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7章
曹盼要选这良辰吉日啊,墨问听着便觉得那里头有猫腻。
可是唯一能说动曹盼的周不疑压根不催这事, 拖啊拖的, 生生拖到了乾清十年,眼看着这乾清十一年就要来了。
而大魏再次迎来了各国涌入, 与乾清九年的仅仅不过数国来访不同, 这一次,大大小小的国家, 挤满了整个洛阳。
就在洛阳城里,随处可见他国商人, 到处都是店家小摊, 人流密集,车马如龙。
曹恒自出征车师后国回来之后在兵部呆了八个月, 之后才入了吏部, 如今在吏部安安份份地呆着,但这万邦来朝的盛会,曹盼下令事情都交给她去办。
说来曹恒回了洛阳也听说了周不疑也出声提了要明确立她为太女的事,曹盼也答应得好好的, 但这答应了, 说要选个良辰吉日,一选, 这选了近两年了。
周不疑不问, 荀辑这个礼部尚书都不知道问了多少回了, 曹盼硬是说这良辰没到, 非不松口, 急得荀辑头发都快掉光了,还是荀攸瞧着自个儿的傻儿子看不下去了,冲他开解道:“殿下是陛下唯一的子嗣,她还能害了殿下不成?不过是一个太女的名号而已,陛下心里有数,你急甚。”
荀辑心里苦啊,冲着亲爹道:“父亲。这名不正则言不顺,陛下,陛下她就公主那一个孩子。位子早晚是他的,陛下为什么就不能干脆地给了殿下?”
“自然是为了磨练殿下的心志。”荀攸一语道破,荀辑一顿。
荀攸继续地道:“你要知道,殿下与陛下不同。陛下打下这片江山不易,当这个女帝也不易,陛下的心性,那也是陛下的几位师傅磨练出来的。殿下生来就是天子女,人人都跟她说,这天下将来一定会是她的,一个众星捧月的皇帝,不食人间烟火,你乐意为这样的帝王拼命?”
不良人间烟火的人,那就不是人。荀攸想了想,还是觉得,像曹盼这样的皇帝更好。
“父亲。陛下那陵寢的事,你知道吗?”荀辑想了想,提了另一回事,荀攸一顿,“这事你也别管。”
荀辑道:“父亲,我就是觉得陛下太委屈自己了。”
收获荀攸凉凉的一眼,荀辑抖了抖,荀攸道:“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虽说以大魏之富,以国库收入三成造建皇陵太过了,可是,以陛下之功绩,如今那是开创万邦来朝的盛世,比之汉高祖刘邦,汉武帝刘彻也无不及啊。”荀辑是真对曹盼敬佩,便想让曹盼将来更好。
“这样的帝王,却修建那样小的皇陵,这连先帝都不及。”越说荀辑是越委屈。
荀攸摇了摇头,“你为陛下委屈。陛下若知必然会欢喜。陛下不念自己却是思及天下百姓。为帝王者依然自制,那是何等难得的事。你该陛下此举高兴才是。”
荀辑一顿,一想确实也是如此。
荀攸的目光一沉,荀辑看了过去,“父亲是在想什么?”
“我是在想陛下那些兄长。”跟自己的儿子,荀攸是没什么不好说的,荀辑皱起眉头道:“自楚王世子的事后,诸王都越发安份了。”
冷哼一声,荀攸甚是不屑地道:“安分,那都是因为陛下压着。他们一个个是什么模样,陛下心里有数。在陛下手里,这些人必不敢生事,将来殿下继了位,那就不一定了。”
这话一出来,荀辑一顿,“父亲,殿下也不是好相与的。”
提到了曹恒,荀攸也算是露出了一抹笑容,“你们不明白陛下之所以迟迟没有立公主殿下为太女的用意。那都是为了殿下,为了大魏好。”
“一开始站得太高,会让人想要用尽手段地把他拉下来,与其让别人来教殿下,还不如陛下自己来。如今这天下,能压制殿下的只有陛下,明明唾手可得的东西,殿下都有耐心等着,任由身后的人怎么推,怎么让她动手去抢,她都不动,这份心性,难得吗?”
荀攸越是说啊,寻心里就越高兴,高兴得,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父亲的意思,陛下一直压着不正式立殿下为太女,那都是为了磨砺殿下的心性。”
“自然。这样的事,也只有陛下能做。陛下也是煞费苦心。”荀攸这般地吐字,荀辑想了想,“父亲,那殿下的生父,你究竟知不知道是谁?”
荀攸听着扫了他一眼,“那重要吗?殿下是陛下的子嗣,这才是最重要的。”
像他这样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什么事都看开了,也早就想明白了。曹盼是女帝,帝为最贵,无论她跟谁生下的曹恒,最重要的是,曹恒是她的女儿,大魏的公主,将来,也会是大魏的下一任女帝。
“父亲,我就是好奇。那诸葛孔明,父亲见过吗?”荀辑是难得八卦一回,既然都八卦了,那就问到底了。
荀攸道:“你这份一好奇在我这儿说说没什么事,出了门,跟谁也别说一个字,明白?”
“父亲,我明白。”虽说一大把年纪了,被父亲教训也是没办法的事,荀辑还是老实该听的要听,该说要说。
而荀攸嘛,幽幽地道:“我们这些老家伙是没有见过那位诸葛孔明的。然得陛下倾心者,观陛下的品性,那定然也如传言不虚。”
依曹盼而判,这倒也是真真的。荀辑道:“陛下这辈子,唉……”
“把你这一叹缩回去。你叹哪门子的气。陛下这辈子有什么不妥的?这乱世由陛下终结,大魏的盛世由陛下开启。你自己也说了,陛下不比汉高祖汉武帝差,不就是一个男人,值得你为陛下叹哪门子的气。”荀攸毫不留情地怼了荀辑,荀辑……
“都以为这女人离了男人活不了,看看陛下,男人算什么。”荀攸还真是不吐不快了,看看这话说得,荀辑赶紧的咳了起来,“就是自陛下开始,如今大魏多了许多离了男人都能活得极好的人。”
荀攸冷冷一笑,“别当我不知道的意思,你是觉得女人参政不是好事对吧?”
荀辑怕是第一次在荀攸的面前露出这样的意思,被问着了,那也是缩了缩脖子,还是如实地道:“父亲,我就是,就是觉得男主外,女主内挺好的?”
“我什么也不跟你论,都是陈腔滥调了,说着没意义。我就问你,大魏如今大平吗?”荀攸也是够直接的,直接得,荀辑连论其他的都不行,刚刚他还说了这是个盛世。
荀攸一看荀辑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那也就不多说了。
“记住,这个世道,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有本事平定这天下,治理出一个盛世的,那就是有本事的人。你想要反驳别人,那你就自己睁大眼睛好好地看看这个世道好还是不好。”
“既然世道是好的,天下安乐的,说什么男主外,女主内的,不累?”
荀辑无可反驳,谁让事实摆在眼前呢,这想要反驳,总得要有理有据。
“还有殿下的婚事。”荀辑是又把另一个问题给丢了出来,荀攸就气了,“陛下都不急着抱孙子,你着的哪门子急。”
荀辑硬着脖子喊道:“那关系着大魏天下的传承,子嗣绵延。”
“当年陛下都年近三十才生下的殿下,殿下如今是着急婚事的时候?大魏安定,百姓太平,殿下将来难道就不能类陛下?”
一句类陛下,真是把荀辑的话全都给堵了,生无可恋一般地问了一句,“父亲,不能吧。”
盼着千万千万的不要,但是,结果如何,压根就没有他们说不的权利。
“真要逼急了人,没什么不能。”荀攸用着过来人的口气冲着荀辑说,荀辑呐,真心的觉得这礼部尚书绝不是什么好差事,曹恒的名分也好,大婚事宜也罢,哪一样都得要他这个礼部尚书来操心,他容易?他容易吗?
“行了,别一天到晚为了这点事苦着一张脸,我说了这种事陛下心里有数,殿下也心里有数。”
这笃定得,荀辑更是无可反驳了。
而被荀攸全然信任的母女啊,这会儿也在讨论这两件事。
“你选中的人,现在怎么样了?”问得真行。曹恒嘴里正塞了一口饭,“母皇什么时候把我的名分定下,这事再谈。”
……曹盼斟酌了会儿,“你看中的人,年纪总不会比你小吧?”
“不会。”斩钉截铁地告诉曹盼,曹恒又吃了一口菜,力证自己是个正常人,做的也绝对是正常事。比她小的男人,曹恒想了想,不太好下口。
“这两年你也忙,一直有件很重要的事忘了跟你说了。”曹盼冒出这么一句,曹恒一顿,重要的事,很久没有从曹盼的嘴里听到重要这两个字了。
曹盼看了看曹恒,“你现在盼着我给你正名吗?”
刚刚曹恒说的那一句正名再定亲事的话,曹盼也是听进去了,听进去了,这回转过头来问。
曹恒摇了摇头,“反正都是我的,迟点晚点都行。”
这自信满满的口气,让曹盼笑了,“行,就是这样的心态,极好,极好。”
“我得给你挑个良辰吉日。”曹盼冲着曹恒挤眉弄眼的说。
这么多年,没少听别人嘴里吐出良辰吉日这四个字,从曹盼的嘴里说出来,分外的不一样。
“母皇究竟觉得什么时候是良辰吉日。”曹恒不以为曹盼会戏耍她,这样的大事,曹盼是从来不开玩笑的。从曹盼松口到现在,曹盼一直没有确立她为太女,这良辰吉日,曹盼是真的觉得时机没到,这才没有最后定下。
“快了快了。”曹盼很肯定地告诉曹恒。
曹盼说快了,曹恒也相信这真是要快了,“母皇刚刚说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没说。”
“吃完了带你去看,不用说也可以。”曹盼分外好说话的朝着曹恒说,曹恒点了点头,待亲眼见到了,曹恒是真的看呆了。
只因,曹盼竟然让她看现场版的避火图!
“你也大了,本该你初葵来时就该告诉你这些事了,后来不是忙着对外,这些年也没能真正地空下来。可是再没空,这些该教你的东西还是得要教。否则将来你这亏怎么吃的都不知道。”隔着屏风的,曹盼指着里头的一对男女道:“要不要进去看个清楚?”
“不用。”非常果断地拒绝,曹恒嘴角抽抽,曹盼从一旁拿了几卷东西出来,“这些,你都自己看看,研究下。”
曹恒这会儿不用看都知道那是什么,鬼使神差地问道:“母皇,敦伦之事,当年是祖父给你讲解的?”
“不是。”曹盼被问得一顿,很快反应过来,肯定地告诉曹恒。
曹恒好奇地道:“那是谁?”
“你就当是你父亲。”曹盼能告诉曹恒自己上辈子都是靠看书被普及的?果断不能。
曹恒睁大眼睛看着曹盼,曹盼道:“你得记住,这种事,两情相悦,自然水到渠成。你开心,他也开心,这才是所谓的鱼水之欢。将来,你是女帝,其实不必跟我一样,你要是有喜欢的人,喜欢便就收了,男人三妻四妾,你就干脆来个三夫四侍。”
“母皇不傻,我看起来傻。”曹恒毫不客气地还了曹盼一个白眼,曹盼戳了她一记脑门子。
“我不是怕你将来事事都想学我,让自己受苦?”曹盼一番用心良苦被曹恒当作用心险恶,必是要抗议的。
曹恒道:“无论什么东西都是相互的。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就别把自己当成例外,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我将来只要一人,他对我一心一意,我哪怕心里没有他,他也会是我的唯一。”
曹盼一听立刻凑近地问了曹恒,“你这句话一定已经跟人说了。”
点了点头,曹恒道:“说了,我让他考虑清楚了。能不能接受我这一辈子心里都会没有他。”
“你后面那一句,一定没有告诉他吧。”曹盼何等人,凭曹恒的表现,立刻想到了曹恒的性子。
“这句话,难道不是应该等他自己想清楚,接受了我这辈子可能都不会把他放在心上,他接受了,我再告诉他。太早把这句话放出去了,反倒是给了他不该有的希望。”曹恒想得比曹盼还明白。
曹盼听到现在啊,轻轻一叹,“我这会的心情很复杂。”
“母皇,走吧,这种事情我早就知道了。”曹恒对于屏风后面的动静,这么地跟曹盼说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曹盼捉住曹恒一副一定要问个清楚的模样。
“亲眼见过的。”曹恒那么地说,曹盼上下打量了曹恒一圈,“跟谁去看的?”
“安乐侯。”丝毫不留情面的把曹叡给卖了。曹盼眉头直跳,吐了一口气,曹盼问道:“男人跟男人,女人跟女人的事,你也见过了?”
曹恒嘴角抽抽,凑近曹盼道:“安乐侯……”
“行了,我知道了,你果然是什么都知道。”曹盼一听曹恒提起了安乐侯,立刻止住曹恒要出口的话,曹叡的事,她也清楚着。
里头传出来阵阵的欢愉声,曹盼跟曹恒听得都是面不改色地一道走了出去。
“母皇,要是我选了阿珉,你怎么看?”出了屋,曹恒干脆地跟曹盼说起了自己那点事,毕竟这么多年,夏侯珉是什么态度,她当年说了让夏侯珉去考虑,考虑下来夏侯珉这么多年既不肯娶,也不愿意去相看旁人家的女郎,意思表露得够清楚了。
曹盼带的到曹恒提起夏侯珉,看了曹恒一眼,“你想清楚了。选了阿珉,虽然是跟夏侯氏亲上加亲了,问题相对也会比你选旁的郎君更麻烦。”
“我知道母皇的意思,结亲不成反结仇的事,我不傻,不会做的。”曹恒也是打开天窗说亮话的人,曹盼顾忌的问题,曹恒早就心里有数了。既然是心里有数,必须得是曹恒自己想好了,这才下的决定。
曹盼道:“选了阿珉,你是不可能三夫四侍了。”
就算曹恒说自己明白,曹盼还摊开了说。曹恒道:“我又没打算三夫四侍。”
老大一句实话了,所以,她根本不在意选了谁。只要那一个人,将来能做好她的枕边人,不会给她惹麻烦,这样曹恒就放心了。
曹盼摇了摇头,“真不知道该说阿珉好福气,还是倒霉。”
亲娘说出这样的话,引得曹恒抬眼看了过去,曹盼道:“难道不是?”
“那父亲遇到阿娘,又该是福气还是倒霉?”曹恒反问曹盼,曹盼毫不客气地道:“倒霉!”
曹盼答得那么理直气壮又理所当然的,曹恒自愧不如。
“你这些天,忙活那些使臣的事,州平说,这些人想赶在我四十五大寿再来一拨。”私事说完,曹盼就开始说公事了,尤其这还是关乎大魏将来局面的大事。
“万邦来朝,共贺母皇寿辰。”曹恒想着那眼睛直发亮,曹盼道:“有什么好贺的,提醒我老了啊!”
曹恒看着曹盼那张脸,“母皇登基多年从来没有办过万寿节,现在他们只是想借万邦来朝的盛会,一道共贺母皇而已,母皇要是不乐意人家提起你四十五,那,你就当你十五好了。”
一句话出,曹盼是差点给喷了,“阿恒啊。你都十六了,过了年就十七,你让我当自己十五,你是想造反当我姐?”
嘴角抽抽,曹恒道:“还是当你女儿的好。”
当姐姐什么的,怎么听起来有点坑,还是当女儿吧。哪怕被曹盼坑,曹盼还是手下留情的。
“果然聪明。”曹盼笑着夸了曹恒一句,当她女儿当然比当她姐姐好。
当她姐姐,自有她们父母操心,用得着她来管那么多?当她女儿,如曹恒,曹盼这么多年那是养得多精心呐。
“母皇,将来我要是做得没有你好,你会不会怪我?”曹恒转了一个话题,显得十分的低落。
“不会。你只要尽心好。”曹盼连想都不想地回答。曹恒不死心地再问道:“要是我把大魏的江山给败了呢?”
“败了就败了呗。改朝换代再是理所当然不过,你自己没本事输给了别人,那有什么办法。”曹盼摊手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曹恒……
“你这么一点压力都不给我,我将来真的会……”曹恒幽幽地吐了半句,留了半句。
曹盼翻了一个白眼,“等那一天,我死都死了,还管你怎么样。我跟你说,你啊,一定要记住,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这后世的事,想什么千秋万代。人要活到当下,咱们活着,做好我们该做的事,将来事情会不会如我们想要的那样发展,顺其自然。”
曹恒挽过曹盼的手臂,“母皇,我想要你长命百岁。”
曹盼的手一僵,曹恒又再次重申,“母皇,我想要你长命百岁。”
“听到了。”曹盼这样地回应曹恒,曹恒道:“可是,我知道,母皇累了。”
刚刚想要抚过曹恒背的手,就被曹恒后一句话给顿住了。
接着又听到曹恒道:“有时候,我想让自己变得如同母皇所期待的那样强大,可是有时候,我又特别的希望,自己让母皇失望,达不到母皇的要求,这样,母皇就会一直放不下心,一直都会留在我的身边看着我。”
“阿恒,我陪不了你一辈子的。”曹盼很冷酷地告诉曹恒,曹恒道:“我知道,我都知道,知道,所以,在母皇还好好的时候,我陪着母皇,努力让母皇开心。”
曹盼笑了,亲了亲曹恒的脸颊,就好像曹恒还小的时候那样。
曹恒摸了摸被曹盼亲过的脸颊,“父亲当年被母皇这样亲的时候,一定很开心。”
这是打趣她啊!曹盼道:“你将来要是能这么亲亲阿珉,他也一定开心。”
和亲娘一比,曹恒就是个渣渣,直接被曹盼回得接不下去话了。
“行了,回去睡吧,明天你还要早起去应付一群使臣。”曹盼感觉事情都算是办完了,这就想要打发了曹恒。
“母皇想咳就咳,在孩儿的面前,不用忍。”曹恒拍了拍曹盼的背,曹盼捏了一把曹恒的脸,严肃地答应道:“好,听你的行了吧。”
说着已经咳了起来,曹恒伸着手拍了曹盼的后背,一下又一下的……
有一些事,哪怕曹盼从来不说,曹恒还是心里有数的,赶在除夕之前,同样也在曹盼的生辰之前,大魏迎来又一场繁盛的宴会,虽然还有一些外邦未至,大魏还是设了一场宴会,当作是将来曹盼生辰当日的演练。
曹盼今日是难得并没有穿一身墨衣,而是换上了女子的曲裾服,紫色的曲裾服穿在曹盼的身上,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几分温婉。
未曾见过曹盼的人,在看到曹盼与曹恒并没有任何相像的容貌时,心里是怎么犯嘀咕的不好说,必须得认的是,曹盼看起来,真的不像是一个女帝。
像不像的,人家都是了,又不是你一句像或不像就能决定一个帝王的。
“今日客来,不谈公事,只叙家常,想谈的,等其他各邦都到齐了,你们跟阿恒谈。”曹盼开门见山地冲着一群正襟危坐,像是要谈大事的人丢了这样一句。
面对曹盼这摆明不想谈公事,很是想把一切都丢给曹恒的架势,一群人面面相觑,曹盼道:“到了大魏,就得守大魏的规矩,这宴是朕设的,当然也得听朕的规矩。”
一个个对视一眼,墨问道:“陛下,这客随主便,陛下的规矩,臣也好奇地想问一问。”
曹盼道:“刚刚不是说了,不谈公事。”
只要是不谈公事,其他的都可以,她是一点意见都没有。
墨问低下了头,很是想说,曹盼这个规矩定得有点过份了,要知道现下这堆人里,大半都是他国的使臣,这些人盼了那么久才见到曹盼,现在更是巴望着能多了解一些曹盼,不谈公事,从私事来谈,难道就能纯粹?
“你先喝一杯,罚你的。”曹盼那么朝着墨问丢了一句,墨问……
然而曹盼眼睛都不眨地盯着他,这酒是不想喝也得喝,那就喝吧!
墨问端起酒喝了一口,一喝才发现这酒的味道很新奇,“陛下,这是新酒?”
曹盼点了点头,“喝出来是什么酒了?”
墨问这喝了一口了,毫不犹豫将杯中的一饮而尽,“很是好喝,可臣喝不出来。”
曹盼笑了笑,“喝不出来,那朕也不告诉你。”
……没有这么逗着人玩的啊!墨问真是想要捉狂,结果倒好,曹盼已经举杯道:“今日不谈国事,你们只管喝好玩好,载歌载舞,不必拘束。这一杯,朕敬诸位。”
女帝陛下敬酒,谁还能不喝?既是都要喝,那就高高兴兴地喝啊!
各自举杯,随着女帝陛下一饮而尽。曹盼喝完了那一杯酒,笑着招呼,“奏乐。”
一声令下,乐声已起,舞伎而出。宴会上这些都是无法避免的,载歌载舞,何尝不是活跃气氛的好东西。
曹盼纯粹地欣赏要歌舞,半倚在那榻上,很是随意的模样,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惬意,慵懒,瞧得人从心里觉得赏心悦目。
“怎么看我,不听歌也不看舞?”曹盼注意到曹恒的目光,这般问了曹恒一句。
“母皇好看。”曹恒一本正经地称赞自家亲娘的美貌,曹盼露出一抹笑容,“你学不会。”
额,明明曹恒是在夸曹盼对吧,曹盼却这样肯定地说了一句,曹恒想要回的,曹盼道:“阿恒的琴是元直教的,朕今天想听听元直与阿恒合奏一曲,如何?”
这要求一提出来,曹恒一下子看向周不疑,周不疑已经开口道:“臣,不辞。”
一口就应承下了,墨问第一个表示高兴地道:“与元直相交几十年,听闻元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旁的也就罢了,这琴艺,问还不曾听过。”
满是期待的模样,曹盼幽幽地道:“莫说是你了,朕也无缘。”
“陛下若是想听,臣能为陛下弹奏。”周不疑接过话那么一说,曹盼道:“如今,朕不是提了。”
“故臣愿为陛下抚琴一曲。”周不疑相貌出众,性情温和又不失威严,其为相十八载,下调阴阳,下与女帝相辅,满朝文臣无人不敬,大魏上下,无不称赞这位当朝首相。
只是,周不疑一生至今不娶,有些流言因与女帝有关,众人纵是心知肚明,却也无人与之挑破。
周不疑从无半分越礼之举,但是曹盼要他做的事,从来没有他不做的。
抚琴一曲,这样的小事,周不疑连一丝犹豫都没有的答应下了。
很快有人给曹恒与周不疑拿了琴上来,两人都十分默契地试了试琴声,曹盼看了看,“就弹一曲阳春白雪吧。”
曹恒一听曲名,整个人都怔了,曹盼一看问道:“阳春白雪还没学好?”
周不疑轻轻一笑,“陛下想听臣奏未无不可,只是殿下不是陛下。”
阳春白雪,万物复苏,曹恒是弹不出那种冰雪融化后,万物复兴的感觉。
“这可怎么办呐。”曹盼听到周不疑那么一说,十分的发愁,曹恒的额头青筋直跳,“只有母皇和左仆射如此嫌弃我。”
“不该?”曹盼毫不客气地反问一句,曹恒道:“这心境各不相同。”
“万物复苏被你弹成大雪覆盖的,你倒是好意思说?”曹盼怼了一句,十分不客气地揭曹恒的短。
曹恒道:“那母皇与左仆射合奏好了。”
“哎,这个提议极好。陛下当年弹过阳春白雪,这么多年过去了,再没有听过陛下弹曲,臣等今日是借公主殿下的福,想来是能够一饱耳福的。”说话的是曹植,曹植一向好吟诗作对,十足的士人,听曲喝歌,亦为其好。
曹盼被曹恒提议了,接着还有曹植在一旁加了一句,周不疑道:“能与陛下合奏一曲,臣之幸也。”
得,再有周不疑这一开口,曹盼如何能驳了周不疑的面子。
“好。”让周不疑跟曹恒合奏一开始还是曹盼提议的,没想到最后会落到她跟周不疑的身上。
琴,随着曹盼一个好字,立刻有人送到了曹盼的面前,曹盼也不说弹什么曲,轻抚过琴弦,琴音响起,而周不疑,二话不说地配合曹盼弹了起来,两人的琴音相融,若不是亲眼看到他们二人合奏,只凭琴音,他们是想不到这竟然会是两人合奏。
阳春白雪,正是曹盼刚刚点的曲,听在众人的耳中,冬日大雪纷纷,他们却从琴音中听出了春意,像是一下子驱散了他们身上的冷意。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曹盼与周不疑的双手都落在了琴弦上,琴音停下,一片叫好声不绝于耳。
“朕还是第一次与元直合奏。”曹盼笑了笑说,周不疑与曹盼作一揖,“臣之幸也。”
幸与不幸呐!曹盼低头一笑,并没有接过周不疑的话,“朕看你们各国都带了不少大魏没有的乐器,不知朕可有幸也听你们弹奏一曲。”
无论懂不懂琴,有些人弹出来的琴是能引起旁人的共鸣的,如曹盼与周不疑的合奏就是如此。
雪化了,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冷意渐散,他们都觉得自己像是置身于一片百花齐放的春天里。
音乐是没有国界的,能够让人从心里认可的乐声,他们也会愿意让自己的音乐得到旁人的认可。
“女帝陛下,这是我们新得的乐器。刚刚有幸听闻陛下与丞相合奏一曲,我们也弹上一曲,请各位倾听。”
一个身着西域异服的男子站了起来,一旁一个男子拿着一副乐器走了出来,曹盼就是看到了这个乐器,因此才会特意提了一句。
“此器何名?”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乐器,而且只有细细得可以忽略不计的弦,一旁没有见过这个东西的人都满是好奇,总有人问出来。
“此乃二胡。”那位手执乐器的人与他们解释。
“虽然闻所未闻,不过能有幸听奏一曲,大幸也。”杨修出身世家,可谓见多识广,这样的乐器从来没有见过,更没有听说过。看似简单,若是能弹奏出美妙的音乐来,同样也是宝物。
曹盼笑了笑,“德祖所言甚是。”
君臣多年,杨修的想法曹盼一下子就明白了,明白自然也是认可的。乐器的意义在于什么,便是能弹奏出美妙的音乐来。人还有不可貌相之说,更遑论乐器。
“不知贵国哪位能为我们弹奏一曲,让我们可以一饱耳福?”
提出要求的还是杨修,杨修单纯的就是想要听一听而已,那执着二胡的男子与曹盼见一礼,“在下代表哈察国与大魏陛下弹奏一曲,以谢陛下款待。”
曹盼客气道:“朕之幸也。”
有了之前闹事试探的人在前,如今这来到大魏的人,试探的意思再没有那么明显,更多的是恭敬。
一个表演,可以是试探,也可以是表现。想要讨得旁人欢喜的表现。
曹盼又恢复了刚才半倚榻上的模样,“请!”
举手而请之,一个个也都倾耳听着,那一位盘膝坐在了地上,开始拉起二胡来。
二胡啊,曹盼倾耳听着,这样的曲调是有别于琴与笛,但是曹盼听着不免有此技痒,着实觉得这位拉的不够霸气。
想那么地想着,那位也已经弹完了一曲,这样特别的曲调,弹完了,一众人也不吝啬地鼓掌。
曹盼道:“不介意让朕来玩玩?”
客客气气地询问,对于一群刚刚听了曹盼弹奏一曲的人,如今曹盼表示想要玩玩这样新的乐器,那西域的一方小国自无不应的。
“陛下,需要我们给陛下解说一二吗?”那么的使臣这样询问了曹盼一句,曹盼道:“朕试试,若有不当之处,还望诸位指点。”
如此好学而且不吝啬于旁人点评的态度,自然十分叫人心喜的。
曹盼拿着二胡,只是这拉二胡的姿态啊,曹盼笑了笑,“御史可不许挑朕的毛病,这二胡不如我们的古琴风雅。”
一通话算是为自己辩解一二,叫大魏的臣子们皆是笑了。
御史大夫开口道:“陛下放心,臣等不会就此事谏陛下的。”
听在旁人的耳朵里,如那些他国的使臣未免不解,询问了一旁大魏鸿胪寺卿的官员,曹盼的话与那大魏的官员所说的都究竟是什么意思。
鸿胪寺卿大意为他们解释了大魏官制,御史台,不仅是监察百官,就连曹盼也在他们监察之列。
曹盼的一言一行,若是有不当之处,他们都会进谏让曹盼改正。
为了避免御史台秋后算账,曹盼是有言在先,堵了他们嘴。
这就更让他们惊讶,为帝王乾,尤其是像曹盼这样的一统天下,开创了一代盛世的女帝,竟然还会怕臣子挑刺,太不可思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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