚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有人如曹恒所愿地道破了,曹恒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不可置信地看向前方。

    在赤心的面前,一个人吐着血倒在了地上,身上更是扎着一把匕首,赤心大声地喝道:“所有人都不许动,谁若是敢动,莫怪我手下无情。”

    反应极快,总还是有不相信的人,仓皇地要跑,赤心已经抽过一旁的帘子,直接扯了下来往那要走的人掷出,将人紧紧地缠住,那人吓得连忙地求饶,“饶命,饶命,我,我!”

    “都站住,说了让你们别动,都给我好好的站住别动。”在这个时候,一个胡子满脸的人大声地叫唤。

    “这是任城王世子。”有人认出了这个人,低声地议论,也在这个时候,外面巡防的人听到里面传来杀人的话,同时涌进来,“谁杀人了,谁杀人了?”

    “将军来得正好,杀人的就是他们。”一个郎君指着曹恒大声地回答,本来兴冲冲进来要查探究竟出了什么事的人在看到曹恒那张脸时,惊得一下子跪下了,“陛下。”

    跟着他一道进来的将士也跟着一同跪下了,余他人都傻了眼,陛下,这是大魏的女帝陛下?

    适才直指曹恒杀人的人也傻了眼,万万没有想到曹恒竟然会是陛下!

    曹永乐倒是走到了尸体前,伸手想要探过那人的鼻息,瞧瞧这人是不是真的死了,一旁的人赶紧的将她拦下,“殿下,这些事用不着你。”

    “无事,一个死人而已,比不上活人可怕。”避开了想代她去探息的人,然后立刻吩咐道:“人还有气,快救人。去请个大夫来。”

    曹永乐的吩咐,暗卫们立刻去办,一刻都不敢耽搁,莫忧更是上前往那人的伤口上撒了些药,把血给止住了。

    因这人身上扎着的匕首是从后背刺入,却在心口的位置,匕首已经没入,只看到刀柄。

    “刚刚是谁站在这位郎君的身后的?”曹永乐一看那人身后的匕首,即刻追问。

    “不,不知道啊,人太多了,这位置一眨眼都不知道变了多少。”正好现在站在那人身后的女郎哭丧着一张脸的问,说有多难过就有多难过。

    碰上这样的事,也不知道能不能洗涮干净身上的嫌疑,真是挺惨的。

    “烦请诸位都伸出手来。”曹永乐露出笑容虽然在无形中安抚了他们,但是下的令却不容任何人抗拒。

    曹恒看着他们不动,“照永乐说的做,从现在开始,不许任何人出入教坊。”

    后一道令是朝着还跪着的将士下发的命令,巡城的将军既然认出曹恒,这件案子眼看着还跟曹恒扯上关系了,自是听从曹恒的吩咐,立刻让人将这教坊给看起来。

    “殿下,大夫带回来了。”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暗卫已经拖着一个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大夫走了进来,曹永乐道:“救人。”

    大夫们哪里会愿意到这样的地方来,那不是要毁了一世的清誉。

    但是人命关天,又有那么多的人看着他是被逼无奈才来的,这应该没事。

    大夫的心思也多,一会儿的功夫闪过无数的念头,还是救人要紧。

    只是一看伤口,大夫惊道:“这匕首,这匕首里有毒,有毒。”

    “能不能救?”刚刚曹永乐只注意看匕首,因着男子穿的是黑色的衣裳,血流出来都叫衣裳给染了,曹永乐和莫忧都没注意到他流的血颜色不对。

    大夫看了半天摇了摇头,“伤口在要害处,上面还有剧毒,哪里还能救。”

    说来也是十分的无奈,曹永乐道:“我看他还有气息。”

    “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救不回来了。”刺入的是要害,匕首还有毒,这哪里是还容人活着的样子。

    曹永乐看向了曹恒,“母皇。”

    “查,彻查到底,去传京兆府尹过来。”曹恒下令,赤心立刻前去。

    那位趁乱杀人还想嫁祸的人怕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惹上这么一个不该惹的人。

    也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堂堂大魏的皇帝竟然会到教坊里来,如果是曹盼那也就罢了,这是曹恒,最是严谨的皇帝,你看着她那张脸,压根想像不到她会出入教坊。

    曹恒终于是走了过来,“人倒在地上许久了,怎么不见朋友侍从来找他?”

    这是疑问不解,曹永乐看着这人身上的衣物道:“看他的衣着也是世族郎君,却不知是哪一家,无人护卫不说,人都倒在地上半天了也没人管。”

    没人管这就不太正常了,曹恒立刻看向管事,管事连忙道:“陛,陛下,这就是客人,我们这些人虽然是管事的,客人不愿透露身份,我们也不敢多问,就像陛下。”

    管着这样鱼龙混杂的教坊,自也有他的生存之道,不多嘴,不多问就是第一要则,故而就算心里不断地猜测曹恒的身份,他也从来没有多问过一句,对旁人也是一般。

    “无人得知?”曹恒扫过在场的人,所有人都在回避的她的目光,倒是曹永乐想起了什么,翻找了那人身上的东西,一找,立刻就找出了什么特别的东西来。

    曹永乐这些年也不是白混的,对天下世族和刚刚崛起的寒门都有所了解,曹永乐认出手里这块代表着身份的玉佩,“母皇,我知道为什么他从出事到现在都没有任何人来寻他,因为……”

    附耳与曹恒细细地说明,曹恒听得一愣,似也是想不到那么巧。

    曹永乐道:“母皇,他们一定还在教坊内,事发太突然,教坊被巡防营看住,他们跑不了。”

    “去!”曹永乐说的正是曹恒心里想的,朝着莫忧下令,莫忧虽然不知道曹永乐与曹恒所提是谁,不过这么大的教坊,可疑的人都捉起来就可以了,旁的不必细问。

    曹永乐这时候掏出了钱塞到大夫的手里,“辛苦你跑一趟了,人救不回来便罢了。”

    大夫虽然一开始被硬捉了来是不太高兴的,但治医救人是医者该做的事,而且曹恒的身份听着那一句母皇再没眼力的人也明白了,曹永乐还客客气气的给他诊费,大夫连忙想要推却,曹永乐却不由分说地塞到他的手里。

    “你是大夫,救人性命,同样也要养活自己,这是你该得的,送这位大夫回去。”曹永乐将钱给了那位大夫,即吩咐暗卫将人送回去。

    这时候,大魏的京兆府尹也来了。

    早些年贺挚已经致仕,后来接任的人乃是当初的幽州刺史宋侣之子宋徒,此人虽是宋侣的幼子,却是最似宋侣的人。

    人是笑容满面的,急急被赤心拉了来,面对该在宫里的女帝陛下却到了教坊中来,宋徒是没有丝毫的异样和不满。

    “陛下,殿下!”宋徒与曹恒还有夏侯珉及曹永乐作一揖,唤着一声殿下,曹恒道:“这件案子怕是又跟陈年旧案牵扯上了,交给你了。”

    才说着,另一边已经传来了一阵打杀的声音,一群被看住不许走的人都缩着脖子不知该如何是好。

    倒是宋徒走了过去查看那倒在地上,被大夫宣布不可能再救回性命的人,此时已然完全断了死,曹永乐将从人家身上掏出来玉佩给了宋徒,宋徒这接过一看,立刻警惕了。

    “陛下,人都拿下了。”莫忧这会儿绑着几个身上有伤的人走了过来,那些个男男女女的,看着曹恒的眼睛尽是恨意。

    “这是有多少年没有捉到人了,没想到出一趟宫还有这样意外的收获。”曹恒对他们满是恨意的目光不以为然,反而觉得这一趟出宫能得这样的收获,极好!

    宋徒适时地在旁边提醒道:“陛下,不是每回都有这样的好运气,想想扬州的事。”

    扬州遇刺,曹恒差点栽了,这事过去好些年了,一般人轻易都不会提起,尤其不会当着曹恒的面提起,怎么说这事算是曹恒自己不谨慎,差点把小命给丢了,换了正常人都不乐意听人提起。

    “朕这一次带了不少人,而且这里是洛阳,朕算不上以身犯险。”当皇帝的都不是正常人,尤其是当女帝。

    犯过的错,当臣子的提起也是担心,同样也是怕曹恒再有个万一。万不能拿了旁人的好心当作坏事。

    “所以臣什么都没说。”宋徒见曹恒听进去他话里的意思,露出一抹笑容,证明自己其实什么意思也没有。

    瞥了宋徒一眼,曹恒也不与宋徒争这点事了,“人都交给你?”

    “这是臣分内之事。”宋徒立刻接话,曹恒挥手道:“那就连尸体一并带回京兆府吧。”

    人既然都揪出来了,余下的该怎么查就交给宋徒吧。

    “臣什么话都没说,明日御史该是有很多话要说。”宋徒幽幽地吐了这一句,曹恒难道还不知道,想到那群人唠唠叨叨个没完没了的,曹恒就阴下了一张脸。

    为帝王者不以身作则,大魏禁止官员出入教坊不就是形同虚设了?

    曹恒就这么迎面被御史群起而攻之,直谏曹恒不以身正,竟然出入教坊,让大魏的官员都会想跟着陛下学坏。

    这事,偷偷的去一趟其实真没什么大不了的,架不住被人给撕下来了,曹恒正襟危坐,听着御史们上纲上线的批评她昨天上教坊的行为,最后总结是希望曹恒莫要再犯同样的错误。

    “母皇在时也去过教坊。”曹恒虽然知道自己的确做了一个坏榜样,提议虽是曹永乐,做决定的是她自己,曹恒也不至于拉女儿来垫背。不过还是不认命,把曹盼给拉了出来。

    “是,听祖母提起,当年祖父在时,常带先帝出入教坊,言及是让先帝看清人生百态。”郭涵十分配合地帮着曹恒说话,引得一干政事堂的人都扫了郭涵一眼,偏偏郭涵眼鼻,鼻观心的。

    曹恒正为有个帮着她说话要松一口气,郭涵却已经再次张口,“可是,先帝自登基以来,有谁听说过先帝再入教坊的事?”

    ……曹恒想说有的,曹盼还把她给带上了,曹家许多人其实都知道的,就是不为朝臣御史们所知道而已。

    那,曹恒能卖了曹盼吗?绝对不能,不说曹盼去了多少年了,就算曹盼还在,不为朝臣所知的事,曹恒也不能为了自己就把曹盼拉出来,让自己脱困。

    所以,曹恒闭了嘴,心知郭涵从一开始说好话,就是为了现在铺垫,她也是要谏她的。

    “没有。先帝自登基之后,至少众人再没有听说地先帝出入教坊之事,陛下知是为何?”郭涵自问自答,都是准备好了等着曹恒的。

    曹恒刚刚就是有些赌气,要说错,其实曹恒是知道的错。

    “为帝王者,天下表率,百官要守的规矩,朕更应该守,否则大魏的律法如同虚设。”总不能你做不到的事非逼着别人做,以势压人,不再讲理。这是治国之法?

    郭涵听着曹恒服了软,立刻与曹恒作一揖,“陛下圣明。”

    “有错该罚,朕就罚自己跪于宗庙,抄写三十遍乾清律。”曹恒很直接罚自己,也是果断堵了御史们嘴,往后再有犯下跟她一样错的人,照罚不误。

    “陛下圣明。”知错还把自己给罚了,朝臣们是打从心里认可曹恒的做法,山呼圣明。

    身为曹恒的子女,曹永乐还是始作俑者,听到亲娘那么罚的自己,都不禁捂脸,千算万算没算到,亲娘都把罪往自己揽,她就别雪上加霜,让曹恒落得一个不教子女的名声。

    曹承却在心里再次为自己没打曹恒的位置而高兴,看看当皇帝多惨,进教坊就看个舞听个曲儿的被人捉着了也得自罚,比一般人都惨。

    曹衍却是挺直了背,牢牢记住曹恒刚刚的话,为帝王者当以身作则,别只要求臣民守法,自己却视律法于无物。

    “朕受罚,宗正监督。”曹恒补充了一句,身为宗正的曹叡被点了名立刻应声是。

    这,曹恒做事做到这个地步,还能挑刺?完全没有挑刺的可能。

    所以,下了朝之后,曹恒一身冕服和曹叡到了庙前,直接就跪下,让人搬了案几来,一边跪着一边抄,那叫一个利落的。

    曹叡嘴有抽抽地道:“陛下,我觉得你罚自己也是在罚我。”

    “兄长发现了。”曹恒一边默写一边回了一句。

    乾清律她是自小就抄背了,虽然很多年没有抄了,依然牢记于心。

    ……曹叡就是随口问一句而已,万万没想到曹恒认得那么干脆,曹叡道:“陛下,昨天你被人发现那不是我的错。”

    “是啊,你往教坊去被人告了朕给你担着,朕去了教坊被人发现叫满朝给谏了,没人给朕担,连个求情的人都没有,朕这心里不高兴。”曹恒的笔是连停都没停一下,继续地丢下这一句。

    曹叡觉得自己很冤枉,“陛下,臣要帮你求情,他们会怪臣带坏陛下,到时候陛下你本来就已经被他们套住了,再把臣给套住,这一回陛下不好为我担着,所以臣才不帮陛下说话。”

    “那朕还得谢谢兄长为朕着想了。”曹恒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曹叡连连摇头道:“不敢,不敢!”

    “兄长不能为朕求情,与朕共苦一场,兄长觉得不太好?”曹恒这会儿的功夫已经写了半本乾清律了,然后问了曹叡,她就是故意选了曹叡作为监督,曹叡有意见?

    “啊,没有,挺好的,只是站着看陛下默写,我倒是挺想帮忙的。”曹叡又不傻,刚刚那幽怨的话气一扫而空,立刻向曹恒立证自己绝对没意见,还想着帮忙。

    “帮忙就不用了,兄长如若也想抄一抄乾清律,一块抄也无妨。”曹恒既然处罚自己,就没想让人帮她,三十遍的乾清律,两个时辰就能写完,要是想让曹叡帮忙,她直接连罚都不用罚自己。

    不用曹叡帮忙而让曹叡也熟悉乾清律,这是非常可以的。曹恒连连点头表示这个主意不错。

    曹叡嘴角抽抽,看吧,他就知道曹恒这是自己不好也一定要拉他下马,这会儿曹恒明摆着就是妒忌他上了教坊不用挨罚,他还是常客都什么都不用挨罚,她是那么多年才去了几次,一去叫人给说破了身份,立刻得自己罚自己,她这心里不平衡。

    身为睿王,在曹恒这样的不平衡的心里下,曹叡是果断地道:“理当如此,这才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要不是以后还得靠曹恒罩着他,对他再往教坊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曹叡是肯定不会愿意一块抄的。

    “那谁,去给我拿案几、纸笔墨砚来。”说干曹叡已经自发地吩咐人去把东西弄来,至于心里是怎么样的泪流满面,却是后话。

    “兄长果然是个明白人。”曹恒不吝啬地夸赞曹叡,曹叡连连地道:“陛下说的哪里话。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臣明白的,明白的。”

    所以说曹叡是个明白人。曹恒赞赏地给了曹叡一个目光,曹叡与她赔笑,赔笑。

    曹恒是正正经经地墨写乾清律,曹叡是第一遍看着,第二遍懒洋洋地默写,曹恒抄着抄着手有些累了,也放慢了动作,“昨天的事听说了?”

    “我比较好奇的是,这司马家的人是谁要置他于死地?”一天的时间,京兆府已经将查探问出的事上呈了,曹叡也就知道昨天因为一个死人将曹恒千载难逢去一趟教坊的事给曝出来的前因后果。

    被杀的竟然又是司马家的人,曹永乐从那人的身上搜出来的玉佩就是身份的证明。

    “百足之虫僵而不死。陛下,咱们也该将司马家这些烦人的东西解决了。”曹叡那么提议曹恒,曹恒看了曹叡,“司马家的人就没找上过兄长?”

    曹叡拿着笔的手一顿,抬头看了曹恒,曹恒看着他,等着他说话。

    “找过。”过了半响曹叡还是如实地回答,曹恒点点头,“当年扬州的事与司马家有关,这些年明里暗里查出不少事,也都是与司马家有关,一直清扫司马家的人,还是没能杀尽。”

    “陛下让几位殿下回来,打的就是将司马家连根拔起的心思?”曹叡一言道破曹恒的打算,曹恒反问道:“不该?”

    “自然是该的,只是陛下就不担心适得其反,大皇子的性子,极容易被人利用。”曹叡实事求是地点出这个问题所在,曹恒道:“想要利用他的人,不止一个司马家。当然,朕也同样可以利用。”

    曹叡听着这话不禁抖了抖,曹恒一下子看到了,“兄长觉得不妥?”

    “陛下话说着不要太直接,吓着臣了。”曹叡找了一个不是借口的借口,曹恒……

    “比起一言不合就杀人的皇帝,朕一直都讲究捉贼拿赃,人赃并获才会处置人;比起对孩子不喜欢却不作声的皇帝,朕也只让看着他们表现,在旁人利用他们的同时,也利用他们,朕心狠了?吓着兄长了?”曹恒对上曹叡嘻皮笑脸的样儿,说得更直接了。

    曹叡道:“在臣看来,陛下这样挺好的,比许多只会说好话却做尽恶事的皇帝来,好得太多太多!”

    这话绝对不是奉承,而是真心实意的一句。

    曹恒提议道:“兄长就不想想自己也配合一下朕?”

    刚刚为曹承他们默哀了的曹叡突然被曹恒这么点名说了一句,指着自己不确定地问,“臣配合陛下?”

    曹恒点了点头,曹叡僵了半响,看着曹恒绝对没有一点说笑的意思,咽了咽口水问道:“那陛下想让臣怎么配合陛下?”

    这个是重点,曹恒说的配合听起来怎么都不像随便,结合刚刚曹恒问他的那个问题,曹叡僵了半天,不可置信地问了曹恒,“陛下没有开玩笑?”

    一看曹叡已经猜到了她的打算,曹恒是十分肯地告诉曹叡道:“朕从不玩笑。”

    所以,真要那样做吗?真要是这样,到时候真闹出大事来,他,他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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