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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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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过了许久诸葛瑾才唤了这一声来,曹恒道:“如果朕告诉你, 你对朕的最大的忠心就是你能辞官, 你回南阳,你愿意?”

    诸葛瑾一直都在回味曹恒话里的意思, 想着曹恒究竟为什么, 为什么那么不希望看到他,他究竟做错了什么?

    “怎么, 不愿意?”曹恒不用诸葛瑾说什么,只凭对他的了解就知道他绝对不会答应的, 在他的心里, 什么亲情,血缘都不及权利。位高权重, 权倾天下, 这是诸葛瑾想要得到的。

    只可惜就此一生,曹恒都不会给他机会,只因他不思自己做过什么,独想通过曹恒能得到什么。

    想要不劳而获的人, 凭什么不劳而获?曹恒自己不喜那样的人, 也不喜欢旁人这样的算计她,尤其更是因为诸葛亮而算计她。

    诸葛亮, 她记得第一次见诸葛亮的场景, 也记得最后一次见诸葛亮时的模样。

    第一次, 她注意到曹盼在看到诸葛亮时双目发亮的样子, 还有他看她的眼神, 歉意,不舍,心疼……极是复杂。

    而最后一次,诸葛亮已完全气息,曹盼抱着诸葛亮悲痛欲绝,她都牢牢地记着。

    是,诸葛亮确实没有对她尽过一个父亲的责任,但她知道,他心里记挂她,爱护她的心不比曹盼少。

    所以在她的心里,诸葛亮是她的父亲,任何人不许亵渎他,更不许利用他。

    从前的诸葛瞻犯了利用诸葛亮的禁忌,诸葛瑾更是一直是。

    但当初的时候有曹盼在,曹盼非要磨练她,哪怕从一开始曹恒就想解决了他们,但还是一直忍着,忍着忍着,人不在眼前出现了,那种感觉反倒是越来越淡了。

    如果不是诸葛瑾非要在她的面前摆出这样一副全然为她,绝无半点私心的样子,曹恒几乎将诸葛瑾忘得七七八八了。

    不过,张昭找上了诸葛瑾,这是想借诸葛亮的势不成?

    想到先时在南阳遇到的刺客们说过的话,这点心思,还真是不好说。

    所以,为了避免诸葛瑾成了张昭的助攻,曹恒果断让诸葛瑾辞官致仕。有多远让他躲多远,别在这儿帮倒忙。

    诸葛瑾是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来告密,无赏不说,竟然叫曹恒喝斥,更是被逼着辞官致仕。

    曹恒是不会管诸葛瑾怎么想,只再问诸葛瑾,“你口口声声道忠于朕,道为朕好,朕告诉你,你辞了官致了仕就是对朕最好,最大的忠心,你这官是辞还是不辞?”

    这是第二次问,诸葛瑾还沉浸噩耗中没有回过神来,再被曹恒重申问一句,整个人已经傻了,不可置信地看向曹恒,想要得一句曹恒是在说笑而已。

    曹恒却板着一张脸死死地盯着诸葛瑾,“你的忠心,是对你有利你才会有,若对你不利,就算对朕有利,你也不会做,是不是?”

    “不,陛下,不是这样的。”诸葛瑾还想解释,曹恒道:“你告诉朕你是做得还是做不得?”

    根本不愿意听诸葛瑾的解释,她只要一个答案。

    诸葛瑾这辈子从未如此左右为难过,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

    辞了官,他这一辈子也绝无再起复的可能,不辞,他口口声声与曹恒表忠心,结果曹恒直说了对她表忠心最好的办法就是辞官致仕,他如果不照做,就是在骗曹恒。

    “陛下为何如此为难臣?”诸葛瑾落着泪控诉曹恒,曹恒冷哼一声,“君若无为难之事,要臣何用?”

    为臣第一件事就是为君王解决为难的事,诸葛瑾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哪怕不明白,想装傻,曹恒也由不得他装。

    “臣,臣……”诸葛瑾是臣了半天愣是一句话都答不上来,曹恒道:“不觉得自己面目可憎吗?”

    诸葛瑾被问得抬起头看向曹恒,曹恒道:“你以为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是想超越谁?可想想你,自孙权以来,再到蜀汉,再到大魏,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你做过什么?”

    曹恒问得犀利之极,将诸葛瑾连换三主的事都说破了,诸葛瑾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上来,整个人似是傻了。

    “怎么,答不上来了?无功不受禄,朕待曹氏夏侯氏尚且如此,你怎么就觉得你自己值得朕另眼相待?”曹恒并没有放过诸葛瑾,而是继续地追问,想要诸葛瑾给她一个答案。

    诸葛瑾摇着头,他并非想要一个另眼相待,他从不以为自己无用,可是曹恒细数而来,他竟然只空长了一张嘴叫嚷,却什么都做不好?

    曹恒看着诸葛瑾一副倍受打击,无以复加的模样,“如果你不想毁了诸葛家,朝中的事莫再管。朕没那么多精力管你如何,管诸葛氏如何,蹦得越欢腾,死得就更快。”

    很清楚接下来的大魏面临的是什么,就诸葛瑾这样自以为天下只有他一个聪明人,所有人在他面前都是蠢货的样子,绝对会死得最快。

    再不喜欢诸葛瑾的态度,曹恒也没想让诸葛瑾死在她的面前头,尤其还沦为他人的棋子。

    “臣,臣,明白了。”诸葛瑾张了张唇,最终不得不承认,他跟不上曹恒的思维,他完全不能明白曹恒有什么计划。

    但是他从曹恒的话里听出来了,她不需要他做什么,他什么都不做就是帮她。而如果他不听她的话,最后诸葛家若是卷入她的计划之中,有一天诸葛家深陷泥潭,曹恒也绝对不会救他们。

    左右衡量,诸葛瑾这一辈子所思所虑都为诸葛家,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的,那么今天,他也会为了诸葛家,放弃一生的奋斗。

    曹恒听到诸葛瑾这一声明白,看着他脸上那不舍不得的神情,想来诸葛瑾应该是明白了。

    “臣,告退。”诸葛瑾与曹恒作一揖,失魂落魄地离开,曹恒点了点头并没有放在心上。踏上了台阶,走入陵中。

    四个人,四个墓,偏偏除了丁氏,余下的三个人连墓名都没有,干净的墓碑上,就好像他们曾经为这天下做的一切都被抹去了。

    曹恒负手而立,不知过了多久,天都要黑了,曹恒道:“你们放心,这份安宁是你们的倾尽一生的心血才得来,我不会让任何人毁掉的。”

    一阵春风拂过,似是有人回应着……

    永明十六年,诸葛瑾上折辞官致仕,曹恒见他难得听一次话,大大方方的赏他一个虚爵,更派人护送他回南阳。

    随后曹恒正式让张昭这个巡检使代帝巡查各州县,彻查各州县有无官官相护,欺压百姓的情况。大魏刚刚平静的官场再次掀起一场血雨腥风,张昭这位巡检使面对一桩桩触目惊心的案子,无论他私底下要做什么,明面上都得按照曹恒想要的局面去做。

    崔承之这位沥阳侯世子,巡检副使,虽为副,看着唯张昭马首是瞻,但此人的父母是大魏最坚定的维护人,崔承之也一直都是曹恒的左膀右臂,出入政事堂多年,虽不为三省长官,同样也是身临中枢,谁也不敢轻视于他。

    每一件案子,张昭听着,崔承之同样听着,笑语盈盈地和张昭问着巡剑使以为?

    张昭又不是傻的,他这个巡检使是曹恒亲封的,一路的护卫也都是曹恒指派的,凭他一己之力,他根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完全按照曹恒想要的去做,彻查大魏各州县的官吏,体查民情。

    如此一去,等张昭再回到洛阳已是永明二十年。

    同时在永明十五年就离开了洛阳,除了曹恒无人知晓踪迹的大皇子曹承,二皇子曹衍,公主曹永乐,终于是有消息了。

    永明十五年曹恒清查扬州,更将扬州水军近半的将领诛杀了,本以为水军经此动荡,各国刚刚静下的心再起觊觎,想趁水军将士死伤时进犯大魏,从而得利。

    没想到他们数年来不断有他国的水军进犯大魏的水域,一再试探,而所有冒头未经大魏允许进入大魏的他国士兵,一律有来无回。

    至于远行在外的大魏商队,任何人胆敢伤及大魏的人,动大魏的船,大魏的水军都会在第一时间赶到,一次又一次地保卫大魏的船商。

    本来因为水军成海盗而对水军有了阴影的百姓们,这些年看着他们的所做所为,都慢慢改观了,同时这些年来,化名夏承的曹承也在一次又一次的海战中冒头,五年的时间,生生凭自己的本事靠着战功成了大魏的将军。

    身份,也慢慢叫人认出来了,早些年就已经有猜测传出,只是下头的人都没有见过曹承,见过的人又不是特别的确定。毕竟曹承虽然在武校读书,架不住他的同窗们来水军的人太少,而且还在长身体的孩子几乎是一天一个样,曹承自从来了水军之后更是黑了几圈,一般人都认不出来。

    最后还是曹家的长辈再来水军碰见了,越看越觉得像,最后才确定的。

    曹承的身份传扬出来,朝中立刻有人急急的想从曹恒嘴里得一个确定的答案,曹恒肯定地告诉他们,“对,夏承就是承儿,怎么?”

    ……一群人得了确切的答案,同时看向政事堂的诸公,那几位脸上没有一点的诧异,就好像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看样子是早就知道了。

    “大皇子是什么时候去的扬州水军?”有人弱弱地询问一句。

    “从离开洛阳后他们就去了扬州,说来多年前扬州的惊天大案还是他们起的头,要不是他们揭发曾家的人,朕还真是不知道扬州竟然成了那副模样。”

    似是觉得惊得他们还不够,曹恒那么把话丢了出来,一直不知内情的人想到当初扬州的事件,曹恒险些都要丢了小命,他们?曹恒的意思是当时不仅曹承在扬州,另外的两位殿下,曹衍和曹永乐都在扬州?

    想到扬州的事是那样的凶险,他们整个人都不好了,摇摇欲坠地吐道:“陛下,不怕人一网打尽?”

    “怕与不怕,事情都过了,还追究有意义?”曹恒这样反问一句。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谁说曹恒稳重来着的?谁说的曹恒比曹盼要耐得住?

    一下子把三个孩子都放出去,扬州那么危险,她不回来也就算了,连那三个孩子也不说让人回来,万一要是让人一锅端了……但凡一想这个可能,他们就不寒而栗。

    “陛下,大皇子年岁渐长,是不是该议亲了。”终于知道曹承在哪儿了,虽然想到扬州的情况后怕,可想想曹承凭着战功成为大魏的将军,这是什么?这就是曹承的筹码。

    有人的心思立刻动了,当然不忘旧话重提,说起来他们当年就是因为跟曹恒提及曹承的婚事,曹恒不乐意,直接将曹承兄妹三人都赶出洛阳,几年了无声讯,多少人急,多少人怕,偏就曹恒的这个亲娘一点着急的样子都没有。

    现在好了,曹恒承认了夏承就是曹承,那就先把人搞回来。

    “也是,让他们历练了那么多年,正好海船也回来了,就让承儿和衍儿一道护送他们回洛阳。”曹恒幽幽地吐了一句,一群被曹承将要回来的消息给吸引的人完全没有注意到曹恒话里的另一个重点,海船回来了。

    海船回来意味着大魏的国库与曹恒都将入一笔巨款,曹叡露出一抹笑容,大魏最精彩的戏码即将上演了。

    说起来曹承进了水军,靠自己的本事当上了将军,那曹衍呢?

    曹叡想着一眼扫过曹恒,又迅速移开了,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曹衍比起曹承来不知要高明多少,曹承都成了大魏的将军了,曹衍会在扬州混日子而已?

    想问,但是不敢问,还是等着将来有机会问问曹衍吧。

    曹恒在朝中宣布要让曹承他们兄妹三人回来消息,内宫听闻最高兴的莫过于平娘了,“陛下可算让他们回来了。”

    这一声嗔怪的,也只有平娘说得出来,平娘高兴地眉开眼笑的,连连地道:“等他们回来了,可得给他们补补,出门在外的,也不知道他们吃了多少苦。”

    “不过这么多年不见,一定都长大了。”

    是啊,五年的光阴,孩童都长大了。

    曹承一行抵达洛阳时,当见到曹永乐一身骑服策马归来时,那眉飞色舞,顾盼生辉的模样,曹恒似乎看到了昔日的曹盼。

    莫说是她了,好些见过曹盼的人都同时冒出同样想法,曹永乐实在长得太像曹盼了,神情眉目,当真像极了!

    曹恒的失态也就罢了,好些人都失态,年轻的人不明所以低头询问,结果得到一句曹恒太像先帝的话,好些人都呆住了。

    生得晚的人,听多了曹盼的传奇,都为自己没能生在曹盼那样的时代,见证一代开国女帝如何平定天,开创一个乾清盛世而深以为憾。

    没想到,有这么一天,竟然可以看到像曹盼的人?

    人都伸长了脖子想要看仔细了曹永乐,曹永乐欢快地冲上前,紧紧地抱住曹恒的手,叫唤一声母皇,高兴地依偎在曹恒怀里,“母皇我可想你了,你看我是不是长大了?”

    在曹恒的面前转上一圈,离开洛阳的时候曹永乐才到曹恒的肩膀那么高,如今都到她的耳朵,快有她那么高了。

    “嗯,长大了。”曹恒伸出手摸过曹永乐的头,真的觉得曹永乐长大了。

    曹承和曹衍随后一些,五年不见,虽然看过暗卫呈上的画像,知道他们都长大了,亲眼看到人曹恒还是露出了欣慰的表情,不知不觉,她也到了当年曹盼还活着时的年纪。

    “孩儿见过母皇,父后。”曹承一身铠甲,威风凛凛,曹衍一身青色的儒衫,温文尔雅,看起来十分无害,同类的人却嗅到了别样的味道。

    “起来吧。”曹恒虽然叫曹永乐抱住了一只手,那还有另一只手,轻轻抬起让他们都站起来,看着他们渐渐变得成熟的面容,曹恒很满意。

    曹承也好些年没有看到曹恒和夏侯珉了,当然曹承第一眼注意到的是夏侯珉那光亮亮的下巴,一下子呆了呆。

    自家亲爹竟然还没蓄须吗?当然也得承认不蓄须的夏侯皇后看起来比同龄的人要年轻,不过,自家父亲还想以色侍人?

    “想什么?”一直没有发话的夏侯珉像是一下子看破了曹承的想法,半眯起眼睛询问一句,曹承哪里敢说实话,就算夏侯珉真是这样,对象是曹恒都有什么意见?

    没有,哪个敢说有?

    曹衍倒是笑眯眯地道:“母皇和父后的感情比从前好了。”

    洞察细微的曹衍很敏锐地察觉曹恒和夏侯珉之间的眼神交流,确定以及肯定,曹恒和夏侯珉这些年相处的比从前还要好。

    夏侯珉给了曹衍一个赞赏的眼神,总算有个孩子注意到这点了。

    “回吧。”要不是那么多年不见,曹恒也不至于亲自到宫门前来接他们,倒是让人看了不少热闹。

    当然,这场戏未尝不是曹恒有意为之,曹永乐啊!不知接下来他们都会有什么反应。

    回到了宫殿,曹承第一时间将身上的铠甲给脱了,“重死了。”

    “兄长真是的,不就是一身铠甲而已,这也嫌重,接着。”曹永乐鄙视了曹承一句,顺手将自己背着的剑丢出去,曹承敏锐地反手想要捉住,没想到一手才捉住,差点被剑带趴了,得亏他反应快地双手紧紧握住,这才不至于丢尽了脸。

    拿住了也费不少的力气,曹承睁大眼睛道:“这么重的剑,哪里来的?”

    “让人特别做啊,为了提升速度,身轻如燕,自然得要时时练习。”曹永乐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曹承双手抬剑,上下打量手里的剑呐不禁摇头,摇头,“行,不愧下定决心要成为一流的剑客。不过,你出师了吗?齐盟主就那么轻易地把你放回来了?”

    曹永乐昂起头道:“我想回来自然就可以回来,需要他让。”

    这傲骄的小模样,曹承将手里那刚刚差点让他出丑的剑给曹永乐丢了回去,结果曹永乐单手就给拿住了。

    嘴角抽抽,要不是刚刚曹承亲手拿过那把剑,真要怀疑他们拿的不是同一柄剑。

    “永乐的武功……”夏侯珉幽幽叹一句,曹永乐高兴地道:“父后要不要试一试?”

    夏侯珉半眯起眼睛,论起武力值来,夏侯珉比曹恒还要高一点,但是,夏侯珉看到曹永乐露的这一手,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自家闺女力气那么大,将来还有人敢娶她吗?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用试了。”夏侯珉是一个极宽厚的人,否则也不至于当了那么多年的皇后,任由旁人怎么说他没有骨气,不像个男人,他依然一如当年。

    这份不争,这份知足,亦无争利之心,恰恰就是他这么多年能一直立在曹恒身边的原因。

    “我来,试试。”曹承一看曹永乐的架势那是迫不及待地出来,想跟曹永乐过几招。

    曹永乐将剑往一边放下,“兄长来。”

    哎哟,曹承一看曹永乐这你只管上来的架势,立刻露出了笑容,直接不客气攻了上去,这一打不得了,曹永乐立刻将他的手给反折了,同时一脚踢出,直接踢在曹承的膝盖,曹承一看情况不对,立刻翻转身体,带着曹永乐也跟着动了,同时手一扭转,直接反扣住曹永乐的手,曹永乐速度极快地脱了手,恰好是曹承想要达到的目的。

    紧接着曹承已经再次地出手,一掌击向曹永乐,曹永乐以掌反击想将他那一击甩出,曹承哪里由着她那么轻易击上,下盘同时击出,一次又一次地踢向曹永乐,都叫曹永乐给闪开。

    兄妹俩这你来我往的,打得那叫一个不可开交,看得曹衍一个眼花缭乱,果断决定不看,侧头与曹恒说话,“张巡检使这些年做得极好,极得百姓拥护。”

    大魏这几年最大的事莫过于巡检使代皇帝巡检各州县,曹衍虽然身在扬州,可扬州是什么地方?那是大魏商人都想去的地方,人一多,话也就多了,消息也十分灵通。

    曹恒点点头道:“确实不错。”

    曹衍想了想道:“孩儿有幸在扬州见过张巡检使如何审案的,有一些看法,不知说得对与不对。”

    “说来听听。”曹恒意示曹衍有话不妨直说。

    曹衍道:“张巡检使虽然办事办得不错,可孩儿总觉得他像是被逼着的。”

    这敏锐的观察力,曹恒道:“那你觉得是什么人逼着他?”

    “巡检使代天子巡检各州县,能逼迫一个巡检使的自然只有母皇。孩儿想不明白的更是,为何他明明不愿意,却不说不?”

    曹恒从来不强人所难,但凡张昭要是说出自己不想担此重任,曹恒一定不会强人所难,张昭不说,却又不甚情愿,这就有些不对劲了。

    “你认为是什么原因?”曹恒再次把问题丢给曹衍,曹衍嘴角抽抽,没能忍住地问道:“母皇连一点提示都不给?”

    曹恒道:“为官者,尽忠也罢,为私也罢,得帝王信任,委以重任不是好事?明明是好事,当官的人却不喜欢,你说这是为什么?”

    “他不仅为私,而无为大魏之心。”曹衍被提醒立刻反应过来急忙地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一个什么样的人,明明身为朝廷重臣,位高权重,无为大魏之心,行的却是为大魏之事,这又是为何?”曹恒一步一步地引诱曹衍思考。

    曹衍沉着了半响,“他想做的事必须要居于高位才能做到,而大魏的人想要身居高位,必须得有为民之心,他这是为了迎合大魏择官用人的标准而做着自己不喜欢的事。”

    曹恒没有说曹衍说得对还是不对,反而问道:“你对张昭此人有多少了解?”

    曹衍想了想,突然意识到什么,“母皇,三省六部的长官都要去武校上课的,独独这位张尚书没有去过。”

    从前没有意识到这样的事,曹衍是灵光一现,想了想教过他的那些先生,独独没有张昭。

    当初他在武校读书的时候张昭就已经是尚书,就是这样的人,曹恒竟然没有让他去过武校授课,这可不大魏倾举国之力培养人才的样子。

    “现在才想到?”曹恒的语气中带着几分遗憾,没想到曹衍过去那么多年了,现在才意识到这点。

    曹衍看向曹恒,“母皇,张昭有问题?”

    只有一个有问题的人,曹恒才不让人接近大魏的人才,免得教坏下一代。

    “你知道朕是怎么把这件事圆过去的?”曹恒依然没有回答只是反问,曹衍目光灼灼地看向曹恒,“请母皇赐教。”

    他是想不出来从曹盼开始就开创的规矩,凡是三省六部的官员都要去武校和太学上课,曹恒是怎么做到不让张昭去上课,而张昭连一句质疑的话都没有。

    曹恒道:“做贼会心虚。你要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就算他们装得再坦荡,当你直接告诉他,你对他心存怀疑时,他们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就会对你的决定服从,就算不合理也不敢质疑。”

    这个答案让曹衍没有想到,惊叹地看向了曹恒,真是被惊到了。

    “怎么,想不到?”曹恒看到曹衍的表情,显得心情很愉悦,“所以,就算作为一个帝王,也要做到坦荡无愧。只有心中无鬼,才不怕人质疑,直视。”

    这是曹盼教她的,她现在也这样教着曹衍,只盼曹衍能够牢牢地记住。

    “曹家的帝王,不是当上了就至高无上,相反,有多大的权利就有多大的责任,你需得牢牢地记住,将来有一天,你能不能做到无悔,无愧。”曹恒指着曹衍的一颗心,想让曹衍思考一个人要怎么样才能做到无悔,无愧。

    “孩儿记下了。”曹衍不禁捂住心口,同时在思考曹恒的话,一个人要怎么样才能做到无悔无愧 。

    “嘭!”的一声巨响,将曹衍的思绪打了回来,只见曹承叫曹永乐紧紧地反扣了双臂,同时被曹永乐压在了地上,曹承大声地哀吼了起来,“不打了不打了。你厉害,永乐你比我厉害,厉害多了,快放开我,放开我,痛死了。”

    “兄长真弱。”曹永乐听着曹承哀吼,鄙视地吐了一句,曹承得了自由赶紧坐好,顺手抄过曹衍刚拿起来准备喝水的杯,一股脑灌肚子里。

    “你,你这还不用剑就这么厉害了,要是用了剑,我能在你手上讨好几招?”喝了水,算是把脑袋给洗清醒了,曹承求生欲极强地问了曹永乐一句。

    曹永乐顺手就抽出腰中的鞭子,化鞭为剑,“试试?”

    “不,不,不,我就是问问,你告诉我就可以了,不用试,一点都不用试。”曹承连连摆手,赤手空拳都打不过曹恒,还跟她比剑,他才没那么傻。

    曹永乐失望之色不加掩饰,“兄长真是扫兴。”

    ……曹承是真想回曹永乐一句,这么不对等的武力值,他才不要找虐,要不是一开始不信邪,深以为曹永乐毕竟比他小得多,就算曹永乐是跟齐司深学的剑,他们那不是赤手空拳过招吗?剑招和空拳打架又不一样,还是可以一拼的。

    结果他以为可以一拼却成了这样,曹承完全想要捂脸,再也不提这事了。再比剑他是有多傻的!

    “别尽找我啊,这也是你兄长。”为了挽回面子,必须把曹衍给拉出来,证明有差距,没用的人不仅仅他一个。

    “我连兄长都比不过,更何况永乐。”想把曹衍拉出来挡,那也得曹衍肯才行。

    直接承认自己的武力值连曹承都不如,跟曹永乐比纯属找虐,他认输。

    曹承看了曹衍一眼,这连手都没出就认了输,架还怎么打下去。

    吐了一口气,曹承面对曹永乐灼灼的目光,“你就当我脑子坏了,随口问了一个问题,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懂?”

    “认输就不能跟二兄一样?”曹永撇撇嘴鄙视曹承既不肯认输,又不肯认自己武力值不如曹永乐,死要面子活受罪。

    曹承看了曹永乐一眼,“怎么?不认输不行?”

    “不认输就来啊。”曹永乐提着剑很乐意再跟曹承打一场,曹承刚刚已经认过一回输了,现在又得认,吹胡子瞪眼睛的半天不说话。

    “怎么,不认?”曹永乐还真是想让曹承认这个输,又逼近了一步追问,曹承果断往曹恒那里挪去,“刚回来应该多陪母皇跟父后,在他们面前打打闹闹的成何体统。”

    “无妨。”曹承的话音刚落下,收获夫妻异口同声的一句话,咽得曹承半死。

    曹永乐听着那叫一个高兴的,“兄长听到了,快来,正好让母皇和父后看看这么多年在面头我们都学到多少本事。”

    见证孩子的成长,有父母会不乐意的?

    一看让曹恒和夏侯珉来帮他挡着曹永乐是不可能,曹承立刻就跑,“我累了,回去洗漱,改日再切磋。”

    打不过,找不到帮手,还有一计,跑!

    “母皇、父后,孩儿先行告退,还请母皇父后勿怪。”一边跑一连忙着回身作揖,一下子就不见了人。

    “兄长怎么能这样。”曹永乐一看一眨眼的功夫曹承都不见了,不可置信地大声叫嚷。

    “与敌交战。敌强我弱当然是要跑的,明知不敌非去送死,当我傻啊。”跑远的曹承听到曹永乐的话立刻回了一句,曹永乐也不追,而是凉凉地道:“兄长以为跑得过今天就跑得了明天,早晚有一天你得落我手上。”

    握紧了拳头一副一定不会放过曹承的模样,曹承是看不到,而曹恒道:“比起你要找你兄长算账来,正好朕有一件事要问你。”

    抬起头看着曹永乐,曹永乐刚刚在曹承的面前一副你打不过,你就是得要认的傲骄模样,对上曹恒那是一下子怂了。

    “母皇,你说什么事。”倍乖巧地坐到了曹恒的身边,曹恒从袖里拿出了一封信,“这是齐司深给朕来的一封信,你看看。”

    曹永乐听到齐司深的名字一顿,还是乖乖的从曹恒的手里接过那信,翻看了起来,不看还好,一看之后,曹永乐在看的过程中接二连三的偷瞄曹恒,偏偏曹恒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她那看一下信又瞄了曹恒一眼的样子,怎么都觉得心虚。

    曹衍很是好奇地问道:“齐司深怎么了?”

    问得实在是好,曹恒道:“你问问永乐。”

    曹永乐干巴巴地道:“挺好的。”

    “挺好的,你就想嫁给他了?”曹恒差不多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一句来,而刚刚还淡定的曹衍已经跳了起来,“什么,齐司深想娶永乐?”

    话说曹衍是怎么从曹恒刚刚那一句话里听出是齐司深想娶曹永乐的?而不是曹永乐想嫁齐司深。

    然后曹衍是直接从曹永乐的手里抢过信,曹永乐道:“信我还没看完。”

    被曹衍直接瞪一眼,曹永乐本来想拿回那信的,就这么一瞪,曹永乐怂了,讪讪地收回手。

    曹衍本来挺好的脸色,越看信的内容是越来越差,曹永乐在一旁已经快缩成一团了,但是曹恒也好,曹衍也罢,那脸上的冷霜都快把人给冻成冰了。

    “母皇。”曹永乐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第一时间先把曹恒搞定的,拉住曹恒的手轻轻地唤一句,想着曹恒能松个口。

    “齐司深一大把年纪的人竟然引诱你,朕非跟他好好地算这笔账不可。”可惜事与愿违,曹恒几乎是直接丢出要算账的话来,曹永乐整个人一抖,赶紧解释道:“母皇,不是齐司深的错,他是什么样的人母皇又不是不知道,他怎么会引诱孩儿?”

    “那你是眼瞎了引诱他?”曹衍终于是把那封信看完了,折着信怼了曹永乐一句,曹永乐呶呶嘴道:“不能是两情相悦?”

    这就更气人了,还两情相悦了!曹衍与曹恒进言道:“母皇,不能答应。”

    曹永乐一听曹衍这反对的态度,立刻问道:“二兄,为什么?”

    “齐司深比母皇还要年长,你找一个比母皇都大的人当夫婿是想如何?等着将来你像女儿一样的伺候他?”曹衍火气很大,想到曹永乐竟然眼瞎的看中齐司深,曹衍就深深地怀疑人生。

    “母皇。”曹永乐看着曹衍那一脸怒火的样子,果断转头和最最能做主的人说话。

    夏侯珉插话道:“永乐,我们是不想你受到伤害,这件事你能不能考虑清楚再说。”

    “父后!”异口同声的叫唤出自曹永乐和曹衍之口,一个满是不认同,一个满是不乐意,显然都不喜欢夏侯珉这样暂时把事情搁置的意思。

    “好了。”最后还是曹恒开了口,这下兄妹俩个都闭了嘴,不再说话。

    曹恒道:“朕会让齐司深进宫一趟,这件事,朕亲自跟他谈。”

    “母皇,齐司深已经跟着进洛阳了,他说了母皇想什么时候见他,他随叫随到。”曹永乐在这个时候丢下这个消息,曹恒和夏侯珉看向曹永乐,曹衍在磨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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