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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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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恒不在意曹盼的惊讶,祭奠回来之后, 很快就过年, 也就迎来了乾清七年。

    曹盼也将让曹恒往工部的消息放了出去,不意外的让朝堂一静, 曹盼莫不是想让曹恒走遍整个六部?

    对的, 没错。六部主事,各司其职, 曹恒要是连六部干什么都弄不明白,怎么驭下?

    墨瑶是六部内最没有心机, 也是直言不讳的主儿, 听到曹恒要到工部,墨瑶随口就问道:“陛下, 什么脏活累活都能让殿下去做吗?”

    “她去工部又不是去玩的, 你们都要做的事,她当然也得做。不过,你多教着她点。”曹盼这样朝着墨瑶说,墨瑶想了想认真地点头, “陛下放心, 臣会的。”

    答应了会,曹盼是一点都不忧心墨瑶会打折扣。而一出仕就被墨问驳了曹恒让曹叡往刑部去, 执意要发往工部的曹叡, 在对满脸一无所知的曹恒时, 忍不住捂了脸, 工部尚书是个死心眼, 曹恒没有听说过?

    哪怕是听说过,曹恒既然自己想进的工部,自然也是必须要进的。

    工部是做什么的,那就是兴修水利,建桥造路,屯田等工程事务的部门。

    曹恒进了户部,立刻被墨瑶提到了跟前,跟着同样只是学了几个月,还得要弄清楚造桥原理,修路屯田的曹叡。曹恒跟曹叡凑在了一块,曹叡道:“殿下怎么到工部来了?”

    “兄长又是怎么来的?”曹恒反问一句,曹叡这表情明显他是不乐意进工部的。

    “墨侍中,那是我先生,墨侍中更是墨家出身的。既被收为弟子,岂能不知墨家的手艺?”因此,曹叡就被放到工部了,理由还端是让人无可反驳。谁让那是曹叡自己拜下的师傅,师傅第一个命令,岂敢不从。

    曹恒看向曹叡,“兄长这般聪慧,学了三五个月了,尚未出师?”

    “他。脑子再聪明又有何用,连木头都分不清楚,见了木头就以为都能修桥,教了几个月都学不会,笨死了。”墨瑶不知什么时候回的头,一脸嫌弃地怼了曹叡,曹叡……

    从小到大从来没被人这么嫌弃过,但是自从进了工部,那是天天被人嫌弃,还没办法还嘴。

    谁让他,真心分不清木头都是什么木。

    墨瑶突然看了曹恒一眼,“殿下应该不会吧?”

    被问着的曹恒面对两道注视的目光,淡然的道:“墨尚书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也是,曹恒是不是跟曹叡一样,现成的地方,现成的木头,墨瑶立刻带着曹恒过去,指着一溜木头对应说了它们的用处,然后,过目不忘,而且完美辨别了木头的曹恒,收获墨瑶赞赏的笑容,曹叡在一旁却是十分的捉狂。

    曹恒将木头分得一清二楚,丝毫不差,明明同样听墨瑶讲,同样看着那么多的木头被问,曹叡是瞧着都一样,偏偏曹恒听了一遍,墨瑶随便打乱秩序地提问题,曹恒随口就答来,同样的师傅,同一个祖父,差距如此之大,倍受打击。

    不意外又收获了墨瑶一抹鄙视的眼神,曹叡……

    可以说,都是初学者,曹叡甚至已经学了好几个月了,但是有些事是需要天赋的,如同曹叡对于工部之事,那是怎么学都学不会,曹恒虐了他两天,回头就跟曹盼说道:“安乐侯,不适合呆在工部。”

    曹恒是见过曹叡怎么挠头捉脑的想要弄懂木头还有水利修建,然而平日顶顶聪明的人,一碰到这些事,他分不清啊!

    “但是,他并没有开口说过要离开工部。”曹叡的情况,曹盼早就知道了,知道却没有管,而是放任曹叡呆在工部,曹恒抬头看了曹盼一眼,“母皇不想用他?”

    曹盼摇了摇头,“不,正是因为想要用他,所以更要磨砺他。”

    这点心思,曹盼与曹恒说得清清楚楚的,曹盼道:“你不必管,只需做好自己的事。”

    做好自己的事,曹恒是要走遍六部的,如今还剩下好几个部呢。

    所以曹恒虽然没少观察曹叡,自己该做,要做的事,也是半点没有迟疑。

    很快曹恒将整个工部都吃透了,也必须得承认,哪怕墨瑶的脾气不好,一根筋,但他绝对是一个合格的工部尚书。如今大魏在不断地修桥造路,这一切都是由国库充盈为前提的,钱有了,修建施工的事那就是墨瑶的事。

    墨瑶也确实是一个合格的墨家巨子,他修桥造路从不打折,手下的人,一个个也一一传授,目的只为一个,为大魏修好更多的路和桥,让大魏的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曹盼那么倾注半个国库的钱来修路造桥,只为一句话,要致富,先修路,曹恒细细一想自然也是深以为然的。

    不过曹恒就要离开工部之前,墨瑶偷偷摸摸的跟曹恒嘀咕了一句,“殿下,陛下的陵寢,早该建起来了。”

    ……陵寢啊,曹恒听着心下一跳,朝着墨瑶道:“这件事,墨尚书怎么不亲自跟母皇提?”

    “不敢。”倍老实的工部尚书如此回答,曹恒幽幽地道:“我也不敢。”

    墨瑶一下子就看向了曹恒,怕是也没有想到曹恒竟然也会不敢。

    “这话,旁人提还好,我要是提了,叫人听着了只以为我有多巴不得母皇……那个。”曹恒又不傻,哪怕身在工部,她也打死不要跟曹盼谈论这个话题,何其危险的话题啊!

    “可是陛下称帝十余年了,一直没提这事,按照惯例,帝王陵寢原该是自登基之后就该倾国库三成以建的。陛下,陛下这般模样,自己从来不提的,为臣的也不能不提吧。”墨瑶这个念头显然是早就有了,但是一直没有跟人提起过。

    在墨瑶的心里啊,曹盼,真的是一个好帝王,这样的一个帝王,他自然也是想曹恒百年之后能有一个好陵寢。

    “此事墨尚书不妨去跟墨侍中提一句。”曹恒给墨瑶出了一个主意。

    墨瑶想了想自家的师兄,这样的事他们说起来会很难,但是让墨问去说,墨问素来不正经惯了,曹盼想必也是习惯了,对于墨问也是一直都挺宽厚的,不如,就让墨问提起这事?

    “好。”墨瑶其实自当了这个工部尚书之后,早就已经学着有事自己解决,这一回嘛,没有问墨问而选择跟曹恒提起,都是因为要讨论的事是曹盼的陵寢,那是曹盼百年之后才会需要的东西。

    曹恒把这难题丢开了,便头也不回的回了洛阳宫,想了想,当着朝臣的面不好提这事,跟曹盼在私下不需顾忌。

    “母皇,今日墨尚书与儿提起了母皇的陵寢。”曹恒是在饭后跟曹盼提起的,曹盼正喝着水,听着一顿,随后看向曹恒,“你不会傻得答应他明天在朝堂上提这件事吧?”

    曹恒……

    “儿哪有那么傻。”曹恒回了一句,力证自己没有那么傻。“儿给墨尚书出了一个主意,让他去找墨侍中。”

    成功收获曹盼一抹赞赏的眼神,曹恒想了想凑近曹盼道:“母皇,陵寢总是要建的。”

    “没说不建呐。不过是我从来没有提过,下面的人,如墨瑶这个工部尚书都没敢提,旁的人就更不敢了。我不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打算。”将来百年归后她要葬在哪里早就跟曹恒说了,所以那帝陵,曹盼是不在意的。

    曹恒轻轻地道:“母皇的打算孩儿自己知道就好,样子还是要做的。”

    “你觉得,倾国库三成的收入来修建一个陵寢,合理?”曹盼在意的不是那点问题,而是别的。

    “古来之制。”曹恒回了一句,还真是滑不溜手的。

    曹盼笑了笑,“制也是人定的,要怎么做,做什么,人既能定,也是改。虽然人以后不住那儿,我也不打算用那么多的钱来建我的陵寢的,谁知道过个千百年后这个江山天下会是谁的,与其让人惦记着我陵寢有钱,打我陵寢的主意,还不如从一开始就让他们知道,我那陵寢是最穷的。”

    曹恒道:“怕是好多人都不会同意的。”

    “朕需要他们同意?”曹盼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曹恒……

    这种省钱又省力,一定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反对的人有,同意的人会更多。

    “行了,既然事情捅到墨问那里了,明天你就看着吧。我们这位墨侍中,那是了不得的聪明人。”曹盼笑着夸赞了墨问,曹恒看向曹盼,“墨侍中会知道母皇的心思?”

    曹盼笑出声来,“知不知道无关紧要,相比而言,一个帝王的心思,难道会比天下更重?”

    当然不会,帝王的喜怒是永远都要排在天下稳重后面的。

    曹恒看向曹盼,曹盼轻轻一笑,“政事堂的诸公啊,阿无是最听我话的,但凡是我想的,他是从不问对与错,只会一味的同意我想做的事;凤鸠,她是女相,女相因我而启,所以在很多时候她也会考虑什么事于我有利,于女部有利;德祖,因其父之故,未免心下有了负担,他对我心存感激,凡事也就会多倾向于我。剩下的四人,元直、无知、子长、景倩,他们是真正为国为民而考虑的。”

    与曹恒说了一遍这政事堂诸公,曹恒道:“所以,他们并不会一味的附和母皇,有时候也会利用母皇,达到一些他们想要做到,自己却做不到,而必须要靠母皇才能做到的事。”

    “对。天下的事,哪怕是君臣,有时候也要讲究互惠互利。帝王倚臣治理天下,臣倚于君流芳千古。想要流芳千古的办法,最好的莫过于与帝王共创太平盛世,成就一个后世皆趋之若鹜的鼎盛王朝。当后世无论有多少王朝都越不过他们一起创造出来的盛世时,他们,便也会随那样一个盛世,流芳百世。”

    一番教导曹恒铭记于心,而第二日的早朝一如曹盼所预料的,琐事说完了,墨问出例,“陛下,陛下登基已有十余年,天下归一,百姓安乐,臣请陛下,兴修陛下百年所归的陵寢。”

    其实这个主意,不是没人想起,只是一直以来面对曹盼那一张笑脸,而且并不显年纪的面容,下意识的总觉得这个现话题不好提起。

    如今被墨问挑破地说了,好,立刻有人附议,“臣等附议。陛下登基十余载,既平定天下,又开创盛世,四海归附,陛下的之陵寢,当建。”

    曹盼有了昨天曹恒打的预防,也早就料到了墨问会在今天提起,故而,神情平静地道:“如此,你们认为朕百年之后的陵寢,该怎么建?”

    好生好气的询问,这样好说话的曹盼,哪怕是颤颤一直想提这事也没有敢提的墨瑶都松了一口气,出例道:“依古制,陛下陵寢,以国库所收三成建之。”

    本来想着这事的人听到国库所收三成以建之,这是古制,没什么好说的。可是,不对啊!大魏国库的收入,那跟从前国库的收入那不一样啊。大魏国库哪怕数年免赋税,那最大的收入不在赋税,而是盐利啊!

    “陛下,陛下。”有人想到盐利之多,颤颤地唤了一声,而墨问更是直接地道:“陛下,臣以为,以国库所收三成建之不妥。”

    谁也没想到,表示反对的人竟然会是墨问,而曹盼点头道:“朕也以为不妥。”

    刚想参墨问一句,还以为这是君臣起了间隙的人听着曹盼的话,果断地把脚缩了回来。

    “以国库所收三成建之帝陵,也就是说,大魏收入的三成,往后一年一年的都得投入了一个死人陵寢里,这么大的一笔数目,拿来修路建桥难道不比建陵更有意义?”曹盼也是什么都能说的,或者更该说,正是因为这事关系着她,她说的话比任何人都要管用。

    “陛下英明。”墨问一听曹盼的话,笑着与曹盼作一揖而附和地山呼。

    “不,陛下,这是古制。”虽然墨问山呼了,这件事看起来也是曹盼这样的做法更利于国,利于民,可是,总有人觉得这帝王享有一切,就是应该至高无上的。

    曹盼一笑道:“古制,古制又如何。旁的帝王如何朕管不着,自朕之始,哪个敢拿朕打下的家底去修那狗屁陵寢,挥霍大魏百姓的辛苦钱,这个皇帝便都别当了。”

    ……直接从她而始要改制?那一句皇帝都别当了,简直是比任何话都要震撼人心。

    “若如此,那建造帝陵,当以国库几何而建?”杨修也是明白曹盼意思的了,钱都挣得不容易,既不容易就不要随意挥霍,所以插嘴问了一句。

    “半成。”曹盼心里有底,所以吐了这一句,墨问看向曹恒的眼神透着怜悯,曹恒……

    “陛下,大魏如今的国库,半成都不少,但是,自陛下之后……他们未必有陛下生财有道。”荀顗这样提了一句,意思那是都明白,明白,一众人看着曹恒的眼神都带着怜悯。

    曹盼道:“他们要是没本事,自己的陵寢弄得破破烂烂的,怪朕?”

    这位从来就不会为后代谋福,反倒是对继任者条条框框的定得比谁都多。翻了一个白眼,曹盼问了曹恒,“阿恒,你要是连国库都用空了,连修建帝陵的钱都拿不出,你怎么办?”

    “那就不建。”曹恒面对这个问题也是处之泰然的回答,群臣……

    母女俩那是一丘之貉,一个鼻孔出气。但是,这事说来说去,要是真按着曹盼的意思,绝对是更利于国利于民的。

    “没错,连国库都没钱了,这皇帝是得当得有多惨,这么惨的皇帝,还建什么帝陵。”曹盼补充一句地说着,一群人都低下了头,默默地不作声,只觉得自曹盼之后的帝王,其实忒惨。

    曹盼是不管他们怎么想,继续地道:“你们要想,朝代更替,朕合盐利这事,后世必知。朕要是真拿了如今国库所收三成之利建成了帝陵,朕当真百年之后,日子能安稳?”

    “所以,朕的陵寢,建就建,将来那贵重的赔葬一样都别给朕。”曹盼又把这话放了出去,立刻吓得群臣们都跪下了,一声声地唤道:“陛下,使不得,使不得。”

    曹盼看着这都跪下的人很是无语,“朕记得,当初阿爹去的时候也留了话,没有任何的贵重赔葬物。”

    ……崔申道:“陛下,先帝逝时天下未定,不同于今。”

    “朕也觉得天下未定。无数百姓嗷嗷待哺,天下各方势力涌动,那些贵重的东西留着给百姓用,不是比放到朕的陵寢里更好。人死都死了,那些东西放着不见天日,还会招贼,你们觉得更合适吗?”曹盼一名一句地问,问得这一个个都面面相觑,真的是不知道要怎么反驳的曹盼好。

    墨问道:“陛下若是担心遭贼,臣等可以多设机关。保证他们都进不去。”

    “墨家机关天下闻名,有墨侍中与墨尚书出手,想必一定能将陛下百年后的陵寢修建得水泼不进,火烧不得。”实在是被曹盼吓得不轻的人,一听墨问的话,那是连忙地拍墨问跟墨瑶的马屁,这两位……

    曹盼认真地看着墨问道:“机关要设,保证没人能进去打扰,陪葬的东西朕也不要。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们要是不同意,这帝陵也不用建了。”

    只怕历代的帝王里,就曹盼这个皇帝是要人求着她建帝陵的吧,也不敢再多说了,只怕说得越多,曹盼一会再加什么难题,真不建帝陵了,那,曹盼将来的面子往哪儿搁?

    曹盼要是知道下头的人竟然存了这样的想法,一定呵他们一脸。什么面子,狗屁面子的。

    “陛下。”崔申依然唤了一声,想着要怎么说服的曹盼好,毕竟如今曹盼都放了话了,真待她百年之后,谁也不敢逆她的意思往她的陵寢里加东西吧。哪怕是人不在了,这遗言还在,谁敢不听了?

    “子长,朕一直都觉得这人死了就死了,一把烧了最是干净了。”曹盼这么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这一下连一直没有作声的周不疑也唤了一声陛下。

    曹盼看了周不疑一眼,与下面的众人道:“所以,都见好就收,活着朕烦心,死了朕是一点都不想被人烦的。”

    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谁还能说什么,万一真惹了女帝陛下,女帝陛下真下令在她死后给她一把火……

    想到这里,一众人都毛骨悚然!这样一个女帝陛下竟然想要自己挫骨扬灰,怎么就那么不正常的。

    哪怕心里都在暗骂曹盼不正常,此时也是绝对不敢再多吭一声。

    曹盼帝陵修建的事就算是定下了,随后墨问与墨瑶征得曹盼的同意,询问她这帝陵究竟是想建在哪里,得到曹盼肯定的回答。

    “便选在阿爹附近吧。东一个西一个的,将来都不好祭拜。”

    这般为后人着想的女帝陛下真好!墨问便与墨瑶前去选帝陵之址,曹盼是不过问的,他们选好了,曹盼信得过他们,如何动土又如何设置,曹盼提了自己的几样要求,看了设计图样,看完了拍板,让他们建去,余下的便丢开了。

    从修建到完工,最后是墨问非要曹盼去验收了,曹盼才去的一趟帝陵,见识到里面的机关,曹盼是十分满意的。那却是后话不提。

    而曹恒自工部而出,这一回到礼部了,也是恰巧,又到了一年的科举,不意外曹盼又将这届的主考给了曹恒,都已经争论过一次的问题,如今是不适合再提了,曹恒做主考,稳稳当当的定下了。

    如此又过一年,迈入乾清八年,曹恒十四岁了,十四岁,婚事再次被提起,曹盼也只能再次问了曹恒,“你这婚事,究竟是何章程?”

    “都还没及笄,不急。”曹恒回了曹盼,曹盼打量了曹恒一圈,最终只能认了,十四岁是还小着,曹恒既然觉得不急,曹盼便将此事再次压下。

    不过朝中她能压得住,朝外内宫的人吧,连卞氏都亲自问了曹盼,“阿恒日渐长大了,寻常人这八九岁都要开始相看了,她是陛下的孩子,陛下就不急?”

    还真是不急的曹盼只能换一个方式地道:“太后忧虑朕心里有数,只是这件事吧,朕以为这天下都姓了曹,她是朕生的,朕这辈子争到现在也只是想要自主而已,婚姻大事,说是说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朕更觉得能够两情相悦是莫大的荣幸。阿恒的婚事,无需她考虑任何问题,只需她喜欢。如今她既还没有遇到喜欢的事,亲事便也不急着定下。”

    曹盼一番直言呐,卞氏听着轻轻叹了一口气,“陛下所思皆为阿恒,可是这天下人,未必都如陛下一般存着慈母之心,阿恒的婚事一日未定,算计阿恒的人就不会断。”

    “朕倒是以为哪怕是阿恒的亲事定下了,这算计也断不了。她的身份注定了她身边会围着许许多多想要通过她一步登天的人。无妨,总归还有朕在,只要朕还在一日,明里朕让阿恒自去面对,暗地里的,阿恒能解决就解决,不能解决的,朕也心里有数,不会让人欺负了她。”

    一句话说下来,卞氏无可反驳,在这个时候,燕舞小步地走了过来,附在曹盼的耳边轻语了几句,曹盼颇是惊奇回过头,“果真?”

    “千真万确。”燕舞肯定地告诉曹盼,曹盼站起来与卞氏道:“朕去看看阿恒,太后安坐。”

    曹盼这匆匆要去看曹恒的,卞氏也没来得及问曹盼曹恒出了什么事。

    倒是曹盼已经赶往了曹恒处,只见平娘一脸笑意地端着一碗鸡蛋红糖水给曹恒喝着,曹恒躺在床上,连动一下平娘都不许,曹盼进去叫曹恒瞧着了,曹恒唤了一声母皇。

    曹盼露了一抹笑容,“初葵至,成人了。”

    哪怕曹恒一张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耳根却是红了,曹盼道:“这几日好好躺着,不可劳累,礼部的事都放下,反正就差两部你就走完了。”

    “是。”身体的事,曹恒也是绝不敢不当回事的,曹盼既然还准了她假,她自然是要好好地休息的。

    平娘是过来人,一直不断地叮嘱曹恒一定要好好地照顾好自己,曹恒听得连连称是,曹盼坐在一旁等着平娘叮嘱完了,这才坐到曹恒的榻前,“难受吗?”

    “有些胀胀的。”曹恒老实地说,曹盼道:“没事,都是正常的,以后多吃点补血的汤,这一点交给平娘去办。”

    平娘一直都致力于喂养她们母女,得亏她们吃得多,运动也多,否则还不定胖成什么样了。

    曹恒侧过头问道:“母皇当初来初葵的时候,也是平娘照顾的母皇吗?”

    微微一顿,此时提起往事,曹盼笑笑道:“不是,那个时候我还在外游历,在我身边,照顾我的,是你的父亲。”

    这段往事听得曹恒睁大了眼睛,曹盼道:“你父亲除了不会骑马,其他的东西是都会。”

    曹盼凑过曹恒的耳边轻声说道:“月事带,当时还是他找了旁人帮我借的。”

    瞪圆了眼睛,曹恒确定以及肯定,曹盼那时候一定很高兴。她所喜欢的人,将她放在了心上,还有什么比这样的事更让人开心的。

    曹恒还是捉住了曹盼刚刚说的那一句,“父亲真的不会骑马?”

    “是啊,不会。想不到吧。”提起这件事,曹盼笑得十分的开怀,冲着曹恒挤眉弄眼的,“我当初知道他竟然不会骑马的时候也笑个不停,后来怕他生气,就不敢多笑了。”

    听到这话,曹恒也露出了一抹笑容,“怎么会不会骑马呢?”

    她也想像着记忆中那个人的模样,勾起一抹笑容地问,曹盼摊手道:“不知道啊,不会就是不会,怎么学也学不会,就好像你总笑安乐侯分不清木头,明明你只需一眼就看出了木头之间的差别。”

    有实例在前,这个比喻打得曹恒是一听就听懂了,曹盼道:“不过。除了这一样,好像再没有他不会的东西了,我们还一道去接生过孩子呢。在你之前,我们还有一个孩子,只是我们都不知道,孩子没有了。”

    为何而没有,曹盼并没有过多地提起,曹恒看到曹盼眼中一闪而过的悲痛,伸手紧紧地握住了曹盼的手,“母皇。”

    只这样轻轻地唤上一声,曹盼也收敛了那一份悲痛,紧紧握住曹恒的手,“都已经过去的事,无妨。那个孩子,只是与我们没有缘分吧了。”

    初知时高兴,失去时也会痛。但是人生总要继续,一如失去了丁氏的时候,她也一样难受得厉害了,她不是同样撑过去了,再到如今,她失去的人够多了,却还是一样活着。

    曹恒没有再问曹盼其他的事,曹盼再三叮嘱了曹恒好好休息,也才回了她的寢殿,只是这一夜,曹盼一夜未眠……

    宫里这点事,曹盼又没有故意瞒着,卞氏自然也听说了曹恒来了初葵,初葵至便已经算是成了人,卞氏笑了笑,想起昨日曹盼说过的,曹恒的婚事最重要的是得曹恒喜欢,既然必须得要曹恒喜欢,事情说易不易,说难也不难。

    等曹恒恢复了常态,有一次随曹盼去见卞氏,卞氏指了一旁的几个与曹恒年岁接近的郎君,“阿恒,这些也算是你的表兄,往后有什么地方用得着他们的只管开口。”

    卞氏的意思,露出这一手,谁都清楚了,清楚,曹盼并没有多说,反正这事跟曹恒有关,曹恒自己解决就是。

    曹恒看了一眼,已经习惯了这些事,不落卞氏面子的与卞氏作了一揖,“是。”

    很客气,然而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卞氏身旁的郎君一眼,曹盼注意到卞氏眼中的焦急,还有那些郎君满脸的不知所措,心下暗乐,深以为曹恒是真会冷场。

    曹恒却是不管,反正这些人这些事又不是第一回 ,既然不是,怎么应对,曹盼不管她,她也只管用自己认为可以的办法,至于他们是怎么想的,不管。

    不过从卞氏的寢殿出来,曹盼道:“你哪怕没有中意的人,那合适的人选,有了吗?”

    “有。”曹恒十分肯定而且毫不犹豫地回答曹盼的问题,曹盼意味深长地看了曹恒一眼,“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把人告诉我?”

    “不急。”曹恒言简意洁地回答,曹盼……好吧,一般来说见了家长就是要定下了,如今曹恒既没把人带来,证明那个人曹恒还没有下最后的决定,不见就不见喽。

    曹盼也不是非问个明白不可的人,曹恒明显是不打算再说了,她也止住了话题,只管让曹恒忙自己的去。

    离了曹盼,这时候一个郎君小步地走了过来,仔细一看一定能够认出来,这便是胡本的养子胡平。

    胡平小步走来,与曹恒作一揖,“殿下。”

    曹盼自把人拨了给她,曹恒试用之后发现胡平办事老道,嘴也严,胡本是伺候曹盼的人,自然也是比照伺候曹盼的态度给曹恒训的人。

    人,曹恒身边贴身伺候的至少也要比朝曹盼身侧的安排着点,是以人既然合用,曹恒便留下,让胡平负责外面的事。

    抬眼看向胡平,胡平也知道曹恒少言,立刻将事情禀上,从怀里拿出了一个荷包,荷包里至于装了什么,曹恒一看就已经知道了。

    “殿下,这是夏侯郎君给殿下的。”夏侯珉给曹恒的东西,他就是转交而已,曹恒对于夏侯珉从第一回 送糖开始,直到今日,每回都估着她快吃完了又给她备上,虽说这件事知道的就那么几个,曹恒依然还是有些懊恼。

    懊恼归懊恼,曹恒却还是伸手去接过了,“以后,跟他说想把东西给我,让他亲自送来。”

    胡平也是第一回 接夏侯珉说要转交给曹盼的东西,听到曹恒的意思,虽是好奇里面都是什么,还是乖乖的应下。

    曹恒拿着一荷包的糖,微蹙眉头地想,是不是应该找个机会跟夏侯珉好好地聊一聊。

    想,曹恒也就去办。夏侯珉并没有外放,而是进了户部,一直都处于侍郎之下,有人倒是提议他挪个地方的,偏偏夏侯珉有主见得很,任旁人怎么说,一概不肯。

    曹恒如今虽然在工部,事情也算不上多,六部同在一处,要去找夏侯珉,曹恒也不使人去,只堵在夏侯珉必经之地,目光看着夏侯珉,夏侯珉站定了一会儿,还是走了过去,“殿下。”

    “今日得闲?”曹恒询问了一句,夏侯珉点了点头道:“得闲。”

    “那就走吧。”曹恒听完他说得闲,也不说其他了,夏侯珉也不问,曹盼在前面走,他便跟在后面。

    曹恒带着夏侯珉进了一间小饭馆,夏侯珉一顿,这好像还是这么多年来,曹恒第一次请他吃饭。

    顿了顿,却不发一言,只管往里走,曹恒似乎对这间饭馆熟悉得很,找一个角落坐下,然后点了几个菜。

    “坐。”曹恒注意到夏侯珉明显有点呆住的模样,招呼他坐下,夏侯珉也不多说,跽坐于曹恒的对面,不甚确定地问道:“殿下今日为何?”

    曹恒道:“想与你好好地谈一谈。”

    对于一个不喜欢赘言的人,曹恒向来是有话直说的,夏侯珉微微一顿,生怕曹恒说出来的从前已经说过一次的话。

    但是,说是想跟夏侯珉好好谈谈的曹恒,说完之后又不说话了,还是等着曹恒开口的夏侯珉看向曹恒,可是直到饭菜上来了,曹恒哪被他盯了半天,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夏侯珉……

    “忙了一日,吃吧。”曹恒很是随意地让夏侯珉起筷,夏侯珉拿着筷子顿了半响,想着这好像是平生以来,他第一回 这样单独跟曹恒一起吃饭。

    意识到这一点,夏侯珉的眼睛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光芒,不过很快又平静了下来,他不可以吓到曹恒的,不可以,不可以的。

    不断地在心里告诫自己不宜情绪外露,夏侯珉连忙陪着曹恒吃了起来。

    除了和曹盼吃饭不需守那食不言,寢不语的规矩,曹恒在外面一向都是很有礼的。

    两个都在长身体的少年少女,四个菜都叫他们吃了个精光。曹恒注意看了夏侯珉一眼问道:“吃饱了吗?”

    夏侯珉点点头,“吃饱了,晚上不宜多吃。”

    养生之道,曹恒是自小跟曹盼学的,至于夏侯珉是跟谁学的,曹恒眼下并没有追问到底的意思。

    拭过嘴角,曹恒道:“吃好了,那我们就言归正传,好好地聊一聊。”

    正高兴能跟曹恒单独的吃一顿饭的夏侯珉,在听到曹恒再次提起这个话题时,怔怔地看向曹恒,很是害怕从曹恒的嘴里听到他并不愿意听的话。

    可是,曹恒既然这样郑重的表示要跟他好好地谈一放烟火,今天的谈话便是无法避免的,既然无法避免,夏侯珉哪怕手掌心里都是汗,也只能强自镇定地冲着曹恒道:“殿下有什么话,不妨直言,我,都听殿下的。”

    这样哪怕担心却还是强自镇定,还表示会听曹恒的态度,曹恒心下轻叹……

    ※※※※※※※※※※※※※※※※※※※※

    作为一个想当未来皇后的郎君,必须要听未来女帝的话,没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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