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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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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孔突然睁大, 惊度得曹恒盯紧了郭夫人, 郭夫人与曹恒一笑道:“陛下不以为?”

    曹恒的身世,几乎已经让人忽略不计, 太多的人知道查不出来便已经放弃, 知道的人,他们却是曹盼信任的人,如今也是曹恒信任的人,也不会对外透露丁点的消息。

    诸葛亮, 他这一生做的最离经叛道的事,都为曹盼, 曹恒的存在, 于曹盼而言是希望,于诸葛亮却是毁灭, 曹盼护了诸葛亮一辈子, 纵然引得天下人猜度,以为她背叛了诸葛亮,她也没有反驳过一句,曹恒的身份就这样成为了一个迷。

    而这个迷,郭夫人是知道或是不知道,曹盼没有说过, 曹恒也没有仔细去想过.

    郭夫人是一个聪明人, 这样的事, 曹盼做来为了什么, 她明白, 而那也是曹盼的逆鳞,如今也是曹恒的逆鳞。

    逆鳞,聪明人就不会轻易去碰。

    “如果不是诸葛孔明一心向汉,如果不是诸葛孔明为大魏的对手,先帝不会走上这条帝路,义无反顾。”郭夫人犀利地指出诸葛亮在曹盼的生命占据的地位。

    那是曹盼心之所系,两个心存对方的人,在天下在志向面前,谁都没有后退一步,只是这样在谁都不能理解的情况下,一步一步地凭各自的本事,为自己,为自己想要达成的目标不懈奋斗。

    曹恒一下子明白郭夫人的意思了,于她而言,张昭对郭涵的意义也是如此。

    这个天下,容不得一个女子不嫁,那既是为家族蒙羞,同样也会成为对自己仕途的阻碍。阻碍,有时候为了爬过这个阻碍,人能做出什么事来,你永远都想不到。

    郭夫人道:“阿涵是妾最看重的孙女,妾对她寄以厚望,当然也希望将来她能成为如同陛下一般坚强一往无前,绝不后退的人。”

    话中所指的陛下,曹恒知道那说的不是她,而是曹盼。

    曹盼这一生对诸葛亮的挣扎,曹恒是知道的,情深相许,永不相负,所以永,那就是一辈子,无论诸葛亮是死是活,任何人,任何理由,都不是曹盼负他的理由。

    曹恒年少的时候曾经无数次地想过,曹盼的情深值得吗?后来渐渐明白诸葛亮背负的并不比曹恒少,诸葛亮对曹盼的感情,也从来不比曹盼对他的少,如此,她才不会觉得,曹盼是那样的苦。

    但在她的心里,感情,所谓两相悦同样磨人,世上总有许多不圆满的事,情之一字却最是磨人,所以,她宁愿一生不知情,永远都不必懂得父母之间的感情,只做一个合格的帝王。

    “朕答应夫人。”曹恒明白郭夫人的用意,松口答应此事。

    当初张昭是个什么样的人,曹恒告诉过郭夫人,也告诉过郭涵,就这样郭涵还是依然答应这门亲事,义无反顾地和张昭成亲,难道她就没有任何打算?

    郭涵不是刘曼,刘曼那样的人,会为堵一时之气做出蠢事,郭涵不会做蠢事,张昭,于她更是一种磨砺,郭夫人的打算,更是郭涵的选择。

    想到西域传来关于郭涵的事,曹恒目光一敛,是时候让郭涵回来了。

    不仅仅是郭涵,曹恒心里有许多人选,深以为这些人都应该调回洛阳了,政事堂诸公皆已年事渐高,中枢人才就该储备起来。

    郭夫人与曹恒达成了协议,郭夫人对柏虹再未有其他的话,曹恒也没有问郭夫人回去是如何与张昭说起此事,只是张昭被柏虹行刺之事,再未有人提起。

    至于叫洛阳的女郎给团团包围哄着的两位匈奴王子,如曹恒所预见的计谋层出不穷,从一开始享受美人环绕的人,慢慢的都有些顶不住了。

    而萧平与蔡思的婚事也终于是圆满完成,蔡思以为自己近了萧平一步,在萧平看来,蔡思哪怕对他费尽了思,却一直都没有变过,一颗想要挑起两国战争而叫她父兄得利的心,从来都没有变过!

    让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匈奴那一位木泰王子,竟然最终喜欢上秦时,并且正式与曹恒提出愿意取秦时为妻。

    端午之后到现在已经几个月了,秦时当时流露出来的意思,曹恒有些不确定,如今见着木泰亲口求亲,此事,曹恒没有第一时间去信匈奴问起丹阳,而是让秦时进宫,秦无与曹永当然也是一道进来的。

    不用曹恒问,秦时已经跪下自请,“陛下,时自请与匈奴和亲,必令匈奴与大魏永世结好!”

    曹恒第一反应是看向了秦无,秦无一张俊俏的脸此时阴着可怕,再可怕秦时说话的时候,他也一声都不吭。

    “侍中与永姐的意思?”曹恒没有回应秦时,反倒是询问秦无与曹永的意见。

    曹永道:“时儿的心思臣早就知道,女儿大了有自己的小心思,想做什么,不做什么,她心里有数,我们当父母的,仅仅能做的就是支持她,让她做自己想做的事。”

    便是同意秦时的做法,曹恒点了点头,秦无继续地道:“时儿道今日大魏的太平得来不易,她不能上战场,为大魏的天下出一份力,也愿意用别的方式守卫大魏。”

    一腔爱国之心,何其难得,曹恒感慨良多,“阿时,为和亲之人,你这一生都只能在匈奴,隔得太远,怕是见不到大魏的人了!”

    秦时道:“心里有大魏,见不到,心也是暖的,阿爹与阿娘一生血战沙场,若能以一人之力让大魏与匈奴永不起刀兵,时愿意!”

    “好!”曹恒说不出一个不字,秦时是为大魏,为了大魏与匈奴的和平。

    “匈奴两位王子,你想好了?”答应下,还有另外一件事,比如秦时一但选定了这个人,此人必将是下一任的匈奴,否则无论是娶秦时的人,还是不娶秦时的人,都会有问题。

    秦时道:“陛下是知道的,从端午节开始,直到今日,这两位王子一直都在时的观察之中,哈吉王子不能说不好,但作为一个王,他还不成。”

    不成是为什么而不成,曹恒没有细问,但意思他们都明白,也正是因为如此,曹恒道:“匈奴一方,你选定了木泰,不见得哈吉就会心甘情愿地接受这个结局。”

    “无论是不是心甘情愿,他都只能接受。匈奴丹阳单于会将两位王子送入洛阳,何尝不是存了观察他们的心,有能者而居之,匈奴一直都是这样的传统。”

    事情并不是秦时蓄意挑起的,匈奴人从骨子里就喜欢强者,一直都是,因为他们相信只有强者才能够带领他们过上更好的日子。

    秦时对匈奴的了解叫曹恒点了点头,秦无在一旁道:“陛下难道以为哈吉更适合成为匈奴的单于?”

    不忘帮着秦时问曹恒一句准话,果然是个好爹爹。

    “此事,朕得与丹阳姨母商量后再做决定。”这并不仅仅是大魏一国之事,还有匈奴,更有真正做主的匈奴单于丹阳。

    如同蔡思的婚事,非是一家之言可定,木泰的婚事牵连更大,更得要慎重。

    “时明白。”到了现在,就应该把话说清楚,如此一来,将来秦时嫁到匈奴之后,所有的障碍,自然会有人帮着秦时清理一遍。

    秦时的身份,因着丹阳与曹盼的交情,曹盼身边的人,秦无是武将,作为一个武将,丹阳与他的往来是最多的,秦无的女儿竟然能看上她的侄子,丹阳听说之后那叫一个高兴,拍着桌子不断地叫好,随后二话不说地曹恒回信,这门亲事她同意了,大魏想要怎么定下这门亲事,只管说,她一定配合,绝无二话。

    当然,具体的匈奴内部,嫁入匈奴来,秦时必然是匈奴的阏氏,所以,木泰也就成了下一任单于的人人选,丹阳立刻将消息放了出去.

    远在洛阳的哈吉没有想到,丹阳一直没有最后确定的事,竟然为了一个秦氏女而决定了,他失去了继承单于的资格,他和木泰之间分出了胜负,分出了胜负!

    这样的结局是让他十分震惊的,与之而来的更是愤怒,但在大魏境内,他的愤怒有什么用?

    没有用,一点用都没有。

    随后,秦时与木泰的婚事定下,没过多久他们便要回匈奴去,木泰和秦时要回匈奴再举行一场婚礼,哈吉却被留下了。

    丹阳也不傻,从前两个侄儿她是一视同仁,端看谁更有本事她便选定谁为下一任单于。

    既然人选已经定下,为免兄弟相残,输的那一个人就要留大魏。只有这样,才能避免她不想要看到的局面。

    哈吉本来准备回去之后再大干一场,结果没想到他连回去的资格都没有了,他自然是不肯的,与丹阳派来的臣子大吵大闹,任他如何吵闹,这件事定下了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丹阳是绝对不会让匈奴因为单于人选一事再起波动的。

    如此一来,哈吉最终还是被留在了匈奴,再也不可能回到匈奴去。

    大魏与匈奴的和亲至此算是完全的定下了,再也没有人能够改变,秦时嫁入匈奴之后不久,木泰即被封为太子,板上钉钉的未来单于。

    至于蔡思如何心急匈奴的变化,秦时木泰的联姻越发叫她不安,嫁入了萧家,成为萧平的妻子,她才惊觉一切的事情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她原以成为萧平的妻子,她就能从萧平那里得到关于大魏对匈奴的一切囤兵之策,甚至更多大魏机密,可是,不说这些东西萧平有没有,她能不能从萧平的手里拿到更是另一回事。

    哪怕他们是夫妻,萧平的书房不是蔡思可以随意进去的,一如蔡琰对待他们兄妹的态度,去了蔡府蔡琰欢迎,然而蔡琰的书房,他们都不能随意进入。

    蔡思不是没有就这件事质问过萧平,然而萧平一直都坦荡地告诉她,信任是相互的,书房里放的都是国家公事,蔡思为什么非要进去?

    而且,一个书房而已,蔡思为什么非要进去?

    为什么,为什么啊!蔡思能如实回答吗?

    她不能,她哪怕不能,也要吵得要萧平一定让她进去!

    萧平面对这样一直表示要进去的蔡思,只冷声地坚定表示不能,这地方,除了他,任何人都不能进去,就算他母亲和妹妹都一样。这样的事情并不是只针对蔡思,这一点蔡思应该要体谅。

    可是蔡思拒绝体谅,因此与萧平吵闹了一场,即回了蔡府。

    她原以为自己走了萧玶一定会来回接她的,没想到回蔡府住了快一个月,萧平却连看都没来看过她一眼。

    蔡琰对此与蔡思道:“我早就提醒过你,不要以为这个世上没有聪明人,萧霁月是周元直的徒弟,更是先帝看中的人,先帝用人一向不是随意用的,能让先帝看中的人必然了不起!”

    蔡琰点醒至此,蔡思同样是听不进去的,只以为蔡琰心心念念的都是大魏,无论怎么样心里都没有她,更没有她的父兄们。

    但是,萧平一直没来接她,这让蔡思由衷的寒怕,是真的害怕!

    萧平是她千挑万选才选出来的人,从曹恒对萧平的器重就能看出来,萧平的将来必为曹恒的股肱之臣。

    嫁都已经嫁了,蔡思更是怀了身孕,蔡思吐了一口气,面对这样的情况显得手足无措,在得知萧平被派去西域接替西域长使之职,此一去不知才能回来,蔡思没能忍住地回了府。

    “为什么是你出去接任西域长使一职?”蔡思一回去立刻就寻了萧平询问。

    萧平看到蔡思没有任何的惊讶,回答道:“我合适。”

    西域长使一职,崔钧年事已高,早两年就已经递了奏折往政事堂去,只是一直没有最后确定下来,去西域出任西域长使一职是萧平自请的。

    “你这一去,有没有想过我怎么办?”蔡思是生气的,怎么可能会不生气,从入了洛阳以来,没有一件事是如她所想。

    萧平直视蔡思,“你如果愿意可以和我一道去西域。”

    “我不愿意!”连想都不想,蔡思就已经回答。

    萧平听着照样不为所动,“既不愿意,那你留在洛阳,我会回来的!”

    “你!”眼见萧平不因她而改变任何决定的意思,蔡思快气疯了,萧平却已经低头继续收拾东西,蔡思……

    “萧霁月,你太气人了!”见自己都快气得跳脚了,结果萧平依然不为所动,蔡思气得挥袖而去,倒是想跟他发场火,架不住萧平根本不为所动,发再大的火有什么用!

    与其想着如何让萧平哄她,倒不如想办法将萧平留下。蔡思打的好算盘,可惜萧平根本不给她机会,更不给她时间,第二日即走马上任,打得蔡思一个措手不及!

    而由萧平开始,大魏的官吏开始大变动。

    永明八年,女帝调各州刺使回京,各州刺使分入六部,余下的为政事堂御下,与政事堂诸公学习,要说政事堂下的众人,都知道所谓打下手就是将来的政事堂诸公的接替人选。

    一时间气氛变得十分的微妙,拿不准曹恒是打算把人直接替下来,还是等这些人自动的退?

    当官的都没有退休一说,如在任上老死的人不知凡几,如荀顗也正是如此。所以,下头的人都在想,曹盼驾崩之后,曹恒没动过一个政事堂诸公,如今坐稳天下了,是打算怎么卸磨杀驴?

    想要看戏的心情没错,就是政事堂诸公看得都心里有数,知道这政事堂不可能一直由他们掌任,知道,多少还是会有觉得不舒服的。

    如杨修一般一向是不愿意受委屈的人,曹恒一通安排之后,杨修在一次喝酒之后,难掩伤心地哭了。

    哭完了还有其他的话要说,比如道曹恒这样想要让人取代他们,让他心里难受。

    杨修醉酒之言很快叫人密报到曹恒那里,一个两个也就算了,人还不少,曹恒拿着这些密报,半天没有作声,她那身侧之人都拿不准曹恒的心思,也不敢作声。

    主要也是不知道曹恒到底在看什么看得这般直放冷气却不吭声。

    “拿去烧了。”曹恒突然冒出这一句,胡本应声上前,麻利地接过那些东西,放出去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的。

    曹恒直接把东西给烧了的动作让胡本直觉松了一口气,没过多久,又是醉酒,杨修捉住墨问又哭,话里话外都是他们这些老臣老了,该给新人腾位子了。

    墨问可是左仆射,首相,调和阴阳君臣的首相,不二话,墨问一个不醉的人叫唤人,“来啊,给我拿盆水来。”

    虽说墨问是在旁人家做客,怎么说他也首相,他要一盆水,谁还能不给他。

    很快水被端来了,墨问招呼道:“来,给我!”

    侍从拿着顿了顿,还是听话地走了过去把那盆水给了墨问,然后,所有人都惊住了。

    墨问拿着那一盆水,迎面就给杨修浇了下去,杨修本来哭得正难过着,被浇了水,顶着湿嗒嗒的头发,抬起看墨问,想问什么来着,结果墨问反问道:“酒醒了?”

    突然的冷意叫杨修打了个冷颤,也顾不上自己浑身都是湿的,颤颤地唤了一声无知。

    墨问冲他咧嘴一笑,“行,认得我,那你也记得自己是什么身份?”

    乍然被那么一问,杨修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墨问一看他那呆样,“行,酒还没醒,那就再拿一盆水来。”

    “别,别,我酒醒了,醒了!”已经被浇了一盆水,杨修可不再被浇上一回。

    “酒醒了,那你记起来自己是什么身份了?借酒发疯,就你这样的?”墨问那叫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啊,叫杨修一个鲤鱼打滚的翻了起来,“我,我没有,我没有!”

    “没有,你这样喝酒说这些话是第一回 ?”墨问也是知事的,毕意洛阳就那么大,杨修借酒发疯的事,就算曹恒压下来没有送到政事堂,没有说过杨修一句,墨问照样知道这些事都怎么回事。

    冷冷地瞥过杨修,墨问道:“我再问你,你记得自己是谁了?”

    接二连三地问起这个问题,真是让人拿不准,不确定墨问为什么非要问这个问题。

    许是喝了酒,脑袋瓜子实在是跟不上墨问,杨修道:“我,我是杨修杨德祖。”

    “在朝的官职呢?”墨问似诱导一般地问着,杨修除了顺着回答,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我,我是中书省中书令。”

    墨问道:“你自己说说,你这样借酒发疯的,说出那样的话来,有点像中书令的样子?”

    杨修被再提言行不当,那是憋了气一般地跳了起来,“我,并没说错,陛下调了那么多人进政事堂学习,难道不就是存了要将我们取而代之的心思,要取之的人,不仅仅是我,你,你们,政事堂的所有人,陛下是打算建立自己的丞相团!”

    “这有什么奇怪的?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墨问像是完全不能明白杨修为什么要难过,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新人换旧人,原就是理所当然的。

    “无知,我们被取而代之了,我们还有什么?”杨修似是被墨问这无所谓的态度给气到了,大声地吼问一句。

    墨问看向杨修,透着一股子失望,“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想的。德祖,我们还年轻吗?”

    问到年龄,其实杨修与墨问的年龄相差无几,杨修道:“当然不年轻了。”

    “是啊,我们都不年轻了,看看景倩,他都走了多少年了,我们还比他年长,你说我们还有多少年头可活?”年月流逝,谁又愿意承认自己老了,可是不承认不行!

    杨修道:“我们老了,陛下就嫌弃我们了?”

    那哀怨的语气听得墨问嘴皮抽了抽,“你要是酒还没醒,我不介意给你弄几盆水再继续!”

    杨修一听哪里还敢啊,一声不吭的看向墨问,请他训示!

    “我们都老了,我们能帮陛下还有多少年,你怨陛下放了人入政事堂学习,要将我们取而代之,怎么不想想当年我们盼着先帝训练陛的心思。”

    “如同先帝让陛下接手一般,我们这些人的位置,就不需要人学习接班了?德祖,你别忘了大魏的天下是怎么撑起来了。无人才以继,前朝之败落,天下之大乱,皆因何而起?”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丢了出来,墨问问得一点都含糊,杨修是一下子顿住了,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地看向墨问。

    “我们念着自己,陛下念的是大魏,未来。在我们之后,必然需要有人辅佐陛下,这些人不从现在培养起来,难道等着我们都老死了,陛下再临时抱佛脚,赶鸭子上架?”

    继续再将情况带问着杨修,杨修被问得实在是无可反驳,缩着脖子想要墨问千万别再骂了!

    “缩什么脖子?你一个堂堂的中书令,只想着陛下安排人要将我们取而代之,怎么就没想过,这一切都是陛下应该做的,为帝王者,不仅要念我们这些老臣,也得思量新臣里头,他们将来能不能像我们一样挑起政事堂的重担,你为陛下所为而伤心,就没有想过,你如此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陛下是不是会比你更伤心?”

    杨修嘴角抽抽,墨问眯起眼睛透危险地看着杨修道:“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醉酒发疯说的那些话都是故意的,那你说,你想要传到陛下耳朵里的话,陛下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

    “当然听见了!”连一丝犹豫都没有杨修就回答了,洛阳里的事,就曹恒手里头那么多的人,消息灵通得天下人说的话都逃不过她的耳目,杨修说的话,还是在她眼皮底下说的,又怎么会没有听到。

    墨问就看个傻子似的看着杨修,“那你说,陛下怎么就没有问你这事?”

    这个问题有毒,杨修闭起嘴一副不想回答的样子,墨问哪里肯放过他啊,伸戳了他一记,直接再问道:“说,你原本是怎么打算的?”

    ……杨修装死,墨问毫不留情地威胁。“你给我想好了,再不吭声,我再让人浇你一盆水!”

    已经被浇了一回的杨修赶紧的站起来,冲着墨问道:“你一个尚书左仆射,怎么能干给人泼水的事?”

    “你自找的。”墨问早年就不是一个讲规矩的人,真要是讲规矩的话,他也不会是第一个撺掇曹盼想曹操位子的人,所以,别跟他说什么形象,什么仪态,那些能当饭吃?

    杨修一向知道墨问不好对付,这就是个谁都不怕,谁也能搅和在一块的人,非同一般!

    “你说是不说?”墨问继续再接再厉地反问在,杨修这回真是恼羞成怒了,“什么什么,你那么聪明的人,你还能猜不到是怎么回事?”

    墨问道冷哼一声,“所以明天赶紧去跟陛下请罪。陛下宽厚,念及你这么多年为大魏付出不少,不与你计较,你自己做这事不像样,就得要好好地地去跟陛下请罪!”

    杨修动了动唇,明显的不乐意,墨问一眼扫了过去,“我说得还不够明白?”

    “明白,挺明白的,没什么不明白的,我就是,我就是觉得这件事陛下应该跟我们明说,陛下要是明说了,我们哪里会闹?”

    “错了,不是我们,而是你,只有你一个人在闹腾而已,我们跟你不是一伙的!”墨问捅起心来那叫一个不留情面,杨修睁大眼睛看向墨问,墨问道:“除了你自己,你听到什么人说什么话了?”

    这个,还真是没有!杨修也是有点消息渠道的,必须得承认,他真是没有,没听到其他人说过什么话。

    杨修想到这点,转头过去想看看其他人来着,结果突然发现,一个个政事堂的人看着他的眼神似是在看着一个傻子。

    傻子,傻子……

    自诩聪明人一辈子的杨修,除了早些年叫曹盼怼得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再到今天,又被人当成了傻子,够打击人的,没错!

    “陛下的用意,不傻的都知道。我们这些老家伙迟早有一天是得退位让贤的,在我们还在的时候,陛下让他们跟着我们学,指的是将来有一天,我们真有一个万一,大魏也照样平平淡淡度过!”墨问提起这事,表示对曹恒办这事的肯定,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早做准备,有备无患!

    杨修道:“我不信你们真就一点都不觉得不舒服。”

    “不舒服谁都会有,无知刚刚一再问过你同一个问题,你是什么人,你是什么身份,你一直都没有回答,最后叫无知威胁起来了这才答的。我们这些人,身居高位,可以心里不舒服,但就算是不舒服,也应该以天下为重,你这一回,以己为重了。”崔申在这个时候也出声了。

    想到会被人取代,谁心里都会不舒服,这是人之常情,但他们之于旁人的差别在哪里?就在于他们自己会在不舒服的时候依然能顾全大局。

    所以这一次,杨修的所做所为是让人不喜欢的。

    杨修也想明白了,抖了抖,带着几分不知所措地看向墨问,“我,我这,我这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摊摊手,墨问道:“刚刚我已经告诉你了,做不做就是你的事。”

    和曹恒赔罪去啊,好的吧,那就去赔罪吧,好像,似乎这件事真是他做得不对。

    说做,必须得去做的,杨修第二日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与曹恒恭敬地作一揖,“陛下,臣与陛下赔罪!”

    昨天的事,曹恒已经知道了,杨修今日果真来赔罪,曹恒道:“中书令赔罪,朕收下了。”

    杨修抬眼看了曹恒一眼,“请陛下惩处。”

    对此,曹恒道:“朕就罚中书令给朕教导出一个,如中书令一般的人,哪怕不及中书令聪慧,一手好书法,朕之所喜也。”

    拐弯的夸了杨修啊,杨修是高兴的,连忙与曹恒作一揖,“是,臣认罚!”

    凡事说开了,培养接班人的事的,政事堂诸公也都默许了,瞧着曹恒弄进宫来的那些人,各自寻了自己认为可以接班的,都利落地将自己该教的东西教会了。

    也是由此而始,政事堂诸公都是如此,每回应该怎么交接,怎么教人,每一代都一般传承下去,一如师道传授,这样是让曹恒十分高兴的,至少她也做到善始善终。

    永明九年,中书令杨修病逝,永明十年三月,凤鸠逝,同年十二月,李严逝。

    永明十二年,左仆射墨问,右仆射崔申,侍中秦无,中书令司马末皆以致辞。

    曹盼一朝的政事堂时代,由此告结,开创大魏一朝的功臣们,皆得以善始善终,属于曹恒时代的人,都开始崛起,一个一个,都想要再现乾清一朝诸臣的风采。

    永明十五年,曹承十五岁,曹衍十二岁,曹永乐九岁,大魏几位皇子公主都在长成了,首当其冲的就是曹承了,与之而来,一直没人敢提起的立太子一事,随着曹承议亲的事提到议程,也陆续让人冒着头试探地和曹恒提了。

    “立太子,你们确定?”这么多年不是没人提过立太子之事,不过呢,就算他提又如何,曹恒一直都留中不发,任他们怎么提,她反倒是不提。

    如今把话题提到了明面上,曹恒反问一句,怎么都透着不善,让下面的人听得都一紧,不确定自己是到底有没有听错!

    “陛下,立太子一事并非儿戏,臣等怎么敢与陛下戏言。”臣下们这般冲着日渐成熟的曹恒说,曹恒问道:“那你们想立谁为太子?”

    哎哟,不容易啊,终于是听到曹恒问这一句了,一群人都激动了,“陛下,自然是大皇子,所谓立长立嫡,大皇子既是长,也是嫡,自然是不二人选。”

    曹恒听着冷哼一声,“当初朕还是母皇唯一的子嗣,朕是怎么当上这太女的?”

    即嫡即长就是不二人选了?曹恒当初更是独苗苗来着,可是她生来就定下太女之位了?

    并没有好吧,所以曹恒的字典里,从来没有所谓的立嫡立长,理所当然之说。

    “陛下之意?”是人都听出了曹恒话里的意思,但真是不太确定,曹恒道:“大魏的天下,从来不是由嫡长而定,你们怎么想是你们的事,在朕看来,这个天下,非能者不能承之。朕不管哪个是嫡,哪个是长,朕要的是一个能担起大魏天下的人。”

    “陛下,这有违古制。”曹恒说得够明白了,一明白,他们就慌了,这不立嫡也不立长的,曹恒这是要改规矩?

    “古制,古制也是人定的。而大魏现在做的事,有多少在你们看来不是有违古制的?”曹恒这样的话一丢出来,意思再是明显不过了,她做事,压根就不管什么古制不古制,真要按古制来,有曹恒现在过的日子?

    绝对没有,既然没的,一个个都安分点,少说废话多做事。

    “陛下!”一看曹恒完全不肯听人劝的模样,他们急了。

    曹恒将手指点在唇上,让他们闭嘴的意思再直接不过了。

    等曹恒出来见到一身是汗风风火火跑回来的曹承,满头都是水,见着曹恒连忙地道:“母皇!”

    “去哪儿了?”曹恒也算是明知故问了,曹承却是乐呵呵地答道:“去划船了,母皇,我想去扬州看看,都说扬州水军最是了不得,孩儿想去学学。”

    自从看过划龙舟之后,曹承便一头扎进了龙舟里,后来再见识船,更听说大魏有水军,有船往外面去,更叫他欢喜雀跃,巴不得自己也能去玩。

    曹恒还能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什么德性,所谓去学学,其实是想去玩,可劲地玩,玩得不亦乐乎。

    但是曹恒看着只念着去玩的曹承,上下打量了一圈,“想去不是不行。”

    一听可以去,曹承眼睛都发光了,忙上前一步地追问道:“母皇有什么要求?”

    “带上衍儿一起去,不得暴露身份,想进水军也好,想去哪儿玩都行,不能让人知道你们两个是大魏的皇子,如何?”曹恒也是存了心要磨砺两个儿子。

    曹承道:“孩儿当然是没问题,可是衍儿还读着书呢。”

    曹衍小他三岁,曹承这会儿也差不多该从武校那里毕业,但是曹衍不一样,曹衍可是低他一阶。

    “无事,你带上他一块去,你都能从武校毕业,你弟弟用不着你操心。”委实不是一般的捅心,曹承却已经习惯,自家母皇又是第一次这样,所以,曹承捉了捉头,“只要衍儿肯跟我一块去,我当然是没问题的。”

    曹恒道:“他当然会同意。”

    作为男孩,外面的世界如此宽广,不亲眼去看看,一辈子困在一个小小洛阳,纵然生来就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又有什么意思。

    “母皇,那我们说好了,我一定不会让人知道我们的身份,去了扬州,吃的用的,我都靠自己挣!”一听说可以出去,曹承只管把自己能做,似乎也是应该做的事全都先承诺。

    曹恒不以为然地瞥了他一眼,“吃的用的自己挣?”

    “啊,是啊,吃的用的,我都自己挣。”曹承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只沉浸在可以去看外面世界的欢喜。

    瞧着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到底说了什么的曹承,曹恒却点头道:“这样最好!”

    曹承属于动物的直觉随着曹恒的话音落下,一下子顿住,拿眼看向曹恒,不确定自己刚刚是不是只听到四个字而已。

    可惜的是,曹恒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回去沐浴换洗了衣裳过来,有话要跟你们说。”

    你们就不仅仅单指曹承了,曹承也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曹恒是嫌弃的,咧嘴一笑道:“我这就回去洗洗!”

    三两下的往外跑,跑到一半又想起什么,赶紧折回来,与曹恒作一揖,“孩儿与母皇告退。”

    “倒也知道自己没规矩!”曹恒并未喝斥,曹承却是知道曹恒是记着的人,得亏他折回来,否则……

    “孩儿告退!”再次跟曹恒作上一揖,曹恒点了点头,曹承这才老老实实地退了出去。

    曹恒转头往寢殿走过去,远远见到一男一女并肩的走了过来,少年站立如松,挺直的腰背显露他是个严谨的人,但脸上却挂着一抹笑容,叫人看得如沐春风;至于一旁的女孩,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高兴的事,少年一副倾听的模样,却在看到曹恒时,两都同时停下。

    “母皇!”一男一女正是曹衍和曹永乐。

    曹衍与曹承的相貌十分相似,自然也都是像曹恒与夏侯珉的,曹永乐算是不负曹恒所望,样貌颇像曹盼,这是叫曹恒十分欣慰的事。

    可惜的是,从一开始旁人还怕曹恒会偏爱这个女儿,然而无论曹恒心里是怎么样想的,这么多年曹恒对待他们却是一视同仁的,明面上看起来是一点都不偏心。

    曹恒微微点了点头,即往屋里走去,兄妹二人急尽快地跟上,欢欢喜喜地道:“母皇,我成绩出来了,我又考了第一名!”

    得意洋洋炫耀的人正是曹永乐,曹恒听着再次点头,“不错!”

    曹衍跟曹永乐和曹承是完全不一样,曹承是自打进了武校之后一直都在合格之间徘徊,曹衍和曹永乐却是一直名列前茅。

    偏偏曹承自打进了武校之后,耳根子软的毛病竟然没了,任旁人怎么说,他日子是该怎么过就怎么过,丝毫不变。

    “陛下!”他们母子刚进屋,夏侯珉便进来了,好看的人,岁月总是分外眷恋,多少年过去了,曹恒也罢,夏侯珉也好,看起来都比他们实际的年龄要年轻许多!

    “父后,父后,母皇同意我们去扬州了!”曹衍与曹永乐正要给夏侯珉见礼,只听见曹承欢喜的声音出来,再掉头看去,曹承甩着一头滴着水的头发冲进来,曹恒皱起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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