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彭伯里庄园(一) (7)
不觉得以简爱的聪慧会不明白他的想法,“路易的祖父曾经对我有恩,他也是一个德高望重的老绅士。现在已经回了英国,在伦敦买了个府邸。多么聪明的老头,我也有这样的想法,等我的腿好一些了,或许我们可以回英国,托关系买一块地……话说远了,小路易从小就跟在他身边,现在完全接受了家族的生意。我看着他长大,他是个聪明人,把生意经营地蒸蒸日上。我知道有不少女人盯着他身边的位置,可是他从来没有回应过——他,我就直接说了,确实是个不错的对象。”
约翰慈爱地看着简爱,意外地发现她的脸上没有丝毫心动和羞涩。
“怎么,你对他没有那个意思?我以为你们最近常常一起说话。”约翰没等简爱回应,就接着说,“啊!我知道了,你还没开窍呢!小姑娘!”
简爱确实从来没有真正地“心动”过,可是她也不觉得自己对爱情一无所知。哪怕在上辈子,她的朋友们总是来找她倾诉感情和寻求帮助呢!“我虽然不知道爱情具体是个什么东西,可是我对路易先生确实没有那种感觉。”
“爱情可不是什么东西!我的小简妮特!”约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亲昵地说,“看来你确实不懂,我也不逼迫你。只是,我作为一个过来人,只希望你能衣食无忧,幸福地生活。”
简爱有些动容,起身,头靠在了约翰的肩膀:“叔叔,我一定会幸福的,哪怕我只是一个人——”
“不要说这样的话。对了,下周一路易会和我们一起去视察葡萄园!”约翰起身,准备离开了,“不要拒绝!也不仅仅只有他和我们一起,我们未来的客户们也会前来,观望今年的葡萄质量,你要做好准备!”
他扫视了一眼桌子,眼尖地注意到简爱的信是寄望英国的。简爱顺着他的视线,发现他在看信封上的地址,匆忙解释道:“我在写信给……几个朋友,告诉他们我最近的情况。他们帮了我许多。”她伸手理了理信封,把收件人的名字压在了倒扣的信纸底下。
约翰假装没有看到她的小动作,交代了几句后,就离开了。
简爱舒了一口气,将叔叔送走后,脸上热气蒸腾得脸红彤彤的。
由于一周的葡萄园参观并不是亲友间的踏青,简爱必须把精力全部投入到准备之中。她放下了手里其他的事情,暂停了的进一步修改的进度,也找到了理由闭门不再见客,稍稍躲开了路易先生的大献殷勤。
很快就到了这天,约翰一大早就带着简爱去了葡萄园,简爱趁着叔叔前去迎接客人时,准备好了采摘的手套,剪刀,花篮,还有休憩时的阳伞和冰红茶。
“爱小姐的想法真是新颖,这是英国来的做法吗?”市长夫人饶有兴致地提着手上的小花篮。内壁是白色的衬布,里面用柔软的花朵和草垫着底,采摘的葡萄放置在鲜花之上,看上去格外的精致小巧。
女士们都穿着轻薄飘逸的裙子,带着手套,小心翼翼地在葡萄架中间穿行。简爱给她们介绍着葡萄园的新品种,以及如何采摘。听到了市长夫人的话后,她微微一笑,回答道:“我也未曾在英国见过这样的,只是我想,我们不是来干活儿的,采摘个几捧尝尝鲜也就足够了。我先前见过一副油画,上面的女士们都提着小花篮,坐在草坪上谈天说地,那个画面实在是太美了,我们难道不能模仿吗?”
这就是胡编乱造了,其实简爱只是参考了上辈子的农家乐——只有自己采摘的才是最甜的!抱着这样的想法和规律,夫人小姐们自己动手采摘了那些让约翰引以为豪的新品种葡萄,甜度一定是加倍的。
一位穿着最为精致的小姐将花篮交给了身后的女仆:“我可不觉得那是小姐们该做的事情,爱小姐从前或许做惯了这样的事情。您也许并不清楚,仆人的活儿还是交给仆人来做的好。”她的语气让一众兴致勃勃的小姐们一下子僵住了。
“南希!你再怎么拿乔,路易先生也不会多看你一眼的!”市长夫人的侄女伊丽莎白小姐可不给她面子,她瞪大了眼睛,直接呛了回去。市长夫人抓住了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多言。
“你!——”南希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谁说我是在吸引路易先生的注意力的!谁不知道路易先生一颗心都放在了爱小姐身上!”
“可真酸!”伊丽莎白小声地嘟囔着,却又被市长夫人拉住了。
简爱不明所以地看着这战火烧到了自己的身上,只好装作没有听到那位绅士的名字,打着圆场:“我以为亲自采摘葡萄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呢!我们还可以比一比,谁摘到的最甜!我已经命人在河边铺好了桌布,我们或许可以去那里坐一坐!”
话音刚落,绅士们谈完事情后,一行人都过来了。
“爱小姐亲手采摘的葡萄一定无比香甜!”路易先生一出现,就大声奉承道。简爱身后的一群小姐们都小声地窃窃私语,看戏一般的讨论着他们的复杂关系,南希羞恼地一跺脚,躲在了人群之后,可是眼神却总是往简爱和路易先生这边瞟着。约翰笑呵呵地看着站在一起的简爱和路易先生,无比满意。
两拨人汇合在一起了,一起往河边走去。路易先生递上了手肘,示意简爱挽上去。简爱后退了一步,有些抗拒,却见他一张英俊的脸逐渐靠近,他的碧蓝色眼睛深邃而又温柔,轻声地说:“爱小姐,我能有这个机会,单独和您谈一谈吗?”
简爱看着眼前的人们,虽然都在谈笑风生,但是很显然那些年轻人都竖起了耳朵,偷偷观望这边的情况。她有些犹豫,她并不想和路易先生牵扯过多,自己从未表现出任何对他感情的回应,可是无论是叔叔,还是他本人,都在有意地想要和她接近。她也想早点把话说清楚,以免他的态度继续让人误会。更何况,她还对布里格斯先生先前的警告耿耿于怀,这其中一定有着巨大的秘密——
“很荣幸,路易先生。”简爱递上了左手,挽上了他的手臂。路易先生接过了她手上的小花篮,在经过了一个岔路口时,带着简爱离开了大部队。
他们沉默地走了好一会儿,最后来到了一张石桌前,石桌上摆着一束鲜花,还带着露水。花束旁是一些甜点和一壶茶水。路易先生将小花篮放在了桌上,转身看向了简爱,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让她在石凳上坐了下来。
简爱看着他一副下定了决心的样子,再结合现在的情形。一股荒谬的感觉涌上了心头。
“您千万不要说,您这是想要——”
“爱小姐!不,我能称呼您为简妮特吗?我听到爱先生这样称呼你。”他轻声打断了她的话,双手握着她的肩,低下了头,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这里面是惊慌失措和防备,完全没有他期待的,来自所有未婚小姐那样的羞涩和爱慕。
这让他的心凉了半截,只见简爱点了点头,他的眼睛又亮了起来。
“简妮特!你或许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我希望你已经明白了!”他直起了身体,喃喃的说,接着为她倒了一杯茶后,突然在简爱的面前单膝跪地了。
“简妮特,我知道你和我一样,是一个冷静自持的人,一定知道什么样的选择是最好的选择!”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无法许诺一生一世永不褪色的爱,可是我能许诺永远的不离不弃。爱情太过空虚,太过宽泛,转瞬即逝。可是陪伴是我能做到的最大的承诺。”
“我原本以为我毫无机会了,可是爱先生鼓励了我!简妮特,你能相信吗?我竟然获得了你的叔叔的信任,这让我受宠若惊!我在看到你的第一眼时,上帝就在我的耳边告诉我,这将会是我这一生的浩劫。”
“我们都到了进入婚姻殿堂的年纪,简妮特。我相信,我也是你最佳的选择。”他从兜里掏出了一个红丝绒盒子,轻轻地打开了,黑色的天鹅绒衬布上,是一个做工极其华丽的宝石戒指,即使是外行人,也能看出它价值连城。他举起了这沉甸甸的信物,如同圣徒一般,放在了他的神的面前。
这话实在是动听,死死地抓住了她的软肋。简爱仔细地端详着面前这人,他的额头上溢出了汗水,不知道是热出来的,还是紧张到出汗。他的语气诚恳而又现实,几乎让她没有理由拒绝。
她的担忧无非就是叔叔,还有爱情的虚无缥缈。这两条路都被他堵死了。
简爱脑子里突然飘过了“干脆就答应了他”的念头,可是布里格斯先生的警告尤在耳边。路易先生是一个巨大的谜题,纵然他获得了叔叔的同意,可是简爱对他知之甚少,甚至还抱有怀疑。
她低头看向他的眼睛,里面有着许多复杂的情绪,简爱一时之间很难看清。可是他湛蓝色的眼睛里什么都有,唯独没有爱情。
简爱伸出了手,在他期盼的眼神中,手指微微用力,合上了盒子。
55.新征程(九)
简爱的拒绝意味很明显了, 路易脸上迷人的微笑刹那间变得狰狞, 他的眼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咬牙切齿。但是他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站起了身,低下了头。
简爱抬头看向他, 逆光下, 看不清他的表情。
“路易先生, 我并非在否认您的真心。”简爱也站了起来,直视着他的眼睛, “只是我没有那样的感觉,我并不能把同样的感情回报您,这实在不公平……很抱歉。”
“你不用说抱歉, 简妮特。”长久的沉默后,路易先生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他又用一如既往的迷人的低沉的嗓音说, “不能让你感受到我的感情,这是我的错。可是, 我仍然想为自己争取,我的财富你是知道的!嫁给我,衣食无忧只是最基本的。你可以只做一个富太太,简妮特。那些世俗的事情全都交给我, 我会给你最安全的避风港!”
“先生,我自己当然也能养活自己!”简爱对那些宣告自我财富的行为并不放在心上,“我不愿意成为金丝雀, 我还想要有自己的生活。”
“简妮特!”他突然大声地喊道,猛得上前一步,手抬了起来。简爱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看见他的脖子青筋骤起。
‘难道他有躁郁症?’简爱心想,被他突如其来的怒吼喊懵了一下,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什么话让他竟然生气成这样。
他急促地喘着粗气,脸色变得通红。简爱甚至在考虑要不要跑去喊医生了。但是他没有给她思考的机会,粗鲁地把首饰盒塞进了口袋,拨开了葡萄藤,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好吧。”简爱捡起了地上被他甩下的一串葡萄,放回了自己的小花篮。‘客人们一定觉得奇怪了。’她想。已经离开了大部队好久了,再待下去指不定有什么样的闲言碎语了。于是她沿着旧路返回。
在先前的岔路口,她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型。
“布里格斯先生!你怎么在这里?客人们呢?”
布里格斯先生在小路上来来回回地走着,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了简爱的声音,抬头看向她:“爱小姐!我刚刚注意到路易先生和您一起消失了,很是担心,所以来这里等您!”他仔细地察看着她的神色,小心地问,“他没有对您做什么吧?”
布里格斯先生一定知道什么不能告诉约翰的隐情,简爱决定诈他一诈:“……没有,只是求婚而已。”
“求婚?而已?”布里格斯先生拔高了声音,一下子变得紧张了起来,“您一定没有答应吧?爱小姐!”
“您猜?”简爱故意用一种调皮的语气反问道。
布里格斯先生捂住了额头:“爱小姐,您不要再考验我的心脏了!它就要为您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可是,先生,我也很好奇,您为什么和叔叔完全不一样,看上去一点也不赞成我和路易先生的事情。他恨不得我立马答应路易先生的求婚。”
“爱小姐,爱先生对路易先生的关爱超乎您的想象。”他顿了一顿,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最后看着眼前这个莫名被牵扯进来的姑娘,还是决定适当地指点迷津,“他将路易先生当作了自己的孩子,甚至,他差点成了他的教父。也许他认为,让自己最爱的两个孩子成为一家人,能弥补他的遗憾……可是这对您不公平。”
“您怎么知道我并不愿意?”
“爱小姐,你看向他的眼神并没有任何爱意。”
“难道我不能为了财富和地位,和他在一起吗?”
“那他一定不是您最好的选择,Mr. Dar……抱歉。”布里格斯先生轻咳了一声,“我无意在您面前说坏话,只是路易先生的人品实在值得商榷。如果您是一个糊涂的女人,说不定也能接受那样‘无伤大雅’的错误。可是我知道,您的清醒和理智一定不会接受这样的瑕疵。”
“布里格斯先生,您就不要奉承我,不要再打哑谜了。究竟是什么事情,让您这样难以启齿呢?”简爱越发迷糊了,布里格斯先生这样遮遮掩掩,让她的耐心也宣告结束了。
布里格斯先生面露难色,他塞了几颗青涩的葡萄在嘴里,被酸得皱起了眉头。他终于下定决心了:“路易先生,其实是个——”
“啊!你们在这儿!”卢思恩管家的声音突然从拐弯处传来,“路易先生命我来找爱小姐,没想到你们居然在这儿谈话。布里格斯,巴黎的马丁先生前来拜访,他在您的办公室等着您了!”
布里格斯先生呼了一口气,应承下后匆匆告退了。离开前,他用复杂的眼神看了简爱一眼,简爱冲他微微点头致意。
“我们回去吧,客人们一定等急了。”简爱对卢思恩管家说。
回到河边时,约翰正在和客人们侃侃而谈。路易先生坐在他的身边,替他倒着茶。简爱出现后,路易先生也没有停下动作,假装没有看见。
他先前那样的殷勤,而现在刻意的假装让所有人都看出了不对劲。
约翰继续和先生们介绍着这几年葡萄园的生产状况和计划,可是从他偶尔的停顿里,简爱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他一定已经知道了我拒绝了路易先生。’简爱心想。她在女士们身边坐了下来,伊丽莎白凑到了她的身边,和她谈论着时下英国流行的服装款式。
南希冷哼一声,快速地扇着折扇。在路易先生起身离开大部队,走到水边洗手时,随意找了个借口跟了上去,她的小姐妹们露出了轻蔑的笑。
“南希还是不死心,在勾引路易先生这件事情上,简直不遗余力!”伊丽莎白凑在她耳边悄悄地说,“你和路易先生怎么了?任谁都看出他的不对劲了。”
简爱并不想把拒绝求婚当作炫耀的资本,只是摇了摇头。伊丽莎白左右试探了几次,简爱都油盐不进,不免也有些气闷。
“啊!爱先生!”绅士们那里传来一阵混乱的惊呼。简爱立马起身,提起裙子跑向那边,只见约翰叔叔脸色潮红嘴唇苍白地倒在一位绅士的身上,他的眼睛闭着,汗水滚滚地从他脸颊上滑落。简爱赶紧伸手摸了一摸约翰叔叔的额头,果然一片滚烫。
“卢思恩先生,赶紧去叫医生!先生们,麻烦你们帮忙,将叔叔抬到树下!莉拉,你去厨房要写冰块来!快!”简爱匆匆大声吩咐道,绅士们慌慌张张,合力将约翰抬了起来,简爱迅速扯下了桌布,也不管水果和点心滚落了一地。她赶紧先一步跑到了一颗大树底下,将桌布铺好了,随即和绅士们一起扶着约翰,在桌布上躺下,将头和上半身靠在了树干上。
女士们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闹作了一团,慌慌张张地三三两两站在一起窃窃私语着。伊丽莎白咬了咬嘴唇,还是决定上前帮忙。
“伊丽莎白,太感谢你了,你能不能帮我把毛巾沾湿拿过来,叔叔需要降温!”简爱一边用手帕给叔叔擦去额头上的冷汗,一边说。她撑在约翰的身后,不让他的头磕在粗粝的树皮上。伊丽莎白点点头,赶紧从篮子里取出了几张手帕跑去河边过水。
路易先生这时回来了,看到眼前的景象大惊失色,关切地询问着情况,他的追求者们七嘴八舌地向他解释着。“爱小姐,你千万不要太难过!老约翰一定没事的,否则我们也会为您担心的。”他又用那种生疏中又带着一丝亲密的语调轻生说道。
不知为何,简爱突然感觉一阵恶寒:“叔叔自然是没事的,他的身体一向健康,就不劳您费心了。”他们的交锋又一次让年轻的客人们互相交换了眼神,
“让约翰喝点水吧!”有绅士提议道。
简爱皱了皱眉头,现在的饮用水都没有经过煮沸,并不干净,健康人喝了也就罢了,病人的免疫力差,实在危险。她只用毛巾沾湿了他的嘴唇,让他略微有些水分的摄入。
莉莉丝取了冰块很快就来了,她跑得飞快,为了速度把裙子打了个结,露出了小腿。简爱用厚毛巾包着给他物理降温。
幸好私人医生很快就来了,他检查了爱先生的状况,继续为他降温后,让学徒们把约翰搬到了马车上。
“爱先生只是中暑了!幸好降温得及时,问题并不严重。”他这样向客人们宣布。
“哦!天呐!他刚才的样子可把我们吓坏了,爱小姐,你可以放宽心了!”市长夫人抚了抚胸口,看上去受惊了。简爱安抚着客人们,他们也都表示理解,一一告退了。
简爱和医生一起上了马车,约翰已经半躺在马车上了。
“现在的天气虽然对于我来说很热,可是就连我都没有中暑。约翰怎么会……?”简爱越想越觉得蹊跷,这之前他一点头晕的征兆都没有。
车门关上后,医生压低了声音,在她的耳边说:“爱先生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了,上一次在路易先生家中。这并不是简单中暑,我怀疑是和糖分的摄取有关……之前我已经提醒过路易先生和爱先生,不要吃太多甜食,可是爱先生似乎并不相信我的观点,而路易先生知道爱先生喜好甜食,总是投其所好。爱小姐,您一定要劝劝爱先生,让他为了身体,为了您,也要克制口腹之欲。”
简爱点点头,看着半躺着,面色平和了许多的叔叔,叹了口气。
晚餐前,约翰就醒来了。
他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把简爱召唤到了床边。
“简妮特……你这个丫头,我实在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他的头靠在柔软的枕头上,半卧着,看着坐在他床沿的简爱,“小路易向你求婚了,你怎么会拒绝呢?你让我实在放心不下。”
“叔叔,我还不想离开您。”简爱不想刺激到他。
“你这个小骗子!”他忍不住咳嗽了起来,“难道我看不出你还想回英国吗?你不如直接说,你并不爱小路易!”
“叔叔,您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让我嫁给他呢。”简爱握住了他的手,跪坐在他的床边。
约翰摇了摇:“这可不是什么好的理由,简妮特。难道你在英国已经心有所属了吗?婚姻并非一定要有深厚的爱情,小路易是我一直看着长大的,他的财力毋庸置疑,已经是我能为你安排的最好的了。他人也温柔极了,我实在想不到理由会让一位女士对他毫不动心。”
简爱沉默片刻后,低声说:“比起他的财富,我更在乎他是否能懂我。”
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她几乎就没有考虑过爱情和婚姻。隔着两百年的壁垒,让她不敢随意交付真心。所以曾经偶尔的几次,心中划过了涟漪,也被她不动声色地压了下去。她不敢赌,她的来历让她注定无法找到心灵相通的人。她能逼迫自己努力理解别人的想法,可是她自己的思想过于“离经叛道”,她不想让身边的人因此受伤。可是尽管如此,在远离了从前的世界后,她偶尔想起也会觉得一阵无奈的悲哀。
约翰没有听清她的话,他说了一会儿话,已经感觉有些累了。简爱让他躺下好好休息,在离开房间时,回头叮嘱道:“医生嘱咐您少吃一些甜食,这对您的身体不利!就算路易先生再送那些甜食过来,我也会全都让仆人们都吃掉!”
约翰孩子气地捂住了耳朵,简爱叹了口气,轻轻阖上了门。
简爱回到房间,感觉到一阵难言的疲惫。夕阳西下,书桌,椅子和床柱都投下了细长的影子。书桌上笔筒里的钢笔被阳光照得闪闪发光。她想起了前几天还没有写完的信。她坐在了窗前,打开了抽屉——里面是她从英国带来的所有的信件和本子。
她借着夕阳的橙红的光,一字一句地读完了所有的信件。突然把视线投到了那个本子上,这段时间太过忙碌,她差点彻底忘记还有一本没有读完的诗集。
达西先生的字迹在最后几篇越来越飘逸,这对于简爱来说,起来变得有些吃力了。她一字一句慢慢地看着。直到最后一篇,阳光已经越来越暗了,她点了灯,重新坐回了书桌前,翻开了最后一页。
这一页达西先生并没有做任何笔记,反而用漂亮的花体字誊抄了一首短诗,来自雪莱的《致——》。
简爱愣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致——》雪莱
有一个被人经常亵渎的字,
我无心再来亵渎;
有一种被人假意鄙薄的感情,
你不会也来鄙薄;
有一种希望太似绝望,
又何须再加提防!
你 的怜悯无人能比,
温暖了我的心房。
我拿不出人们所称的爱情,
但不知你肯否接受
这颗心儿能献的崇敬?
连天公也不会拒而不收!
犹如飞蛾扑向星星,
又如黑夜追求黎明,
这一种思慕远方之情,
早已跳出了人间的苦境!
56.新征程(十)
简爱在灯光下怔愣了很久。
‘是我想多了吗?’她这么怀疑自己。这不怪她会这样想, 任谁也不会第一眼就确信, 这样一首誊抄下来藏在最后一页的诗,就会是‘表白’吧?
可是她的心跳得很快, 脸上飞上了一片滚烫,简爱把冰凉的笔记本贴在了脸上。
‘达西先生一定不会做那些令人误会的事情吧?他是认真的吗?可是他为什么在我离开时,才把这本诗集交给我呢?’她的理智让她下意识地分析了起来, 可是她的感情混乱着,让她既期待, 又质疑。
窃喜没有在心里停留太久, 淡淡的失落涌上了心头。她与达西先生相隔万里,就算达西先生真的有那个意思, 他在离别时才悄悄地把这种感情隐蔽地传递, 难道不恰恰也是因为他也觉得,他们之间并无可能吗?
一天经历了两场“告白”, 这确实是独特的经历。在路易先生在她面前单膝跪下的时候,她的拒绝几乎是果断的。可是这样一个似是而非的告白, 一首来自相隔万里的的诗歌, 却让她徘徊于巨大的喜悦和失望之间了。
如果是在今天之前看见了这首诗,她一定会以为, 达西先生只是没有来得及像之前一样留下自己的感想。可是在这几日被迫深刻地思考了婚姻和爱情以后, 在受到了来自路易先生求婚的惊吓之后,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个最荒谬也是最有可能的情况。
简爱忍不住回忆起在桑菲尔德庄园与达西先生的初见,以及在彭博里庄园时的点点滴滴,心中满是酸涩的甜蜜。也许是早就明白了达西先生的品行, 她从一开始就对他毫无怀疑,不自觉地信任。
她很早就从书里就已经“认识”了达西先生,虽然她亲眼见到的他与四十多岁的罗切斯特先生站在一起尚显生涩,也并不如书中那样成熟和神秘,可是年轻的他更有一股冲动的锐气,待人也没有那样令人牙痒痒的傲慢和高高在上。
也正因此,她没有把他真正当作《傲慢与偏见》里的达西先生,没有粉丝一般的痴迷心态,反而……
“砰砰砰!”门突被敲响,简爱回过神来,赶紧把诗集合了起来,塞回了抽屉,用一堆信件盖在了最底下。她清了清嗓子,发现声音都有些干涩了:“请进。”
门猛得被打开了,莉莉丝满脸慌张,不知所措。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是叔叔又晕倒了吗?”简爱赶忙站了起来,着急道。
“不是……天!我该怎么办!”莉莉丝差点瘫坐在了地上,她左手扶在了床柱上,右手捂着心口,“爱小姐!幸亏你没有答应路易先生的求婚!他竟然——”
简爱神色一凛,赶紧捂上了她的嘴,冲她摇了摇头。旋即走到了门口,探头出去,左右查看了一下,并没有人。她回到了房间,又关上了内间的房门。莉莉丝回过神,也赶紧走到了窗边,检查了外面的情况后,关上了窗户,拉上了窗帘。
“到底怎么回事,莉莉丝。”简爱坐在了床边,让莉莉丝坐在了床边的扶手椅上,询问道,“路易先生确实向我求婚了,可是你怎么知道!”她的语气十分严肃,这让莉莉丝吓了一跳。
这样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她所有人都没有告诉,毕竟这对于她和路易先生的名声来说并不好。
莉莉丝打了个哆嗦,手指无意识地绞动着,她怯怯地看向简爱,解释道:“我并没有偷听你和路易先生谈话!只是……这正是我要告诉您的,我刚才在花园里走过,突然被一个衣衫褴褛的陌生男人拦住了!爱小姐,我害怕极了,这人并不是庄园里的人!”
“‘让简·爱离路易远一点!千万不能答应路易的求婚!’他这样跟我说,‘路易是一个恶魔!我现在这个样子全都拜他所赐!他竟然还想用罪恶的手污染纯洁的女士们!’爱小姐,他的样子骇人极了!他的头发很脏,很长,乱蓬蓬地打结着,衣服破破烂烂沾满了尘土,皮肤是我在马德拉这里很少会见到的苍白!就像是几年都没见到过太阳了!他的手腕和脚腕上磨出了血泡,还在流着血。那样的伤口我太熟悉了,他一定是被囚禁起来关在地下室里的!”莉莉丝又不禁颤抖了,她也想到了以前黑暗的回忆。
简爱皱着眉头,她不怀疑莉莉丝话语的真实性,她的描述虽然详细,但是也很真实。“你的意思是,他应该是被路易囚禁起来的人?”
‘路易竟然是这样一个人?这就是布里格斯先生劝告自己的原因吗?’简爱仍然觉得不对劲,虽然囚禁一个人很不人道,但是马德拉也不乏奴役和剥削,这样的事情不说所有人都做过,但是也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简爱记忆里搜寻和路易相处的种种,他之前总是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翩翩的温润贵公子形象差点骗过了所有人,而今天他被她拒绝之后一瞬间的暴戾,反而更像是他的真性情了。
简爱对莉莉丝和那个陌生人的话信了□□成。
“莉莉丝,那人现在在哪里?”
“我不知道,爱小姐。抱歉,他说完这段话就从花园的阴沟里逃走了,我完全追不上。”
简爱陷入了沉默,看来这人来只是想提醒自己,并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突然,走道上传来布里格斯先生大声的嚷嚷:“卢思恩!我有公事要和爱先生谈!你快让开!”简爱看了莉莉丝一眼,只见她也摇了摇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简爱将刚才的事情暂且放下,起身打开了门。
“怎么回事?吵吵嚷嚷的!”简爱问道。只见卢思恩先生挡在了约翰叔叔的门口,布里格斯先生和他争执推攘着。
看见简爱出来了,布里格斯先生停下了动作,回头向她行礼,急切道:”爱小姐!法国巴黎那边传来了重要的消息,我想要和爱先生商量,可是他——卢思恩竟然不让我和爱先生见面!那样的损失你能承担吗?卢思恩先生?”
卢思恩不慌不忙地向简爱行礼:“爱小姐,您知道的,爱先生需要休息,无论有什么要紧事都明天再说吧,现在已经很晚了。”
“可是——”
“没有可是,布里格斯先生!爱先生今天晕倒了您不会不知道吧,他需要休息。至于生意上的事情……”
“我愿意效劳。”简爱接过了话,她虽然不明白他们在打什么机锋,但是这样在叔叔门口争吵总不是什么好事情。
布里格斯先生瞪着卢思恩,深呼吸了几口气,不情愿地甩开了抓着卢思恩胸口衬衫的手:“爱小姐,劳烦您了。”卢思恩冷哼一声,转身打开了房门,回了爱先生的房间。
简爱看着他的背影,瞳孔一缩。卢思恩虽然嘴上强硬傲慢,可是简爱分明看到他不自觉的捏了捏手——这是一个紧张和带有掩饰性的动作!
简爱喊上了莉莉丝,递给布里格斯先生一个眼神,三人轻手轻脚地快步穿过走道,来到了小书房,莉莉丝默契地去了隔壁的小厨房给他们带来了一壶茶。
“您说吧,究竟怎么回事?”简爱在沙发上坐下了,布里格斯先生坐立不安,猛灌了一杯凉茶。
“爱小姐,我知道这样的话您一定不会相信,可是我为了爱先生的安危不得不说!我怀疑他的病症和今日的晕倒和卢思恩以及路易先生有关!”布里格斯先生语出惊人。
简爱的手抖动了一下,茶杯里的水翻在了胸口,莉莉丝手忙脚乱地替她擦拭着,“说清楚!布里格斯先生!您这样的话可不得了!”
“爱小姐,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我来不及解释,只能告诉您,爱先生现在很有可能处在危险之中!路易先生,他明知道爱先生的病症,却用花言巧语让爱先生认为那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反而为了取得爱先生的欢心,送来了许多甜品!至于卢思恩,我刚查到他从前的主人失事的那辆帆船,负责的工程师是爱先生!他隐瞒了这一切,来到爱先生身边很有可能是来复仇!而不是报恩!”
“砰!”简爱猛得起身,撞到了旁边的莉莉丝,她手中的茶壶摔到了地上。
“那么叔叔现在……?”简爱不敢想了,作势就要冲出去。可是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自己无权无势,卢思恩却把持了庄园多少年,如果争斗起来,她不一定能占据上风!
“我们先去看看情况,卢思恩现在在叔叔身边,我实在担心!”况且他刚刚的神情仔细回想起来也很不一般,“我们从窗户那边偷偷看!幸好我们的房间在一层。”
布里格斯先生点头赞同,简爱安排莉莉丝在转角处给他们放风。
简爱把裙角扎了起来,和布里格斯先生贴着墙边,悄悄地往约翰的房间挪过去。这时天色已经全暗了,黑夜是最好的保护色。庄园内的灯还没有全部点起,他们只要不发出大的声音,完全不会被发现。
即将就要到约翰先生的窗台下了,简爱怕被里面的卢思恩先生发现,蹲得越发低了。这时,窗帘里面被点亮了,透过棕红的窗帘,散发着微弱的红光。
突然,窗帘被拉开,窗户也猛得被打开了,简爱顿时停住了,布里格斯先生差点撞到了她,两人都吓得不轻,稳住了身形,捂住了嘴。
只见一只手伸了出来,扔出了一个烟蒂。微弱的火光落入了傍晚时花匠洒水造成的泥水里,转瞬既逝。那人咳嗽了两声,简爱听出来是卢思恩先生的声音,窗户很快又被关上了,可是窗帘却没有被拉起。
简爱和布里格斯先生不敢轻举妄动,仔细地听了一会儿,里面没有任何争执声,很快,房门突然被打开了,又被“砰” 的一声关上了。简爱上前想要检查状况,又听到了一阵轻微的锁门声,脚步顿住了。
“看来卢思恩先生不想让我们闯进去找爱先生!他是管家,他有所有房门的钥匙。” 布里格斯先生在她的耳边低语。简爱点点头,做了个手势,决定透过窗户看看里面的情况。莉莉丝远远地也向他们比划了一个圆,告诉他们没有人靠近。
简爱悄悄地攀上了窗台,布里格斯先生也和她做了同样的动作,两人向里面望去,同时呼吸一滞。
只见约翰紧皱着眉头,面容痛苦地躺在雪白的床单上,他的脸色在床单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地火红。一股愤怒涌上了心头,理智的弦被崩断了,简爱立刻在窗台上双手撑住,翻身爬了进去。布里格斯先生顾不上感叹一个女士竟然有这样的力气,也紧跟着踩着窗沿跳了进去。
简爱摸了摸约翰的额头,果然又烧起来了。床头柜上,是一堆散落的黄油饼干,旁边是被随意扔着的包装纸,简爱一看这熟悉的包装就知道一定又是路易先生来献的殷勤。简爱的怒火又上来了,明明叮嘱过叔叔一定不能再吃甜品了,可是越是明令禁止,他越是忍不住!
除开这堆甜食,旁边还有一杯还剩了一小口的葡萄酒。
“布里格斯先生,麻烦你把叔叔的衣服解开,他需要通畅的呼吸!” 布里格斯接受过这个工作,简爱忙把窗户打得更开,用插销固定住了。她伸手向莉莉丝挥了三次手后,便又跪坐回了床沿边。她摸了摸约翰的脉搏,仍然在跳动,又伸手掐了约翰的人中,并且不停地摇晃着,低声呼喊着。
布里格斯先生疑惑于她的动作,但是没有多问。
努力了好几分钟后,正当简爱要绝望地放弃时,约翰终于慢慢地转醒了。布里格斯首先看到他微微睁开的眼睛,赶紧拉住了简爱的手肘:“爱先生好像醒了!” 简爱立马停下了动作,看见了约翰迷茫而又疲倦的眼睛时,眼泪终于忍不住从脸颊滚落下来。
“简……” 约翰虚弱地呼唤着,气声微弱地从胸腔发出。
简爱控制不住自己,双手颤抖着,紧紧的握住了约翰干燥的手。约翰微微动了一下,却惹得简爱情绪更加失控了。布里格斯先生站在一旁,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安慰他们。
“爱小姐!布里格斯先生!你们怎么会出现在爱先生的房间!” 卢思恩先生阴森的声音从门口响起,他先是有些慌张,随即阴鸷的眼睛眯了起来,“哦!爱先生竟然晕倒了!你们究竟对他做了什么?”
简爱大力地擦干了泪水,猛得回头,眼神里充满了不可置信和燃烧的怒火。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30个红包~上一章很多旁友的猜测接近真相啦!继续激情下注吧qwq
*马德拉篇的点击少了很多很多……可是我觉得这个篇章很有存在的必要啊orz女主角需要各个方面的成长,包括感情,包括她的财力和智慧……这不是简单地拥有了两万英镑就能全都收获的。她是一个独立的人格,我知道很多旁友想看她留在彭博里和达西发展感情,但是她独立惯了,不可能像槲寄生一样依附于一个男人。爱情也不是她的生命活力的来源,亲情和友情才是她在获得爱情之前的支柱。
*女主和达西现在都是属于情不知所起的状态,小心试探。
*好久没有絮絮叨叨了qwq求不嫌弃。
57.新征程(十一)
“卢思恩先生!你在胡言乱语什么!我从来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颠倒黑白的人!”布里格斯先生愤怒地吼道, 两步上前,挥动拳头直直地打在了卢思恩的脸上。卢思恩倒在了墙上, 他的脸一下子变得红肿青紫, 瞪着布里格斯, 冷笑了一声, 吐出了一口血沫, 随即和布里格斯先生扭打成一团。
两个人完全顾不上其他人, 毫不克制。布里格斯先生打掉了卢思恩的一颗牙, 可是卢思恩的拳头将他的鼻梁也打破了,两人剧烈的动作下, 踹倒了衣架, 也打翻了烛台。烛火很快将轻薄的丝质衬衫燃烧了起来。
简爱扶起了叔叔, 努力给他催吐——她突然意识到,光是甜点的糖分不至于让叔叔一下子又昏迷过去,而叔叔在她的嘱托下难道一定还会作死也要吃甜品吗?她的视线投向了曲奇旁的那半杯葡萄酒!或许这才是罪魁祸首!
正当约翰一口吐了出来,污秽全部落在了床单上时, 一阵火光的炙热从身边燃起。约翰又一次晕倒了, 简爱这才发现旁边的局势变得无比混乱,她也算有经验,用毛巾沾了水盆里洗漱用的水, 捂在了自己和叔叔的口鼻处, 赶紧将冰块融化的水倒在被巾上,湿透的被巾剧烈抖动着扑在火上。
可是,这些水的量完全不够, 仅仅暂时控制住了床边这一块的火势。火舌沿着墙布燃烧了起来。
而卢思恩被布里格斯先生遏住了咽喉,压在了地毯上。
“布里格斯,约翰·爱对你可没有几分信任。你还要为他卖命?”卢思恩的表情在火光下显得格外狰狞,他的嘴唇微微上扬,眼里却是燃烧的疯狂,“他没几天好活了!你如果是个聪明人,就应该和我联手!你难道还没有受够气吗?”
“呸!卢思恩,我和你不同!我对我的主人忠心耿耿,即便他暂时不理解我,我也不会背叛他!”布里格斯不想和他多啰嗦,火势即将控制不住,烟雾越来越浓,哪怕是正常也受不了了,他喊道,“爱小姐,床头柜里有手铐,快递给我!”
简爱赶忙抽开抽屉,里面不仅有一条手铐和锁链,还有一把精致的□□。她把□□别在了身后,布里格斯先生用腿压住了卢思恩的手臂,简爱上前把他铐住了。卢思恩试图挣扎起身抢夺简爱的□□,被她毫不犹豫用倒在一旁的陶瓷花瓶砸在了头上,瞬间血流了他满脸。
卢思恩的眼睛瞪大了,眼白的血丝和脸上的血迹融合在了一起,在火光下显得越发恐怖。
“忠心耿耿!哈哈!我难道不是对我的主人忠心耿耿!如果不是约翰·爱这个罪人,我的主人们还活得好好的!”卢思恩仍然在疯狂地挣扎着,已经失去了冷静和理智,他瞪着约翰,牙齿做出了噬咬的动作。
简爱不理他的疯狂,浓烟已经开始让他们咳嗽了,他已经想要同归于尽,可是他们还想活下来。她已经听到了走道上传来了混乱的脚步声,这里的动静太大,惹来了所有的人。简爱松了一口气,至少有人能来救火了。她打开了房门,大喊道:“快来人!快来救火!”在门打开的一瞬间,烧焦的烟雾冲进了走道。
“天!这是怎么回事!”厨娘和车夫看到眼前的狼藉,吓得尖叫出声。
卢思恩大叫道:“简·爱和布里格斯要杀了爱先生,抢夺他的财产!就连我都抵挡不住,快把他们捆起来!”话音刚落,他就被布里格斯又一拳打在了脸上:“卢思恩,你不要颠倒黑白!你这样低劣的谎言就连三岁小孩子都不会相信!”
可是厨娘和车夫却犹豫了,他们把视线投向了试图把爱先生背起来的简爱,脚步顿住了。
“我如果想要杀害叔叔,现在就不会想要救他!快去弄水来灭火!都在等什么呢!”简爱厉声呵斥道,这群蠢货竟然对这熊熊的火视若无睹!她急得冷汗从脸颊划过。
可是厨娘和车夫却在卢思恩的瞪视下后退了两步,一动不动了。
“你们想杀了爱先生吗?”布里格斯先生简直要疯了,“我看出来了,你们是同谋!爱先生难道亏欠你们了吗?老天啊!你们的良心怎么过意的去!”
厨娘不敢看向简爱的眼睛,头深深地低着,手捏成了拳,马车夫站在她面前,挡住了简爱的视线。
“我不管你们有什么隐情!现在灭火才是最重要的!你们也不想这栋房子毁于一旦吧?一旦彻底烧起来,没有人会逃脱!现在,不要浪费时间了!快去厨房取水!”简爱掏出了枪,对准了卢思恩,“无论你们有什么隐情,事情解决完之后,我都会尽力理解和原谅!卢思恩死定了!他没有什么能威胁到你们的!”
显然厨娘和马车夫都忌惮于卢思恩的势力,简爱猜测多半是他们的家人受到了他的威胁。
“简·爱不是约翰先生的侄女!她和布里格斯串通起来就是为了骗取爱先生的遗产!”卢思恩还在蛊惑着,简爱忍无可忍,用枪敲向了他的头颅。
厨娘忍不住哭了出来,不管马车夫的阻拦,甩开门冲了出去。简爱松了口气,她知道厨娘已经知道什么是最正确的选择了。
这时,莉莉丝和医生终于到了。“医生!先来帮我把叔叔搬离这里,我已经给他催吐了!莉莉丝!你去帮厨娘灭火!”简爱命令道,布里格斯点点头,他仍然压着卢思恩不敢动弹。
马车夫终于想通了,想要上前帮忙,简爱却不敢让他近身,命令他也去帮忙灭火。
她和医生合力将约翰从床上搬了起来,用湿被褥护住了约翰的身体。正要离开房间时,她顿住了,回头,用充满了怒火的眼神死死地盯住了卢思恩,他脱口而出是各种侮辱的脏话,既骂她,更多的是在骂约翰。简爱把□□的保险栓打开了,走近了,对准了他的腿。
“啊——!”“砰!”剧烈的枪声和嘶喊同时响起。
“卢思恩先生!我可不是弱不禁风的淑女!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简爱不再看他,跟着医生的脚步追了出去。
火势在仆人们的努力下控制住了,只是烧掉了大半个房间。
卢思恩被简爱关在了地下室,他成天骂骂咧咧,几次三番在仆人的帮助下越狱,简爱早早就嘱咐了莉莉丝守在地下室附近监察着,几次都“人赃俱获”。卢思恩在庄园工作了将近二十年,声望颇高,不少人在他的蛊惑下真的相信了他的的话。
堵不如疏,简爱不想打草惊蛇。既然她和布里格斯先生已经能掌控大局了,她便故意在地下室附近放松了硬性控制,刚好把深藏在庄园十几年的毒瘤一网打尽。
她也不管自己的名声如何变差,在镇上,已经流传出了“简·爱其实是一个骗遗产的女骗子,爱先生被她监视住了,忠诚的卢思恩被她这个女巫迫害至深”的流言。她在得知这个流言时,就知道了,卢思恩一定有里应外合的同谋。即便她再怎么为自己辩解,他们都会有深厚的势力和舆论来压住她。
不如借机抓住他们的小尾巴,查到幕后真凶。只要爱先生醒过来,真相自然会大白的。
这几天简爱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虽然她的理智强迫她冷静下来。但是对叔叔的担忧和舆论的压力仍然在感性上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已经几天没有好好睡一觉了。她总是在睡了一两个小时之后,就被噩梦中的熊熊烈火惊醒,不得不守在约翰身边才能安心下来。
很快,她整个人又瘦了一大圈,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全都掉光了,来时量身定做的衣服全都变得松松垮垮。莉莉丝不知道该怎么帮她,只能更加用心地监视卢思恩的动态——这还真的让她找到了蛛丝马迹。
“什么!卢思恩的同谋是路易!”简爱惊叫道,随即皱起了眉,沉吟片刻后冷静了下来,“果然如此,除了他不会有人有这么大的影响力了,现在这满城风雨可不是普普通通一个管家能主导的。”
简爱此时正坐在约翰床边的单人沙发上,她的手边是一摞一摞的商务材料,约翰虽然晕倒了,但是公务却不能停止,偌大一个葡萄园和酒庄背负了十几个家庭的生计,布里格斯先生尽心尽力地教授着她如何管理产业。简爱在接触了产业的核心之后,才知道,约翰叔叔的财产远远不止两万英镑——他的地产,他的葡萄园还有酒庄那些珍藏了十几年的好酒,如果全都售出,近乎有二十万英镑。两万英镑仅仅是账务上能随意支出的流动资金。
按照原本的时间线,这时叔叔已经离世了,布里格斯先生会带着仅能拿到的钱财回英国,找到他的继承人。而他的其他不动产的下落,没有人会知道。
“简妮特……”微弱的声音从床上传来。简爱睁大了眼睛,手里的文书落在了地上。
“叔叔!你终于醒了!医生呢!莉拉,快去客房将医生请来!”简爱扑在了床边,“你有哪里不舒服吗?呼吸还通畅吗?饿不饿?”
约翰微微点了点头,他的眼角变得湿润:“我很好,这几天累到你了……我想要保护你,让你衣食无忧,却没想到……”
“叔叔,不要再想这些了,我也都好。”简爱握住了他的手,正要继续安抚他,医生抱着医药箱进来了,简爱为他让开了空间。
在医生为他做详尽的检查时,简爱让莉莉丝把布里格斯先生喊来。她无法控制自己不去看向约翰的情况,但是仍然强迫自己把公文都收拾起来,她有太多的话想跟约翰说。
“爱先生没有大碍了,只需要静养。您仍然需要控制饮食,少吃糖类,多吃蔬菜。火灾时,爱小姐做得很好,没有让您吸入太多有害物质,呼吸道没有受到太大伤害。至于您晕倒的原因——爱小姐,确实是那一杯葡萄酒,我检测了几天,发现里面确实是有□□,只要停止服用后,慢慢调理,身体会变好的。”
医生在约翰的脖子底下塞了厚厚的枕头,让他上半身抬了起来,呼吸更加通畅一些。
这时布里格斯先生到了。
“简妮特,你去把市长和他的秘书找来。”约翰轻声地说,“我有事情要和他们商量,这些天外面一定乱套了。”
“叔叔!”简爱担忧极了,生怕他是要“交代遗言”。
“别担心,我还没那么容易就死!”约翰毫不畏惧说出那个字,“我已经到上帝面前报道,可是他跟我说,允许我看到你出嫁,再去为他效劳……”
“那么我一定不会早早出嫁,叔叔。您一定要好好活着。”简爱哽咽了。
约翰醒来了,他在和市长及其秘书的秘密谈话后,整个人变得精神了起来。“我要让那些小人付出代价。”他斩钉截铁地说。医生很高兴地告诉简爱,如果约翰提着这口气,努力配合治疗,也许情况会有所好转。
约翰年轻时历经风雨,什么阴谋诡计都见识过了。只是年纪大了,日子太过顺遂,慢慢地对身边的人失去了防备,加上卢思恩一直隐藏地很好,却是对他的事业尽心尽力,这才着了道。
他的醒来让小镇里的谣言不攻自破。那些人还想要继续兴风作浪,可是就连市长都站了出来,居民们也不会再相信那些流言了,反而也有聪明的人开始怀疑起,到底是谁散布的假消息,竟然要逼死一个孤女。
简爱也不顾情面,适时放出了路易先生的传言——他的求婚被简爱拒绝过!如此一来,加上莉莉丝乔装打扮时在人群中的煽风点火,同时,一个穿着黑袍的“幽灵”与她附和着,所有人都开始怀疑起了“品德高尚的路易先生”是否如同传言一样清白了。
同时,不仅有不少人同情约翰和简爱的遭遇,也有人反过来觉得,简爱拒绝一位这样优秀的男士的求婚,难免不被忌恨和报复——那些路易先生的追随者小姐们更是如同粉丝一样,因为路易先生的名声被败坏而愤怒不已,散布简爱似是而非的桃色新闻。
简爱开始足不出户,照顾叔叔的同时,学着处理公务。免去了那些社交,时间一下子变得宽裕起来了,她甚至能挤出时间来,给她那部第一本长篇女性主义收收尾,她现在不再是一个毫无权势的孤女了,即便没有出版社愿意接受她的作品,她也能曲线救国——哪怕自己开一家专门用来帮助女性作家实现梦想的出版社呢?
她也在考虑是不是自己的文笔不够优秀,作品的结构不够精妙,于是在约翰的人脉的帮助下,往法国等地的出版社寄出了信咨询和投稿,广撒网。
约翰在疗养期间,更多的开始和简爱沟通思想。他很支持简爱的事业——在这次的劫难中,他也真切认识到了,简爱并不是一个柔弱安分的淑女,她有足够的胆量和智慧,应对生死的挑战。婚姻固然重要,但是如果婚姻成为了禁锢她的牢笼,就连约翰自己都觉得有愧。
——他对路易倾注的“父爱”和信任,让他差点杀死了一个自由的灵魂。
这一天,她正扶着约翰在花园里散步,却见莉莉丝带着笑意跑了过来,她不顾礼节,挥舞着手上的卡片:“爱小姐!您有一张拜帖!您一定想象不到这是来自谁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天!上一章竟然30个红包都发不完qaq!天太冷流量都冻住了吗。
有故人要出现惹,新副本也快开了。
58.新征程(十二)
达西先生在闻到海盐的味道时, 心中的烦躁和郁闷终于一扫而光。
无论是德·包尔姨妈热情的“招待” 还是伦敦社交舞会上的狂蜂浪蝶,都让他喘不过气来。这几个月来, 他如预期一般, 成为了社交场的中心人物,可是他却越发地进退两难。在一时的新鲜之后,他再想要全身而退,却总是被绊住。
乔治安娜也几次抱怨,学校里的高年级女学生们总是在他每月前去探望时,有意无意地和她左顾右而言他,让她烦不胜烦。
“哥哥, 虽然这样说或许要让你伤心, 可是你或许可以考虑出去走走。不必每月都来看我, 我和阿黛拉总不会受人欺负的, 反倒是那些疯狂的淑女就连我也应付不来!你以前不是常常出国游历吗?为什么不去马德拉看看呢?简去了那么久, 还没有来过信, 我真为她担心。” 乔治安娜在告别时,对达西先生抱怨道。
达西先生听到了那个名字,整理衣扣的手顿住了,沉默许久, 他点头:“马德拉的葡萄酒也确实不错。”
乔治安娜悄悄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
‘没错,我和布里格斯先生先前已经讨论过酒庄的合作事项, 是时候去实地考察一番了。’达西先生这样告诉自己。
可是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内心不断地重复着那个名字,让他既生涩又徘徊。当他真的踏上了略显摇晃的商用快船时,他无力地向自己宣判:“菲茨威廉·达西!你这次真的彻底躲不过了!”
不过半个月, 达西先生就带着律师穆勒,贴身男佣马修和仆人们,在马德拉岛登陆了。达西先生还来不及适应平稳的陆地,就听到了港口的商贩们叽叽喳喳地在讨论着那个“诈骗女简·爱” 和可怜的老约翰的故事。
达西先生的脚步顿住了,他转过头,锐利的眼睛看向那个正在刮着鱼鳞的鱼贩。“去问问怎么回事。” 他低声对马修说。简的人品毋庸置疑,而她的真实身份他再清楚不过了——她一定是遇上了大麻烦!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前往早早租下的米路庄园住下了,达西先生刚刚洗漱休整完毕,马修就前来汇报:“达西先生,外面在传,简·爱小姐是个英国来的女骗子,想要杀害爱先生侵占他的遗产。可是市长已经出面,解释这只是谣言——爱先生已经清醒了,他亲口维护了爱小姐的名誉,大力地抨击那些居心叵测的谣言制造者。”
“既然如此,为什么那些商贩还在讨论这样损害淑女名声的事情?” 达西先生皱起了眉,他习惯性地掏出了烟点上,却又看了一眼身上刚换的全新的轻薄宽松的衬衣,把烟扔了出去。乔治安娜不止一次地抱怨过这样的烟味让女士们不喜。
“有一位年轻的路易先生——”
听到了这个陌生的名字,达西先生眯起了眼睛,看向了马修:“继续说。”
马修被这危险的眼神吓得立马看向了地面,丝毫不敢停顿地报告:“他曾经深得爱先生的信任,可是向爱小姐求婚被拒,爱先生和爱小姐的遭遇被怀疑是他一手策划的。可是同时也有流言说爱小姐有一位从未露面的情夫,他们——”
“情夫?”达西先生低声地重复了这个词语,他的语气语调让马修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
“总而言之!”马修提高了音量,“镇上有人对路易先生的品格深信不疑,但是更多人同情爱先生和爱小姐的遭遇。如今埃尔庄园已经闭门了大半个月了,再没有人看见过有人出来。”
达西先生没有接话,他取出了一张印刻着达西家族的家徽的拜帖,匆匆写完后,交给了跑腿的男仆:“尽快送到埃尔庄园!”
男仆恭敬地接过了拜帖,正要转身跑开时,又被达西先生叫住了:“等等!回来!”
达西先生抽出了那张拜帖,犹豫片刻,还是放进了怀里。转而重新写了一封拜帖给市长先生,想要作为一个投资者,拜访这个城市的管理者。市长先生自然不会拒绝一个未来的纳税大户,尽心尽力地为他引荐起了整个马德拉群岛的大庄园主们。
达西先生颇为大气地声称想要在马德拉投资红酒市场,这让葡萄园主们和酒庄庄主们如同蜜蜂闻到了花蜜,源源不断的拜帖飘进了米路庄园。他让马修回应了所有的信件,失望地发现这其中果然没有一封来自埃尔庄园。
这一日,马德拉的大资本家们都聚集在了米路庄园的宴会厅,这里在钱财的堆积下很快被修整地颇具英伦贵气,他们谈论着那位风度翩翩的英国绅士——他直接租下了整个米路庄园,他们用最夸张的言辞形容他的相貌英俊和家财万贯。“如果不是爱小姐的名声坏了,多半没有人能与她竞争了!这样一位单身富豪,哪个未婚小姐不想和他‘认识认识’呢!”
往日里路易先生的那些追求者小姐们,这会儿全然忘记了他的“温柔体贴”。路易先生从未受过这样的冷遇,他端着一杯酒,一个人躲在了帷幕边,冷眼看着眼前的阿谀奉酬,看向达西先生的眼神里有着难以察觉的嫉恨。
达西先生言辞从来不客气,态度也谈不上热情,可是正是因为他的冷淡,才更让年轻小姐和她们的监护人们对他趋之若鹜。在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时,马修走到了达西先生的身后,低声在他耳边说:“已经派人跟上了。”达西先生不言不语,点了点头。
当晚,前去跟踪路易的仆人就带着一个黑衣人回来了。黑衣人爽利地脱下了黑袍,动作间,手腕间和脚踝间发出了铁链互相敲击的声音,他满身的伤痕让达西先生的瞳孔猛得一缩。
“我会告诉您,所有的真相。”他的声音与他破碎的外表完全不同,如同百灵鸟的歌声一样,清脆动听,“我只请求您,在事成之后能为我安排一张前往法国的船票。”
简爱接过了莉莉丝递上的拜帖,看见了信封上熟悉的家徽,动作立刻僵住了。约翰发现了她的失态,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啊!”简爱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压抑着激动和无措地回答,“一个故人……来到了马德拉。”
她转过身,不想让叔叔看到信件的内容,却又觉得这似乎太掩耳盗铃了,她咬着嘴唇上干燥的死皮,强忍着抖动的手,打开了信封。约翰看着她紧张的样子,露出了一个欣慰和了然的笑,但是他也很好奇对方究竟是谁,便轻声问道:“介意我看看吗?”
简爱点点头,把信交给了他。她正要说话,却不小心撕下了嘴唇上的死皮,瞬间一滴鲜血渗了出来。“嘶——”她痛得轻声低呼了一声,莉莉丝担心地递上了手帕。
“菲茨威廉·达西先生?你与他认识?”约翰不动声色地问道。
“他是……我曾经的学生的朋友的哥哥。”简爱突然觉得这样的介绍很奇怪,笑了出来,“那是一段奇妙的经历,我会向您解释的!叔叔,我想他上门拜访应该是为了谈生意,他曾经盛赞过马德拉酒的独特风味,布里格斯先生和他也打过交代。”
简爱扶着约翰慢慢往回走,夕阳映照着远处海面的波纹,显得如同洒落的金子一样炫目。约翰的眼睛里也落满了温暖的金色:“埃尔庄园自然是愿意和他做一笔生意的!简妮特,你可要好好告诉我,这位达西先生是怎样一个人,对你如何,好让我知道该不该狠狠敲他一笔!”
简爱没有听懂他的一语双关,只是点点头:“他的人品毋庸置疑,明天您见了自然也会知道的。”
达西先生上门拜访时,关闭了大半个月的埃尔庄园的正门缓缓打开了。这里的一举一动,惹得全城人都议论纷纷。
“达西先生,爱先生和爱小姐已经在客厅等您了!”布里格斯先生爽朗地笑着,他快步走出了庄园,上前和达西先生握手,“再次见到您很高兴!”
达西先生翻身下马,与他熟络地打了招呼,难得地露出了一个笑容。转角处偷偷跟踪着的小仆人们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从未见过达西先生如此温和好说话的态度!看来达西先生却是与爱小姐在英国时就是故交。仆人们不禁开始担心,家中小姐们又要撕碎几个羽毛枕头,摔掉几个东方瓷器了。
布里格斯一边为他引路,一边寒暄问候彭博里庄园的近况。
“劳您费心,彭博里一切都好。”达西先生客气道,“希望您和您的主人们也都好。”
布里格斯先生露出来一个苦涩的笑:“想必您一定已经听说了埃尔庄园最近的复杂情况。我不想说我们都平安无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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