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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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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笃定的话,诸葛均看了过去, “不会的, 陛下若知我的心意,必不会强人所难。况且我自己有多大的本事我自己有数。”

    有数, 便不会想着做那些不知礼的事, 也不会让曹盼为难,一些情份, 不挥霍就会一直都在。诸葛家,他们兄弟三人, 诸葛亮英年早逝, 诸葛瑾野心勃勃,独他胸无大志, 只想能够保住诸葛家的血脉不灭, 如此而已。

    “如果没有匈奴进犯一事,三叔要回南阳便回,女帝会准的,如今女帝要派殿下领兵出幽州, 身边总是要安排几个得力的人。”诸葛瞻这般与诸葛均分析。

    “陛下身边得力的人很多, 曹氏,夏侯氏, 他们那些人都是愿意拿了命去护着殿下的。我, 论文不能, 论武不成, 陛下是不会让我去的。”

    人贵自知, 诸葛均比谁都有自知之明。这恰也是他比之诸葛瑾与诸葛亮最可取之地,也是让曹盼看重的一点。

    “三叔难道就不想陪殿下走一回?”诸葛瞻听着问了诸葛均,问他愿不愿护曹恒一段。

    曹恒啊!诸葛均想到曹恒,有些犹豫了,诸葛瞻再接再厉,“三叔去与女帝要这份差事,想必女帝一定会准了三叔的。”

    诸葛均虽然不算聪明,然而诸葛瞻这样一心想让他到曹盼的面前讨这一个差事的意思,诸葛均还是能发觉了,反问道:“你,有想要做甚?”

    “三叔,我也只是想要光明正大地走一趟幽州而已。”诸葛瞻朝着诸葛均露齿一笑,道了实话。

    “当然,我也想能和殿下多相处,我们之间的关系旁人不明白,三叔心里有数才是。”诸葛瞻是再接再厉地说,诸葛均看着诸葛瞻的神情,想着诸葛瞻这般说词,依理而言不假。

    “你果真如些想的?”若是诸葛瞻能与曹恒处得不错,诸葛均还是挺开心的,诸葛均虽然想要早些回南阳,因这洛阳不是他愿意呆的地方,这里的人,这里的事,太多也太复杂,他并不愿意陷在其中抽不出身。曹盼,其实也希望他可以离开这个地方的。

    诸葛瞻道:“当然。想必父亲也是这样希望的。”

    又提到了诸葛亮,诸葛均想了想从前时诸葛亮对他的照顾,如今的曹恒没有个亲兄弟,凡事都得靠自己,若是诸葛瞻能帮上她的忙,想必诸葛亮也会愿意的。

    “我知道了,我会上折与陛下请求的。”诸葛均最终还是吐了这一句,诸葛瞻作一揖,“谢三叔。”

    诸葛均说去办自然是快些去的,那便剩下了诸葛瑾与诸葛瞻,诸葛瑾道:“还是你有办法。”

    轻轻一笑,诸葛瞻与诸葛瑾道:“三叔所言也有些道理,伯父凡事不可操之过急,还是应该一步一步脚踏实地慢慢的来。”

    想要跟曹恒走一趟幽州的何止是诸葛瞻,如今曹盼的宫殿内,少男少女都快挤满了,家长们都站在曹盼的面前,一字一句地道:“陛下,殿下此去幽州甚是凶险,这些小子耐打耐抗的,陛下就让他们跟着一块去了吧。”

    曹盼看着一个个昂头挺胸的少男少女们,轻轻咳了一声,“阿恒,你怎么看?”

    被点名的曹恒立刻受到了一干瞩目。曹恒已经默默给自己点了个根蜡烛,“要去,那就都去,反正有仗打。”

    曹盼一下子笑出声了,“听清了吗?你们公主殿下的意思是,你们想去都行,不过得从小兵开始做起,与一般的人无二。”

    “好!”异口同声的利落回答,曹盼都顿了顿,曹恒对于小伙伴们答应得如此齐声,一眼看了过去。

    “祖父说,当年随武帝出来打天下时,那也是从小兵当起的,要上了战场就得该想着怎么找胜仗,以战功立朝。”

    “父亲也说,早前与陛下征战各州,那都是靠战功说话的,不想坐吃山空,我们也得自己凭本事立战功,这样才能永保曹氏的光荣。陛下都舍得让殿下去幽州,我们当然也能去。”

    好嘛,话都已经被人抢着说的,不会说话的,都忙不迭的点头,表示没错,就是这样的,他们想的就跟这两位代表说的一样。

    曹盼笑意更深了,“你们能这么想朕很高兴。但是上战场跟平时的玩闹不一样……”

    “陛下,我们就是要去切身体,否则怎么能知道一样还是不一样?”曹盼这话没说完已经叫人给抢了的说。

    “好,那朕也就不多说了,去了军中,军令如山。想要建功立业也得守军中的规矩,谁要是犯了规矩,朕素来执法如山,谁说情也没用,可知?”曹盼本来是想宽宽这群少年少女的心的,结果这些都不太乐意她说,那行,那就不说了。三再叮嘱让他们守规矩,也确实需得他们守规矩。

    “是!”又是齐齐的应声,曹盼看着这群生机勃勃的少年少女忍不住的感慨,“朕最欢喜看到的就是你们这般懂得上进。”

    懂得上进,才是一个家族能够繁衍壮大的根本,不枉她这么多年来既兴族学,又建武堂太学的,为的就是把这些人都教得上进点。

    “都是陛下费心教导而成。”男人们看到自家的孩子闹着要上进的,必是高兴的,虽然家里的女眷说什么上战场危险的,正所谓德不配位,必有灾殃。孩子们呐,能多磨砺点,就多磨砺点。

    曹盼摆摆手,“莫把这好名声都往朕身上扣,朕只是开了个头,做好做不好的在你们。”

    随后目光看向曹恒,“有了这么多的小伙伴,长辈里你想要谁与你一道去?”

    找个人来看护曹恒是必须的,毕竟曹恒还是年轻了。

    “儿以为滔和与承之挺好的。”曹恒想了想点了两个人选,这两位一个是杨修之子,一个是崔问之子,都跟她去过益州,也算是配合无间的,曹恒不觉得自己还需要什么长辈跟随,同辈的一块去足够。

    “各州之内皆有刺使,儿一路前往,到了幽州都有刺使在,何必再让别的人跟着一块去。”曹恒把自己为什么不选长辈或是位高者的原因跟曹盼那么地说了。

    曹盼扫了曹恒一眼,“怕叫人指指点点,碍了你做事?”

    曹恒低眉垂目的,“母皇是让我去幽州学习的,又不是让我去幽州叫人护起来。”

    “说得不错。”曹盼让曹恒去幽州确实是打算让曹恒好好地练练,而不是让曹恒去看的。

    “如此,本来各州皆有各司其职者,儿想要插手已是不易,你再派个人保护儿,儿还去幽州做甚?”曹恒反问了曹盼,指出曹盼要是给她派多了人,她得是怎么样。

    曹盼上下打量了曹恒一圈,“小心思不少。”

    曹恒面不改色地回道:“都是母皇教的。”

    有错也只能是曹盼的错,曹盼不就是要让曹恒多想着点的,如今曹恒如曹盼所愿的多想了,曹盼还要怪曹恒不成?

    “朕知道了。”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了,曹盼就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不过看了一圈一群孩子,曹盼问道:“怎么没看到阿珉?”

    这阿珉指的自然就是夏侯珉了,这孩子文武双全,按理来说是绝不可能错过这样的机会的。

    “啊,阿珉犯了错,被父亲罚了。”夏侯惇之六子夏侯子江,也就是夏侯珉的父亲起身与曹盼而答。

    曹盼道:“受了罚了,那便罢了。夏侯叔叔的近日的身体如何?”

    因着夏侯珉在曹盼处露了脸,没有见到人随口问的这一句无可厚非,既然夏侯珉是因为犯了错而挨了罚,曹盼便自丢开了不理,倒是问起了早已致仕在家的夏侯惇如何。

    夏侯子江自然是一一回答的。

    此时的夏侯府中,已经显得老迈的夏侯惇站在一旁,对于一旁在受杖刑的夏侯珉一字一句地问道:“想明白了?”

    “不。”夏侯珉那清郎的面容透着前所未有的果决,夏侯惇一听下令道:“打,狠狠地打。”

    那与夏侯珉杖刑的侍卫瞧着夏侯珉被打得血肉模糊的背,咬了咬唇只能依令而行。

    夏侯珉挨着打却连吭都不吭一声。好不容易打完了,夏侯惇也不愿跟夏侯珉再说话了,只吩咐道:“把人关回院里去,记住,从现在开始,不许他再离开府里半步,直至殿下离开洛阳。”

    夏侯珉听着这话抬头看了夏侯惇一眼,叫人扶着回去了,夏侯惇面对这个平日里素来听话乖巧的孙儿如此倔强,吐了一口气,“这孩子是疯了,疯了吧。”

    想到先前夏侯珉说的话,夏侯惇是真着急上火。

    还好很快进宫给曹恒送人的儿子们都回来了,皆往夏侯惇的院里来回话,夏侯惇听着道:“也罢,殿下既然觉得都去也行,那就都去了吧。陛下既然用人为才,咱们夏侯家想要在大魏立足,也不能只靠先前攒下的这点功,还得要再建再立,如此才能保我夏侯氏不衰。”

    “父亲,今日陛下问起阿珉了。”曹盼那随口的一问,夏侯子江也提了。

    “无妨,陛下就是随口一问,不过是见不到阿珉问上一问而已。”夏侯惇还是了解曹盼的,知道曹盼没有旁的意思,只是这么多年来,夏侯珉事事都在曹盼的面前露脸,如今这样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夏侯珉却不曾出现,曹盼只是觉得奇怪罢了。

    夏侯子江道:“阿珉?”

    “阿珉最近就留在府里,什么时候殿下离开洛阳了,他再出去。”夏侯惇自做了什么也是敢认的。夏侯子江这个当爹的在自家的亲爹面前也是不敢忤其意,只能作一揖而应下。

    夏侯惇道:“你们呐,莫以为我是有意为难阿珉,陛下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们清楚,殿下,只怕陛下养得会比陛下自个儿还要冷心冷情。”

    冷心冷情呐,曹恒就会比曹盼更适合当一个帝王。

    一个帝王,能成为一个好的帝王,却不见得会是一个好的妻子。

    夏侯惇很清醒,也从来不会贪那些不该贪的东西。所以,他会更愿意让夏侯珉断了那不该存的念头,成为夏侯家里与他们并没有什么差别的人,忠于大魏,忠于大魏的皇帝,如此而已。

    曹恒并不知夏侯珉挨罚竟是与她有关。随着人定下了,曹恒前往幽州的时间也定下,时间却不曾对外公布。曹盼收到了诸葛均的折子,里面透出的意思竟然想随曹恒走这一趟。

    既然曹盼已经答应了曹恒不会派长辈们跟随,诸葛均总还是占了一个长,是以曹盼将这份折子驳回。

    让曹盼没想到的,驳回之后,诸葛均竟然再次上折,内容写得就更真诚了,话里话外都只是想随曹恒走这一趟幽州。

    “你怎么看?”驳了一回曹盼没跟曹恒说,这第二份的折子,曹盼递给了曹恒看,曹恒摇了摇头道:“只怕不是他的意思。而是有人有意为之。”

    “如此,依你所见,这该是谁?”曹盼继续地问曹恒,曹恒想了想道:“诸葛瞻。”

    曹盼轻轻地笑了,“诸葛瞻因何如此费尽心思撺掇人?”

    “自然是为机会展露他的本事,捉住机会想要扬名立万。”曹恒一语道破,引得曹盼笑了,“是啊,没有机会如何扬名立万,若换了你是他,你会如何?”

    曹恒目光露出果决,“我要是他,我不会借任何人的手,而是直奔幽州。想要扬名立万,机会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争来的。”

    “很好,所以,你无须拿诸葛瞻当对手。”曹盼那么的告诉曹恒,曹恒道:“从在益州见到他的第一面我就知道了,他没有资格当我的对手。”

    这自信满满的模样,逗得曹盼笑出声来,“没资格当对手,却还是忍不住的讨厌他。”

    曹恒轻声地道:“母皇不是也讨厌他吗?”

    母女俩讨厌诸葛瞻的原因绝对是一样的,所以谁还不知道谁?曹盼完全没有被人看破心思的窘态,而是一本正经地跟曹恒说,“对,我就是讨厌他又如何,他又不敢说怼我。”

    “他也不敢怼我。”曹恒回了一句。

    “是吗?”曹盼意味不明地扫了曹恒一眼,曹恒回想了跟诸葛瞻的几次见面,越想越是皱紧了眉头,曹盼道:“把你的神情再收着点,别让人看出来了?怎么说他也是诸葛的养子,这可是承嗣承宗的主儿。”

    曹恒咬牙切齿,“德不配位。”

    扬扬眉头,曹盼理直气壮地回了曹恒,“你说德不配位就德不配位啊。没听到那天在击剑台上一连声的叫好?”

    “好想弄死他。”曹恒冒出这一句,曹盼一脚踢在曹恒的小腿上,曹盼道:“要弄死用得着你?”

    换而言之曹盼不让弄死诸葛瞻,曹恒也不能乱来。“那是诸葛孔明的养子,弄死他招多少事?就现在在益州好好呆着的姜维都不乐意,你确定要弄死他?”

    曹恒也就是一时气氛说的话,曹盼提了醒,曹恒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就随口说说。”

    “随口说说没什么,我只怕你有一天果真为了心中那点不愤做出给自己惹麻烦的事,真若如此,你父亲会很难过的。”曹盼那么提起了曹恒的父亲,曹恒吐了一口气,“知道了。”

    “准备准备吧,这一路苴罗侯与你同路,丹阳也会回匈奴。”曹盼把消息再与曹恒说了,曹恒道:“这个时候让丹阳姨母回匈奴,他们答应?”

    他们指的是谁曹盼倒是清楚,无非是朝臣。曹盼道:“朕何需他们答应?”

    这霸气的宣告,曹恒听得那叫一个心生澎湃的,深以为当皇帝就该当得跟曹盼一般。要是像刘协那样,呵呵,还是别当的好。

    曹恒道:“母皇这个时候放丹阳姨母回去是想让她做什么?”

    “你那么聪明,不明白?”曹盼笑笑地问着曹恒,曹恒顿了半响,“儿明白了,去了幽州会让人注意丹阳姨母的动静的。”

    “小心。”曹盼只与曹恒吐了这两个字,只因此去幽州的凶险比之益州来有过之而不无不及,战场诸事,各方势力齐出,匈奴出击尚不知真假,苴罗侯所言的匈奴进攻鲜卑更是。

    真真假假的,理不透,一个不慎兴许要成为旁人手中的棋子,将大魏拖入了泥潭中。

    曹盼与曹恒叮嘱了第二日,曹恒一行便起程准备离开洛阳,这个时间知道的便只有同行之人,还有政事堂的诸公。

    曹恒一身劲装骑马便要离开,没想到在城门时看到一人,却是夏侯珉,想到几日前夏侯子江在宫里说夏侯珉因为犯了错挨了罚,还是夏侯惇亲自罚的,虽然不知夏侯珉为什么会在这里,曹恒还是停下问侯了一句,“阿珉。”

    夏侯珉听到曹恒一唤,露出了一抹笑容,从腰中解下了一个荷包,“殿下此去,珉不能伴随殿下左右,这个,给殿下。”

    曹恒听到他的话顿了顿,翻身下了马,接过他递来的东西,一股甜味,曹恒顿了顿,便知道是什么了,昂头看了夏侯珉一眼,夏侯珉微微一笑,“殿下一路保重。”

    看到夏侯珉的脸上全无血色,曹恒道:“你也保重。”

    “殿下放心,待殿下回来了,我一定会好好要站在殿下的面前。”夏侯珉与曹恒露出了一抹笑容,曹恒道:“好。”

    夏侯珉往后一退,给曹恒让道,朝曹恒作一揖而相送,曹恒懂其之意,也还以一揖,这才翻身上马,离开了城门。曹氏与夏侯氏的人谁还不认识谁的,也都与夏侯珉打了一个招呼,方随曹恒一路行至。

    等他们一行没了踪影,数人急急地寻了来,为首的是夏侯子江,夏侯子江见到夏侯珉气得说不出来话,半响才骂道:“你真是疯了。”

    夏侯珉没有回答,一头扎了地,这时也方才看清他背上的衣裳早叫血浸湿了……

    曹恒是不知道后面还有这样的事,一路急赶幽州。丹阳与苴罗侯虽然一道往幽州去,彼此却不见面,丹阳纵知苴罗侯一行同往幽州,此时她也仅仅是想要赶紧回到匈奴,弄清楚了匈奴为何对幽州发兵,这怎么看都不像是自家兄长会干的蠢事。

    “殿下,到了幽州就让丹阳公主回匈奴?”杨嚣跟崔承之是一回生两回熟了,自家亲爹为何会迫切的让他们跟着曹恒混,各自都心里有数,机会是不能放过的。只是眼看离得幽州越近了,杨嚣还是想问一句准话。

    “让。”曹恒很坚定地告诉杨嚣他们,就是要让丹阳回匈奴。

    “匈奴进犯,如果让丹阳公主回了匈奴,那匈奴在我们大魏就没有人质了。”崔承之只是陈述这个事实。

    曹恒只反问了一句,“大魏需要人质?”

    崔承之顿了半响,一下子明白了曹恒意中之意,人质,那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需要有?实力不够,与对手持平时为了加重筹码,所以才会需要。

    大魏与匈奴之间,昔日江东,益汉都打大魏的主意,北方各部齐齐动手都没能动大魏半点城池,更别说如今大魏境内已经太平,国力大涨,更非昔日可比。

    此时此刻,大魏不与各部兴战那是曹盼没有那颗战心,但是如果各族的人敢动,曹盼绝对能把他们团灭了。

    所以,大魏需要人质加重筹码吗?并不需要的。

    崔承之自然也从这里窥探到了大魏上下,尤其是曹盼对于这场战事的态度了。匈奴的进犯最好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否则真要是没理由的进击,呵呵,大魏不是好欺负的,曹盼要是不把匈奴脱掉半层皮,她就不是曹盼。

    默默在心里补了曹盼会做的事,崔承之抬头看了曹恒一眼,“到了幽州我等应该做什么?”

    “杨中书令精通各族语方,滔和学了吗?”曹恒那么地问了杨嚣,杨嚣立刻答道:“是,父亲教了,嚣也学了。”

    “如此,往鲜卑走一趟可敢?”曹恒如此问了杨嚣,杨嚣应道:“诺。”

    建功立业的机会送上了门,岂有不做之理。杨器那是毫不犹豫地应下这事,哪怕他清楚这一去比当年他亲爹入各族还要凶险,他也毫不犹豫。

    临行之前,杨修说过的话他一字都不忘。

    “陛下是个宽厚有主见的人,殿下也不遑多让,如今殿下年幼,却不可因殿下年幼而欺她,你事事辅佐殿下,有什么想法念头只管直言,无须避讳。你要记住,无须事事顺着殿下,但凡你有什么更好的主意,利于大魏利于百姓的只管提,殿下听得进谏言,而不要一味的听从殿下的。你是臣,而不是奴,臣有主见,只有奴才会一味的听主子的。记住这个差别。”

    “鲜卑的苴罗侯,殿下打算如何处置?”丹阳曹恒要放,苴罗侯曹恒也要放吗?崔承之道:“事似由鲜卑而起,这位并不简单。”

    丹阳放了也就放了,苴罗侯的性质却与丹阳不同,所以崔承之才会表示反对。

    “他不是要借兵吗?交给阎将军处理。”曹恒这样提了幽州如今的守将,崔承之一顿,“陛下没说借与不借?”

    问的是临出洛阳之前曹盼有没有给准话,曹恒道:“母皇的诏书是给阎将军的,我也仅仅是转宣而已。”

    崔承之更不明白了,曹盼这究竟是何意,借与不借的拿不准?

    准与不准都不是崔承之想就能想清楚的,总之曹恒只给阎柔带了曹盼的诏书,诏书中的内容除了曹盼、政事堂诸公,还有曹恒知道。

    崔承之也万万不敢说出要看诏书的话来,内容就只能是他们一行到了幽州之后才能知道。

    而眼看马上就要进入幽州内,丹阳与曹恒告辞,一路疾行赶回匈奴。曹恒是得了曹盼的命令放人,所以丹阳一提出要走,曹恒自是大大方方的让丹阳一行离开,同时曹恒也在想,没了丹阳的人打马球,也不知道养的一群人学打马球学得怎么样,甚是担心待她再回洛阳,马球场的生意一落千丈。

    因公忘私,也不知道亲娘到时会不会还让她双倍奉还本金。

    “殿下。”曹恒脑子过了一回念头,幽州里,幽州刺使一摇三晃的迎来。

    曹恒立刻翻身下马,这位幽州刺使是出了名的病秧子,偏偏就是这样的病秧子一当幽州刺使当了十数年,执掌幽州,幽州的大将不知换了几许,独独他稳稳当当的做着这幽州刺使,管得幽州百姓安乐。

    此人已年近五十,除了病弱了些,依然是个美郎君。他姓宋,单名一个侣。

    “宋刺使。”曹恒下了马,对于身后带来的浩浩荡荡的一行少年少女面色如常。

    “殿下一路劳累了。”宋侣虽然看着病弱,似是随时都可能断气的模样,偏偏就是顶着这副模样,他却在幽州活得极好。

    曹恒道:“近日匈奴可有进犯?”

    “不曾。自那一日突袭,直到今日再未出兵进犯。”宋侣坐镇幽州,幽州的事他清楚着。

    一听只有那一夜的突袭,到如今匈奴再未兴兵进犯,真是越发的奇怪了。

    曹恒想着,后面一阵动静,曹恒回头问了道:“何事?”

    赤心很愉来回禀,“殿下,是鲜卑苴罗侯。”

    “鲜卑苴罗侯?”宋侣听了一耳朵,曹恒道:“是,鲜卑首领轲比能之弟苴罗侯进了洛阳,说是匈奴攻占了鲜卑,如今鲜卑首领轲比能正被匈奴围攻。”

    为了怕话传岔了,苴罗侯入京之事曹盼并没有将情况与宋侣传来,宋侣听到这个消息只皱了眉头,“臣不解。十数日前还收到了鲜卑与幽州传来的一份擒拿恶人的文书,匈奴若与鲜卑开战,幽州岂会没有半点消息。”

    曹恒道:“正因如此,母皇才会让我来一趟幽州。”

    正好匈奴进犯幽州,曹盼就用这光明正大的借口让曹恒出来,余下的事,慢慢地查。

    宋侣当了那么多年的幽州刺使,于庶务自有他的手段,曹恒刚说了开头他就已经猜到了事情不简单,在这个时候,曹盼竟然会让曹恒来幽州,真是不知该说曹盼是心大,还是觉得曹恒足以应付这么多的事。

    “大魏日渐强大,哪怕母皇并没有对北方各部不好,这份好,未必见得就是他们想要的。”曹恒幽幽地吐了一句,宋侣又何尝不是这样想。

    人心难测,所谓的好与不好,因人而异。在他们看来,大魏敞开了胸怀接纳各族进入大魏,但凡努力就能过上安乐太平的好日子,未必见得在各部族人领袖的眼里。这些都算没有任何的企图,他们又愿意接受大魏这样的做法。

    “殿下,苴罗侯来了。”赤心见到急急走来的苴罗侯,轻声提醒了曹恒一句,曹恒和宋侣都默契地止了刚刚的话题。

    “公主殿下,这是到幽州了,敢问殿下何时能出兵帮我鲜卑?”苴罗侯一脸着急地询问曹恒,宋侣一看苴罗侯的脸,“咦?”

    这惊奇的声音,曹恒当作不解地问道:“宋刺使怎么了?”

    宋侣不甚确定地道:“这位与十数日前鲜卑送来的通辑文书上的人很是相像。”

    既是与各部交好,有些消息必是要互通的。如同犯人,鲜卑与幽、并、雍、凉四州相邻,惟恐犯人逃脱了,各部想要让大魏帮忙,便会将犯人的画像往四州送一份,宋侣这手上,恰好就有这样一份东西。

    苴罗侯道:“十数日前?”

    “准确来说是半个月前。”宋侣算了算日子回答,苴罗侯睁大了眼睛,宋侣道:“阁下若是不信,我这便让人去将画像拿来。”

    侧过头与一旁的侍从吩咐,侍从立刻去拿。

    “如此,苴罗侯且耐心等等。”曹恒自然是帮自家人的,毕竟文书是自鲜卑传来,在此之前宋侣并不认识苴罗侯,更没有一栽赃嫁祸的动机。

    “还请殿下等先入内休息。”宋侣还是很懂礼数的,无论苴罗侯究竟是不是鲜卑要通辑的犯人,既然是与曹恒一道来的,必是要以礼相待。

    “请。”曹恒知道宋侣之意,请着苴罗侯入内,宋侣在前面引路,一道往刺使府去。

    宋侣早就已经让人安排了宴席,一开始还没注意,进刺使府的时候瞥到背后负剑的齐司深时,宋侣的嘴角抽了抽。再有赤心,另有两个女部。好吧,虽然曹盼舍得让曹恒在这个时候来到幽州,侍卫们也安排得十分的妥当,保证曹恒的安全。

    “殿下请上坐。”虽然曹恒是无官无职,才入户部当差学习,公主殿下这一声称呼,宋侣这等早年追随曹盼的人,必然是对曹恒十分恭敬的,上座,非曹恒无疑。

    曹恒也不客气,请他们皆一道入座,宋侣问道:“殿下带来的那些人?”

    “他们都是来参军的,与寻常的将士无二。”曹恒一句便定义了她带来的这些人并无特权,进了幽州,若入军中,就得要守军规。

    “如此,臣即让人安排送他们去给阎柔将军。”宋侣也是知情知趣的人,而且曹盼向来不以出身用人,饶是曹氏与夏侯氏的人也是同样得一步一个脚印的踏上去,可以说,与曹盼同一辈的曹氏与夏侯氏的族人,必然都是凭着军功或是科举出仕的。

    因而宋侣一听曹恒把话说白了,也就知道这些人该怎么安排了。

    只是想起那一行诸多的少年少女,心下不得不感慨,曹氏与夏侯氏的觉悟很快,也得赖曹盼教导有方。

    曹恒一听宋侣明白的回答点了点头,人带来并不是要跟在她的身边的,而是给他们机会锻炼,将来能够独当一面。现如今朝中的文臣武将几乎都是曹盼提拔起来的,曹恒也得要有自己合用的人。

    “刺使。”宋侣吩咐人去安排曹恒带来的人,而适才得他吩咐回来拿东西的人也将东西与宋侣呈上了,宋侣先验看了一回,这方要呈给曹恒,“殿下请过目,这便是鲜卑让人传来的通辑犯人画像。”

    待要与曹恒拿过去,赤心已经乖觉地上前接过,转呈于曹恒手里,曹恒看了看,上面的画的人与苴罗侯至少有七八相似,一眼就能看出来,上面画的就是苴罗侯。

    “苴罗侯,请过目。”曹恒看完了便让赤心也转到苴罗侯的手里,苴罗侯接过通辑文书,脸上的诧异毫不掩饰,“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想上面鲜卑首领的印记,身为鲜卑人必然认得。”宋侣轻轻地说了一句,苴罗侯瞧了下方那用鲜卑的文字写的内容,还有印记,这一切都是属于他的兄长轲比能的。

    “殿下,我真的,我真是的是往洛阳求救的。”苴罗侯此时是百口莫辩,“难道,难道是鲜卑内部出了大事,兄长在我离开鲜卑之后,受了旁人的挟持?”

    这番说词听起来像是很合理,但是,曹恒问道:“鲜卑族中何人能挟持轲比能首领?”

    “从前或许不行,如今我兄长所有的兵力都用在对付匈奴围困,鲜卑族中但有异心,皆可趁机拿下我兄长。”苴罗侯越说越是紧张,然后朝着曹恒跪下了,“请公主殿下救我兄长,也救救我鲜卑的百姓。”

    曹恒道:“苴罗侯还请起,此事越发的复杂。幽州至今乃未收到到匈奴围攻鲜卑的消息,苴罗言所谓匈奴十万兵马围困鲜卑,如此大的动静,不可能过了那么长的时间,幽州还依然一无所察,比起苴罗侯的说词,我更愿意相信我大魏人。”

    很实在的一句话,苴罗侯有些无法反驳,“可是殿下,若是鲜卑为匈奴所亡,大魏如今也受到匈奴的袭击,如果匈奴壮大了,大魏也将是下一个鲜卑。”

    这一句,宋侣听着冷冷地一笑,他那原本就显得冷洌的容颜更冷了。

    拿鲜卑跟大魏比,鲜卑是凭什么?

    “苴罗侯的意思我明白,但是大魏哪怕愿意帮助鲜卑,在未弄清楚鲜卑的情况之前,我们是不可能让我们的将士踏着未知的风险进入鲜卑的。”曹恒很坚定地维护自家将士。

    敌不动则我不动,鲜卑求援,大魏弄不清楚鲜卑的情况,岂能冒然出手。需知一个不慎折损的是大魏将士的性命。

    “殿下若是忧心我苴罗侯欺瞒殿下,殿下不妨随我走一趟鲜卑,瞧个清楚。”苴罗侯似是急得昏了头一般说出这话,宋侣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由殿下亲自领兵前往鲜卑,若是证明鲜卑确实如我所说的一般,殿下便帮我鲜卑一把,若不是,殿下自领兵而归,我鲜卑绝不阻拦,如此可好?”苴罗侯像是觉得这刚刚突然说出的话是很好的解决此事的办法,急切地冲着曹恒说得更清楚一点。

    曹恒和宋侣都没有作声,苴罗侯急切地上前一步,“殿下,难道大魏陛下所说的愿意在我们这些需要帮助的部族需要大魏的时候一定会帮我们,只是一句哄骗我们的话?当我真正需要大魏帮助的时候,大魏并不能帮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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