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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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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盼勾起一抹冷笑,“看看你们, 连一个未出仕且未及冠的少年都不如!”

    这个时候提起未出仕未及冠的少年, 他们就想起来了先前益州的那一个人,郤正, 对, 郤正!

    刚刚郤正都说了什么来着?对了,他说曹盼算计朝臣。

    算计!应着曹盼现在说的话, 一个个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底往上蹿。

    “郤正刚刚并没有说错,朕, 确实早就等着你们了。刚被朕得益州的时候, 你们是怎么打算来的。那时候的你们想,你们有益州的百姓做后盾, 又有诸葛的威望可用, 朕若是将你们的官位夺了,你们必会联合百姓,搅得益州天翻地覆,顺便再把整个天下都搅乱了更好!”

    “没想到, 朕拿下了益州, 除了收了你们的部曲,缴了兵马, 什么都不做?”

    在场的益州官员心里都一致的回答, 是, 他们确实没有想到, 曹盼竟然任由益州自治, 除了派庞山民带兵入益州坐镇,半点不插手。

    庞山民,他娶的妻子是诸葛亮的二姐!凭这重身份,益州的人,谁都不能轻举妄动。

    曹盼为什么谁都不选,偏选了庞山民,皆因诸葛亮!

    “你们以为,这天下朕得了难道只因朕承得父业?你们以为自己了不起,比之周公瑾,孙仲谋,鲁子敬,诸葛孔明更有本事打败朕,将这天下夺了去?”

    “朕就是让你们自己看清楚,看清楚你们越是蹦跶得厉害,越是自毁长城,自寻死路。有什么比你们自掘坟墓,更能代朕警示天下的?”

    所有听到曹盼一席话的人,皆发自内心地发颤。曹恒却是激动的。

    由曹盼的话,曹恒能理出的信息是,曹盼早在拿下益州,面对民心所向所敬蜀汉之时,以无为而治,让益州所有心存异心的官员自取灭亡。

    益州发生的事曹盼都看着,看着他们这些原本尽据益州民心的人,如何搅得民怨沸腾,失尽民心。只待民心有改,曹盼便一击而出,迅速将益州清理干净。

    巴县百姓杀县令,占巴县,这就是益州百姓发出对益州官员不满的信息。所以曹盼让她入益州,安巴县。之前曹恒就感觉到,曹盼像是将一切都安排好了,只要她不蠢,她会用,益州之患她就能轻而易举的解决。

    而从李邈的手里拿到那样一份牵连天下各州世族的名单,曹恒以为只要将名单上的人解决了,事情就算完了,结果,一群被她查了应当没有参与益州贪污受贿,算是干净的官,竟然依然想着复汉。

    要不是曹盼用计以山阳公将他们引诱出来,一但让这些人任职洛阳蛰伏起来会是什么后果?

    曹恒的目光尽是冷意,更感觉到凶险,吐了一口气。

    “你等了六年,你竟然放任我们肆意妄为了六年。”董允想到这六年来,他们从一开始的警惕,到后来的认为曹盼必不敢动他们,做事越发肆无忌惮,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一定要在曹盼不敢对他们动手之前,强大到足以和曹盼抗衡。

    可是,原来在他们以为自己在强大的时候,却是在自掘坟墓。

    “只是六年而已,倘若当年朕在得了益州之后就立刻对益州动手,莫说六年,再多个六年,益州也未必会像现在这样,百姓齐心盼着大魏真正的接管益州,盼着朕将你们这些人,尽诛。”曹盼比谁都清醒,清醒的人自知取舍,也有足够的耐心。

    忍个六年,换来的是完全接纳她的益州。比之一开始就迫不及待得进入益州,费尽心思反而只会逼得民心离异,甚至随着死去的人越来越多,最终还会加深大魏与益州百姓的隔阂。

    “风筝,就是要这样放的,懂了吗?”曹盼这实际的操作,再次阐释了放风筝的道理。

    曹恒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太紧的风筝,收得太紧会断;放得太高的风筝,收不回来剪断了就是;在别人手里拽着线的风筝,不由自己把控,想要捉住是捉不住的,倒不如让捉着风筝的人换人,断了风筝的线,谁都捉不着,飘离的风筝无所归,风筝也放完了。

    “你们,如何?”益州除了被下狱的官,全都被曹盼调回来洛阳了,有曹盼放话在前,这一次端午设宴,所有人都来齐了。

    动手的人,曹盼让人拿下了,不动手的,曹盼这般地问,曹恒的目光闪了闪,同样落在那些益州官员的身上,又落到了诸葛瑾的身上。

    “陛下能否网开一面?”一个三十来岁的郎君出列竟然是与曹盼求情。

    曹盼不答反问,“你觉得,留着他们更好?留着他们,拉上更多的人一块送死更好?”

    出声的郎君听着曹盼毫不掩饰的恶意,出言道:“陛下,请陛下念及益州,网开一面。”

    竟然还要继续求情,曹盼打量地看了此人,曹恒出声提醒曹盼,“母皇,这是谯周谯允南。”

    曹盼是听说过此人的,“你在益州颇有名望,甚至是一力主张益州官员与大魏交兵交权的,他们做的事,既为反魏,同样是伤民,这样的人,你与他们求情?”

    谯周昂头看向曹盼,“他们总是一片忠心。

    “忠君与忠民,孰轻孰重?”曹盼如此反问一句,谯周昂头看向曹盼,“孟子云,君轻民贵,朕以为,君为舟,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秦之所亡,汉之覆,为朕以取而代之,朕能立大魏,倚仗的不是一片君心,而是民心!”

    “倘若他们选择善待益州的百姓而以抗朕,今日,纵他们要杀朕,朕一样将他们奉若上宾。但是,大魏的百姓,任何人用任何理由都没有资格践踏他们。”

    “大魏的天下,无数人希望能迎来的太平盛世,朕不允许任何人毁了。太平盛世,同样也是诸葛所盼望得到的。因此我们对峙数十年,从不手下留情。你以为,朕连此生最爱的人都能与之拔刀相见,朕会容谁毁了这一切?”

    话说到这儿,哪怕谯周再想求情,怎么求,岂能他求!

    更甚是,谯周听到曹盼那一句君为舟,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话,眼冒亮光。

    “陛下,冒昧请问陛下,陛下是否会诛连?”谯周哪怕在心里认可了曹盼的所做所为,同样从心里,他问出了在场众多的人同样想问却不敢问的话。

    曹盼眉目一转,“诛连。朕自登基以来,杀人只杀首恶,无凭无据,朕几时杀过人?”

    “那么,今日的事,毕了吗?”谯周问出了第一句,只能硬着头皮再问第二句。

    “你觉得,毕与不毕,是朕说了算?”曹盼冷洌地笑着,谯周只觉得一股寒意袭来……

    “陛下,陛下。”才问事毕了没有,一个五大粗的女将气喘喘地跑了来,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怕极了!

    “怎么?”曹盼半点惊讶都没有地问了。

    女将匀了半天才回过了气,“太后,太后从邺城来了,路上,路上遇到了刺客。”

    曹盼一下子站了起来,“太后如何?”

    跑得太银山,太胖的人哪怕匀回了一口气,再被曹盼问上一句,半天答不上来,一旁的人忍不住地踢了她一脚,“阿惠,你快说啊!”

    谁还不想说了,那不是说不出口,曹盼干脆也不问她了,“燕舞,问!”

    燕舞一听朝着天空放了烟花,没一会儿又一朵烟花在远方放出,曹盼一看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女将也终于是开了口,“没事!”

    曹盼都已经坐回台阶处,显然透过烟花传递的信息已经知道了。

    “柏虹让我来问陛下,那些刺客都怎么处置,已经问出来了,又是世族们做的。”终于是把心落回了地,这位女将继续将要问的话问出来。

    “杀了。”曹盼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地说,再指了一旁的董允费诗,“连同这些都给柏虹送过去,让她一并杀了。”

    “陛下,不需要把幕后的人揪出来?”女将虽然看起来十分憨傻,呆在曹盼身边许久的人了,多少还是能学点东西的。

    曹盼看着董允跟费诗,“不用了,有这些人杀鸡儆猴,够了!”

    作为一干被儆的猴,都不约而同地抖了抖。曹盼看向一旁的曹恒,“知道我为什么不查吗?”

    “儿明白。”曹恒回答,曹盼道:“明白就说来听听。”

    曹恒得了话,将自己的理解道破,“无论是山阳公,或是太后都是母皇放的诱饵。他们杀山阳公既为栽赃母皇,更为高竖复汉的高旗;而太后,是让他们在高竖复汉大旗的同时,找到一块护身符,学从前有些人的计谋,挟太后而威胁母皇,计虽然老,但太后果真被他们挟持住了,有太后在,必能让母皇进退两难。”

    “进之诛之,他们会说母皇无存孝义,连太后的生死都不管;退之,受贼人所要挟,大魏颜面何存,母皇的威严何存。”

    “兵分两路者,必是一路人。见山阳公的,必是谋划此事者,主谋已捉,旁的跳梁小丑,要不要他们又何妨。母皇今日杀的人够多了,若是不依不饶,反倒落了下乘。不值当。”

    一群听着曹恒分析的人,那真是百感交杂。

    曹盼很高兴,“不错。那你说,既然都是诱饵,朕这般行事可有失仁义?”

    眼光瞥了山阳光刘协,刘协抖了抖。曹恒道:“以山阳公为饵,母皇没有告诉山阳公,但几位夫人身边皆是母皇所赠的女部,个个身手了得,必保山阳公平平安安。太后处,母皇一定早就告诉了母皇,太后也一定愿意做这个饵。”

    仁不仁义的,看结果就知道了。曹节站了起来与曹盼道:“恭喜陛下后继有人!”

    这一句对曹恒是十成十的夸奖,曹盼摇了摇头,“不够。”

    曹恒的心悬了起来,“陛下,太后与任城王、雍王到了!”

    “好!”曹盼一听站了起来准备去接人,曹盼都去了,在场的还有谁能不去?

    曹盼带着朝臣迎人去,今之大魏太后并不是曹盼的生母,而是曹操原本的妾室,在曹操称王后扶为王妃的卞氏。

    卞氏本一介歌姬,为曹操看中为妾,后生下诸子,皆为曹操所喜。曹盼生母丁氏因养子曹昂之死怒迁于曹操,曹操与之和离,曹盼虽是曹操嫡女,却是在曹操与丁氏和离后所生,也因此昔年曹盼的身份亦为人所指谪。

    但曹盼虽是曹操与丁氏和离后所生,却是丁氏与曹操未和离前所孕,货真价实的嫡女。最重要的是曹操喜欢曹盼,哪怕他儿子不少,最终得他认可,将江山传下的人是曹盼,他必是要不留余力地为曹盼正名的!

    当然,曹盼与卞氏之间也不是全无问题,卞氏之长子曹丕,那是曹操为了曹盼而在大行前亲自赐死的!

    不过,卞氏又不是只有一个儿子,曹丕虽死,活着的还有曹彰与曹植,这两位一文一武的,曹盼皆以重任,更不曾亏待。因而哪怕曾经有过龌龊,如今总是和睦的。

    “太后,两位兄长。”曹盼迎着那已经满头白发的妇人还有她身侧一文一武的两位郎君作一揖。

    “陛下!”曹盼先以见礼,虽为兄长,却也是臣的曹彰与曹植连忙也与曹盼见礼。

    “太后受惊,朕之过也,与太后赔罪。也辛苦两位兄长了。”曹盼含笑与之赔礼,卞氏拉过曹盼的手,“无妨,子文一听说有世族还不安份,听闻陛下要将人拿下,好好地教训他们,一心只想能帮上陛下。”

    “子文哥哥宝刀未老。”曹盼一眼瞥了曹彰那后面的侍从手里拿还带血的刀,微微一笑。

    “陛下试试?”曹彰是武夫,不懂太多的弯弯道道,兄弟姐妹中,也就曹盼的武力值得能跟他拼一拼,只是自天下太平后,他早年又大病了一场,这些年一直都在邺城守着母亲兄弟,日子过得十分安乐自在,只除了无人与之过招,如今一见曹盼,难免技痒。

    “待其他兄长姐姐见过太后了,我与兄长打一场。”曹盼亲和地说,曹彰那叫一个高兴呐,忙不迭地点头,“极好极好!那什么……”

    曹彰如今算是一干人的长兄了,他又是上过沙场的人,他那么一副迫不及待要跟曹盼过招,让其他该打招呼就打招呼的,谁不想挨揍的赶紧上来。

    “兄长也是的,这样好的风光,怎么能一来就与想陛下动手。”文人打扮的曹植皱着眉头说了曹彰一句。

    “那也比跟你吟诗作赋的好。”曹彰立刻怼了一句,曹盼在一旁直点头道:“子文哥哥知我!”

    刚要说一句曹盼又不是武夫的曹植皱起了眉头,朝着曹盼唤了一声陛下。

    “从前阿爹又不是没想过教我吟诗作赋,学不得就得认。画虎不成反类犬,贻笑大方。”曹盼哪里还肯受这份罪,继续解释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子建哥哥莫为难我。嗯,嗯?”

    曹植所有想说的话都叫曹盼堵了,强人所难的也不是曹植会做的事。

    “陛下什么都说了,我还能说什么。”曹植老老实实地认了。

    “阿恒,还不快来拜见你两位伯父。”曹盼一眼瞥到曹恒,招手让她过来。

    曹恒听话地上前见礼,曹彰一见面就道:“阿恒的武艺如何?”

    面对唯一一个好武的伯父,曹恒一扫曹盼,曹盼道:“子文哥哥不妨一试。”

    有了曹盼这一句,曹彰已经出手攻向曹恒,这么一言毕就动手的架式,曹盼走到了一侧,至于一群被曹彰这一出手惊得不轻的人们,全都看看曹彰,身为曹彰的亲娘皱起眉头道:“这孩子怎么样?”

    曹盼道:“子文哥哥要考较阿恒的武艺,那是阿恒的福气,无妨。”

    既然曹盼都这样说了,谁还能说什么,只拿眼盯着曹彰与曹恒过招。

    曹恒虽然年轻,手上的功夫并不弱,至少跟曹彰这样的老手打起来,曹恒打得游刃有余,曹盼负手而力,“子文哥哥这是手下留情着?”

    才那么一说,曹彰竟然将护腕挣裂了,一拳打向曹恒的肩膀,足以将护腕都挣开了的力道打向曹恒,曹恒挨下这一拳,必受重伤,卞氏暗怪曹彰出手没轻没重,曹恒却以双手扣住曹彰,在曹彰的拳力带着她往前冲时,借力打力地卸了曹彰的力道。

    “好!”文臣看不出什么来,武将一见那是一片叫好。

    “借力卸力,没做到打力,阿恒?”曹盼挑高了声音地问。

    “陛下,殿下这样很不错了,殿下还小着。”一位与曹彰差不多年纪的武将帮着曹恒说话。

    “阿恒,你还小吗?”曹盼微笑地问曹恒,这会儿曹恒已经反守为攻,一拳就要落在曹彰的胸口,曹彰直接用手掌包住曹恒那拳,生生给拖了出来,同时下盘攻出,攻得曹恒退去!

    “不小了。”曹恒握紧拳头回了亲娘一句。接着已经再次攻向曹彰,这一次,以上身下盘齐攻,动作快得许多,曹彰是个不多话的,打着打着没能忍住地道:“殿下还是差了一点!”

    应着这一句,曹彰反守为攻,抬脚踢在了曹恒的膝盖,曹恒挨了一脚单膝跪地,曹彰的手更要扣住曹恒了,不料在扣到曹恒之际,曹恒竟然一个反手锁住他的喉结,眼看着曹恒要输了,竟然还叫曹恒给赢了!

    “子文伯父,承让了!”曹恒微微喘息地冲着曹彰说。

    脖子这一锁那是拿住了曹彰的死穴,哪里还由曹彰不认输。

    “殿下这是故意挨我一脚,这才好反手锁住我的喉结?”曹彰这输得太快,还是曹恒放开手,曹彰才反应过来。

    曹恒与曹彰作一揖,“伯父神勇,阿恒不及,只能略以示弱让伯父近身,才有可能赢了伯父。”

    所以说,他是真输给了曹恒,输得真真的!曹彰看着曹恒,曹盼已经走了过来,“子文哥哥这一架打得如何?”

    “知敌强弱,额,先示弱再攻占,殿下好计谋。”输了,曹彰自然也是输得起。上过战场的人都知道兵不厌诈,输了就是输了,莫说什么狡猾不狡猾,用计不用计的。

    曹盼微微浅笑,“那朕就不需要与子文哥哥动手了。”

    “那不行。一码归一码,陛下是知道的,我与殿下交手打得不尽兴,刚想尽兴的,结果却输给殿下了。”曹彰一听曹盼这已经不想动手的意思,急忙地出声。

    “子文哥哥都打不过阿恒了,还要跟朕打?”曹盼是想能免了这一架那就免了。

    “殿下是殿下,陛下是陛下,两码事。陛下来。”曹彰没那么多弯弯道道,他就是技痒了,和曹恒打都没打过瘾,曹盼先时答应过陪他打一架的,必须要打。

    “行!”曹盼听出曹彰的意思了,也不推诿,走近了曹彰,曹彰正要防卫,曹盼却已经快如闪电地一脚踩在他的脚上,曹彰痛得正要抱脚,曹盼却一拳打在他的肚子,再一把捉住曹彰手将他整个人翻转扔了地上,曹彰是前后都痛,旁观者……

    曹恒默默给曹彰点蜡烛,怎么就那么想不开要跟曹盼动手呢,知道错了,知道错了?

    “子文哥哥,你输了,不打了吧?”曹盼凑近还没爬起来的曹彰问,曹彰脚痛肚子痛,背也痛,看到的人太多了,他是忍着连吭都不敢吭一声,听着曹盼那么一问,连连摆动着完好无损的手,“不打,不打了,陛下,英勇,英勇。”

    好,终于是松口不打了,不打的好。曹盼伸手帮忙搀着曹彰起来,“小辈们子文哥哥想教就教了,你既输给了阿恒,偏的还要与我打,那是何必。”

    一群人默默地补了一句,跟陛下打架,纯是找打!真以为这些年陛下不常动手那就生疏了?

    曹彰……他也是好些年没有跟曹盼动手,在家的时候妻儿看得紧了,不许他动手,好不容易得了曹盼松口,要说他最想过招的人非是曹盼无疑,但那机会太少。

    想着天下太平了,曹盼哪怕从前的身手不错,如今应该是要生疏些的。结果,不是曹盼的身手生疏了,而是他,他生疏了。

    连点反手之力都没有的就被曹盼一踩一打,再那么一丢,三招放倒,着实是没脸了。

    “你这孩子。”卞氏自见着曹盼那出手的架式,再看曹彰被丢到了地上半天起不来的,谁生的孩子谁心疼,但又是曹彰自找的,曹盼更是帝王之尊,再心疼,许多话都是不能说的。

    见曹盼把人扶起来了,卞氏冲了过去也只能是怪自家的孩子。“与阿恒打了还不算,竟然还想跟陛下打,如今知道错了吧。”

    怨是怨的话,最后还是拿着帕子给曹彰擦身后的沙子!

    曹盼何等人,与卞氏宽慰道:“太后放心,朕下手有分寸,初时虽痛,不会伤了子文哥哥。不过哥哥这些年一直将养,还是小心些,去将阿图唤来。”

    阿图叫的是谁,这都知道。曹彰连连摆手,“陛下,不必如此,我没事。陛下自己也说了有分寸。”

    “朕唤阿图来给子文哥哥瞧瞧,为的是太后宽心。兄长还不知太后最是挂念的是何人?”曹盼这般劝慰曹彰。

    “让戴太医看看,看了我好安心!”卞氏轻声地说,曹彰哪里还能拒绝。

    “殿下,都准备好了。”打了两场架,此时崔今走来,轻声与曹盼说,曹盼道:“子文哥哥莫说旁的了,快快看了太医,我们要开席了。”

    开席啊!曹盼重口腹之欲,好美食,那都是出了名的。洛阳城的重臣早已叫曹盼养叼了胃口,都随着曹盼喜美食,都开始盼着曹盼每一次的设宴。

    闹了半日,夜幕已经降临,百姓们都已经陆续归家去,只剩下曹盼带着一干朝臣和家眷围着一片草地,端午时分,天气渐热,夜里在外乘凉,最是凉快不过。

    白日赛龙舟时并没有看到河岸的帐蓬,显然是随着夜幕降临才扎好放置的。

    三步一岗,五步一卫,随着接二连三的刺杀,四处的守卫比起之前看着外松内紧,眼下是看着守备森严,实际确也守卫森严。

    火把照亮了一片天,曹盼连在邺城的太后卞氏都一道请了来,端午节,她是打定主意大办了,或许更要做成定例。

    这会儿各人按位高入席,曹盼左右两侧,左为亲眷,即是曹氏的兄弟姐妹们,也有夏侯氏的一些长辈;右边是朝中重臣,以荀攸这个太子太师为首,周不疑等人依然次排下。

    男男女女的共坐一处,好不热闹!

    “陛下午响吃了七个粽子,此时可还想吃?”宴未开,各自说着话,曹盼与卞氏相临,正问着卞氏一路行来,身体可安健的曹盼听到有人这般地问,一眼看了过去竟是曹茂,“想吃又如何?不想吃又如何?”

    “若是陛下想,明个儿我要进宫多带几个,若是不想,陛下能不能把这包粽子的方子给我?”曹茂抖着一身胖肉终于是说破了自己的目的。

    曹盼一眼瞥了面前放着的点心,拿去一块丢了过去,“朕看你是无论朕想不想吃,包粽子的方子你都要。”

    曹茂张嘴就将曹盼丢来的点心给咬住,忙不迭地点头夸着曹盼,“陛下果然知我。”

    翻了个白眼,曹盼道:“你是不是除了吃,其他的都看不上?”

    “陛下,臣什么模样,陛下还能不比旁人清楚。要说做别的臣也做不了,就这吃食,臣做得还是可以的。”曹茂皱着一张脸,甚是为难,本就胖的一张脸再叫他那么皱了起来,瞧着让人忍不住笑。

    曹恒听着曹茂的话真是忍不住捂脸,曹茂是压根听不懂曹盼的言外之意。就今天曹盼亮出来的东西,哪一样比起粽子来都能生财有道,曹茂这个没出息的,竟然只盯着粽子。

    女帝陛下是十分的恨铁不成钢,满脸嫌弃地看了曹茂。

    “陛下,这乐陵王不解陛下之意,那这茶的生意,让臣分一杯羹如何?”大魏的臣子里,如何会缺聪明人,杨修杨德祖笑眯眯地站起来,朝着曹盼作一揖而问。

    “只有德祖有兴趣?”曹盼不意外,但是对于只杨修一人开口说话而已表示,果真都看不上她这茶叶的生意?

    “陛下有多少茶?茶从种植采摘到制成这些工序,陛下都清楚?”虽说这么多年下来,曹盼无论做什么生意都是稳赚不赔。毕竟这茶是新鲜玩意,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行情。

    开口问的是荀缉。引得荀攸赏了一个白眼,荀缉颇是无辜。

    “阿瑶,你与礼部尚书解释解释。”曹盼笑笑地唤了六部之中,相貌最是出众,却一心扎头更给身边的妻子剥东西吃的男子,工部尚书墨瑶。

    墨瑶为人正直,年少时颇是顽固不化,后来经历了一场牢狱之灾才幡然醒悟。他与墨问虽是同门师兄弟,同为墨家弟子,性情却截然不同,比起墨问的长袖擅舞,他只一头扎进工部里,做好工部该做的事。

    得亏了他这位墨家巨子确实有些本事,纵不与人多有交际,有女帝还有墨问护着,他是一路当着工部尚书,谁都拉不下去。

    “陛下唤你。”如此场面,墨瑶向来都是闷头吃喝的一类,他也知道曹盼一般是不会唤他的,这会儿想着事,压根没有听到曹盼叫唤,还是身旁的夫人唤醒了他,这才回过了神。

    “陛下!”墨瑶站了起来,算是回了曹盼,曹盼问道:“刚刚在想什么?”

    “想陛下说的大量开山种茶树的事。”墨瑶是个直爽的,适才他所思的是公事,亦不避讳女帝问起时回答。

    “那想出来了什么?”曹盼不急不缓地继续问。

    墨瑶道:“茶树必然不会只有一种,臣以为,朝廷纵然派了专人去找,那也未必找得齐大魏所有的茶树,倒不如发动大魏的百姓,让他们一起帮忙找。”

    这话才落下,旁人还没有说话,墨问却道:“我们都未必识得茶树,如何让百姓帮我们分辨?”

    一句话就把墨瑶问住了,然后女帝代墨瑶出气了,“墨侍中以为,那该如何收集茶树的品种?”

    “今日陛下所用之茶,茶树是如何发现的?”墨问不答反问,曹盼道:“无意中发现的。朕问了阿图说没毒,没毒,嫩叶还挺清甜的,朕便让人弄了弄,结果发现能那么炒干之后泡来喝,既可消食,又可醒神。”

    实话,曹盼是不能说的,上辈子认识茶树,这辈子没人教着她认识,写《茶经》的陆羽这时候还没出生。茶树这个时候那就是一种植物,一种没有名字的植物。

    “陛下可真是什么都敢试。”墨问面对曹盼的回答,幽幽地吐了一句,曹盼摊手表示她都已经试过了,没什么好说的。

    “戴太医就没什么好的建议?”养茶树认茶树这些事吧,墨问觉得不如让有基础的人去做。

    曹盼一下子明白了墨问的意思,“你是指让对植物有所了解的人,去找?”

    墨问点了点头,曹盼一下子有些萎了,“你有好人选?”

    这一次墨问半天没有回话,曹盼盯着他看眼睛都不眨的,终于是开口道:“那个,没有。”

    成功收获女帝陛下一鄙视的眼神,曹盼也大大方方地告诉杨修,“德祖,听见了吧。茶就那么一两种,想要把这门生意做大,没那么容易。”

    “无妨。慢慢做,总会做大的。陛下一直懂得抢占先机,臣是要学学陛下。”杨修那是认准了跟着曹盼混有好处,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是从来没有吃过亏。

    杨修这对曹盼的任性,曹盼也不好的坑人,“德祖,此事缓一缓你看如何?”

    “都听陛下的。”杨修分外的好说话,“改日陛下觉得妥当了,莫忘了臣给陛下说过了。”

    “好。”这点曹盼是能干脆答应的。杨修与曹盼作一揖,“谢陛下!”

    “陛下,茶具还要烧吗?”墨瑶听出来曹盼的意思,联想自己要做的事,不确定地问多一句,曹盼拿起手里那只玉杯,“烧,变着花样给朕烧,烧得越好看越好。你总不会还想让朕再给你画样,告诉你怎么烧?”

    傻子都能听出曹盼话里话外的冷意,再让她出手,墨瑶这工部尚书别干了。

    “可是陛下,这些事不该工部做。”墨瑶胆儿肥啊,当着那么多的人面质疑曹盼。

    曹盼道:“哦,觉得不该工部做,那是认为工部只需要造桥修路,研究稻谷,像这类事,不想做?觉得大才小用了?”

    墨瑶定定地看着曹盼,“陛下不觉得?”

    “哈哈,墨侍中瞧瞧,墨尚书也会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了。”面对墨瑶这一问,曹盼却是笑笑而问了墨问,墨问忙道:“陛下素来知道他是个只会做事,不会想事的人。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驳了陛下,陛下就大方点,予臣下一个解释,也好让他往后都踏踏实实地给陛下办好差事。”

    曹盼瞥了他一眼,“那是你师弟。”

    “那也是陛下的工部尚书。况且有些话,臣不便说。”墨问跟曹盼是你说一句我驳一句,笑盈盈地瞧着曹盼,那么一副陛下我是个好臣子的模样,瞧着曹盼牙疼。

    “你还有不便说的话?”曹盼挑眉地问。

    “陛下,君为君,臣为臣,陛下自己做的事自是百无禁忌,臣道陛下所为,未免有猜度陛下心思之嫌,不妥,不妥!”墨问将自己的为难道破,曹盼轻哼一声,“不说,你就没有猜度朕心思了?”

    墨问一本正经地回道:“有些事纵是心知肚明也得装傻,这都是陛下教的。”

    这意有所指的,曹盼莞尔,“朕打算留成时当值几日。”

    此言一出,墨问差点没跳起来,连忙与曹盼说道:“陛下,这夫妻和睦,利国利民,陛下向来大气,切莫与臣计较。”

    曹盼摇了摇头,“无知啊,朕向来以为,识时务者为俊杰。”

    “陛下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墨问点头作揖的,一个劲的认同曹盼的说法。

    好些人皆已低头在笑,墨问着实是个非一般的人才,无论是识时务或是远见胸襟,他都不差,最难得的是不拘小节。

    旁人不知曹盼身边的人里最早起了推曹盼上位的人就是墨问,曹盼是对曹恒直言不讳的,因而曹恒看着这个自小看着像是最放松,实际却对她十分严苛的墨问,再一次看向了曹盼,什么时候,她也能如曹盼一般,得天下俊杰一心扶持,上下一心,共持天下。

    “齐氏司深,前来拜会大魏陛下。”一个声音高声传过众人的耳朵。

    齐之一姓,那自曹盼年少便追随曹盼的人,皆是一凛看去,只见一个宛如明月的少年负剑而立,叫侍卫拦在了外头,远远朝着曹盼作一揖,不卑不亢。

    “哪个齐氏?”曹盼平静地问。

    “高阳齐氏。家叔齐沧若。”少年如明月皎皎,齐司深,并不避讳地提起这个名字,这个他笃定曹盼一定会记得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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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盼:过个节事那么多?

    曹恒:亲娘得罪的人太多了,母债子还,上!

    所以,阿恒这么乖,给个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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