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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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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域这八百里快急, 来得真是时候, 曹恒眼中的冷意更甚, 总算是明白,为何这人一动手就要动秦无。

    曹盼一去, 天下兵马,能够完全调动的就只有秦无,背负了杀父之名的秦无, 还怎么挂帅出征?

    秦无不出,西域那些连曹恒都不曾放在眼里的人, 又会将谁放在眼里?

    “西域的陀因反了,其率领三万旧部,直奔车师后国,今与车师后国合兵, 里应外合已连夺我西域数城。”八百里快急一传来, 曹恒都没有细问,就已经料到必然是内外相交之患, 那人报来,果然不出意料。

    曹恒道:“看来, 有人下了一盘大棋。接下来,还会有什么事?”

    一点着急的样子都没有, 曹恒反倒是带着几分期望地等着, 想要看一看, 究竟他们还有什么手段使出来。

    周不疑道:“与车师后国递送国书, 他们若是将陀因送来, 退出大魏边境,今日之过,大魏不与之计较,如若不然……”

    “必合诸国,灭车师后国。”曹恒接过了周不疑的话,周不疑与曹恒作一揖,“陛下圣明。”

    合诸国而灭车师后国,大魏理智的不对车师后国的国土有兴趣,难道别的人也会像大魏这样,不贪不图,心如明境?

    别逗了吧。贪心的人,世上从来不缺,曹恒无意开疆拓土,大把的人想要建不世之功勋。

    “诏鸿胪寺崔寺卿觐见。”对外之战,曹恒从来不畏,周不疑提了一句醒道:“鲜卑。”

    曹恒道:“前几日,匈奴丹阳单于与朕传信,鲜卑有异动,朕已经密令安乐侯曹叡前往。”

    听到曹叡的名字,周不疑一眼看了过去,曹恒轻轻地道:“安乐侯足智多谋,想必他会知道这件事应该怎么处理。”

    是对曹叡信任,还是对曹叡的试探?周不疑并不细问,但凡曹恒心里有数,知何当为,何当不为,周不疑就不会多说。曹恒已经是大魏的女帝,只要大魏安定,周不疑也就放心。

    “各处的边防?”凤鸠提了一句,曹恒道:“边防不动,区区一个叛将,三万兵马加一个小国,何畏之有。”

    这是连动都不想动的意思?一个个其实都心时有数,这些人敢动,无非是觉得曹盼驾崩了,曹恒过于年轻,他们都不把将曹恒放在眼里,也是想趁机搅得大魏大乱,而他们好从中得利。

    然而曹恒是省油的灯?从前有曹盼的耀眼夺目,曹恒自问比不上曹盼,那也不等于曹恒是个没用的人。既然不是,如今他们敢犯,打着趁乱占据大魏的主意,曹恒当然不会手下留情。

    事一件一件的来,刚刚被召来的政事堂诸公啊,本来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没想到曹盼英明,连身后的事都料得七七八八,直接把想趁机将秦无拉下去,让曹恒断了手臂的完美计划,哪怕曹恒不想断,用这件事来拖秦无,也能拖得大魏的江山不稳。

    可是,随着曹盼早就已经让人留下的案卷,秦无之父秦未之死,摆明了另有内情,而且跟秦无并无关系,所谓的杀父之名,不过是有人蓄意构陷。

    西域八百里快急才入了洛阳,都已经听到了风声,听到风声是一回事,事情真正是怎么样又是另一回事。

    崔钧在这个时候被召了进来,曹恒也不废话,直问道:“崔封卿,哪国与车师后国有仇,哪国欲吞并车师后国,崔寺卿心里有数?”

    “有。”崔钧连口气都没喘匀,曹恒问话,他已经果断地回答了。

    曹恒道:“内忧外患,西域民风彪悍,西域诸将,顺者存,逆者亡。车师后国,吃过一回亏却学不乖,大魏看不上车师后国那点地方,可他敢对大魏兴兵,必要教训。”

    “臣明白,臣立刻往西域去,说动西域各国,但凡有心车师后国的,大魏助其一臂之力。”崔钧已经明白曹恒的意思。

    “杨中书令,诏书给崔寺卿。”在崔钧来之前,曹恒已经让人把崔钧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

    杨修听到曹恒的话,立刻将刚刚草拟的诏书给崔钧拿了过来,崔钧接过。

    曹恒道:“从前崔寺卿出使,母皇告诉崔寺卿的话是,大魏在后面,任何胆敢欺辱你的人,大魏绝不饶恕,今日,朕也同样说这一番话,崔寺卿,一路保重。”

    崔钧与曹恒作一揖,“陛下放心,臣必不辱使命。”

    “另外,西域之乱,以兵部尚书魏止前往平定。”曹恒将另一个打算道来,秦无第一个先表示同意,“臣附议。”

    “臣亦附议。”周不疑也出声表示同意,深以为这个主意极好。

    无论是曹盼和曹恒的手底下,从来不缺武将,秦无虽为曹盼打天下的武将中数一数二的人,也是极年轻的一位,西域之地,那曹盼带着秦无收伏的不假,并不等于说,曹盼去后,秦无哪怕被革职,大魏就没有能打仗的将帅了。派了魏止前去,就是让他们看清楚,大魏究竟是有人还是没人。

    “曹爽,郭淮,让他们与魏止将军一同前往。让世人睁大眼睛好好地看看,大魏,猛将如云,从来不会少了谁,天下不宁。”曹恒目光冷洌,对于这些人的用心,真是怒极了。

    他们以为,曹盼是专权好权之人?他们以为,曹盼兴太学,建武校,这都是笑话?

    人才为江山之根本,几十年前曹盼还没有登基的时候就已经知道的事,当了皇帝,她会让曹恒落入无人为将,无人为相的地步?

    “诺。”都以为曹盼驾崩,大魏失了主心骨,这天下就不宁了?

    曹盼即非目光短浅之人,从前即不是,最后也绝对不是。大魏的武将,文臣,源源不断,生生不息,不让他们明白这一点,他们是不会死心的。曹恒半分慌张都没有,俯视下面的臣子,等着西域之大捷传来。

    而崔申亲自去伸问了秦夫人,秦夫人也算是走投无路了,这才会拼了性命不要也要拉秦无下马。

    秦无这些年,位高权重,但对秦家,秦家的任何一个人,却一个正眼都没有。

    这些人从前没有帮过他,在他位高权重时,他也同样不会帮他们。

    秦夫人是看着秦无位极人臣,又得曹盼信任,肆意张扬,而她呢?儿孙无用,秦家不断地败落,她曾去找过秦无,让秦无扶持她的儿孙一把。

    莫说秦无本与她并无感情,就算是有,曹盼定下用人唯能的规矩,曹家与夏侯氏的人,都得凭本事出仕,更何况秦家这些无用的人,秦无自是不肯拉扯秦夫人那些儿孙的。

    一次两次,秦夫人一次一次的面对秦无的拒绝,每次她都告诉自己不要再去找秦无帮忙了,却因家中无用的儿孙妥协,偏偏秦无从来都不肯帮过她。

    她不是没有想过以孝压人。但是秦无从无对她不敬,哪怕她想住在秦无的府邸里,秦无也会尊着她这个嫡母,但却会让人牢牢地看住她,绝不让她有接近秦无一双儿女的机会。

    吃的喝的,场面上的东西,秦无做得很周到,秦夫人想要挑刺,想要用孝道来压制秦无,最终落得一场空。

    这十年来,秦夫人似也明白了秦无的铁石心肠,已经足足十年没有出现在秦无的面前。

    秦无该做的面儿情,他做了,曹永也在帮忙补上,秦夫人奈何不得秦无,本已经要放弃,可是,她的孙儿杀了一个民女,已经被关入了大牢,她当时就想来找秦无帮忙的,不出意料,又被秦无拒绝了,眼看着孙儿要补处斩了,一个人出现,告诉她,只要她帮一个忙,把秦无拉下马,他便救她的孙儿。

    正因如此,秦夫人才会击了通天鼓,就只为了能够想救她的孙儿。

    这样的一个人呐,崔申追问那是什么人时,秦夫人迟疑了许多,回答了一句不知道。

    不知道吗?崔申并没有作声,也没有再追问,只将情况与曹恒回禀,曹恒道:“你们说,那会是谁?”

    “司马懿的后人。”几乎没有犹豫,一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曹恒道:“朕一直在等,等着他们再出手,没想到等了那么久,终于是要等到了。西域之事,想来也是与他有关?”

    “如果是与司马家的人有关,事情就没有那么简单了。”杨修吐了一口气地说,司马懿啊,那是他视为对手的人,这样的一个人,要不是一开始选错了人,而且后面还用错了办法,杨修是不敢说,最后会是怎么样。

    曹恒道:“局设得越大,越好。”

    对手,曹恒还是希望有的,越强越好,她就想看看,自己究竟够不够强大?

    如今曹盼给她留的忠臣还在,不够强大,还有他们帮着,她能知自己之不足,就能尽快变强,下一次,再碰到对手,就不会再败在同样的人手里。

    “陛下,匈奴与大魏交好,丹阳单于与先帝的情份,天下皆知,如果这个时候,有人刺杀丹阳单于,必令匈奴大乱。”匈奴啊,说实话真的挺悬的,悬得让他们时常提着一颗心。

    毕竟匈奴几经战乱,到如今都不得安宁,曹恒如果想靠丹阳来坐镇北方各部,若是有人杀了丹阳,那该如何?

    这个问题问得是真好,曹恒侧过头看了墨问,“你们小看了丹阳单于。北方的部署,诸公若有不解之处,不妨问问魏止将军,与曹永将军。”

    这两位都是当初与曹恒一道去平定鲜卑的人,鲜卑是什么情况,什么样的部署,旁人还需曹恒细细的解释,这两位,直接不用解释。

    曹永露出一抹笑容道:“墨侍中是怕一个万一,那下官可以告诉你,就算丹阳单于真有个万一,北方各部但凡敢动,也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诸公请看此兵力分布图。”

    从怀里掏出了一份图来,听着八百里加急,曹永出门的时候就把这份东西带上了。

    兵事兵力,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些人呐,没有一个是安分的,乱了,就会想要更乱,不想要让他们做成,就得早做准备。

    拿了军事图来看,果真是准备得十分的充分,曹恒走近了,曹永便与众人一道讲解。

    “先时拿下了匈奴,陛下当时就做了相对应的部署。”曹永轻声地说起这事,这一唤的陛下,但不知指的是哪一位的陛下。

    没有细究这事,只是更关注北方的军事部署。

    “大魏以和为贵,虽则不欲与人交恶,但有犯者,必不会手下留情。匈奴,虽以牵制各部,并不等于大魏将北边的安危交给匈奴,匈奴与其他各部一般,皆是异族。而且匈奴不宁,各方势力虽叫丹阳单于掌权多年,并未完全掌控。”曹永将北方的关系娓娓道来,众人都同意地点点头。

    曹永道:“匈奴临于幽州,幽州城中有三万人马镇守,除非匈奴举全族兵马进犯,否则绝不可能攻破幽州。”

    “兵力城防,另有机关盾甲,北方各州皆属精良。丹阳单于能压得住自然最好,无需我大魏将军厮杀血战,若是不能,大魏将士也必将他们拒于大魏国土之外。”曹永这份军事部署图一亮出来,众人本来还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大半。

    曹恒道:“现在,就看暗里的人还有什么准备。”

    “臣再去审秦夫人。”如今露出在明面上的人,便只有秦夫人,崔申想顺藤摸瓜地把人弄出来。

    周不疑道:“或许,我们可以设一个局,把人引出来。”

    设局,曹恒先前刚干完的事也是设局,设得一群蠢蠢欲动的人都上了勾,然后曹恒杀得他们片甲不留。周不疑如今想要设局,怎么设?

    一众人都看向周不疑,寻思周不疑是什么样的想法。周不疑道:“司马家不是第一次出手了,百足之虫,僵而不死。既然如此,就把他们引出来,一网打尽。”

    “陛下手里应该是有司马家的人行踪的。”周不疑十分笃定地说,曹恒点头道:“先头母皇就查到出了不少他们的人,捉到了,母皇还把他们放了。”

    周不疑道:“昔日的司马仲达善忍,不知司马家的这些人里,有没有类他的。”

    “若要做局,不妨从我下手。”司马末毛遂自荐,一群知道他与司马家恩怨的人,想到发生不久前秦无的事。

    “但是,司马家的人已经见过了陛下的手段,轻易是不会出手的。”杨修提了一句。

    “他们回来,第一个想除的人就是我。”司马末只是陈述这样的一个事实,一群人面面相觑。

    周不疑道:“需得无名受些委屈。”

    他们相交多年,周不疑一开口,司马末就已经知道周不疑的打算,露出一抹笑容道:“无妨。”

    受些委屈算什么,眼下内忧外患,虽说不足为虑,也不能任其发展壮大,司马家这么多年藏了起来,伺机而动,一次又一次,这已经不是第一回 了。连外邦跟军中的将士都能为之所用,可见这背后的人,心机了不得。

    这样的人,如果任由其发展下去,将来必成大患。

    曹恒朝着司马末道:“朕会让人呈上一份关于司马尚书与乱贼勾结的罪证。”

    一众人一听,全都惊讶地看向曹恒,这个计也太拙劣了,司马末是绝对不可能会跟司马家的勾结的,当初送司马懿入大牢的人,就有司马末的一份功劳。

    周不疑道:“乱贼,非所指司马家。此后,每日都送,不仅是陛下这边要,外头,御史台的所有官员,每一家每一户都要送,日日送。”

    要说听了曹恒的话觉得她的计谋过于拙劣的,听完周不疑的补充,他们算是明白了,这是,引蛇出洞。

    “无论事情有还是没有,动静闹得一大,就算都知道无名不可能会和司马家的勾结,为了避嫌,也应该给无名停个职查查下吧。一查,无名理当心生怨恨,再出一趟城去,住上几日,司马家的人,会忍住不动手?”墨问很快把曹恒与周不疑打的那点主意看明白了,明白了,一溜说出。

    司马末道:“出城之前,臣会将陛下给臣安排的暗卫,都打发了。”

    “带上一人。”曹恒知道司马末是打算用自己来诱敌,旁的暗卫也就罢了,保护司马末的人,一个就够了。

    “齐司深。”曹恒出声唤了这么一个名字,齐司深听着声走了出来。“你这几日,装成个乞丐的往司马尚书府去,让司马尚书把你捡回去。”

    前面也就算了,听到曹恒说的这半段,齐司深是整个人都不好,连忙地抬头问道:“为什么要装乞丐?”

    “好装。”曹恒一本正经地回答,“否则,不管是朕派人跟着回去,还是突然到访客人,都会让人注意。只有一个乞丐,他们想不到。”

    齐司深想要抗议,曹恒拧起眉头道:“你能装什么?”

    “剑客。”齐司深答得十分的顺口,曹恒道:“你原就是剑客,用不着你装。”

    目光定定地看着齐司深,齐司深叫她那么看着,十分的心虚。

    曹恒吐字道:“你如果能装别的人,就不需要你装乞丐,你确定,自己能装好?”

    “乞丐,我也不见得能装好!”齐司深嘟囔一句,曹恒道:“如果连一个没人注意的乞丐你都装不好,要你有什么用。”

    齐司深难得被堵得话都说不出来,曹恒回头唤道:“赤心,去安排。”

    下头的人都深以为齐司深应该不会那么没用。赤心应声,与齐司深道:“齐郎君请。”

    周不疑突然提醒了一句问,“安乐侯?”

    曹恒道:“是敌是友,这是最好的试探机会。”

    她给了曹叡绝对的权利,让曹叡想清楚了究竟自己应该怎么做,是要与曹恒为敌,还是为友。

    敌友明了,曹恒也好动手。周不疑见曹恒这心里有数的同样子,与曹恒作一揖,不再多提。

    大魏风云再起,本以为会乱的大魏,由上而下,都稳稳当当的。魏止带着几个年轻的将军往西域而去。

    西域的情况确实不好,将士叛出,合外人以攻大魏,对敌战外者,又都顾念着往夕的兄弟之情。站在他们的立场,想要的是西域自成一国。

    曹盼一死,这群人是觉得大魏再无人能制他们了,秦无,并不算他们的明主,要给秦无面子,也该要秦无亲至西域才成。

    凉州之地,面对西域的变动,迅速陈兵以待,这里正是女部长驻之地。

    魏止赶到时,恰好遇到凉州遇袭,二话不说,带着兵马就冲了过去,加入战场,将西域的兵马打退。

    “怎么回事。想叛大魏不仅仅是一人?”魏止一看情况,立刻追问一句。

    凉州的女将是一个名叫丁瑶,一个三十来岁的女将,相貌出众,魏止虽然与她有过几面之缘,面对容貌越发艳丽的人,眉头跳了跳。今日再见,两人身上都是血渍,公事要紧。

    丁瑶道:“是。我收到西域的情报,道是陀因说动了原本西域的两位将军,他们内外合击,已经拿下了半个西域。我派了兵前去救援,与他们交了几回手,他见我兵力分布,不敢全力与他一战,派了兵马前来偷袭。”

    魏止咒骂了一句,“一群野心勃勃的玩意,给我等着,我非把他们杀得干净。”

    “西域的兵力部署,你都清楚?”魏止骂完了,立刻转头问了丁瑶,“已经让人摸清楚了,另外凉州刺使也让人送了这份东西,魏尚书请看。”

    东西交到魏止的手里,魏止拿过看了一眼,“好,敢打到凉州来了,一群犯上作乱的人,弄不死他们,我不叫魏止。”

    这就是一个不拘小节的主儿,而且也敢拿命去拼。想他当年毛遂自荐用的法子,那就不是寻常路,若非曹盼一直磨砺他,魏止就不会只是撂话而已。

    “西域的情况已经给陛下传回去了?”磨完了牙,魏止想到了另一件事。

    “陛下手中暗卫的消息比我们还灵通,这会儿应该已经送到陛下手里了。”丁瑶这么说,魏止道:“好,也该给陛下传回个好消息了。”

    “当如是。”凉州既要防着外邦来犯,又以兵力镇守西域的关口,不能轻易出战,只能守之。魏止带了兵马来,是该要好好地打一场,给曹恒这位新帝送一个大捷报。

    “来。”魏止招手,诸将皆配合是上前……

    而洛阳之内,随着接二连三揭发司马末与乱贼勾结,乱大魏江山的信往御史台送去,一开始没当一回事的人,也架不住信太多,想想也不能不拿这些事当回事,便联名呈到曹恒的案前,议让曹恒停司马末的职,以防万一。

    无论如何,大魏现在确实是内忧外患。不安分的人,之前曹恒也算是遇到了,而且还是曹恒用计把他们一网打尽。

    一网打尽,果真一网打尽了?虽说在这样的情况下,不应该怀疑同殿为臣,又都是跟了曹盼多年的老臣。

    人心易变,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亦是理所当然?

    “陛下,司马尚书无论是为人构陷,或是确有其事,在没有查实之前,让司马尚书休息一段时间。”大魏从曹盼开始,凡事都讲证据,没有证据的事,最好别乱说。

    从先前曹恒几次出手能看出来,曹恒跟曹盼的性情有些相近,都是谋定后动的主儿,不确定在对待告状这些事上,会不会也跟曹盼一样。

    这不,小声斟酌话述,毕竟还是询问曹恒为主是吧。

    曹恒听着他们这么一问,并不意外,周不疑出列道:“道听途说,不可取信。”

    戏要做,必是要做得更真一点,周不疑提这一句,墨问也是极配合地道:“臣附议。”

    “臣亦附议。”崔申也出列表示对这件事持不信的态度。没有直凭实据,就凭这到处散落的书信,就要将一部尚书置闲在家,来查实这件事的真与假。

    说句不好听的话,置闲查实,这要是一直查不清楚真还是假,人就一直置闲了?

    “陛下,臣以为,还是查查的好。”力挺司马末的,都是早年跟随曹盼的老臣,这些人于危难之时与曹盼相互扶持,他们更是一致对外,说是齐心协力亦不为过。

    提出要查查的人,反倒是荀顗,这一下子,众人似是看到了什么别样的苗头,荀辑在此时也出列道:“臣也以为,应当查查的好。”

    都是一家人,荀氏,自荀彧之始,一直为世家典范。然而一直以来,荀家因为与曹盼的关系,一个个都与曹盼一心一意,多年来为家国天下,纵有人想要挑事,想要让他们斗起来,愣是没成。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不用他们挑,就因为一个司马末,反倒是让一直以来如同铁桶一般不可破的政事堂,出现了分歧。

    “臣等也觉得应当查查,查了之后再好说。”这样的局面,世族与寒门,随着曹盼起于微式的旧臣,还有世族出身的重臣,闪露出从前一直叫曹盼压着没有露头的寒门与世族的对峙,像是一下子都被捅破摆在了眼前。

    曹恒没有作声,只是凝望了他们一眼,从政事堂开始,六部尚书,皆与寒门与世族参半,曹盼先前能让他们一心扶持,这些人就是曹盼的左膀右臂。但自政事堂之下,人心各异。

    不过是做一局而已,一个局设了出来,能让人看到的东西,不是一般的多。

    “臣附议,臣附议。”这一次,也是一个一个的表示对这件事持的怀疑态度,两极而分,各占一半,曹恒的目光沉了沉。

    人心呐,果然不能试,不开先例,便没有人敢轻易碰触,一但开了这个口子,将来,便是给了他们,无数攻击臣子的借口。人言可畏,又是一句人言可畏?

    “母皇在时,你们会因为几句话提出这样的提议?”曹恒突然开口地问了,一群人,哪怕是先前就已经知道是在做局的人,都一顿了,总觉得曹恒变了态度。

    “以人言可畏,无证无据,就能让一部的尚书停职查询?你们说,这个口子一开了,往后但凡有人肆意以人言而攻之,大朝的官吏,会变成什么样子?”曹恒的话音刚落,所有人都看向曹恒,谁也没有想到曹恒会说出这样的一句话。

    曹恒幽幽地道:“人言而杀人,自来因人言而死的人不少。毁于人言之人,也从来不少。”

    “陛下。”司马末突然明白了曹恒想做什么,想了先前他们原本说好的,立刻唤了一声,曹恒摇了摇头,“身不正,影则曲,身正而心正。朕,不能毁了母皇打下的基石,让大魏,也让以后的你们,毁于人言之口。给他们开了一条攻击百官的口子。上皮子下皮子一动的人言,杀一人,多么简单的事。”

    司马末听着一下子明白了,比起引杀司马家的人来,大魏朝臣,这道应当守住的口子,更该守住。

    事有轻重,更有取舍,周不疑也一同样看向了曹恒,曹恒继续地道:“无论有多少风言风语,记住,没有真凭实据证明司马尚书和谁有所谓的勾结,他就还是大魏的户部尚书。”

    虽说定计时,是曹恒自己提议答应的,那时候他们想的都是怎么尽快将暗藏的司马家的人引出来,并没有意识到这样的一个问题。

    眼下曹恒推翻了先前的定策,为的更是大局,虽然没有跟他们提过一句,他们依然认同曹恒的决定。

    “陛下英明。”一阵山呼,纵连一开始打算舍己设局的司马末,同样山呼了这一声。

    曹恒道:“魏尚书的兵马,该到凉州了。”

    另提一事,便要将司马末的事揭过。众人的心思都被引了过去,思量着魏止这会儿带着兵马到了凉州,西域该是什么情形了?

    朝会散去,政事堂诸公一道议事。

    曹恒立刻就开口道:“朕自作主张,没有依计而行。”

    “是臣等一时疏忽了,险些因小失大。”周不疑首先出列承认了错误,这件事他的确是思虑不周。

    司马末也连忙赔罪道:“臣想着引蛇出洞,也忘记了,这世上有些事,一但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陛下念及臣子,臣等谢过陛下。”

    不以流言蜚语定臣之罪,夺臣之功,凡事讲证据,讲事实,这样一来,从此以后,想要害一人,就会更难。

    曹恒道:“朕也是为了大魏。大魏的风气,是母皇立的,朕只是守住这股风气而已。”

    险些她就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今日,以流言蜚语革了司马末的职,将来如果有人用同样的办法,构陷于人,曹恒明知那人是冤枉的,却同样没有证据证明那人的清白,那是革那人的职,还是不革?

    不革,会有人拿今日司马末的事来攻击曹恒;革,明知人是清白而斩了自己的左膀右臂,心疼的人只能是曹恒自己。

    “此计不可,再想别的计。引司马氏出来,皆为大魏安定,但若为了大魏一时的安定,而弃了千秋万事的安定,因小失大,得不偿失。”

    墨问这会已经完全弄明白了曹恒的意思,弄明白了,话也不妨道破。

    一众人都点了点头,确实差一点,他们就因小失大,自毁江山了。

    同时,也让他们明白,曹恒,绝对能成为一个好皇帝。

    “陛下,凉州传来八百里加急战报。”这时候,燕舞急急行来,将一份文书与曹恒递上,曹恒接了过去,立刻打开地看。

    “好!”曹恒高声地叫了一声好,一直没有作声的杨修道:“看来是有捷报传来。”

    “昔日晏子以二桃杀三士,今日魏止将军是以一女挑动西域各将互斗,在他们打起来的时候,合焉耆、须长等数国,凉州兵出西域,而诸国攻向车师后国。到了今日,想必车师后国至少也是要失了大半的城池了。”曹恒将急报传来的消息与众人道来。

    众人听着不约而同地吁了口气,总算,内乱与外乱皆平。这样一来,区区的司马氏余孽,亦不足为惧。

    往后,他们再出计就出计,总能找到机会将他们真正连根拔起的。

    “恭喜陛下。”这样的捷报,岂能不恭喜曹恒,曹恒虽然脸上没有笑意,语气的轻快还是显露了出来。

    “这一次,立下大功者,一则是魏止将军,二则就是崔寺卿了,没想到崔寺卿那么快就说动了各国,让他们配合得如此好,西域再回大魏手中,车师后国,必叫其亡国,以震慑天下。”

    言之所指的天下,并非是大魏的天下,而大魏之外,所有的天下。

    想要趁大魏新君继位,以为大魏权势相交还需磨合,趁火打劫。都睁大眼睛好好地看看,究竟大魏,是不是他们能趁火打劫得了的。

    这是她登基以来,打的第一个胜仗,必须要好好地奖赏。

    “西域之地,陛下,还需拿个章程。”没错,打赢了仗,大家都高兴,高兴归高兴,也得防着同样的事情再发生。崔申也不管曹恒是高兴还是自己泼冷水不合适,只管开了口。

    曹恒听着也敛了喜色,“不错,确实要想好。西域之乱,可一,可二,不要再三。”

    先前曹盼用自己的本事将西域镇住,她一去,虽说是因为有心人的挑拨,同样也证明了西域存在着问题。

    崔申提醒着,也是觉得这件事应该想一个两全的法。

    “西域地处偏僻,却鱼龙混杂,民风彪悍是众所周知的,臣的意思是,不如像高丽句那样?”墨问也开始动脑子,西域的事,着实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西域那个地方,自来就难治,一回两回的闹事,并非是大魏才有。

    曹盼一朝能让西域安安份份,还是因为曹盼当时是以绝对的武力到的西域,叫西域的人,哪一个都不敢犯到曹盼的手里,这才让西域二十余年来安安生生的。

    本来众人,哪怕曹盼都以为,就算曹盼不在,还有一个秦无,至少西域这群人,还是怕秦无的,既然怕,有秦无在,这些人一时半会无人挑拨,必不会反。

    司马家的人,果然是有些脑子,竟然看出了里面的道道,一动手,就往西域去,还把车师后国也拉上了。

    但是,挑起战乱,这是要毁了大魏的太平日子,百姓思安,大魏这些年并不曾薄待于百姓,连着西域的百姓在内皆是如此,战事挑起,第一个反对的就是百姓。

    这也是为什么,魏止如今能迅速地夺下西域的原因。

    西域的将士,皆是百姓,这些年来,他们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他们自己心里清楚,将军下令,他们只能听从,然士气不佳,比起魏止带往的,一群想要守护大魏将士,不可同日而语。

    “高句丽的办法,算不得很适合西域。”曹恒喃语了一句,显然这件事她也考虑过,却觉得不适合。

    “朕有一策,诸卿且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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