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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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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今天就算是把我给吃了, 这宫我也绝对不能进。”新建的政事堂班底, 几乎都是从底层一步一步爬上来的。

    羊祜,夏侯尚, 萧平, 姜淮,程明,还有郭涵,全都堵在了曹叡的睿王府里。

    “理由?”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羊祜自打当了左仆射之后,脾气可见越发的暴躁, 着实没能忍住。

    曹叡指着郭涵道:“郭侍中是你硬拉过来的吧, 你自己看看,你自己看看, 你让她去她去不去!”

    被直指的郭涵立刻收到众人的注目, 郭涵还真是淡定无比地回答,“涵确实也不会进宫要见陛下。”

    好啊,听了郭涵这一句帮腔,曹叡立刻道:“听听,听听,这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 这件事, 陛下觉得怎么教子好, 那是陛下的事, 我们这些当臣子的, 能管陛下立谁为太子,那管不着陛下要怎么教儿子,这个道理你们都是当爹的人,不可能不懂。”

    “而且陛下不是一般的母亲,皇子公主们也不是一般的孩子。”羊祜显然对这件事的意见大着,大得直盯着曹叡,要不是曹恒不肯见他,他也不至于跑到这儿来,把曹叡给堵了。

    曹叡道:“正因为如此,孩子要怎么教,孩子要怎么养,也不能按常理定之陛下自己都是当母亲的,难道还能害了自己的孩子不成。左仆射,你且看看再说,看看再说!”

    苦口婆心地劝着人,曹叡也是不容易。暗想曹恒直接躲清闲了去,把烂摊子丢给他,真是没义气!

    暗暗唾弃曹恒,面上曹叡还是再接再厉地道:“想当年先帝使唤陛下的时候,那比现在陛下折腾几位殿下有过之而无不及。左仆射你莫忘了自己是在什么地方碰见的陛下的,那还是荆州,不受大魏管制的荆州,先帝说让陛下去,陛下就真去了,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以己度人,陛下是经过事的人,要是她的儿子不及她,连洛阳的大门都不敢踏出去,这样的人,你让陛下将天下交付于他,陛下能答应?南阳那地方可太平多了,让几位殿下去见见世面,我觉得挺好的!”

    “你心里清楚,几位殿下去的必然不会是南阳!”羊祜不傻,无论曹恒说得再冠冕堂皇,他敢肯定曹恒将曹承几个人,一准不知道放到哪儿去了,一定绝对不会是南阳!

    曹叡摊手道:“左仆射就没有想过,陛下为什么不跟我们说实话?”

    羊祜的脸一下子沉下去了,曹叡瞧着他那脸色,连连摇头,“看样子左仆射是心里有数的,既然有数,你觉得我们再闹下去,再想问陛下几个殿下的去向,问得出来?”

    曹恒直接不见人就已经表露得很清楚了,她就是不想见他们,更不想听他们逼着她问曹承兄妹三人的去向,连南阳他们都不愿意让三人去了,再说出真正的去向,他们更不会愿意!

    吵啊闹的,烦不烦人。

    “我都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重申了,咱们陛下那是心里有数的,教导三位殿下的事关乎大魏,陛下是绝对不会儿戏的,别管陛下把人放哪儿去了,只要几位殿下回来长大了,懂事了,能担得起身上的重担,那不就好了。刨根问底的,你说那像样?”

    羊祜听着曹叡说到这里,哪怕心里还堵着一口气,话也没办法再说什么。

    “左仆射,咱们散了?”曹叡地说到这里了,该说的都说完了。郭涵见缝插针地出声询问一句,虽然曹叡的这些话她早就知道,但是如果在羊祜没来曹叡府上之前就跟他说,羊祜是听不进去的。

    郭涵在这个时候询问,也是给羊祜一个台阶下,曹叡说得在情在理,反倒是羊祜显得有些着急了,急的还不是大魏女帝陛下,而是几位皇子公主。

    这事若是叫有心人挑拔一二,羊祜可没什么好果子吃,想必曹恒之所以避之不见羊祜,也是不想羊祜在她面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冷静下来的羊祜应该能想明白曹恒的意思吧,郭涵的目光落在羊祜的身上,羊祜似乎也在慢慢地平静下来,注意到郭涵看着他的目光,沉吟了半响道:“是祜莽撞了!”

    闻听此言,一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便与曹叡作一揖,各自散去。

    曹叡送走了一群人,甄宓从里屋走了出来,美人哪怕老了仍然是美人,曹叡又是个孝顺的孩子,甄宓的后半生过得极是惬意的,当然,她也一向知足,外面的事能不管的她历来少管。

    “不知不觉,几位殿下都快成人了。”甄宓幽幽叹息,与之而来的争斗也即将会开始。

    “母亲不用担心,下面的人想挑起几位殿下相争,那也得看陛下愿不愿意。”曹叡知道甄宓暗指之意,他的想法却与甄宓完全不一样,瞧瞧曹恒现在做的,刚有人联名议立太子,曹恒转手就把几个孩子送出去,连去哪儿都不让人知道,这就表明曹恒清楚这些人打的什么主意,与其让他们想方设法地挑事,还不如曹恒把路给他们断了,看他们还怎么折腾。

    甄宓低头看了曹叡一眼,“你是陛下的兄长,无论是陛下还是先帝都待我们不薄,今又对你委以重任,你不可犯糊涂。”

    “母亲多虑了,天下早就已经定了,我又怎么会这个时候犯糊涂。再说了,陛下如今对我信任不假,若是我有一丝异动,陛下就能将我打入深渊。”曹叡笑得十分理智地说。

    信与不信不过一念之差,曹叡不敢轻易尝试,恪守本份,以免万一吧!

    “你能明白那很好!”甄宓轻声地说,曹叡垂下眼眸露出一抹笑容,“如今这般看下来,谁要再敢说陛下不类先帝,那就是蠢货。”

    就曹恒的表现,行政施策,哪一样不像曹盼,不仅仅是像,更是十成十的像。

    比如对他,曹叡不以为曹盼看不出来他心中的不甘,可是就算他再不甘,他凭自己的本事考出仕,曹盼就敢用他。曹恒就更不用说了,他出仕之后为大魏,为百姓出力,曹恒就给他升职,给他加爵,一点都不含糊。

    曹恒这做法叫曹叡这个当事人看着都打从心里头得认一句大度,想他若是跟曹恒调换了位置,呵呵,打死也做不到曹恒这样。

    这一点曹恒是真跟曹盼如出一辙,所以曹叡才会说,谁要是再敢说曹恒不像曹盼的,那都是不长眼睛的。

    曹叡暗暗唾着一群不长眼的人,萧平出了门叫郭涵使了一个眼色,各自告辞着离开了,萧平落在后面一步,过了许久都散去了,郭涵与萧平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萧夫人近况如何?”

    此一问立刻引得萧平盯着郭涵,郭涵道:“萧侍中不知?”

    “张尚书不妥?”萧平反问一句,引得郭涵一笑,“无所谓妥与不妥,像我们这样的人,再有他与令夫人那样的人,生来就注定了立场。”

    萧平认同地点点头,“言之有理。”

    “郭中书令有什么话想说不妨直言?”萧平认同郭涵的意思后,继续想要探明郭涵的意思。

    “侍中家中的孩儿,是更听侍中的话,还是令夫人的话?”郭涵并没有回答,只是再提了一个问题,表露的是她的好奇。

    萧平没有作声,郭涵一眼瞥过萧平的脸,对萧平一声不吭的态度不以为然,“侍中莫不以为孩子小就什么事都没有,像我们这样的人,你家夫人的身份让人防备不假,侍中的亲生儿子,有多少人得看着侍中的面子?”

    说到这里,萧平的脸色终于是变了,“郭中书令究竟听说了什么?”

    郭涵理直了衣袖边口,“也没什么,最近令公子往府上去的次数多了些,更奇怪的是,令公子去了我郭府,寻的却不是我家的孩儿,而是拙夫。”

    “张尚书啊。”萧平前后一联想,即明白郭涵的意思了。

    “你是知道的,贵夫人不安份,我们家那一位张尚书也不安份,更值得一提的是,山阳公府上也盯着我们了。”郭涵明显知道的不少,提到山阳公府上叫萧平的脸色一沉。

    “自长乐公主去后,山阳公府已经很久没有出入在人前了。”就算过去了许多年,这些人,这些事,谁都不敢不放在心上,不当一回事。

    郭涵笑笑地说,“正是,谁都不会觉得这样的事情是个巧合,也不会认为事情有那么简单,府里的人跟事,侍中最好还是费点心的好!”

    绝对是好心好意的提醒,萧平还是清楚的,与郭涵作一揖,“中书令提醒,平谢过了!”

    “同殿为臣,都是为大魏,为陛下做事的人,相互监督,也相互帮忙。”郭涵这般接话,萧平点了点头,郭涵已经再作一揖,“侍中,告辞了。”

    正事说完,郭涵也就告退了,萧平也与之作一揖,目送郭涵离去,转头往府里去。

    才进了府门便听到一阵笑声,萧平看到年迈的母亲与他那已经在渐渐长大的孩子笑得十分开怀,萧平的心不禁柔了,然一道打量的目光看来,萧平寻着看去,只见廊下,蔡思负手而立,脸上的菱角哪怕隔得很远,萧平却似看穿了。

    “父亲回来了。”萧平的儿子萧鹰注意到了,回头高兴地唤一声,萧平没有再看向蔡思,小步走了过去,“母亲,鹰儿。”

    萧鹰的名字是蔡思取的,当年他去西域时并不知道蔡思已经身怀六甲,之后收到母亲的信他才知道,所以在孩子出生时,蔡思想要为儿子取鹰为名,萧平虽是不喜欢,也没有多说什么。

    而在西域五年,萧平回来之时,萧鹰已经长大,而且已经懂事,蔡思教导出来的蔡鹰并不亲近萧平,萧平也不以为然,而这么几年下来,润物无声,男孩天生对于强者就有别样的崇拜,从前萧鹰对萧平知道得太少,而如今了解了萧平,不自觉的便想要学习萧平,父子之间的感情渐渐亲近起来。

    “父亲,父亲,我今天考试得了第一名。”萧鹰很是欢喜地朝着萧平道出今日最是叫他欢喜的事。

    萧平伸手拍拍他的头,“甚好,好学上进,将来做一个有用之人。”

    “我要像父亲,像父亲一样。”满目孺慕地看着萧平,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不许。”一直在旁边看着不作声的蔡思走了过来,大声地喝斥,“你不许像他。”

    萧鹰叫蔡思突然地喝斥吓了一跳,萧太夫人立刻护着萧鹰,不悦地皱着眉头问道:“你这是做什么,孩子想像父亲有什么不对的?”

    “孩子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我就是不许他像萧霁月。”蔡思竟然一点都不掩饰地表露出对萧鹰的不满,萧太夫人急得指着蔡思半天说不出话。

    蔡思挺直了脊梁,“孩子是我生的,我要怎么教,谁都管不着。”

    萧太夫人真是让蔡思气得不轻,回头就问了萧平,“你的妻子,你管是不管?”

    站在萧平的立场,他还真是不太想管的!

    “你若是不想让萧家的人管你,可以离开,也可以带他一道离开。”就算不想管,有了郭涵的提醒,萧平也不能不管。

    这么多年过去,蔡思一直都不死心,甚至更要将萧鹰也变成她的棋子,既然如此,他便干脆地破而后立。

    蔡思听到萧平的话后明显惊住了,不可置信地看向萧平,“你什么意思?”

    萧平与蔡思平视着,“我们和离。”

    此话落下一片死寂,谁都想不到萧平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可置信地看向萧平。

    “既然你认为萧家的人没有资格管你,也没有资格管他,显然你就算成了萧家妇,你也从来没有拿过自己当萧家人。”萧平的声音没有任何的波动,似是陈述的仅仅是局外人的话。

    蔡思一下子明白了萧平的意思,睁大眼睛道:“你想跟我和离。”

    “是!”萧平话都说出来,意思表露得够清楚的了,蔡思还有疑问,萧平不介意说得更清楚一点。

    “你我和离,你想如何就如何,孩子是你十月怀胎生下的,我没有尽过为父的责任,你想将孩子带走便只管带,我绝无二话。”萧平把自己的想法说得清清楚楚,蔡思已经傻了。

    “平儿。”萧太夫人没想到萧平竟然会说出和离二字,整个人都傻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唤了萧平一声,想让萧平打消这个念头。

    萧平摇了摇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家不能齐,理当治齐,她不想当萧霁月的妻子,不愿意萧家的人管她生的儿子,这样的人强留在萧家又有什么用?”

    话里话外都是蔡思不想当他的妻子,他便也不要这个妻子。

    “萧霁月,你是倒打一耙。”蔡思不接受这样的指责,反问萧平,“你在西域这些年,萧家难道不是我在照看?”

    “是谁在照看用我明说?我的母亲如何照看的你,我比你更了解。”就算萧平这么多年在外,那也不等于说萧平不清楚洛阳这家里是什么样的状况。

    蔡思还想要说什么,萧平再次冷声地道:“还有孩子刚出生那会儿,是我母亲守在孩子的床边,直到孩子会说话,懂得自己吃饭了,你才接手的孩子,我说得对吗?”

    “萧平!”被萧平当着萧鹰的面捅破她曾经做过什么,又没有做什么,蔡思本能就想要阻止萧平再说下去,萧平轻哼一声,“蔡思,你说我萧家可曾有什么对不起你的?”

    “你明知道我要什么却吝啬得什么都不肯给我,你说你对得起我?”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蔡思想到自己当年志得意满要嫁给萧平,以为嫁了他,她就能得到她想要的一切,然后利用这一切,让父兄能够牢牢地把握住匈奴,再将大魏搅得天翻地覆。

    可是,没有,没有。从她嫁给萧平开始,萧平就一直都防着她,最后一去西域数年,她不愿意随他一道去,萧平直接将她们丢下往去了西域,于洛阳之中,她常听见旁人对萧平的赞许,道他如何将西域鱼龙混杂之地,治理得有条不紊,为官清廉,为人谦和,极有周不疑之风!

    夸赞的话不绝于耳,可是每听一回,蔡思便难受一回,这样的一个出色的男人,饶是她费尽心思都没能得他青睐,这于蔡思而言是奇耻大辱。

    “你想要我对得起你,却让我对不起大魏,对不起养育我的父母,对我有再造之恩的先帝、陛下。你认为自己配?”冷清的双眸看着蔡思冷酷之极,叫蔡思不禁打了个冷颤。

    萧平是个怎么样的人,她以为这么多年她应该明白了,但是哪怕到现在,蔡思依然觉得自己不了解萧平。

    “所以在你的心里,我究竟算什么?”蔡思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她,想要将她捧在手心里,她都不要,偏偏却选了萧平,这样一个冷心冷肺的人,不,他不是冷心冷肺,他是根本就没有心。

    “萧霁月,在你的心里,我究竟算是什么?”

    越想越是气愤,气愤得蔡思再一次直问萧平,在他的心里,她蔡思究竟算什么?

    萧平没有一丝波动地反问,“我是不是更应该问你,我在你的心中又究竟算什么,你想通过我得到的东西,我给不了你,你便决定不再当我的妻子,是不是?”

    蔡思被萧平拆穿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但是她又岂是那样被人说两句就退了的人,“从始至终你都在算计我。”

    “算计,我没有与你说过我想要什么样的妻子,你在嫁我之前是怎么做,怎么说的,你忘得了,我忘不了!”萧平并没有否认自己的算计,然而蔡思是不是忘记了,有些事,一开始他就说得很清楚,他想要的是什么样的妻子,他早就已经告诉蔡思,蔡思是自己认为自己能够做到,这才会有他们的现在。

    “那也都是你,你一手布的局。”蔡思当然记得,可就算记得,也并不等于说她承担得起要为自己当初说的谎言付出代价的结局。

    这样的指责萧平听着不以为然,“你一开始想做什么,要嫁我的目的是什么,你心里知道,我也知道。明人不说暗话,到了今天你想要将一切罪过推到我的头上倒也不妨。我只问你一句,你我究竟是和离还是不和?”

    萧平没忘记自己刚刚已经提出来的话,并不想再与蔡思争论这些事究竟谁是谁非,他只想要把此事处置好。

    “和离,你以为我们是普通的夫妻?想要和离,你能,我能?”蔡思被打击得不轻,就算这样,这个时候她依然想要威胁萧平的。

    说到这里,蔡思露出一个笑容,“我是匈奴右贤王之女,与大魏和亲,是为加深匈奴与大魏的情谊,和离,大魏的君臣许你任意妄为,你这个刚任不久的侍中就不怕自己被御史参得保不住侍中之位?”

    蔡思想着萧平即将要面对的局面,笑意更深了,“和离,好啊,那我们就和离好了。”

    “去,请尚书左仆射与睿王前来,让他们做个见证。”得了蔡思松口,萧平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地吩咐人去请人。

    刚刚威胁得萧平正高兴的蔡思一看萧平的表情,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不,这与她想的不一样,不一样!

    “平儿,平儿你这是干什么?”在蔡思不知该如何收场时,萧太夫人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拉住萧平,同时喊住要去请人的下人。

    “不成,不成的平儿,你好不容易才有的今日的前程,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你不能,你不能为一桩亲事毁了你的前程。”

    为人父母最是顾念的就是儿女的好,萧太夫人抹着泪继续地道:“而且你们还有鹰儿,这可是我们萧家的骨肉啊!”

    萧平看了一眼已经呆傻一般的萧鹰,看向萧太夫人,“母亲,前程再重,骨血再重,也重不过大魏的江山。”

    “江山?萧霁月,你是有多想往自己的脸上贴金?你就算是大魏的门下侍中,你以为自己就真的那么重要,果真能担得起大魏江山?”

    这么多年,蔡思在洛阳听得最多的就是他们开口闭口的就是大魏江山,太多的人都揣着一颗为大魏可以舍弃所有的态度,叫蔡思厌恶至极。

    本来就气的人,再听到她最不喜欢听到的这话,再也忍不住反讥萧平。

    萧平根本不理蔡思的挑衅,“我有今日,能够光明正大地站在人前,能让母亲和妹妹不再受人欺压,皆是先帝所赐。母亲,没有大魏,没有陛下,我们如今连人都不算,更莫谈血脉传承。”

    萧太夫人早年吃过什么苦,萧平吃过什么苦,萧太夫人都记在心上,救了他们一家的人,给了萧平一条光明的大道的人,萧太夫人也满心感激的。

    “孩子,权势,这些原本就不是我们应该拥有的东西,失去了又有什么值得我们放在心上的?”萧平说得豁达,听得蔡思心肝都痛,痛得直想冲过去撕了萧平。

    “去请人来!”要想和离,请人来见证是必须的,想必这两位一定能明白他的意思。

    “萧霁月。”连萧太夫人提醒萧平至此,萧平还是不改主意,果真是要和离,蔡思也急了,她又怎么会真的想要和离,若是能够和离,她也无须等到今天。

    她以为,以萧鹰为筹码,必然能让萧平以后都听她的话,她就能得到她想要的东西了。

    没想到,没想到萧平冷酷至此,就连从前拿了萧鹰当命根子的萧太夫人也叫萧平劝得只在一旁抹眼泪,却再没有阻拦萧平做事。

    萧平干脆在一旁席地而坐,等着去请人的人回来,这就让蔡思更慌了。

    思量着此事究竟该如何收尾的好,若是和了离,她想在洛阳找到比萧平更位高权重,站在大魏朝政中心的人就更难了。

    与一旁的侍发使了一个眼色,侍女很快领会蔡思的意思,悄悄退了出去,萧平一眼看到,却当作什么都没看到。

    羊祜也罢,曹叡也罢,听说萧平被蔡思折腾得要跟蔡思和离都大惊,曹叡毫不犹豫地道:“往文姬夫人府上去了?”

    被萧平派来报信的人连连摇头,“郎君只吩咐我们来请左右两位仆射。”

    曹叡看了侍从一眼,算了,萧平也没指望手下的人能领会他的意思,他指望的人是他。

    “去,立刻将萧侍中与蔡女郎闹得要和离的事告诉文姬夫人,请文姬夫人物必赶去,晚了就来不及了。”曹叡吩咐手下的人麻利的去办,他这也收拾着赶紧的出门。

    “对了,事情也往宫里报去。”都已经上了马车了,曹叡又探头朝外头丢了一句,完了还嘟囔,“虽说不想和离的人一定会把消息传进宫里,不过咱们当臣子的也该消息灵通点,也得聪明一点。”

    ……他这嘀咕下头的人都当作没听见,曹叡已经再次地催促道:“赶紧的,别耽误了大事,快去快去!”

    几方要去的人都叫他催促得一丝都不敢耽误,赶紧地走。

    不出曹叡所料,他派进宫报信的人到来之前,已经有人急急地拜见曹恒,因来见的人是匈奴的哈吉王子,曹恒纵然不想见一群唠叨的臣子,该给匈奴面子,曹恒亲自召见哈吉王子。

    “陛下,哈吉听闻萧侍中要与我匈奴右贤王之女和离。大魏先前同意与匈奴的和亲,突然和离这是何意?”哈吉自从被留在了洛阳,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弟弟娶了秦时,成为了匈奴的太子,他却只能留在异国他乡,再也回不去自己熟悉的草原,巨大的打击几乎叫他一厥不振,他在洛阳花天酒地,思量着把大魏不许人做的事都了,盼着大魏能将他赶回匈奴去。

    可是,犯事了,大魏律法是怎么规定的,大魏的官吏并没有因为他是匈奴的王子便手下留情,这样一来,进了几回刑狱,吃了苦头,哈吉为免再吃同样的苦,倍老实地在洛阳呆到了现在。

    好些时候没有听说哈吉的事了,今天一见到哈吉,再听到哈吉之言,曹恒微微一顿,虽然不知前因后果,自家的臣子自己清楚自己护。

    “既有不喜,和离各奔前程又有何妨。”曹恒直接就护上了萧平,无论和离是谁护的,听着哈吉的话是指的萧平先提出,曹恒干脆二话不说的把人护住上了。

    哈吉见着曹恒这样的态度,要说不震惊都是骗人的,“陛下以为两国和亲是能说和离就能和离的?”

    曹恒道:“和离,既是夫妻二人的事,朕以为,区区一个右贤王之女,也代表不了匈奴。”

    点出蔡思的身份,这一位还没那么高的地位,代表得了整人匈奴。

    “再者,和离而已,成亲时男未婚女未嫁,对眼了成亲,不合适和离,难道这不是他们各自的选择。和离就算是朕的侍中提出来的,他们若能和离成,难道不需要蔡女郎的同意?成亲时朕询问过他们的意思,如今和离了,也该听听他们的各自想法。”

    想给曹恒下套,曹恒是会轻易上套的人?别逗了吧,曹恒都当了十几年的皇帝了,见过的大场面何其多,甭管有多少阴谋诡计,暗流涌动,不接暗招只用明刀,打得敌人那叫一个措手不及。

    哈吉张了张嘴,都没来及说出口,曹恒已经一声令下道:“来人,去萧侍中府上,请萧侍中夫妇入宫。”

    跟之前想的情况完全不一样,曹恒难道还想亲眼见证萧平和蔡思和离不成?

    这事其实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得亏了曹恒不知道哈吉的想法,知道了,一准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刚刚赶到萧平府上的羊祜和曹叡还没来得松口气,胡平已经前来传诏,让萧平和蔡思立刻进宫,蔡思暗里松了一口气,瞥见萧平皱起了眉头,心里却是高兴的。

    “陛下怎么会知道我的事?”萧平在这个时候问出这个疑问,胡平顿了半响道:“匈奴哈吉王子入宫与陛下提起的。”

    萧平一下子就看向了蔡思,蔡思倒也敢做敢当,“你既然不怕,到了你们大魏女帝面前,你也不需要怕的对吗?”

    “对,说得对极了!”没有一丝惊慌,萧平站了起来,大步流星地往外走,萧鹰急急地捉住了萧平的衣袖,萧平回过头道:“你是害怕,还是想跟我一起去?”

    “我,我害怕,我也想跟父亲一起去。”今天发生的事于萧鹰的冲击是巨大的,叫萧鹰完全吓住了。

    往日并不算温柔的母亲,今天变得更是尤其可怕!

    “那就走吧,跟我一起去。”萧平不介意带上萧鹰,哪怕这个孩子出生的那些时光他不在他的身边,但他相信,孩子是能分得出真心或是假意的。

    得到萧平同意,萧鹰一把抹过脸上的泪花,萧太夫人是有些担心的,询问地唤了萧平一声。

    “母亲,没有关系,鹰儿不小了,我像他那么大的时候已经在为了能够活下去费尽心思了。保护得他太好只会阻碍他的成长。”萧平说得意味深长,显然自有考量。

    在萧太夫人的心里,萧平就是她的主心骨,萧平说什么她便听什么。

    “和你父亲一起去,要听你父亲的话。”萧太夫人拿过帕子给萧鹰擦干净了脸蛋,叮嘱一句,萧鹰忙不迭地点头,惊得碰上蔡思阴鸷的目光,吓得萧鹰直往萧平的怀里钻。

    萧平就好像没有看到,只管牵着萧鹰往外走去,蔡思又被萧平这样的无视气了一记,无奈这会儿不是跟萧平吵的时候,进了宫,她再就这些账,好好地跟萧平算一算。

    打定主意,蔡思是三步并作两步的出门,曹叡一看蔡思的架式,想到曹恒那护短的架式,勾起一抹笑容,这世上的事啊,怎么说呢,太过于想当然了,最后反而会吃亏的哦。

    想着还是应该给蔡思一个台阶下,曹叡即吩咐人去给赶来的蔡琰报个信,他们现在是要进宫了!

    一行人进了宫,曹叡一眼瞥到自己派进宫来报信的人立在一侧,心里很是放心了。

    至于一旁跽坐得挺直了腰背的哈吉,曹叡直接无视之。

    “陛下。”一道进来的人都不忘与曹恒见礼作一揖,曹恒点了点头,注意到萧平身侧的孩子,却没有说让孩子离开的意思。

    “哈吉王子入宫与朕说霁月你们夫妇要和离,能不能跟朕说说原因?”事情闹到这个地步,都传到曹恒的耳朵里了,曹恒过问便是要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陛下。”被问到的两人异口同声地想说,曹恒直接道:“霁月,匈奴远来是客,纵然做不成夫妻,那也是大魏的客人,让蔡女郎先说?”

    “是。”萧平亦无相争之意。

    蔡思难得曹恒偏袒她一回,立刻高兴地与曹恒作一揖,“陛下,提出和离的是萧霁月。”

    告状想让曹恒主持公道的语气,曹恒听着点点头,“那么你是想和离还是不想?”

    问事情的经过蔡思直接断章取义,只顾着告状,行,那曹恒也不打算问个清楚了,只管问蔡思,这门亲事她想要还是不想要?

    被问的蔡思脱口便要回答,但一个声音抢先一步地吼了出来,“陛下,不能让他们和离,不能让他们和离啊!”

    年事已高,最近又卧病在床的蔡琰急急冲进来,先一步截住蔡思的话,蔡思顺势把话都咽了回去,而唤了一声祖母!

    蔡琰就像是没有听到蔡思的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直接与曹恒跪下了,“陛下,陛下,臣乞陛下,不能他们和离。”

    “夫人快快请起。”曹恒立刻让人扶起蔡琰,蔡琰哪怕肯,轻轻咳嗽着,却还是着急万分地道:“陛下,求陛下了。”

    “祖母,此事虽请陛下见证,然事起经过皆由我二人。”萧平第一个走到蔡琰的面前,蔡琰这一生吃过太多的苦,临到老了,还得为儿孙操心,何其不易。

    “那就当是祖母求你,你莫与阿思和离。我知道娶了阿思委屈了你,我也想过要教好她,可是我教不好,教不好啊。”

    蔡琰摇晃着头,想着这些年来自己操的心,为蔡思善后了多少回,就连萧平也是暗里不知费了多少心思,这一切蔡思根本就没有意识到。

    “祖母。”萧平知道蔡琰是为了什么才不愿意他和蔡思和离,但是有一些态度萧平是必须要摆出来,容不得任何人越过,尤其是蔡思。

    蔡琰紧紧地拉住萧平手,带着哀求地道:“霁月,霁月你原谅阿思这一回,再给她一次机会,求你,求你了。”

    越说蔡琰越是激动,最后更是直喘气,萧平都惊住了,连忙道:“祖母,祖母你不要激动,不要激动。”

    可蔡琰又怎么可能会不激动,她根本就不顾自己,只管牢牢地捉住萧平的手,不断地哀求,“阿思,阿思只是不懂事,她的心不坏的,你之前给过她一次机会,你再给她一次,就这一次,不要和离,不能和离。”

    一但和了离,蔡思就如同脱缰的野马,将来迎接她的必然是万劫不复。

    明知是这样的结局,蔡琰又怎么会愿意蔡思自取灭亡。

    到了今日,她唯一能够请求的人就只有萧平。

    “祖母,我们先去看太医,你不舒服。”萧平感觉到蔡琰满脸通红,想到之前蔡琰就身体不适,卧床已久,如今来了,情况怎么看都不对。

    曹恒早已经让人去请太医了,蔡琰摇着头道:“我都一把年纪了,生与死都不重要,可是,你们,阿思与你才是最重要的。霁月,我求你,求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一定不要和蔡思和离,求你了。”

    蔡思看到蔡琰这般与她哀求,再也没能忍住地大喊了一声萧霁月。

    “好!”蔡琰的状态是真不好,以至于萧平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蔡琰终于等到想要等到的这一个字,高兴地连连点头,“好,好!”

    说着好,人却突然软下,整个人往地上跌落,还是萧霁月反应极快地将蔡琰扶住,心急如焚地唤道:“祖母。”

    蔡琰没有任何回应,众人都上前将蔡琰围住了,蔡思觉得前所未有的心慌,唤了一声祖母。更是伸着手想要推一推蔡琰,蔡琰却没有任何的回应,蔡思没能忍住伸出手探过蔡琰的鼻息,泪满盈眶,痛彻心扉地大喊道:“祖母!”

    这时候太医姗姗来迟,急忙与蔡琰号脉施针,最终依然无果,与曹恒作一揖道:“陛下,文姬夫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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